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阮阮刚想应声,就听霍朗礼貌的拒绝道,“恐怕不行,为了保护设计版权和你们的品牌利益,方案敲定以前,我们不会以任何形式对外传播设计方案,尤其是由SI一线设计精英出品的精品设计。如果贵公司还想就这两个设计案进行商议,我们带设计案去贵公司参加讨论会。”

三个人又陷入了纠结的讨论中。

韩总监看待巫阮阮的眼神冷得和冰刀子似的,巫阮阮明明感觉到那一股冷意,却故意选择了不与她对视。

所有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杯咖啡,只有她面前的是温水,这是童晏维对她的特殊照顾,她捧着水杯安静喝了两口水,最后得到的答复是:《星光》,它符合KUTA一向的奢华风。

KUTA的人走后,童瞳用她平时连握笔都会觉得关节要变形的纤长手指捏了捏巫阮阮的脸蛋,鲜红的指甲衬得巫阮阮的皮肤格外白希,“干得不错啊巫阮阮设计师,没想到你那个宇宙黑洞还真被人相中了啊,姐姐真没白疼你一场,哎呦这小宝贝脸滑的。”

巫阮阮的欣喜全部呈现在脸上,笑的如沐春风。

说完这话,童瞳十分不屑的瞪了一眼韩总监,和霍朗打过招呼,踩着10厘米高的miumiu,长发一甩,出了霍朗的办公室。她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和韩总监当双胞胎。

“霍总,巫阮阮升值的事情,需要我安排一下吗?”韩总监故作一副热络的样子,手掌搭在阮阮的肩膀。

巫阮阮的表情僵了僵,她觉得霍朗在KUTA的人面前抬高自己的职位不过是缓兵之计,为了让她的设计稿得到重视,以及让他们对手绘方案不是草稿这件事深信不疑。她也有些期待的看向霍朗,不知道他会作何回答。

霍朗端起已经温凉的咖啡,抿了一口,手指轻轻敲在杯壁,沉吟片刻,“职就这么好升?”

韩总监微微一笑,也离开了。

会客室里只剩巫阮阮和霍朗两个人。

其实听到霍朗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失望的,虽然她明明知道,本来就不应该给予希望,完成KUTA的设计案是公司交给她的任务,她必须完成,如果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因为与知名品牌合作而升职,那么恐怕SI的那些资深设计师早升到青天了。霍朗已经帮了她很多,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希望他会对她有特殊的对待。

她犹不自知的无声叹息,走到小型会议桌前,低头去整理《星光》的画稿,码得整整齐齐,夹进画册扉页。

室内的短绒地毯让人的脚步悄无声息,温热的呼吸突然从她的头顶扑进耳朵里,巫阮阮倏地一下,从脑门红到锁骨,连耳朵尖都微微发着粉色,霍朗站在她的身后,浑身散发着震慑人的气势,令两人周身的气压变得极低,他声音低沉而华丽,疑问道,“你这是…生气了?”

56:在你心里,还把我当人看吗

巫阮阮向前挪窜着脚步,一直到肚子顶在了桌子边缘,窘迫的低着头,“没有,怎么会生气,谢谢你还来不及。”

霍朗似笑非笑的向后退了一步,“你最好不要学会恃宠而骄,也不要觉得我对你有特殊对待。只要有才华,肯努力,我给每一个人的机会都是平等的。”

职场不是买彩票,因为一次中奖就可以列入富豪。

他抬手撩起外套的袖口,看了一眼手表,“带上《暖风》,和我外出一趟。”

霍朗人高腿长,走路生风,巫阮阮和童晏维就如同两个小童子模样的左右护法,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谁也不敢问一句去哪,反正领导发话,就是死也要义不容辞。

阮肚怎只谢。他们去的地方并不远,就在云柏大厦的B座,电梯直达21楼,一家名为EYOU的公司,这是化妆品行业的新生品牌,最近多媒体广告打的正响的“汉典古方药妆”就是这个公司的主打产品。

办公区几个女孩子交头接耳,“这是要给我们做代言的模特?大腕吗?这么有派,跟俩助理呢。”

路过EYOU公司的装饰书架,霍朗随手抽出一本公司的宣传册,递给巫阮阮,她拿在手里快速的翻阅,用最快的速度了解了EYOU的品牌信息。

秘书将他们三个人引进总裁办公室,年轻的CEO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他没抬头,却爽朗笑道,“等我一分钟,今天手气太背了,输了十多把,这个时刻特别关键。”

“看来你很闲,上班时间还有空斗地主。”

“我没啊!谁斗地主了,我在…我唉!完了,他还有个道具!”他将手中的Magic Mouse往纯白的玻璃桌面一摔,“我在超级连连看。”

巫阮阮抿着唇笑了笑,霍朗面无表情,一脸肃杀,“不要告诉别人我们是朋友,我实在不想和每天斗地主连连看的总裁做朋友。”

“放心吧,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我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有一个面瘫又毒舌的朋友,”看到巫阮阮和童晏维正经危坐在沙发里,便接着对霍朗消遣道,“你媳妇儿啊?”

霍朗扬扬嘴角,“羡慕吗?”

“羡慕你送我吗?”

巫阮阮用画册挡住一半连,脸色羞红,滴溜溜的转着眼睛。霍朗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你看她不愿意,她也不喜欢每天斗地主连连看的人做男朋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消遣了半天,闲话废话说够了,霍朗一扬下巴,“那小男孩是我助理,这个小少妇是我们公司的设计师,顶级,没有之一,她最近给KUTA做了两套新品包装和广告案,刚才和KUTA确定方案时我才第一次看设计稿,这个《暖风》系列比较符合你的产品定位,当时KUTA的人也是侧重这一个方案,但我觉得这个更适合EYOU,年轻,温和,干净,于是给他们极力推荐了另一套,这一方案,留给你。”他镇定而自信的气势,很容易感染人,巫阮阮几乎顷刻就沉入到“这个方案就是为EYOU”量身设计的状态里。

“巫阮阮,讲一讲你的设计理念。”霍朗说。

巫阮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好像她一直在黑夜里混沌前行着,突然之间,霍朗如同一个掌灯人,迎面而来,让她将脚下路看的更加清晰,让她觉得自己的走了这么远这么久,终于在天边看见黎明。

她做了三年的设计助理,在一天之间让两家大公司敲定了自己的设计案,这无疑是一种好运,而这种好运,却需要有人赐予。

就连童晏维都在离开EYOU之后,亲密的搭着她的肩膀,结结巴巴的笑说,“阮阮,姐,你看,看,其实你你,你比自己想,象的更优优秀。”

巫阮阮看着霍朗信步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带着一股天生的傲气,她扭头对童晏维笑笑,“就算我以前不优秀,以后我也一定要让自己优秀起来。”

不管是靠努力还是才华换来,我都不想辜负这份好运。

————————

“霍总,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市场部的办公大厅一片黑暗,只有总监办公事的大门虚掩着,投射出长条光线,巫阮阮眉眼弯弯的站在门口,笑着提醒他。

霍朗坐在办公椅里,双腿交叠,眉目沉静,面对着巨幅落地窗,看夜色深重,车水马龙,落地窗上折射出他深沉的影子。

他没有转身,只是从反光的玻璃窗里看着肚子圆滚滚的巫阮阮,语气漠然,“我有表。”

巫阮阮站到他的办公桌前,对着落地窗上他的影子笑道,“我知道,那你有饭吗?”

精致的巴洛克式真皮办公椅旋转过来,霍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有饭的话,你打算找我要吗。”

“我又不是小叫花子,要你的饭做什么,我是想请你吃饭,我很诚心的想谢谢你,霍总,正好我还欠你一顿,昨天那个芥蓝牛肉确实寒酸了些,我请你吃绮云四季吧,这地方还是您亲自点的。”

他手指在扶手上轻点,痛快的答应,“好。”

沈茂的那辆绿色悍马还在维修中,巫阮阮在眼前这辆蓝山褐的大众途锐门框上摸了一把,看来沈茂是真喜欢越野车,他自己开着卡宴,昨天被霍朗撞坏一辆悍马,今天又来一辆途锐,他们家院子里快成停车场了吧。

“童瞳开的也是途锐。”她说。

霍朗抬起霸气的马靴,一步迈进驾驶位,“你是在暗示我童瞳和沈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我没有!”她紧忙解释,“你可别乱说,我也什么都没说,沈总都订婚了,而且童瞳也有男朋友。”

他用导航设定好绮云四季的位置,将车缓缓开出停车场,“噢,原来沈茂是童瞳男朋友。”

她转身,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的侧脸,焦急道,“霍总,我没这么说,这个玩笑不能乱开的,童瞳是不会和有妇之夫扯上关系的,你不了解她,不要看她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性格霸道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样子,其实单纯的很,这才是初恋而已,再说沈总的未婚妻肯定是门当户对的人家,童瞳家又没什么背景。不过就算是玩笑话,也就和我说说罢了,别让童晏维听到,他很袒护他姐的。”

霍朗嘴角噙起一丝玩味的笑容,“我不是你,智商从来没呈现过负值。”

“这和我智商有什么关系,再说我智商挺好的。”她坐正,嘟囔一句。

他斜睨着她,不屑道,“我去告诉我的助理,他姐和总裁有一腿,我有病吗?”

巫阮阮沉默半响,眼底浮现一抹笑意,默默的从小羊皮的手提包里翻出一板退烧药,是昨天买给他的,霸气外漏的霍总只吃了一粒就神奇的退烧,她将包装的铝箔纸捏的哗啦作响,“你要是有病,我这有药…”

霍朗没有说话,在两边的倒视镜里看到后方没有紧跟的行车,打右转向,在路边滑行一段停下来。

巫阮阮看看周围的建筑,又看看霍朗,不解道,“怎么停下了?”

“下去。”他神情倨傲,脸上结了一层寒霜,“随便你打车还是坐公交,我在绮云四季等你。”

巫阮阮僵了好几秒,这人的情绪真不好掌握,用小时候别人形容童瞳的话来说就是:怎么玩的好好的,突然就朝人脸上扬沙子!

她一把扣住安全带,摇头,“我不下去,这不好打车,又没有公交站,我就开个玩笑而已,干嘛这么较真呢。”

“因为我有病。”他手指不耐烦的敲在方向盘上,十分嫌恶的看着她,“下去,看什么看?想当总监助理啊!”

“霍总…”巫阮阮委屈的看着他,这霍朗真是变换莫测难以琢磨。

霍朗扬起一侧嘴角,得逞的一笑,“智商低,没胆量,就别学人冷幽默。”

巫阮阮知道自己又被耍了,默不作声的收好了退烧药,老老实实的坐在座椅里,一时之间,车内只剩下导航里甜美却没有任何温度的女声,“前方拍摄路段,请小心驾驶…”

这种无话可说的安静让巫阮阮有些尴尬,她是一个十分随和的人,上到80岁的阿婆下到3岁的小豆丁,她都能聊上几句,唯独霍朗这个话题终结者不行,每当她试图缓和一下两人的气氛,都会被他两句呛回来。不过她认为霍朗并不对此感到尴尬,他看起来非常的享受,只要看她败北在他的刻薄毒舌下,心情立马万里晴空。

每天的晚市时段,绮云四季原本宽阔的停车场就会变得一位难寻,他们在路边等了将近十分钟,直到一辆奥迪离开,才空出一个停车位。

巫阮阮正在摆弄手机,她现在住的地方没有电视,每天唯一的娱乐就是看看手机新闻或者一些娱乐视频和韩剧,霍朗倒车时候扫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是微博空间之类的东西,她全神贯注的看着,低笑出声,倒车雷发出滴滴滴的声音,霍朗才收回若有所思的视线。

酒店大堂富丽堂皇,迎宾小姐身穿鲜红旗袍,开口直到大腿,身材高挑,微笑得体,气质堪比专业礼仪小姐,她们已经习惯了被每一个进入酒店的人打量,不论男人女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真是鲜有霍朗这样,好似她们看起来真就和门口那俩一人高的大花瓷瓶没什么两样。

霍霆目不斜视的走向通往顶层的观光电梯,一身英伦骑士风格装扮,倨傲的神情,令他看起来颇具皇家气质,巫阮阮则是略显可爱的藏蓝色牛角扣毛呢大衣,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短筒的UGG,就算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也很难令人联想到他们是夫妻。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巫阮阮边走边问。

霍朗双手着口袋,瞥了她一眼,“我离开中国27年了,你说我来没来过这里。”

别说27年前还没有绮云四季,就算是有,他也不会记得来没来过。

27年之前的事情,他半点都想不起来,他离开中国的时候不到四岁,谁能要求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能记住什么,关于这片土地,他的记忆还没来得及深刻,就在经年之后渐渐模糊,只是偶尔他会想起来自己被抱走的那一天下着淅沥沥的小雨,天空灰暗,他在伞下隔着雨帘喊了一声“妈妈”,得到回应是却一个婴儿长久的哭啼声。

“那你出国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巫阮阮笑道,在前台开好单,将信用卡放回钱夹,“一会叫代驾吧,这理的自酿啤酒很好喝,你要不要尝一尝?”

“一杯。”

“好的霍总。”她笑答。17743874

霍朗少烟少酒,不到应酬的场合基本上不会动这两样东西,而他需要应酬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

奢华的吊顶水晶灯泛着明亮而柔和的暖光,精美的食物被整理罗列,满目琳琅,餐桌上铺着咖啡色的暗纹桌布,餐具光可鉴人。

巫阮阮见他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显然就是在等她伺候着,无奈才笑笑。

他脱掉外衣搭在椅背,将系的一丝不苟的衬衫钮扣解开三颗,抬手间,可见一小块蜜色的性感胸膛,巫阮阮也将大衣搭在椅背,穿着浅灰色的V领针织衫,她将袖口微微向上挽起,白希手腕纤细到看起来可以轻易的折断,这种清瘦,简直不像一个孕妇。

不过她也仅仅是看着不像孕妇,霍朗不过弄了两块三文鱼回来,巫阮阮面前已经有一个空盘了,连里面是什么霍朗都没看见。

她左手叉着一块牛排,右手端着一杯果汁,笑着看他,“其实我不太饿,但是我肚子里的小家伙饿了。”她不饿都奇了怪了,中午就吃了四个蛋挞而已。

霍朗瞥了一眼她圆滚滚的肚子,好像一个圆形的水盆扣在身前,虽然人长的温温柔柔,吃东西样子倒一点都不腼腆,老话讲就是有福气,看着吃就香。

“东西都吃到狗肚子里了, 瘦成这个德行。”他喝了一口啤酒,从她面前的盘子里叉走一块牛排,巫阮阮把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你这嘴…”

“我嘴怎么了,巫助理。”他懒懒的抬了抬眼皮。

巫阮阮咬着钢叉,弯着眉眼轻轻笑道,“嘴…型特别好看!”

霍朗牵起一侧嘴角向上微扬,冷硬的气质配上这样的魅惑,令巫阮阮微微一愣,紧忙收回目光,安安分分盯着盘子里的肉,专心致志的吃起来,“其实我很喜欢吃螃蟹,不过网上说,孕妇不能吃。”

“馒头没有毒,一口气吃四十个,也会死人的。”言外之意,螃蟹适量,也问题不大。他心情颇好,“正好我也想吃。”

阮阮觉得他说的对,螃蟹毕竟不是毒药,哪能吃一口就能发生问题,她跃跃欲试,“这里有大闸蟹,我去拿。”

“广告上说他们有新鲜的帝王蟹。”

巫阮阮不可思议的眨眨眼,然后果断的摇头,“霍总,帝王蟹不在自助餐范围里。”

“门口广告写888一斤。”

她表情非常严肃的点了点头,“您看的太仔细了,随便摸起来一个三四斤,这一顿饭就吃掉小五千块,我又不是您,还有的报销,出了这个门,我下个月就要喝风了。”

霍朗沉默半饷,直接叫来经理,十分尊崇自己意愿的点了一个重达2.3公斤的帝王蟹。

巫阮阮递出去信用卡的时候,别提多心疼了。

她哀怨的盯着自己刀叉,为什么要在绮云四季有帝王蟹的时候带霍朗来呢?自助区有龙虾啊,有鲍鱼啊,有刺身啊,除了美人鱼剩下该有的品种都有了啊,帝王蟹这种生物的存在就是为了坑骗她的钱包吗?她万分不理解。他要早说想吃帝王蟹带他去海鲜市场买一只回家清蒸了就好了,还来这1288一位的餐厅干什么,不过似乎也不能怪霍朗,甚至连帝王蟹也应该是无辜的,螃蟹这一茬,是她自己提起来的…

“巫阮阮。”他眼底含笑,叫了她一声。

“嗯?”她有些没精打采,眼波轻柔带着一丝委屈望向他,看到举到自己面的三文鱼,当即一愣。

巫阮阮脸色绯红,完全没有想到霍朗会想喂她吃东西,她正犹豫着是张嘴吃掉还是一笑带过,就见他的手向前伸了一分,鱼片抵到她的嘴边,一瞬间,她连耳朵尖都变成了粉红色。

霍朗眼底带着鲜有的笑意,耐心的等她张嘴。

清俊眉眼,微微淡笑,都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另一个男人,想到她曾经无比熟悉的眉眼,现在却只能在陌生男人的身上看见,心底刚刚升起的一股暖意逐渐凉下来。

她张开嘴,咬住鱼片。

霍朗突然心情大好,端起啤酒喝了一大口。

巫阮阮将一片卷进嘴里嚼了两口,刹那间瞪圆了眼睛,猛咳两声,脸色涨的通红,加上忍不住痛哭流涕,看起来真是难过极了,“霍…总…”。她抽出纸巾按住眼睛,顺便擦了擦鼻涕,好半天才缓过来,“好大一块芥末…”

“噢。”他若无其事的吃着她盘子里的牛排,“我没看到。”

巫阮阮放下纸巾,瞪着红成大白兔的眼睛盯着他,“我不是给你买帝王蟹了吗?你怎么还欺负我?”

霍朗抬眸,看到她的模样,伸向酒杯的手指微微一僵,继而放松,“既然选择请客,就收起你的抱怨,少干点费力不讨好的事,喂你吃东西也叫欺负你,那给你俩耳光叫喜欢你。”

“…”她识相的闭上嘴,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果汁,将落在脸颊上的碎发捋了捋,“我去个洗手间。”

她低着头往外走,揉揉自己的鼻子,吃了这么大一口芥末,顿时觉得鼻子呼吸顺畅无比。

走廊上咖啡色的拼接地毯很柔软,踩上去悄无声息。

身后深重的雕花木门还未关严,便被人一把用手撑住。

巫阮阮从镜子里瞥向门口,当即僵住了身体。

木门被缓缓推开,霍霆那张清俊冷漠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目光缓缓扫过4个隔间的门,全部敞开,说明这里没有人,他面色阴沉,慢慢走向巫阮阮。

今天他穿着稍显正式,修身剪裁的黑色西裤,黑色暗纹衬衣搭配深紫色领带,衬得他皮肤瓷白,几乎快要透明。

霍霆本是和孟东一起来这里吃饭,还有一个许久不见的商业场上的朋友。他们坐的位置偏靠角落,三个吃饭聊天气氛正好,无意间的一个抬头,他就看到了正在吃东西的巫阮阮,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个陌生男人,霍霆看不到他的正脸,单从背影也看的出他的英气逼人。

愤怒如同滔天大火,瞬间将他整个人寸厘不剩的席卷。

他的身上带着微醺的酒气,危险的向阮阮靠近。

巫阮阮一分一秒都不想面对霍霆,只要见到这个人,哪怕没有眼神的对视没有语言的交流,那副冷清淡漠的样子,修长单薄的样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她只要看上一眼,心上就会微微发疼。

因为他明明就在眼前啊,可是却再也不属于自己。

她垂下眼睫,淡淡的说,“这是女士洗手间。”

霍霆淡粉的薄唇因为内心的震怒而变得愈发灰败,他轻佻的笑笑,没有回答。

巫阮阮也不再说话,打算低头从他身边绕过去,不料被他一把抓住手臂,夹着她的肩膀将人猛的推进隔间,后背重重的撞在侧墙华丽的瓷砖上。

门被他反手锁上,巫阮阮震惊的看着他,刚要开口,下颏就被他霸道的攥住,他瞳眸里轻佻的凉意让她忍不住心酸。

霍霆的手指在她的腰间暧昧不明的流连,薄唇带着一丝凉意,在她的耳尖轻吻,“小阮阮,你说,到底是你离了婚才学会了放]荡,还是我一直错看你,其实你原本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自己送上男人的床?怎么你的新欢连顿饭都吃不起,来这种地方还要刷女人的卡?”

巫阮阮用力掰开他的手指,身体因为他的触碰而瑟瑟发抖。

他的视线触及她手背上的微微突出的纤细手骨,眼底更是晦暗不明。

阮阮很疼,疼的眼里忍不住要渗出泪水,可是她问心无愧,她安静而无力的靠着墙壁,深深的凝视他,“霍霆,你是个混蛋,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混蛋的男人,我做错了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的咄咄相逼,你让于笑怀了你的孩子,我默默承受,你觉得我碍你们的眼,我同意离婚,我对你一再忍让,我爱你卑微到这个地步,我已不奢求任何,我只想做普通的女人,普通的妈妈,过普通的生活,我给了你们全部的成全,现在我只求一份安静安稳,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在你心里,还把我当人看吗?还是我只是你爪牙下的猎物,你不吃,也可以尽情的玩弄?”

57:只有我能选择结束,你只能选择接受

霍霆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手指极度温柔的在她颈间的皮肤上滑过,落在她栗色的短发,这样软绵的触感,就好像她的人一般,他语气薄凉道,“我就是混蛋,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玩弄你又怎么样,你有反抗的能力吗?”

灯光昏暗,呼吸教缠,他清俊的眉眼蕴藏着危险气息,带着一抹暗黑的晴欲,倒映在巫阮阮的眼底。

他的干净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肩膀缓缓向下,停在她的腰侧,试图滑进她的衣里。

巫阮阮立刻伸手按住他的手掌,眼里的仓皇几乎无处可藏,“霍霆,让我走吧,你有比我漂亮百倍的妻子,就算没有她,你也可以有无数比我漂亮温柔的女人,每一个比我更会讨好你,更懂得迎合你的心意,要了我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人,你会开心吗?”

他手上的力量不容拒绝,硬生生的挤进了她的衣服里,在她的腰间轻轻摩挲,轻笑道,“我很开心,你过的越不如意,我就越开心,小阮阮,在我面前你没必要装的像个苦情的弃妇,无论你怎么装,我都不会把你捡回来,扔出去的就是扔出去的,不过,即使是我霍霆扔出去的东西,也是我的,你躺在我的床上,怀别人的孩子,你用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你还摆出一副痴情怨女的嘴脸,给谁看?”

离开霍家那一天,她还能笑对他的冷漠,她以为这世上最好的爱情,不过是成全,她已经不想再和霍霆有任何纠缠,可是他偏偏一而再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一而再的将她拉进一场看似永无止境的纠缠。

眼泪就在眼眶里来来回回的打转,她勉强的支撑自己扯出一个微笑,瞬间崩落了两行泪珠,“是,孩子是别人的,你给我那么多钱,那么多房产,我恐怕自己花不完,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霍霆。”你非要在我的心上一刀又一刀的划开血口,一层一层的撒盐,还要我亲自扒开伤口给你看,让你看到我已经血肉模糊,痛不欲生,你才心满意足对我的伤害吗?

霍霆的身体微微一僵,面色无比阴沉,瞳眸里渗着一股令人寒颤的肃杀,“下贱。”

阮阮僵笑着,眼泪几乎模糊了视线,声音淡淡,“是,我下贱,那我能不在这里招你讨厌了吗?”她拉开霍霆的手掌,试图离开。1crZS。

霍霆的大脑快要不能运转了,他的理智瞬间崩碎瓦解,看她淡淡的微笑,淡淡的垂眸,淡淡的推开自己准备从此陌路,脑里只剩一件事,就是她要走了,要离开他,永远离开他,这次再也不用他残忍的推开,她主动选择了永不纠缠。她很难过,很不甘,她默默承受自己无端强加的罪名,她要去另一个男人的身边,要有一个新的家,新的丈夫,他的喃喃,要叫另一个男人“爸爸”…

那,我呢?我该怎么办呢?你不是我的吗?你不是爱我的吗?不是你曾说的,我是天上的启明星,你的眼里永远第一个看到我?不是你曾说,只要看到我,眼睛就忍不住弯起来微笑?不是你曾说,你生是我霍霆的人,死,是我霍霆的死人…

“阮阮。”他的喉结难过的滚动,声音快要控制不住的发抖,哀求的话差一点脱口,好阮阮,别走,让我再看看你…

巫阮阮按在门上的手指顿了顿,一定是她的错觉,所以她才会从这两个字的声音里听出他不舍的挽留,可是要她留在这里做什么呢?继续羞辱她,继续让他看到她的无能无奈和软弱,继续把他的快乐建立在折磨自己的基础上。

“巫阮阮,”他紧张的提气,看到她纤细的手指落在金属拉丝的门锁上,毅然决然的拧开,心脏好像裂开一样疼,那种剥落血肉的疼痛,清晰到切割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霍霆猛的拉住她的手臂,力气大到恨不得将她扯碎,在她走出去的瞬间将人拉回,“巫阮阮!没有我的同意谁准许你走!只有我能选择结束!你只能选择接受!”

巫阮阮被他拽得踉跄,后背再一次重重摔回墙面,她疼的不禁皱起眉头,不住的挣扎,“你放开我!”

“我不放!”他有力的手臂牢牢桎梏她的身体,重重的喘息,唇色泛着浓重的紫灰色,他愤怒至极,难过至极,一向淡然的自己在面对巫阮阮的时候总会变得不可理喻。

她的短发,在明黄色的灯光下折射出栗色的光泽,身体因为恐惧而不住的颤抖,眉眼因为哀怨而愈发可怜,明明剑拔弩张,却看起来依旧如此的温柔,她望向他的瞳眸,还是只有爱和无奈,她还是不恨自己。

我最爱你这幅轻柔温软的样子,我怎么舍得让你走,我怎么狠得下放手。

他的收掌稳稳扣住她的后脑,霸道的吻上她的唇,带着近乎疯狂征服的力度撕咬着她的唇舌,这个女人是他的,曾经是他的,现在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一定是他的!

理智二字怎么写,这会儿恐怕霍霆早就想不起来了,他眼里只有巫阮阮,近乎崩坏的思念和暴虐的占有。

巫阮阮的挣扎在一个成年男人的震怒之下显得微弱渺小,她不依的推他捶他,无奈霍霆怎么都不肯松开手,她甚至去掐他手臂上的肉,可是他的肌肉紧绷着,好像石块一样坚硬。

嘴里渐渐传来腥甜的味道,阮阮很疼,她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嘴角破了,只是她害怕极了这样的霍霆,好像要把她整个人生吞掉,那个清俊温柔的男人越来越模糊,眼看就要不复存在。

她用拳头去捶他的胸口,害怕却无路可退。

心脏的位置被她捶的发痛,霍霆皱着眉松开她的唇,单手将她两手反剪在身后,视线触及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情不自禁的柔和下来。他推高阮阮的针织衫一直到她的胸口,巫阮阮惶恐的看着他,“霍霆,我们离婚了,如果你碰我你就是襁坚!”

霍霆低垂的瞳眸猛的抬起,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嘲讽的冷笑,“襁坚?我有襁坚你吗?还是你就那么想我来襁坚你!”他手上发力,在她的胸口上力道不轻的捏了一把,阮阮吃痛的低呼一声。

这一生声音软绵的抗议,让他的身体瞬间紧绷,隐约涨的发疼。

“如果不是,你就放开我,还有人在等我,我离开这么久他会找过来,霍霆你还是一个总裁你别忘记了,你的身份你的尊贵你都不要了吗?”

她不提外面还有人在等她还好,霍霆想到外面还有个男人,就恨不得这一晚上都不准她出这个洗手间,就这么在这把她绑架了算了。

“你着急见他?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是,我着急见他,至少在他身边是安全的。”她凉凉的说到。

霍霆的眼睛冷的快要结了冰渣,他牵制住阮阮的身体,疯狂的在她脖颈锁骨上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她低声的啜泣好像世上最尖利的分贝,残忍的戳刺着他的耳膜,他舍不得,可他却无法顾及。

他的身体异常燥热,酒精与晴欲参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粗鲁的扯开自己的领带,解开两颗纽扣,一把将她翻过按在墙上,背对自己。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唇角抽动的样子,手掌贪婪的抚摸她身上的每一寸,在她的胸口不停的制造罪恶,他想要这个女人,想要的发疯,就算给他全世界的名利,他也不想交换!

阮阮的额头撞在墙面,闷声一响,白希圆润的额角立刻红了起来。

这时,洗手间外面的大门被人推开,两个用粤语交谈的女人走进来,流理台上的宽大的镜面清晰的反射出隔间里的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两人同时一愣,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大概还从这么直观的看过如此香艳的场面,尤其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女人还是一个孕妇。

隔间的门是巫阮阮刚刚打开的,她还没来得及离开就又被强迫的按在墙上。霍霆看到进来陌生人时,迅速伸出手,试图关上门,就在他的钳制微微放松之际,巫阮阮挣脱出来,猛的扑在门上,冲了出去,霍霆捞了空,没能抓住人。

阮阮无暇顾及外人的诧异,慌张的窜到两人身后,快速的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手腕抖个不停,胡乱的捋顺自己的头发,然后跑出了洗手间。霆指栗么不。

巫阮阮离开了,只剩霍霆一个人手臂撑着隔间的门框,和两个陌生女人面面相觑。

巫阮阮那个样子,太像被襁坚未遂了,如果不是霍霆长的如此出众,穿戴看起来价值不菲,而巫阮阮只是一个打扮普通的孕妇,她们一定会当即报警。虽然襁坚犯不一定非得长的难看,但是襁坚犯一定是猥琐下作,而不是一副清高冷淡的模样,这样的男人不需要强迫人,尤其是强迫孕妇,只要他勾勾手指,就会有大批女人前仆后继而来。

现在的场面似乎只是两情相悦的小两口或者小情人,被撞了好事后女方尴尬的逃跑,她们不过是很不合时宜闯入别人空间的冒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