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之后,说这话的人都啪啪的打了脸。

在拿到金腰带不足五分钟之后,池弥在后台按着小姑娘的手腕强吻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为了一亲芳泽,他不惜将全球直播的采访机会都让给了经纪人姜河!

这一看就是要在冠军之夜公开女友的节奏啊!

然而没有,非但没有,就在池弥荣登H-MMA冠军宝座的新闻爆掉微博热搜的同时,另一则官宣顶着热搜悄咩咩地摸进了话题榜前10——池弥接受了恋爱真人秀《亲爱的TA》的邀约,即将作为明星嘉宾在节目里谈·恋·爱!

这一番操作,简直摔碎了多少小姐姐的眼镜。

而他和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擂台宝贝之间的情感也越发扑朔迷离,甚至有黑子说池弥是一朝功成名就,转头就抛弃了糟糠之妻。

下面一水儿的骂声:你哪只眼睛在那盘靓条顺的姑娘脸上看见糟糠俩字了?

娱乐新闻里播出这条消息的时候,戎容正半死不活地趴在黎倩的办公桌上。

“你俩不是见过面了吗?怎么还没说开……算了,要不我让阿姜约他出来,说清楚就好。”黎倩心疼地看着她哭唧唧的小脸。

“不要!”戎容气得要命,“我以为他见着我,怎么也得喜出望外到泪流满面吧?再夸张一点,直接拿金腰带来求婚也不是不行啊!”他从前明明是这么说的,结果呢?吻完就翻脸,翻脸也就罢了,转身还跑去参加什么恋爱真人秀,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不相干的人谈恋爱!

黎倩看她那副气成河豚的模样,忍不住要笑,“这也怪不着他吧?当初你没说实话,甩了人家出国,还指望你一回来他就不计前嫌?”

戎容扑闪着大眼睛,“不然咧?总不能叫我跑去跟他说,之前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怕你难过干脆先甩了你,现在我发现自己可能死不了了,所以又回来找你?”

黎倩:“……话糙理不糙。”

“我才不——要!”戎容拖长声音,撕着手里的纸,“他明明说过非我不可,怎么能就跑去跟别人谈恋爱?我又不是真死了,我还站在他面前呢!骗子!”

黎倩见她大小姐脾气又犯了,好气又好笑,可转眼看见她手边刚吃完的药盒子,又笑不出来,这姑娘看着有多娇气,就有多坚强,只是藏得深,不肯示弱而已。

正说着,姜河刚好给黎倩来电话,电话挂了之后,黎倩问:“容容,你要不要去见池弥?”

刚刚还咬牙切齿的小姑娘立刻双眸发光,“哪里呀?”

*** ***

那是冯征给池弥办的庆功宴,除了他,还邀请了几乎所有曾在他手底下打过拳的人。

原本众人都觉得冯老板想太多,如今的池弥什么身价?找他上一档综艺的报酬都是千万计,怎么可能还来这种草根聚会?

没想到,池弥来了。

不但来了,还对冯征尊敬有加。

冯征面上有光,自然更加对池弥赞口不绝,在台上连夸池弥是他有生之年见过的最有潜力的拳击手,如今不过是实至名归。

“如果没有冯老板,就不会有今天的池弥。这杯酒敬冯老板。”穿着衬衣西裤的池弥举杯,一饮而尽,给足了面子。

冯征私下里跟姜河说,“你跟着池子没毛病。打拳要心狠,他有,做人要知道感恩,他也有,未来可期,必成大器。”

姜河笑笑。他早知道池哥是知道感恩的人,否则当年也不会留在戎家耽误那么久……当然,这其中兴许也有戎小姐的缘故。

正想着,宴会厅的门开了。

原本吵吵闹闹的人群,在那一瞬间有一秒安静。

目光全都汇集在入口处,那个穿着金蓝色旗袍的年轻女人身上。这世上有的是丰乳肥臀,也多得是前凸后翘,唯独像她这般将妖娆与清纯无缝衔接的尤物难寻。

在场的大多数人不认识她,只惊叹于人间国色。

姜河则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桌边与人交谈的池弥,他自然也看见了众人目光聚焦之处的那个倩影,可是飞快地,他就将视线转开了,在聊天对象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重新开始谈笑。

然而美人的杀伤力是极大的,尽管池弥很认真地在扯闲篇,对方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那个姗姗来迟的美人所吸引,“……冯老板果真好面子,这样的大美人都肯赏光来,哦,不,兴许是沾了池哥你的光。”

池弥后脑勺对着门,抿了口酒,“俗气。”

“谁俗气?”轻声慢语的女声从他身后响起。

“爱谁谁。”池弥向刚刚聊天的男人打了声招呼,“失陪。”说完,转身离开了那里,身后高跟鞋的清脆响声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走快,她也走快。

他放慢脚步,她也不追上来。

直到从熙攘的人流中穿过,在大理石铺设的走廊里,池弥终于停下脚步,回过身,丹凤眼眼尾有一丝泛红,“戎小姐,你这样天天追着我,就不怕未婚夫又出面捉人?”

“我问你,为什么要参加什么鬼真人秀?”

“跟你有什么关系?”池弥笑了下,“我爱上节目,爱跟谁谈恋爱,跟戎小姐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现在戎家家大业大,都扩展到婚配市场上来了?”

戎容早就习惯了他一生气就说话带刺儿的德行,只当他在吹风,“要是真跟我没关系,为什么你早不上节目、晚不上节目,我才刚回国,你就跑去找人谈恋爱?”

池弥闻言,跨近了一步,“戎小姐会不会太自我感觉良好?难不成,我还没打完HMMA就去上真人秀?我会在那一天答应上真人秀,是因为那一天,我打完了比赛。仅此而已。”

戎容撇嘴,她才不信。

“我说过了,如今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一个字。”池弥伸手,若有似无地从戎容的脸颊边撩过,“我承认,你对我有吸引力,但也仅此而已。”

戎容盯着他,“什么叫‘仅此而已’?”

“意思就是,”池弥贴近她,几乎与她肢体相触,俯身低头在她耳畔轻声说,“我想你,也想要你,但不会再爱你,仅此而已。”

戎容脸上一热,推开了他,“池弥!”

池弥挑眉,反问:“我说错了吗?你总归是要嫁给明少爷,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对你也有吸引力,你……想要我。”

戎容刻意忽视他故意的挑衅,“就算我真的要嫁明伦,你就不能说一句‘不要嫁’?”

“我说了你就会听?”池弥笑了下,“还是说,你只是享受这个被争夺的过程。”

“我会听,”戎容一本正经地说,“只要你说一句不要嫁给他,我就会听。”

“那好,我说……”池弥不紧不慢地说,“你现在就回去,跟他结婚。”

在戎容的沉默里,池弥笑了下,“不是说你会听吗?”

“池弥……”

“一次就够了,真的,我脾气没那么好,耐性更是差得一塌糊涂。”池弥擒住她纤细的手腕,贴近了她的脸,“我能站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这些话,只不过因为你是女人。”

戎容咬着下唇,想甩开他的手,可是他钳得那么紧,非但没甩开,高跟鞋反而崴了一下,酿跄着差点摔进他怀里。

池弥扶住了,然后问:“还有摔倒这招,也一样,别总用。”

戎容气得笑出声,“那我要是告诉你,我之前突然离开是因为心脏病突发,再不走就要死了。我以为自己死定了,所以离开你,现在捡了一条命,所以乘着命还在,回来找你——你是不是又要跟我说,同一个谎言不要用来欺骗你第二遍。”

“既然知道我会怎么说,就别浪费你我的时间了。”

戎容瞪着他,胸口起伏,气得恨不得拽着他的耳根子,连吼三声本小姐没撒谎!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总之你一定要上那个什么破真人秀,是不是?”

“是。”

“就算我转头跟明伦结婚,你也不后悔。”

“是。”

“你再说一次,你不会爱我。”

池弥的舌尖从牙床滚过,很轻,很慢,很清晰地说:“我不会爱你。”

“戎小姐,”冯征从走道尽头走出来,扬起手中的酒杯,“既然来了,别只和池子说悄悄话,你可是今晚的贵宾。”

戎容脱开池弥的手,眼眶微红,嘴角却挂着浅笑,“记着,今晚我来这里是因为冯老板邀请,不是为了你。”

说完,旗袍款摆,轻声慢语地迎向冯征。

池弥的手随着她的离开落下,掌心带着她手指微凉的触感。

不会爱你。

不能爱你。

可惜,还是……爱你。

“池哥!找你好久了,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来来来,回来喝酒。”

偌大宴会厅,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各自应酬,再无往来。

半途里,戎容就托词不适离开了,池弥则一杯接着一杯,红的、白的、黄的,来者不拒……姜河上前劝了几次,都被人怼了回来。

池弥醉眼惺忪,只说今天高兴,让他不要扫兴。

高兴、高兴个屁!

妈的,有哪个人高兴的时候是往死里买醉的?

一场所谓庆功宴结束,池弥酩酊大醉,靠姜河架着才能勉强走,众人招呼着二场,姜河铁青着脸说,再喝要酒精中毒了!

“干嘛不去,我还能喝。”坐在副驾驶座上,池弥说。

姜河没好气地给他系上安全带,“我就不懂了,你既然还爱她,她也回来了,为毛非得互相折磨?”

“她回来了,我就得摇着尾巴迎接,等明伦要她回去,再眼巴巴地送她走?”池弥胡乱地抹了把脸,“我还没那么贱,阿姜,我还没那么贱。”

“这不是贱,”姜河一边发动车,一边无奈地说,“这是爱疯了。”

池弥略过了爱字,重复了一句,“嗯,疯了。”

姜河实在看不下去,话里有话地说:“池哥,你就没想过当初戎小姐为什么明明那么爱你,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就不会有别的原因……”

池弥笑了下,“比如她病得要死,为了不拖累我才分手?”

姜河吓了一跳,“你都知道啦?”

“别骗我。我是疯子,”池弥揉着太阳穴,头歪在椅背,几近呢喃,“又不是傻子……”

“如果是真的呢?”姜河试探地问。

池弥很久都没回答,久到姜河以为他睡着了,他却突然开口,“我会更恨她,对我的不信任。”

姜河的下一句话硬是噎住了。

以他对池哥的了解,其实这个结果早就料到,只是没想到反应这么激烈。

然而池弥像是觉得可笑,笑着接说,“可惜,她连让我恨的机会都不给。”

姜河捏紧了方向盘,“哥,等醒酒了,跟戎小姐好好聊聊吧,她……也不容易。”

可池弥像是睡着了,再也没接话。

直到车停下,池弥才睁眼,看向窗外,蹙眉,“怎么到这里?”

自打从清城回楠都之后,他和姜河就回了从前运动学校楼上住,虽然简陋,但起码不至于睹物思人,可今晚姜河送他回了滨江公寓。

戎容说,那是他们的家。

“今晚倩倩小夜班,我要去接她。”姜河说,“这边东西全,你住这儿我放心点。”

池弥没说话,任他扶着进电梯。

姜河不放心,“要不我送你上去?”

池弥靠在电梯壁,挥了挥手。

姜河看着电梯门关了,数字上行,叹了口气。

送池弥回这间宅子,无非是希望他睹物思人、回心转意——他理解池哥,但同时更心疼那个看不出半点吃过的苦的女孩子。

用黎倩的话来说,戎小姐就是那种“越难过越面无表情,哪怕翅膀都要断了,也不会在人前跌落的人”,这样骄傲的大小姐却三番五次为池哥委曲求全,甚至在面临生死之际,想的都是为他牵线搭桥……就光凭这一点,他站定了这一对。

池弥走出电梯,家门上贴着的一对卡通虎崽,在眼前晃出了四个。

戎容走的时候还是虎年,到现在这间房子都像被施了魔法,时间停驻不前。

池弥打开房门,恍惚中闻到了淡淡的橘香,随之而来的便是记忆深处那张巧笑倩兮的小脸,他心头一堵,混合的酒精在胸口翻滚,连鞋都顾不上换就往洗手间跑去,匆匆忙忙地推开了门,一股馨香与热浪扑面而来。

池弥恍然抬头,只见氤氲的水汽之中,玻璃淋浴房里若隐若现的人影……

第51章 51%痴迷

戎容本是背对着浴室的门,在玻璃淋浴间里冲澡,对于池弥回来一无所知,直到门突然被推开,回过头隔着层层水雾看见门口怔怔出神的池弥,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回来了。

因为黎倩说池弥都和姜河一起住在阁楼,所以她回国之后就住在这里,完全没料到池弥会突然回来。

眼看池弥顿了一下就朝她走来,戎容慌忙想找东西遮挡,没想到他突然90°转弯,伏在边吐了个天昏地暗。

戎容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嘴里念着活该,却还是裹上浴巾去客厅倒了杯凉水,准备给他醒酒漱口。

走回浴室,却不见了水池边的人。

还没来及回头,她就被站在墙边的某人一抵,背重重地抵在了冰凉的瓷砖上,池弥嘶哑着嗓子,带着恼火,“你怎么连做梦都不放过我。”

戎容把水杯递给他,“你先醒醒酒再说话。”

池弥将水杯挥开,玻璃杯砸在墙上,落地,碎了,水溅了一地。

“我不想醒,醉着挺好的。”说着,他俯身贴近她湿漉漉的脸,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在她脸上。

戎容蹙眉。

池弥突然退开身子,一手攥住她的手腕,拉住她走到水池边,俯身嘴对着水龙头,胡乱地漱了漱口,然后没等戎容搞清楚这是要上演哪一出,他已经迅疾反身,将她压在淋浴房的玻璃上,吻上了她的唇。

那么重的酒气扑鼻,戎容知道面前这个人醉得厉害,也许他压根分不清自己是真实还是梦境,只是完全由着本能在她的唇齿之间吮咬。

她的头发湿了水,微微卷曲地伏在锁骨,他撩开了那一缕头发,粗粝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锁骨的凹凸,却又不甘心放过唇舌,与她纠缠,恨不能将整个人都吞入腹中。

“池弥,你给我放开!”戎容推不开他,情急之下在他下唇狠狠地咬了一口。

淡淡的血腥气立刻充斥在两人的唇舌之间。

池弥的拇指指腹从被咬破的伤口抹过,毫不在意地将血迹抹在淋浴房的玻璃墙上,然后一把拽住转身离开的戎容,像野兽面对狩猎的对象,一手擒住纤弱的肩头,一手扳住她的下巴,眸光锁在她沾了血的唇。

戎容被勒得生疼,他的吻比从前霸道得太多,带着绝望和掠夺。

“你不要……借酒撒疯……”

“我不用借酒,本来就是疯的。”池弥稍微离开了她的唇,声音混沌,分明就是醉的,“否则我现在就应该把你从这间房子里丢出去。”

“房主是我的名字。”

“妈的……姜河。”

戎容推他的肩膀,他是醉了,醉了才会在她面前爆粗口。

“我是谁?”

“妖精。”

戎容狠狠地又咬了一口他的下巴,“你看清楚,我是谁!”

“戎容……戎容,戎容,”先是呢喃,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愤怒,到最后几近乎低声咆哮,池弥扯着衬衣的胸口,“戎容!她妈的这名字到底还要留在这里多久!”

眼见着他那么痛苦的神情,戎容心又软了。

明明打定主意,不做那种一遍遍解释求原谅的蠢事,却还是忍不住轻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离开,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死了——”

话再度被池弥吞进了口中,他几乎是恶狠狠地警告:“你他妈不许在我面前说死!”

戎容心里难过。

就是因为他这样,他那么抗拒提起她可能的不测,才更让她当初不敢告诉他实情。

戎容抬手,抚摸着他瘦削了的脸颊,温柔地摸索他线条凌厉的下颌,“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你也不要赌气,不要去那个什么真人秀了,好不好?”

池弥像是被她温柔的央求蛊惑了一瞬,微微怔忡,脸贴着她冰凉的小手,眸光逡巡在她的眉眼之间。

就在戎容以为他要答应这个再合理不过的请求时,他却突然嗤笑了一声,“凭什么……你凭什么要求我做什么。”说话间,他压近她,手指下她用以裹身的浴巾摇摇欲坠。

就在浴巾与白腻的肌肤分离的那一瞬,左胸丑陋的疤痕在水汽之中凸显了一瞬。

池弥愣住了,手指下粗粝不平的伤口,与少女的柔软形成鲜明对比。

在他发呆的一瞬间,戎容飞快地夺回浴巾,将自己包裹严实,逃出了这片水气森森的暧昧。

池弥顺着玻璃,一点点滑坐在地。

“连做梦都在骗人。”他闭上眼睛,酒气上头,沉沉地陷入迷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