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雅做了很久的准备工作，方静淳和夏琴也不催她，静静的等待着，预感告诉他们，女儿一会要说的事肯定不会是好事，对他们家的影响肯定是前所未有的大。
夏琴到底心软，等了好一阵看女儿还是沉默不说话后，便忍不住了，“晓雅，要是觉得难说就算了，妈不逼你。”
方晓雅摇头苦笑，“妈，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说出来怕你们不信。”
“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怎么会不信你，晓雅，你要相信爸妈，不管如何，我们是一家人。”
是啊，一家人，她就怕如果她说出真相，她连家都回不了了，闭了闭眼，方晓雅咬牙，重新睁开眼，表情都带着狠意，“爸，妈，如果我说我做了个一梦多年的梦，梦到我们家破人亡，梦到我十多年只能漂在国外不能归国，你们…信吗？”
夫妇两人两两对望，眼中皆是惊愕，最后方静淳笑开了，“晓雅，做梦而已，你怎么当真了？”
“就是，还家破人亡，宝石镇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现在宝石镇的实力，哪能轻易家破人亡，你这小脑瓜子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日有所思，夜才有所梦。”
“我知道你们不会信，所以才一直不敢说。”方晓雅手里还拿着那撂钥匙，拿起来摇了摇，“爸，你从没教过我怎样开这密室，可是现在，我开了，我还知道这房间里有多少黄金，并且知道，这密室下面还有一层，有不少件值连城的东西都是乱世时高价买下来的…”
看着爸爸渐变的脸色，方晓雅闭了嘴，心里有片刻的后悔，她不该说这么多的…
可是心底又觉得莫名的痛快，自己一个人背负一个大秘密的感觉，很痛苦，她想找人一起承担。
“晓雅，好好想想，仔细的把你的梦告诉爸爸，还有，你不喜欢哥哥的女朋友是不是因为她也在你梦中出现了？并且是以坏人的角色？”
“对，她很坏，虽然没有她我们家可能也会有一劫，但是哥哥不会伤得那么重，必须用死才能得到救赎。”想起曾经经历过的惨况，方晓雅情绪压都压不住，亲眼见着所爱的家人要么疯魔要么赴死，那种感觉，那种挖心的痛，把鲁诗诗杀了鞭尸都无法发泄出来，只想看她更痛，让她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把自己曾经承受住的伤痛十倍百倍的反击回去。
“难怪你这么不喜欢她。”方静淳低喃了一句，“你继续说，说说我们家是怎么家破人亡的。”
“老公你还真信…”夏琴瞪他，没有这么陪女儿胡闹的。
方静淳握住夏琴的手，手心冰凉的让夏琴直皱眉，“不说信不信，至少我想听听看，晓雅，你说。”
方晓雅一咬牙，徐徐道来，“宝石镇已经被人盯上了，哥哥便是他们定下的突破口，鲁诗诗故意接近哥哥，然后…爸，你们现在是不是准备做一个有关于能源的项目，需要的资金很多，但是你们把资金抽了不少去国外了，所以在不动用老底子的情况下只能寻求人合作？”
方静淳手心更冰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尤其是发生在有着古老传承历史的中国，所以晓雅说的一梦多年他是信的，这和预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晓雅和别人不同的是，她是从梦中得到预言。
但是女儿所说的这个项目明明还只是在筹备阶段，并且远没有晓雅所说的需要的资金居然要去找别人合作的地步，宝石镇上向来守望相助，而且现在商会的资金充足，根本不可能有那样的问题，可是为什么…
“你继续说。”
从爸爸的表情，方晓雅知道他已经开始相信了，信心增加了一点点，道：“和你合作的人便是鲁诗诗的父亲，现在爸你手中的项目还是那个项目，但是马上就会变成一个以宝石镇之力都吃不下的项目，因为，有人从中搞鬼了，具体的我说不出来，我只知道这里面还牵涉着不少高官的利益，就因为这个项目，我们家破人亡，而宝石镇…也一击即垮，为了不暴露最后的秘密，宝石镇把整个镇子都烧掉了，族人们怕这个地方被人惦记上，大兴土木，那地底下的秘密便可能会瞒不住，在周围也进行了大面积的毁坏，一个没有美景，地底下也没有能源的地方是不是会被惦记的。而我则带着十七个孩子出了国，就是爸你转移资金的那个国家，在我的梦里，我十二年没有归国。”
“为什么不能回国？其他人呢？宝石镇数百人口，难不成…”方静淳突然收了声，以前一直有个说法，方家的血脉里有些疯魔因子，但是他们一直是当成传说在听，根本没那么认为过，从晚清开始搬到这里住到现在百多年，并没有谁疯魔过，难道是逼迫到一定程度便会疯魔？
方晓雅也没有理会爸爸的欲言又止，只是回答他的问题：“宝石镇会一夕之间毁了，固然一方面是因为方家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真正经历过倾覆之祸，但是只凭商家是不可能做到的，还因为我们手中巨大的财富也被某些官员看上了，让我们没有翻身之力，只能先求保全，族人死了…一些，我带出去十七个天姿都不错，而且年纪也不大的孩子，其他人还是坚强的守在这里，只是…他们被看得太死了，完全无法有多余的动作，只能苟延残喘的守住宝石镇，等着翻身的那天，我的梦也只到这里。”
方静淳手有些哆嗦，这时候，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不信吗？晓雅说得太过真实，有些事还没有发生，但是并不代表没有出现苗头。
那么，信吗？要是晓雅所说的真会发生，那将是多么恐怖的事，完全没有准备的方氏家族对上存心图谋的敌人，宝石镇只怕真会如晓雅所说的那样——毁了。
024章传男不传女
“晓雅，你别吓妈妈…对了，开学前那天你突然哭得那么厉害是不是因为做了这个梦？”夏琴突然想起那天晓雅莫名的大哭，问道。
方晓雅点头，她怎么能说她哭是因为那个梦醒了，还把她送回到了梦还没开始之前的几年。
夏琴眨眼就忘了刚才的心悸，只是心疼的移过来，把女儿抱在怀里，“真是可怜了，怎么当时不和妈妈说呢，一个人瞎想这些，多辛苦，难怪这次回来觉得你瘦了，我还以为是你们学校伙食不好，原来是你心里有事。”
其实她没瘦，只是长高了一点点，方晓雅在妈妈怀里默默的道。
方静淳起身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走着，背在身后的双手握紧又松开再握紧，在在的显示着他的焦躁，夏琴不敢打断老公的思考，他向来对什么事都是游刃有余，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这么没把握了。
把最重要的部分说出来后，方晓雅觉得心里堵塞的地方都空了一块，感觉轻松多了，往妈妈的怀里再挤了挤，果然，有妈的孩子才是最幸福的。
夏琴注意力拉回到了女儿身上，把她再抱紧了一点，跟着老公在外多年，女儿所说的如果是真的，那么对宝石镇有多大影响她根本不敢估计，那么毫无疑义的，女儿将是一大功臣。
而此时，方静淳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家破人亡，方家延续多年，他并不相信方家会那么容易便被别人打败，可是女儿所说的其中一部分却是他也才收到一点点风声的，而且他所做的那个项目现在还在筹备阶段，除了商会里核心几个人外再没有人知道，他更没在家里透露过一星半点，要是那个梦只是子虚乌有，这个又怎么解释？
“爸，你不用现在就做什么决定，如果这些事真会发生，也是在我十八岁那年。”
方静淳垂下眼光看着眼中有着恐慌的女儿，心中一动，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晓雅，不要害怕，你是我的女儿，不管怎样都是，爸爸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心里都有数，你还和以前一样快快活活的就行了，其他事情爸爸会处理好。”
方晓雅眨了下眼，眼中的湿气让她看人有点模糊，“爸，我害怕出事，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我也知道这只是个梦，但是…太真实了，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有时候想想甚至觉得，我是不是真的已经经历过了那样的一世，现在只是老天爷怜悯我们，让我有机会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找到应对的法子，爸，宝石镇是我们的根，我不想…不想它毁成梦里那个样子，我也不想像梦里那样，没得选择的接过你给我的这撂钥匙，被你们匆匆忙忙的送出国，许多年都无法回来。”
“爸爸知道，爸爸知道。”方静淳闭上眼，他根本无法想像宝石镇像女儿描述的那样毁于一旦，“这事要从长计议，你哥那里先不要说，阿琴，你也要记得别在晓哲面前漏了口风。”
“那个女人怎么办？就让晓哲吃亏吗？”
方静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吃亏的到底是谁？如果事情真的如晓雅所说的，我就让他们赔了女儿又折兵。”
“老爸威武。”方晓雅竖起大拇指，心里的事一旦有人分担了，她整个人都觉得轻快了。
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头，打量了下四周封得密密实实的箱子，兴致勃勃的拉着女儿起身，“来来来，难得进来一次，爸爸给你看看家里的宝贝。”
拍了拍那些个箱子，“这里面都是黄金，大部分都是上世纪初的时候祖爷爷囤下的，那个乱世，人人都想着活命，暗地里囤下这些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么多年也没有动用过，我也想过再囤下一些，不过现在量上稍微大上一些就会引起有心人的眼光，也就没有动手，有这些传给儿孙也够了。”
宝石镇上每一户人家能知晓家里密室秘密的都是男人，无关于重男轻女，只是终究女儿是要嫁出去的，一旦到了别人家里，秘密便很有可能不再是秘密，所以这事传男不传女便成了宝石镇上不成文的规定，要是家里没有儿子的便过继一个族人过去，或是在镇上兄弟多的家庭招一个女婿，不过大家还是更愿意自己多生几个以求个儿子。
好像方家的祖宗也在庇佑着自己的后代似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户真的断了香火。
但是方晓雅也记得清楚，上辈子跟着她一起去国外的十七个孩子中的七个女孩子手里都有这么一串或大或小的钥匙，那时候已经无法顾及什么传男不传女了，只要传下来了，总好过深埋地下，永不见天日。
方静淳想打开给女儿过过目，方晓雅按住箱子摇头，“爸，我能知道这个秘密已经是破了规矩了，打开看就不用了。”
轻轻拿开女儿的手，方静淳自顾自的找钥匙开锁，边道：“这又不是我破例告诉你的，是你自己预知的，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哪还用遮遮掩掩，只是晓雅，这事你不能和其他任何人说，毕竟规矩还是规矩，有些事我们自家人知道就行。”
“我知道的，爸。”
“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终于找对了钥匙，听得叭哒一声，方静淳抽掉长条形的锁具打开箱子，笑眯眯的道：“看着这些东西我就觉得有底气。”
夏琴嗔他一眼，“真俗。”
“俗就俗点吧，挺好，晓雅，来看看。”
方晓雅从箱子后方绕到前面，看着箱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金砖，黄澄澄的颜色让人看着就觉得幸福，“爸，我也觉得有底气了。”
“是吧，不愧是我的女儿，哈哈哈。”
方晓雅四处扫了扫，这箱子可不少，而且还有大有小，应该不全是黄金吧，“爸，那些小箱子里应该不是吧。”
“不是，大箱子全都是。”方静淳走过去，打开一个小箱子，里面是一个比箱子要小上一些的盒子，“这一盒全是红宝石，宝石镇之所以叫宝石镇，就是因为我们的祖上是以宝石起家，这些收藏起来的都是外面那些难以比拟的，等你结婚爸就把这一盒子都送给你做嫁妆，让谁都不敢小瞧你。”
“爸，这是炫富。”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有些抖，她一直都知道的，爸妈爱她重视她不轻于哥哥。
025章祖母绿
“炫富？”方静淳大笑，“那爸就继续炫了，来这边。”
越过几个最大的箱子，来到密室最靠墙的地方，方静淳在几个地方按了几下，表皮上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东西往上弹去，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地方。
方静淳小心的拿出来一个十厘米见方的盒子，虽然干干净净的，他还是下意识的抹了抹上面的灰迹，“晓雅，你来打开。”
方晓雅接在手里左右看了看，居然是没有锁的，疑惑的看向爸爸，“这个怎么开？不会是暗锁吧。”
“不用，直接往上掀开就可以了，这个是没有锁的。”
这真的是贵重东西吗？怎么反而没有锁，连那些黄金箱子都是有锁的。
心里想着，方晓雅还是照着爸爸的话打开了盒子，触目所见，绿幽幽的光芒美得让她屏住了呼吸，不知道是告诉别人还是和自己说话，喃喃道：“好美。”
“当然美，这是天然祖母绿宝石。”方静淳眼睛也离不开这一盒绿宝石，夏琴更是恨不得把眼光粘到上面去才好，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没有祖母绿首饰，只是每次看到这一盒祖母绿，那眼光就是怎么都移不开，越看越喜爱。
身为宝石镇的人，方晓雅并不是一点鉴定能力都没有的，相反，在国外那些年，她就是吃的这行饭，当然就看得出来手里这盒宝石有多高的价值，当年宝石镇遭难，并不是没有了东山再起的资金，而是被盯得太紧，根本不敢动用老本而已，不然，就凭手里这盒东西都能价值连城。
“爸，我手有些抖。”
“我的女儿可不能这么没出息。”方静淳也不去接，只是看着，“这也算是我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之一了，所以放的地方也就更隐秘。”
像是想起了什么，方静淳突然笑了笑，眼神温柔而眷恋，“这是你奶奶的嫁妆，当年你奶奶也是出身大户人家，只是她的父亲离世得早，家道中落，又只得一个女儿，这盒绿宝石才能随着她一起陪嫁方家。”
摸了摸女儿的头，“很少有女人能拒绝祖母绿的诱惑，既然爸爸让你见着了，自然就没打算只传给你哥哥，等你结婚的时候，爸爸给你一半做嫁妆。”
坚定了意志把盒子盖上，方晓雅眨了眨眼，眨去眼里的涩意，刚才她究竟是有多长时间没有眨眼，“又是红宝石又是祖母绿的，爸，你这不是引人犯罪嘛，要是我遇人不淑，指不定就被人谋财害命了。”
“谁敢。”方静淳冷哼，他的女儿谁要是欺负了，他会找人拼命。
方晓雅笑，一手挽住一个，“爸，妈，我们上去吧。”
“不看了？这秘室难得开一次，你不把东西看全了再走？底下一层的秘室里还放着一些古董字画之类的，当年八国联军侵略中国的时候，我们的长辈趁乱弄到了不少。”
方晓雅咋舌，“爸，那些不是该上交国家吗？”
“凭什么，我做生意没漏一分钱税，该孝敬的地方也没少给，这些东西是长辈们冒着生命危险弄来的，我方家用来传家总强过被那些驻虫拿假画换了偷偷卖给外国人发横财。”
看爸爸一脸的讥诮，方晓雅识趣的闭上嘴，这样的事在很多年以后被曝光过，虽然后面被压下去了，但是她相信那是事实，却原来在现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这样的事了吗？爸是怎么知道的？
方静淳抹了把脸，苦笑道：“爸并不是个守财奴，要是这些东西能被人好好珍惜，我并不介意送回给国家，但是以我知道的情况，这些东西还是在地底下藏着比较好，至少它们还留在国内。”
“爸，我知道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东西要是交上去，能为方家带来不少隐性的利益，说不定…有些祸事就落不到方家头上了，就冲着我们交上去的这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他们想吞并我们方家也得看看上头的人答不答应。”
方静淳眼神一敛，这倒确实是个办法，宝石镇上五十六户人家，哪家没有点外人不知道的家底，他不去打听，但是稍作了解还是可以的，不过他需要充足的证据说明晓雅做的那个梦是以后即将会发生的事实。
“爸得想想，走，先上去吧。”
出了秘室，方静淳把钥匙递给女儿，示意她关门。
凭着好记性，方晓雅按顺序把一道道门锁好，得意的回头看着爸爸，“怎么样，没有错吧。”
“没错。”方静淳点头，眼神深沉如墨，就是因为没错才让他心里更沉，这秘室不说晓雅，就连晓哲也是从来没来过的，但是晓雅却知道得清清楚楚，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晓雅并不是编了个天大的谎言来欺骗他们。
预言吗？方静淳穿着睡衣站在窗前，抬头看着外面星光满天。
这时候宝石镇也已经沉睡了，若是灾难降临，这个安逸的小镇能有几人幸免？
虽然平日里偶尔也会有点口角，但是这个镇上的人们之间的羁绊是外人难以想像的，他们全是血亲，失去任何一个都是失去亲人。
“还在想？”夏琴依了过来，和方静淳并排站着。
“哪可能不想，我看得出来，晓雅不是在骗我们，她是确实做了个这样的梦，我在B市的时候晓哲有打过电话给我说晓雅的异样，原本以为只是个小姑娘早恋的心事，没想到她心里藏着这么大件事。”
方静淳叹了口气，揽紧身边的人，“我真担心晓雅的梦境会成真，阿琴，我很害怕，你和一双儿女是这世上我最重要的人，失去任何一个我都会痛不欲生。”
“我还不是一样，要是失去你们，我一定活不下去。”双手搂住老公的腰，夏琴闭上眼，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幸福的，疼惜她的丈夫，聪慧伶俐的子女，温馨的家庭，嫁给静淳是她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选择，要是真因为晓哲的那个女朋友而失去这些…
不，不管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她都不会允许她进方家的门的。
026章老人
终于把心里压着的事说出来的方晓雅却是一夜好眠。
在她心里，爸爸就是无所不能的，而且她也相信，只要让宝石镇上她的亲人们做好了准备，方氏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垮。
夏琴坐在床沿，看着睡得昏天暗地的女儿摇头苦笑，她这是舒坦了，他们夫妻却是一夜无眠。
报复似的重重拍了她屁股两下，夏琴掀掉被子，捏住女儿的鼻子，“懒家伙，起床了。”
“唔唔唔…”方晓雅摇晃着脑袋，张开嘴巴猛力吸气，一脸怨气的睁开眼，挣脱开在她脸上作怪的手，“妈，我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您就放过我吧。”
“已经快九点了，还没睡饱？”
“还没。”床上的人回得理直气壮，不过这么一闹腾，习惯早起的她瞌睡也醒了，不甘的扯回被子蒙住头，边打滚边拖着长腔撒娇耍赖，“我还要睡我还要睡。”
“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你爸爸要带你去见几个人。”
打滚的人停下了动作，慢慢的扯下被子，眼神无比清明，夏琴突然觉得，这样的女儿让她觉得陌生，究竟是什么时候，女儿已经这么成熟了？因为那个梦让她过早的背下负担了吗？
“见谁？”
“族里的几个老爷子，你平时每年都要去拜年的，忘了？”
是他们啊，也算是宝石镇上最有威望的几人吧，动乱的那十年要是没有他们的果敢干脆，宝石镇可能在那时候便已经被毁坏了。
“知道了，我就起床。”
夏琴摸了摸她的头，走到衣柜边拿出一套修身的衣服和一件薄外套，深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
洗漱好换好衣服，夏琴把她的长发打理好，牵着女儿来到楼下，方静淳刚好解下围裙放到一边，“爸给你下了碗面，煎了个荷包蛋，来试试味道怎么样。”
“爸的手艺当然没得说。”方晓雅乖乖的坐下，还没尝味道便先把高帽子送了上去。
顺了顺女儿的长发，方静淳笑着看她把面卷成一团往嘴里送，从小就喜欢这么个吃法，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两父女走在镇上的青砖路上，天气转凉了，大家都愿意出来走动走动了，时不时和碰上的人打个招呼，方晓雅暗地里把他们和记忆中的人对上号，没有了那场疯魔，现在他们还是安逸又满足的。
没走多远就到了，方静淳按了按铁门上的电铃，小洋楼一楼的门打开，一个身着旗袍的精致婆婆出来看到是他们便笑开了，摇曳着过来把铁门打开，“是你们啊，晓雅放假了？”
“对，昨天开始放假，叔婆，好久不见了，您身体还好吗？”
“好，好，吃得睡得，安逸得很。”摸了摸小姑娘那一头顺滑的长发，婆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乖巧的小姑娘她很喜欢，可惜她家里的都是皮小子。
“婶婶，叔叔在家吗？”
“我在，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进来。”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老爷子，黑发中参杂着银丝，看着精神奕奕的很。
婆婆也不在意老头子的态度，依旧笑得和蔼，“进去吧，叔婆给你炒干饭吃，记得以前晓雅最喜欢吃这个了。”
确实是，很多年没有吃过了，方晓雅眼底有点涩，连忙眨了眨应了。
炒干饭就是把饭打散晒干，然后用糖炒，小时候有多爱吃她不记得了，但是她知道现在非常想念那个味道。
进了屋，方静淳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叔，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方宜蓝挑起长长的寿星眉，现在商会一切都平稳，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来告诉他的？
两人进了书房，知道两人有重要的事要说，老太太端了两杯茶进来后就去给喜欢的孩子炒干饭去了。
“什么事还需要来找我这个老头子，你不是一直都做得挺好。”
方静淳苦笑，把昨天在密室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和自己的亲叔叔，上一代的商会会长，现如今的族长说了一遍，看着一直不动如山的叔叔，他也不由得感叹，到底姜是老的辣。
“叔，原本我也不信的，这毕竟太过于荒诞了，但是…我从没教过晓雅开密室的锁，她居然一点不错的打开了，还有，她说有人盯上了方氏商会，就一个小姑娘，要不是有点异于常人的本事，又怎么会知道这些？我们不也才知道不久吗？要是早知道，又怎么会到现在才动手转移财产。”
方宜蓝并不是不吃惊的，只是他这一生面对的风浪实在是太多了，早就学会了面对任何事时都平静以对，只有平静才能冷静，冷静了才能解决问题。
“她只说宝石镇毁于大火，有没有说过除了你们一家人外，其他人如何？比如说做为宝石镇族长的我。”
方静淳心下大惊，“没有，她没说，叔的意思是，晓雅还有所隐瞒？”
“你应该庆幸你家的这丫头胆子不错，换成是我或者任何一个人都不见得敢说出来，人也许不怕困难，但是一定害怕被家里人敬而远之，丫头把这事藏在心里两个多月，就是害怕你们把她当异类，不再像以前一样亲近她，现在说出来，也是害怕吧，怕家被毁了，静淳，不管你信不信，这事，我信，你把她叫进来，我再问问她。”
“好。”方静淳毫不犹豫的起身，心里对女儿又怜又恨，她怎么能不信家人，居然还有所隐瞒，她不知道这样反而会让事情变糟吗？
方晓雅正和叔婆一边聊天一边看着她翻炒干饭，就这么看着她已经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老太太好笑的看她擦了下嘴角，“还要再等等，糖还没有粘到米粒上面去。”
“看起来就很好吃，叔婆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嘴甜的丫头。”老太太笑，小姑娘就是好啊，哪里像那些个皮小子，淘气得不得了，想听他们说句好听话，还不如自己说了来哄自己来得实在。
“婶子，叔叫晓雅进去说点事。”
老太太讶然，“你们男人的事叫她个小姑娘进去干什么。”
“肯定只是随便问问我，叔婆，我一会就过来吃。”方晓雅心知是什么事，赶紧起身道。
“好，我一会给你装好一半，你带回去吃。”
“谢谢叔婆。”
027章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