这家客栈被华裕德包了下来,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人入驻,客栈下面的院子,明里暗里,围满了护卫。

华裕德犹自担心徐其容的安全,叮嘱道:“让虞冬和秋浅陪着你去。”

徐其容知道他不放心,便点头应了。四人出了门,虞冬和秋浅一左一右站在徐其容身侧,不动声色的戒备着,叶夫人甚至不能靠近徐其容一步。

叶夫人心里叹了口气,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样,有的女人出嫁前被家里人当宝贝宠着,出嫁后被夫君当心肝护着,就比如徐其容。有的女人出嫁前被人算计家破人亡,出嫁后跟仇人举案齐眉相互折磨求死不得,就比如她。

等下了楼梯进了院子,一股子凉风袭来,夹杂着桂花的香味,让人身心舒畅,刚刚起的复杂心绪一下子就蛰伏了回去。

徐其容不开口,就这么享受着夏夜的美好,月色、桂香、凉风、虫鸣,虽然这一去西京城吉凶未卜,可她却分外安心,心情也分外的好!

叶夫人却不能不开口,她说话向来婉转,没走几步,便有人送了灯笼来,接过来提在手里,叶夫人突然柔声问道:“这些日子身子可还好?出现孕吐的症状了吗?”

“挺好的,胃口好了起来,除了嗜睡,也没有别的异样。倒不孕吐,今儿个晚膳还吃了清蒸鱼,一点恶心的感觉都没有。”徐其容却不想跟叶夫人继续闲聊下去,散步虽然舒适,可她的华裕德还在房间里面等着她呢!

直接问道:“你们大费周章,是君安的意思?他是派你们来找我的,还是派你们来找我家夫君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叙旧

徐其容这话问得突兀,可仔细想来却是在情在理的。上次在晋州相见,徐其容面对华惟靖,可以说是很不给面子。自己的真实想法以及华裕德对她的态度,华惟靖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华惟靖和徐其容是少时的情谊,徐其容当初都明确表示了不想也不愿掺和进他们叔侄的事情中来,以华惟靖的性格,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让自己手下的人来寻她才是。

果然,叶夫人承认了:“主子派我们来找德公…只是德公的脾气我们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这么贸贸然找上去,只怕连到嘴边的话都说不完了。”

所以才打算从徐其容身上入手,迂回一下,德公宠妻爱妻,若是有徐其容开口劝说,说不得就心肠一软,答应了主子的要求。

徐其容皱了皱眉头,心底告诉自己有了身孕不宜生气,面上神色冷冽,哂笑:“你们倒是会做事,谁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

前面是一棵桂花树,徐其容停了下来,从袖子里面掏出一方手绢,让虞冬去摘桂花。

叶夫人自然听得出徐其容话里的不悦,柔声解释道:“德公和主子之间的事情,我虽知之甚少,却也不是一无所知的。他们叔侄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两个人都脾气硬不肯低头,焉知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若是愿意和平相处,这天下谁能危及到他们二人?”

徐其容不说话,冲着叶夫人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手却不由自主的摩挲着自己被华裕德剪得圆润的指甲,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那山核桃剃出来的核桃肉是不是全部碾碎了。有没有给她留一点。

叶夫人继续道:“咱们是旧识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清楚得很。你如今已经嫁人,便不能只考虑自己,除了娘家的事情,婆家的事情也该放在心上才是。”

说到这里,一股子凉风吹过来。叶夫人正张着嘴说话。不免就呛了一口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徐其容到底狠不下心:“咱们还是进屋去说吧?”

叶夫人就要趁着华裕德不在身边好好劝说徐其容,这会子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哪里肯放徐其容回房间!忙强忍住了咳嗽,道:“不妨事,不妨事,只是风灌了气管。这院子里凉爽得很。又有香气,也没什么蚊子。就在这里很好。”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徐其容见她坚持,抿了抿嘴,便由着她。不提回房的事情了。却也不动声色的换了个位置站着,用后背帮叶夫人挡了挡凉风。

叶夫人一心想着要拿哪些话来劝说徐其容,并没有注意到徐其容的贴心。徐其容也不介意,只随意的站着。听她情真意切的“为她着想”。

叶夫人声音带着些关切:“华家到底是三夫人的婆家,德公一时之间跟华家闹不愉快了,可他骨子里面流的毕竟是华家的血,他父母亲人的灵位也供奉在华家的祠堂里面…”

“够了!”徐其容声音猛然提高,打断了叶夫人的话。

叶夫人来寻她,身上是背了任务的,念着过去的恩情,她愿意陪着她把这场劝和的戏给唱全了。就算结局不尽如人意,她已经尽力了,多年的追随,华惟靖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她偏偏揭起了华裕德的旧伤疤来!

那些话,徐其容听在耳里,就跟一阵阵炸雷一样,她替她的好夫君感到心疼,她替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爹感到心疼。

徐其容稳了稳心神,看向叶夫人,也顾不得旧情了,开口就问:“当初在涪州城时,你为了劝我答应嫁给华惟靖,说的那些旧事,是真的还是编排来糊弄我的?”

叶夫人不知道她为什么提前那么久远以前的事情,见她问了,还是点了点头:“虽不敢说十分真,却也有八分是假不了的。”

徐其容冷笑,接着灯笼的光看向叶夫人,一为发泄,二也为了借机规劝她一二,当下便讥讽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灭门之恨天理难容,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已经知晓自己的枕边人是仇人,还委曲求全跟在他身边,试图过上举案齐眉的日子,叶夫人,我该说你心宽呢,还是该说你亲缘淡薄?”

叶夫人被说得有些难堪,忍不住解释道:“灭我全家的是他的父亲,又不是他!他父亲又因我而死,算起来,是我欠了他,不是他欠了我,既然我们还有一点情分在,为什么不能举案齐眉?”

徐其容冷笑:“自然是能的,叶夫人善良,就像天山雪莲一样让人不忍亵渎,神圣不可侵犯,叶夫人自然能原谅叶神医。可我和我夫君不是圣人,我们都是睚眦必报的人,所以我和他走到了一起。你刚刚那些话,找错了倾诉的对象了。”

叶夫人脾气虽然好,被徐其容这么冷嘲热讽,心里也有些受不住了,手里捏着的灯笼挑几乎被折断,语气也比之前差了几分:“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为什么要背着仇恨过一辈子?这个时候回头,享受血缘亲情天理人伦才是正经,免得日后成了孤家寡人,再来后悔!”

徐其容脑子里的一根弦忽然就崩断了,忍不住问道:“这几句话是你想了来劝我的,还是华惟靖交代你劝我夫君的?”

叶夫人没有回答,她有种无力的感觉,自己斗志昂扬的时候,华三夫人总是把话题扯到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等她转移了注意力,华三夫人又牙尖嘴利的来咬她一口!

徐其容见叶夫人不说话,便猜到了那话是谁说的,心里更是替华裕德不值。华裕德心里多少还是对华惟靖这个侄子有过一些在乎的,不管这在乎是因为血脉亲情,还是因为对十年前对待他的方式的愧疚。可华惟靖却拿这样的话来劝华裕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简直是拿了一把刀往华裕德心尖尖上面戳。

徐其容抬头看向叶夫人,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之前打算好了不掺和到他们叔侄的事情里面来的,现在想想,怎么可能!她夫君,她不为他说话,不维护他,不替他怒斥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那她不是白做他的妻子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秋浓的下落

秋浅心中气愤,又担心徐其容太过激动伤了身子,便伸手扶住了徐其容,右手在徐其容手掌的穴位上轻轻按摩,以疏导郁结。

徐其容看着叶夫人冷笑:“华裕城害我公公婆婆的时候,怎么不惦记着血脉亲情?我夫君是我公公婆婆生的,又是叔叔婶婶养大的,华裕城害死他们四人时,华家可有一个人站出来替我夫君抱不平?有这样的亲人,我们宁愿孤家寡人!”

叶夫人没想到徐其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难以置信:“三夫人何必揪着这些旧事不放?以前三夫人可不是这样的人。”

“以前我与他不是夫妻,别人家的事情自然不理会,如今我已经和他成了亲,有了孩子,自然要为他打算。”徐其容冷哼了一声,不欲与叶夫人继续说下去,“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他若是愿意袖手旁观,我夫君自然不会与他为难,若是非要护着华家,就不必再谈什么夫妻情分了!”

秋浅听了这话,忙摇了徐其容的手臂一下:“奶奶不必动气,这事儿荒唐,爷知道了自会发落。”然后转身训斥叶夫人,“你是什么东西,念在你是奶奶故人的份上,我们对你以礼相待。这种事情,你不去跟爷说,偏偏要来刺激奶奶,安的是什么心?这事儿咱们家奶奶不管了,你自去寻爷说去!”

华家说到底是华裕德的根,秋浅担心徐其容今日擅作决定,来日就成了影响夫妻感情的祸根!

徐其容哪里肯让华裕德再听一遍这种“诛心”的“圣言”,声音斩钉截铁:”这事儿我说了算,你们也不许在夫君面前提起!“然后对叶夫人道,”你和叶神医对我有恩,君安也曾帮过我不少忙,只是,别的事情好商量,这种事情没得商量。接下来的日子。你们是要跟着我们走还是要分道扬镳,我都不管。只是刚刚那些话,万不能让德公知晓。你若是拿这些话去伤了他的心,你该知道。我从来不是什么多心慈手软的人!”

叶夫人见徐其容态度坚决,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当下语气就变得有些嘲讽:“三夫人也知道我家主子当初帮你良多,就不知道知恩图报四个字么?两度拒绝主子的提亲也就罢了,如今在主子面前这般处处护着德公。就不怕伤了主子的心么!”

徐其容被叶夫人这话气得有些头疼:“我护着自己的夫君还护错了?我和你家主子之间,谁对谁错,谁辜负了谁,岂是你知道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对着我一个嫁做人妇的女子,说这种话,不是哄骗良家妇女误入歧途是什么!你自己不打算过好这辈子,不要再拉上一个我!”

然后对秋浅道:“叫上虞冬。咱们回房。我欠叶夫人的恩情,日后有机会再还,只是我和她无话可说,不要再让她出现在我面前了。”

说罢就真的拉着秋浅抬脚就走。叶夫人拎着灯笼,气得浑身颤抖。徐其容看了一眼,心里到底是有些担心,就对包好桂花匆匆赶上来的虞冬道:“你送叶夫人回房。”

虞冬应了,果然去扶叶夫人,却被叶夫人一下子给甩开了。叶夫人看着徐其容的背影,心里不甘。语气就带了一些怨毒:“三夫人现在是圆满了,对于那些旧人,自然不在意了。”

徐其容听着这话有些不对味,有心转身问她一句什么故人。又不想跟她继续撕扯,她下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再拖下去,华裕德说不得就要下来寻她了。这些年他已经够苦的了,她又如何忍心让他听到那些伤人的话语!

因此徐其容只是脚步一顿,就接着往前走。

叶夫人深知这次一别。后面要找着机会劝说徐其容就难了,哪里肯放她走!又担心人走得远了,听不清她细声细气的话,便放开了嗓子,似笑,道:“主子却念着旧情,还给三夫人的贴身大丫鬟找了个婆家!”声音尖利得很,飘荡在寂静的院子里面,瘆人得很!

徐其容的贴身丫鬟虞冬和秋浅就在眼前,虞夏的亲事分明是她和华裕德亲自做主的,华惟靖从哪里给她的丫鬟找婆家了?

徐其容猛地转身,喝道:“你说什么?”

叶夫人见她终于留了下来,盈盈朝着徐其容走了几步,语气又变得平和,甚至还带着含了恶意的笑容:“秋浓虽然是个好丫鬟,可相貌却难看得很,陪锦年实在是好命!主子给秋浓配了门这么好的亲事,三夫人日后倒不必替秋浓感到担忧了!”

尚不知叶夫人这话是真是假,徐其容听在耳里,身子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叶夫人柳腰纤纤,拎着灯笼的样子,一阵凉风吹过甚至带起了发丝微微飘动,落在徐其容眼里,活活成了地狱之门走出来的女鬼!

徐其容握紧了拳头,强自镇定:“秋浓在华惟靖手里?”

叶夫人笑道:“三夫人这话说得有些不对味,秋浓如何算是在主子手里?主子难不成还会拿秋浓这么一个丫鬟来威胁三夫人?再说了,三夫人如今身边又有了两个貌美如花的丫鬟,哪里会因为一个曾经的丑丫鬟被人威胁!”

徐其容眼睛死死的盯着叶夫人,重复着问道:“秋浓在华惟靖手里?”

徐其容毕竟怀着身孕,叶夫人也怕真的把徐其容给刺激坏了,刚刚那些话已经报了之前徐其容那般对她的仇,便不再拐弯子,点了点头:“主子派人去涪州城寻三夫人,没想到被德公抢了先。谁知却遇上了三夫人的贴身丫鬟和老妈子被蜀天子的人追赶,顺手就把人带回了西京城。主子见她年纪大了,锦年又有些服她,想着年龄相当,便做了媒。”

“你胡说!”徐其容怒喝,对于这话,她心里压根不相信,“上次华惟靖来晋州,根本就没有提秋浓的事情!”更何况秋浓如果好好的在西京城,不可能不给她写一封报平安的书信的!

叶夫人冷笑:“那三夫人还记得主子去晋州是为了做什么吗?”

劝她跟他一起走!

徐其容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又是担心秋浓的处境,又是怀疑叶夫人这些话的真假!要不是秋浅扶着她,整个人几乎站立不住!

虞冬忽然开口对着徐其容身后道:“爷!”

叶夫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挚爱

徐其容扭过头去,就看到华裕德脸色阴沉的站在楼梯口,手里还端着个细瓷碗,里面的核桃肉冒出一个尖尖来。

华裕德眼神像刀子一样落在叶夫人身上,徐其容忍不住喊了一句:“夫君。”

华裕德这才随手把手里装了核桃肉的碗放在了栏杆拐角的地方,然后走下楼来,走到门口,把徐其容的手抓在自己手里。

徐其容知道,他这是在示意自己安心。华裕德一来,她确实是稍微心定了一些。

叶夫人抿了抿嘴,在华裕德的注视下,居然还能勉强行礼:“德公。”

华裕德冷哼一声,收回目光,然后沉声问道:“秋浓现在在哪里?”

跟华裕德说话,叶夫人不敢像跟徐其容说话一样敷衍了。在徐其容面前,她什么话都是张口就来,不过是仗着当初治好了徐其容的嗓子,又算计她年纪轻脸皮薄罢了,并不是她真的不识相。

叶夫人把手里的灯笼放在台阶上,自己上前跨了一步,站在了大堂油灯传出来的光亮中,然后柔声道:“现在是在西京城,不过妾身猜测,过几日,主子便会让他们出城迎接华三夫人了。”

他们?徐其容咬了咬牙,难道说,秋浓真的与华惟靖身边的锦年成亲了?

锦年古灵精怪,猴精得很,模样也不差,能跟在华惟靖身边,自然不是什么蠢货。对于秋浓来说,这辈子能嫁这么一个人,并不算什么坏事。

然而,徐其容这么一想,心里却没有丝毫为秋浓感到高兴的意思。秋浓是一个很忠心的丫鬟。从小跟在沈安家的身边耳濡目染,后来跟了徐其容更是独当一面,徐其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她打理,她却没有一件事是自专的!

自从涪州城走散之后,秋浓不曾联系过徐其容一次。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自己答应与锦年的这门亲事?

正琢磨着,徐其容就听见华裕德忽然开口道:“你们主子真是有心。我们的人在涪州城到苏州城这一路寻了大半年都没有找到的人。你们主子不声不响就弄到身边去了。秋浓这丫鬟也真是不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既然已经平安了,就该写封信让灼灼安心才是。”

这番话明着是在夸华惟靖有办事能力。指责秋浓办事不周全,实际上却是在质问,华惟靖既然找到了人,为什么瞒着徐其容。私自把人扣着,为什么秋浓又没有传出半封书信来。

叶夫人微微颔首。看起来倒有了点不卑不亢的意味,哪里还有之前与徐其容对上时的尖厉刻薄!声音温婉得很:“主子做事,岂容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人置喙。”

一句话就想把问题撇过去,甚至还“特意提点”了华裕德一句:“德公若是想知道主子之前为什么不肯告诉三夫人秋浓姑娘的下落。等到了京城,亲自问主子,总比为难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人得来的消息准确。”

华裕德冷笑。拍了拍徐其容的手,示意她静静的看着就好。然后语气骤然拔高,看着叶夫人开口,道:“那你说你家主子之前到晋州城是为了做什么?”

他果然听到了二人刚刚的谈话,就是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叶夫人绞尽脑汁想要找几句话把华裕德应付过去…她实在是低估了华裕德对徐其容的情谊,没想到他连这点场子都要替她找回来!

不等叶夫人想到合适的借口,就见华裕德脸上带了怒意,眼神更是恨不得吃人:“还是说,叶夫人觉得,自家主子强拐有夫之妇跟他私奔是一件人人称赞的大好事?”

叶夫人脸色一白,瞪大了眼睛。华惟靖虽然名声本来就不大好,可拐带婶婶这样的事情传出来,只怕是要被天下人唾骂的。华裕德这人,竟然不管不顾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叶夫人扭头看向徐其容,果然见徐其容也白了脸色。

华裕德盯着叶夫人,叶夫人觉得自己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半晌,才听到华裕德嗤笑一声,语气变得淡淡的,脸上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古井无波起来:“我那好侄儿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他来晋州,其实是来恭喜我这个做叔叔的,终于找到自己心中所属的,叶夫人你说是不是?”

叶夫人哪里敢否认,忙点了点头附和华裕德。

徐其容心里一开始是有些担忧和疑惑的,这会子听华裕德这么一说,立马反应过来他是要做什么,当下心底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不剩一丝忐忑情绪。只管安安心心的站在华裕德身边。

华裕德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夫人:“既然叶夫人也是这么想的,那么请问,叶夫人刚刚对着我家灼灼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叶夫人再也忍不住,摸了摸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她怎么能承认自己对徐其容的威胁和嘲讽之意,怎么敢承认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一边对华裕德的捉摸不定感到恐怖,一边又对徐其容万分羡慕起来。凭什么她的夫君又有才又有貌还这么的怜惜她,自己的夫君却跟自己时时刻刻提防着对方的算计,时时刻刻想着如何算计对方!

华裕德显然不肯放过叶夫人,又道:“华惟靖虽然是我侄儿,可多年参商,我和他是半点情谊都没有的,替他教训下属这种事,自然是不好做的了。不过写封信提醒一二,还是可以的。”

这便是要跟华惟靖要个说法的意思了!

对徐其容说那些话,是叶夫人自作主张说的,华裕德这会子却是要把它们说成是华惟靖的授意!

华惟靖对徐其容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谁也说不清楚,就连华惟靖自己,只怕也是没有想清楚的。若是知道叶夫人对徐其容说了这些话,只怕叶夫人和叶临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叶夫人心底升起一股子恼怒和恨意,至于有没有悔意,就没人知道了。叶夫人抬头看向木质的楼梯,忽然就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然后便见叶临出现在了楼梯上。

叶夫人松了口气,眼睛一翻,整个人晕倒在地。

叶临闲庭信步一般走上前来,也不着急,慢悠悠的把人扛了起来,然后便跟华裕德和徐其容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

华裕德看向徐其容,徐其容只觉得自己忽然就有了满腹的委屈,张开口半晌,也只说出两个字:“秋浓…”

就这么两个字,华裕德还是能领会她的意思,包括她的担忧和左右为难,微微一笑,道:“没事,灼灼,有我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夫妻

华裕德一句话,徐其容安下心来,心里想着,总算是有了秋浓的消息,不管怎样,人还在,比什么都好。

这么一想,心情又稍稍有些欢喜了。

华裕德对虞冬和秋浅道:“我带你们奶奶回房间,你们把核桃肉拿去碾碎了。”

二人回了房,华裕德正琢磨着要说些什么来让徐其容宽心,却见徐其容笑盈盈的看着他,登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看。

徐其容柔声道:“爷,咱们路上不要再耽搁了好不好?”

她这是早点到西京城,找华惟靖问秋浓的事情呢!

华裕德虽然不待见这个侄儿,却也知道秋浓跟在徐其容身边多年,就这么不管,肯定是不行的。便大大方方的点了头,应了:“本来也打算路上不再耽搁了的,眼见着天气越来越热,赶路本来就辛苦,又没有冰块,若是热着你了可怎么是好。”

徐其容抿了抿嘴,说了句软和话:“夫君自然是不愿意热着我的。”

接下来几日,一行人路上果然不再耽搁,华裕德见了叶临一次,二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叶临和叶夫人之后果然没有人跑到徐其容跟前来晃悠了。就算是把脉安胎这种事情,华裕德也是让高伯寻了比较出名的大夫,给了银子,一路带着走的,不再劳烦叶临。

徐其容心里微微有些叹气,这世界上,最复杂的就是女人了。十五公主喜欢看话本,任性。许四小姐聪颖,很会收买人心。霜怜率真。她继母精明强干。叶夫人则是心思太多。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心里的弯弯道道比谁都多,连自个儿都不会怜惜,更不要说善待别人了。

徐其容不明白叶夫人为什么会养成这种性格,心里却再也不愿看到她这个人了。

那日叶夫人说的那些话,徐其容时不时的就会想起来,每次想到那些话。心里就翻腾着怒火。好在华裕德时时刻刻注意着她。每当她情绪不好时,就花着心思哄人逗人,总算把那日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又行了十多日。便到了江州境内。江州城是管家的地盘,自然也就是陈晋凌的地盘了。西京城那边尚两军对垒,徐其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他自然不会这般贸贸然的把人带到西京城去。所以就在江州城安置了下来。

徐其容心里有些不情愿。她惦记着秋浓的事情,还惦记着见福哥儿的事情。眼见着与西京城近在咫尺了,却要留在江州城,如何情愿!

可华裕德的考量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徐其容不想无理取闹让华裕德为难。心里又对留在江州城感到不甘心。或者是有了身孕情绪波动尤为激烈,整个人就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一开始还能压抑,等华裕德在江州城租了一座三进的宅子搬了进去。这种烦躁的情绪就爆发到了凤凰。

这个时候徐其容还惦记着不能跟华裕德吵,他什么都没做错。一路上还这般细心照料她,若是无缘无故冲人发火,未免也太让人寒心了。

无奈,徐其容只好把虞冬、秋浅和虞夏都赶出了房间,也不去指挥收拾屋子了,自个儿关了门,坐在房间里面,守着个刚刚放进来的装了冰块的玉晶盘生闷气。

结果越生气,心里就越觉得不舒坦,忍不住就伸手捻了块儿冰蹂躏。

正蹂躏着,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了,忍不住怒道:“我不是说我要自个儿待会儿么!”

一扭头,却见华裕德满脸错愕的站在门口,登时心里一慌,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她这辈子还没有这般无理取闹过。

华裕德目光落在徐其容手上,忙上前来拿掉她手中的冰块,然后温柔细致的用锦帕擦干了她手上的水渍,柔声道:“这屋子外面树多,屋里又先放了玉晶盘,这般贪凉,要是生了病可怎生是好?”

徐其容满腔不悦堵在肚子里面,发不出来,又憋屈得慌。她也不知道这憋屈是从何而起。

华裕德见她不说话,忍不住蹲下身子,仰着头看她,眉头微微皱了皱,轻声问道:“谁惹我们家灼灼不高兴了?”

徐其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还小时,徐亭远哄她的模样,登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撇开了脸去。

华裕德却以为她因为这句话更不高兴了,叹了口气,也不起身,就那么抓着徐其容的手,道:“你不欢喜,我也不欢喜了。你心里不痛快,不要憋着,要不然…拧我胳膊好不好?”

徐其容满脸震惊,有些说不出话来。

华裕德又道:“要是不愿意拧胳膊,你扭过头来看我一眼,我自个儿拧给你看好不好?”

徐其容这下没忍住,扑哧一声乐出声来,把手从华裕德手里抽了回来,忍不住道:“你这人真是…你又没有做什么惹我生气的事情,拧什么胳膊给我看呀!”

华裕德见她终于肯说话了,松了口气,一本正经道:“我好好的一个娘子,不宠着捧着,居然由着她生了气,你说该不该拧胳膊?”

徐其容抿了抿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不是你的错,你让我自个儿静一会儿就好了。”

华裕德把头靠在徐其容的膝上,正色道:“郁结于心,要疏通才是,哪有又憋回去的道理。给你诊脉的于大夫说,有了身孕情绪起伏比较大,容易激动,容易动怒,我早该注意着的,到今日才发现你心里有不高兴,是我不好。”

徐其容抿了抿嘴,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有孕在身影响情绪的问题。

华裕德站起身来,就势把徐其容搂在怀里:“可是你明明不高兴,却不肯把心里的火气发在我身上,是你不好。”

徐其容一愣,她没想到华裕德会说出这种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