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之前第 33 章

“我拒绝你，只是因为我觉得对不起爸爸。我恨秦家，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就等于背叛了我的家人。”

“但是，在知道有了宝宝之后，我就告诉自己，或许这就是宿命。”

“我不愿告诉你过去的那些事情，只是因为害怕…我担心，在你知道以后，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不过，在妈妈过世之后，我回S市去见爸爸，我突然间知道，如果你是真的爱我，那应该不会介意这些。我鼓足勇气，决定回来之后就告诉你全部，只可惜，阴差阳错…”

“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怀疑我，会试探我…”

韩雪瑶直直地看着向凯，渐渐地笑了起来，笑声却是如此仓皇无助。

“我爱你，向凯。不过，真可惜，似乎晚了一步。”

向凯连忙抓住韩雪瑶的手，紧紧的，“不会晚，小瑶，我们还是可以好好过日子，不是吗？我们重新开始…”

韩雪瑶缓缓地将手抽了出来，“向凯，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我想，有些事情，我必须好好考虑。”

“小瑶，我们的女儿已经出生了！”向凯的心里七上八下，看着韩雪瑶的表情，竟然有点决绝。

韩雪瑶摇了摇头，“向凯，我们之间存在着问题，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那我们不可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那是童话！”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向凯一口回绝。

韩雪瑶叹了口气，“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

“慢走，不送。”

向凯看着韩雪瑶闭上了双眼，不愿再多谈的模样，心里揪着一阵疼，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推门离开了。

一夜之间，向凯、尹慕倾两人的花边新闻全部都消失了，就仿佛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只是韩雪瑶一个人臆想出来的而已。

而韩雪瑶沉默地，想了整整一天。

心结(抓虫)

向凯是爱着她的,韩雪瑶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同样，在清楚地明白了内心的想法后，韩雪瑶这样告诉自己：只有这个人，才能带给你幸福,才能让你的人生变得圆满。

因此,韩雪瑶并没有考虑过离婚这个选择。那份《离婚协议书》,在向维诚拿给她的当天晚上,就被她烧得干干净净。

对于向凯之前的所作所为,韩雪瑶能够理解,却不能简单地原谅。不被彼此信任的爱情,在韩雪瑶眼里,是无法长久的。

所以,在医院里对向凯说出那番话，韩雪瑶并不后悔。她和向凯之间依旧隔了很多东西，而这些，应当是他们两个人共同去面对的。

落子无悔，我不希望你始终走在我面前，用巨大的羽翼为我遮风挡雨，我希望的是，能陪着你，在你身边支持你。

韩雪瑶在医院里住了两天。

踏进屋子之前，韩雪瑶突然想起那一天，向凯带着她到这里，笑着抱住她，说：“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隔世经年般的恍惚感。

女儿事先已经被保姆带回了家，安置在二楼早就准备了的婴儿房。

那个婴儿房，是当初韩雪瑶和向凯两个人一点一点地布置起来的。木制的婴儿床上，还有向凯亲手刻的一朵玫瑰。明明看上去粗糙得要命，可韩雪瑶摸着摸着，却不自禁地落下泪来。

看着熟睡中的女儿，不怎么安分地扭了扭，韩雪瑶微微一笑，暖暖的，觉得心安。

下楼的时候，屋子里一阵烟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客厅的灯全部被关上了。只有黑暗里一个火红的光点忽明忽暗，然而，就算没有开灯，韩雪瑶也知道那是谁。

“什么时候回来的？”韩雪瑶将灯打开，看着明显有些胡子邋遢的向凯。

向凯并不说话，只是掐掉手中的烟头，大步走向韩雪瑶，一把将她拉近，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韩雪瑶看清楚了向凯眼中的挣扎与痛苦。一个俯身，向凯将韩雪瑶的惊呼声全部吞下。

口腔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四面八方全部被他所包围。韩雪瑶顾着身体，并不敢大力挣扎，只是象征性地拍着他的胸膛。

或许，只有韩雪瑶心底才清楚，是不是留恋向凯的怀抱，留恋向凯的吻。

凶狠的吻，并不像从前那般带着温柔的辗转缠绵，而是满满的滚烫和灼热。口舌交缠之间，渐渐地出现了淡淡的挑衅，混合着泪水咸咸的味道。

向凯缓缓地离开了韩雪瑶的嘴唇，可手却依旧紧紧地搂住她，用尽了力气，哪怕将她的腰肢折断也在所不惜。

因为不敢松，仿佛一个松手，她就会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韩雪瑶的嘴唇已经破了，血丝一点点地渗透出来，让嘴角变得殷红一片，口中，也皆是腥甜之气。

闭上了双眼，韩雪瑶不敢去看向凯。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愧疚？告别？还是不舍？

这样绝望而压抑的痛苦，韩雪瑶忍住，不去想。

隔了好久，向凯将韩雪瑶推出了怀抱。

“我答应你，我们分开冷静一段时间。可是，你必须答应我，这个时间不是永远。”向凯执着地看着韩雪瑶，等着她的答复。

韩雪瑶有些微的怔楞，她没有想到，向凯会如此轻而易举地答应。

“你可以住在这里，我说过，这是你的家。我搬到别的地方去，你注意身体，如果有事，打我电话…”

向凯的声音低沉沉的，带着些沙哑。

韩雪瑶点点头，硬是将眼泪逼了回去。

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向凯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慢地走出了那道门。

一步，两步，三步…韩雪瑶默默地看着他走远。

在家里休息了大半个月，韩雪瑶的身子也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这段时间里，也多亏了苏缓和颜夭这两位已经是“妈妈”的人照料。要不然，韩雪瑶可能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女儿难得的乖，每天安安静静地躺在小床里，在她身边，逗逗她，她就睁开眼睛朝你软软地一笑，笑得让人一股子的心满意足。要是你不去盯着她，她也不哭，眨巴眨巴眼睛就自个儿睡着了。

苏缓羡慕得紧。

她家顾安阳出生的时候，就跟个混世大魔王没什么两样。每天安宁温馨的美好清晨，总是会有嘹亮的哭声划破顾家大宅。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苏缓又不忍心放任不管，只能强撑着困倦去哄顾阳。

顾铭为此不知道和儿子吃了多少次的醋。

当苏缓把顾安阳带来瞧宝宝的时候，苏缓总是忍不住絮叨当年生下他时的辛苦历程，然后就是一顿苦口婆心，“你准备怎么报答你老妈？”

而顾安阳却是淡定地瞥了苏缓一样，活像顾铭，然后扭头就进婴儿房陪宝宝去了，一点不顾他老妈在身后急得跳脚。

“宝宝又不会跑，你着什么急？照顾一下老妈的感受好不好，臭小子！”苏缓气极，“这么喜欢宝宝，以后拐回去做媳妇儿得了。”

“可以吗？”没想到顾安阳真的偏过头，神色认真地问道。

苏缓一愣，“不是吧…”

看看宝宝，又看看自己儿子，苏缓想了想，“也好，青梅竹马什么的最有爱了。”

“不要趁我不在，拐骗我家女儿好不好？”韩雪瑶拿着尿布进来，就听到某人正在无良地盘算着“奸计”，“你难道想要你儿子还走你和顾铭的老路？”

“有什么不可以的？”苏缓哼哼唧唧。

宝宝的脖子还是软软的，韩雪瑶小心地托了起来，帮她换着尿布。

这时候，顾安阳主动捏住了宝宝的小手，“韩阿姨，不可以把宝宝给我吗？”

韩雪瑶看着顾安阳“貌似”纯真善良的小眼神，顿时有种愧疚的情绪生了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安阳喜欢宝宝，决定好好对她，等她长大了，就可以交给安阳了。”

“那我就等宝宝长大吧。”顾安阳歪着脑袋，说着一本正经。

而正眯着眼睛，吧唧吧唧着嘴巴的宝宝，压根不知道她已经被“卖”了。

“小瑶，如果觉得累的话，可以把宝宝交给我，你出去散散心吧。云南不错，西藏也可以，要不，去威尼斯？”苏缓从韩雪瑶手中硬生生夺下了电脑，“你刚刚生完孩子，不要成天对着电脑啦！”

韩雪瑶无奈，前些日子因为怀孕的缘故，将小说忘得一干二净，直到编辑打电话来询问，她才意识到还有个大大的坑没有填，这几天正赶着码字。

可苏缓死死地盯着她，不给她有机可乘。

“你难道不想看到结局？”韩雪瑶诱骗。

自从苏缓知道韩雪瑶写过好几本小说后，她便一口气看完了，结果，现在反而转变成韩雪瑶的忠实读者。

“虽然我是很想知道后面的故事情节啦，但是，你的身体更加重要…”苏缓挣扎，“实在不行，你直接告诉我呗。”

简直是耍无赖的行为。

“对了，听说啊…”

苏缓最近一直热衷于做韩雪瑶外部消息的来源者，而所有的消息，无非是和向凯有关。韩雪瑶知道，苏缓是想要帮忙，便也不阻止，只是默默地听着。

其实，她打心底也是想知道向凯最近发生了什么。

那一天，向凯离开之后，便真的没有再回到家里了。虽然，韩雪瑶知道，他并没有真正地离开。保姆不时地拿来的营养品，偶尔宝宝床边多出的玩具，一看便知出自向凯之手。

韩雪瑶并不点破，每日拍一张宝宝的照片发给向凯，两个人聊一聊最普通的话题，那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反而让韩雪瑶觉得更自在。

或许，这样慢慢的，慢慢的，就可以等到两个人的心结都解开了。

韩雪瑶由衷地这么期待着。

今天，苏缓再次开始了“每日听说”时间。

“听说向伯伯成功坐上了那个位置…”

“听说向凯对外正式宣布他乃已婚人士，当然，没有透露结婚对象是谁，搞得外界媒体纷纷猜测…”

“听说，向凯最近不怎么去公司了，因为向家老爷子从瑞士回来了…”

韩雪瑶一愣，“爷爷回来了？”

苏缓点点头，“昨天晚上顾铭说的，不过，向家老爷子身体不好，向凯一直在医院陪着。”

韩雪瑶皱了皱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刚刚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问一问情况，不料，手机却恰恰好响了起来。

是向凯。

“小瑶，方便来一下医院吗？爷爷说想要见你，带上宝宝。”

韩雪瑶心中“咯噔”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倒数第三章的说，晚上还有一更~然后咧，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告诉偶，偶速度码，明天发，要不，就是周五的结局啦~~远目~

迟到

作者有话要说：喵呜，明天写宝宝的番外~结局星期五早上准时发，同时，苏墨的新坑也开了~大家请一定要踩一踩哦~先发三章，有存稿有大纲就是好的说~O(∩_∩)O哈哈~

“爷爷他不会有事吧？”韩雪瑶突然拉住苏缓问道。

苏缓知道韩雪瑶担心,可她只能沉默，生命这种东西，从来不是某个人能够回答的。有关命运，有关人生,那些,从来都是太过沉重。

此刻,她能做的,只是把韩雪瑶和宝宝送上车,默默祝福而已。

韩雪瑶到了医院,问了护士就朝着手术室跑。地砖上被敲出“咚咚”的声音,一下,一下,砸在韩雪瑶的心上。

那个晚上，老人说着“那我可以放心地把向凯交给你吗？”既欣慰又哀伤的表情，历历在目。

那个晚上，老人拉住她的手，说得慈祥，“想嫁进向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是，你这个孙媳妇儿我认了。”

再到后来，向凯在电话里告诉老人有了宝宝，他的笑声隔着常常的电话线，爽朗得毫无杂质的愉悦。

从头到尾，在韩雪瑶的记忆中，仅仅和爷爷见了一面而已，剩下的也只是为数不多的电话联系。可是，这个老人，却是整个向家之中，唯一真正地接受了她的人。

他说，“我喜欢你这个丫头，要好好珍惜向凯。”

可是，如今却…

离得很远就看到手术室前站了很多人，向维诚、秦怡薇、尹慕倾，还有很多并不认识的人。

这些日子不见，向维诚好像突然间苍老了很多，眼底掩饰不住的青色，也许是光线问题吧，韩雪瑶居然看到了他两鬓间有些斑白的头发。秦怡薇挽着向维诚，轻轻抚着他的背，并不多言，那一瞬间，韩雪瑶恍然觉得，或许这两个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感情淡薄。

而向凯，靠着墙角，垂着头，韩雪瑶怎么也看不到他的神情。

向维诚见韩雪瑶抱着女儿，已经到了，朝她招了招手，早就不见当初那样气盛的模样，只是显得疲惫不堪，“你来了，和向凯一起进去吧。”

韩雪瑶这才注意到，手术室的警示灯已经灭了，而医生站在外面，无奈地摊着手。

韩雪瑶心中一紧，当初医生就是对她做了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动作，然后，母亲离世了。

向凯拉着韩雪瑶进手术室的时候，那个在她印象中还神采飞扬的老人此时正躺在病床上，几乎奄奄一息。

向老爷子半眯着眼睛，眼神涣散，可还是能够费力地将他们认出来，“雪瑶…”

向凯站在床前，唤了声，“爷爷，我们来了。”

向老爷子慢慢地伸出了手，握上韩雪瑶的手，“这是我的曾孙女儿？”

韩雪瑶点点头，连忙坐在了床沿边，将宝宝往前递了递，向老爷子捏了捏宝宝的小手，渐渐地笑了起来，“还好我坚持回国，不然就见不到这么可爱的曾孙女儿了。”

韩雪瑶勉强微笑，声音却带上了哽咽，“怎么会呢，等宝宝大了些，我还可以带她出国看您嘛。您只要负责把身体养好了就行。”

向老爷子不在意般地摆摆手，“叶落归根，我还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吗？”

这时候，天气尚寒，宝宝被好好地包在小被子里，胖乎乎的，可爱得紧。向老爷子温和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明明是那么小的孩子，应该还是无意识的，此时却悄悄咧开嘴，无声地笑了出来。

如同春日到来时，那些一点点绽放的花骨朵，并不绚烂，却充满了生机。

向老爷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好…”

那是向凯第一次见到向老爷子露出如此满足而惬意的表情，也是最后一次了。

“向凯…”向老爷子又握上了向凯的手，将它和韩雪瑶的手慢慢地叠在了一起，“爷爷活了这么多年，老天也待我不薄，最起码还见到曾孙女儿了。”

“你们俩的事情，我都知道，爷爷只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不容易了…”

韩雪瑶感到向凯的手冰冰凉的，在颤抖。

“当年你奶奶走得早，几十年以来，有时候我看着看着她的照片，就忍不住想，为什么她在世的时候，没好好待她，一天到晚想着公司。直到她走了，我才明白，等到失去了才知道曾经拥有的是多么可贵。”

“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也这样…”

“还是那句话，丫头，你这个孙媳妇儿，我认。”

向老爷子撑着一口气，一下子说完，显然有些力竭了，躺在床上缓着呼吸。向凯轻轻地替他顺着气，眼角红了。

“把你爸妈叫进来吧。”向老爷子放开了手。

向维诚找到向凯的时候，他正站在走廊里抽着烟。

说是抽烟也不过是点燃了，一手□口袋里，一手夹着香烟，眼神有些恍惚地看向窗外，任由火苗一点点地向上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