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一拍口袋,抽回文件,“皇上,这字我看着都涨眼睛了,你这是烧的头晕眼花了,你进休息室躺会,我给你说说怎么回事,一会给你戳一针。“

霍霆摸了一把额头,起身朝休息室走去,可能真是烧的有点糊涂,到门口的时候,很自然的就把鞋脱了,然后才进去。

“我们原本在谈的一档综艺节目的赞助,被于长星那个老狐狸半路截走了。”

“于长星…他们签了?”

“废话,不签我和你来这谈情说爱呢!”

霍霆眉头紧皱,“那都签了你和我说什么废话!我能撕了合同吗?全中国就一档综艺节目啊?”

孟东坐他床边,紧忙解释,“别别别啊,皇上您别激动,稍安勿躁,这个节目就现在来看是最有噱头的,首场嘉宾的名单里有白湛,就冲着白湛这两个字,我们去谈的时候,已经和当初的合约价不一样了,而且我听说,于长星现在也打算黑色家电这块,他们一直有技术,只是没能做好品牌,说来说去就是于长星脑筋太死,但是他挖来一个在一线品牌做过的副总,这是打算咸鱼翻身了。”

霍霆眯着眼睛像要睡着了一样,突然问,“白湛,是谁来着?”

“上次你闺女在我电脑上亲的那人,很红,但是很低调。”

“嗯,那能不能和他谈谈产品代言的问题?”

“谈过了,那边的回复是白湛不接受任何广告代言。“

霍霆揉揉太阳穴,觉得自己一呼一吸之间都在往外喷火,“这就更好了,他只代言我们的产品,那他参加什么综艺节目都是顺便为我们做广告,你想想,花着于长星的钱,在最红的综艺节目,白湛给我们做着广告,不好吗?”

“白湛这人很有背景,不缺钱,也不缺知名度,他就是爱好这口,所以找他代言,有难度,咱们肯定不是产品最知名最奇葩的,也不会是价格最高待遇最好的…”

“那咱们就当最不要脸的。“他慢悠悠的打断。

“皇上,您还清醒吗?您要是清醒,告诉告诉我,怎么个不要脸法呗,我就是往外扔脸,也得有个地方啊!“

霍霆沉默了片刻,冷静的回答,“找他谈不通,找能和他谈得通的人谈啊,有人想要你去酒吧跳艳舞你会去吗?“

“…不去!我图什么!“

“我想看看,你跳吗?“

孟东插着口袋点点头,“那我就跳呗又不…成了,我明白了,皇上就是皇上,发烧也不耽误你指点江山啊!等着我找人给你戳针啊!”

一个人不可能对任何东西都不在意,不在乎金权名利,那就一定重感情,不重感情,便一定重金权名利,必然会有软肋。

霍霆自然不是告诉他让他去戳白湛的软肋,而是告诉他,白湛哪儿疼,他就给他揉哪,自然会有人替他开口说话。

孟东眉飞色舞的转身冲出门,休息室的木门被磕的哐当一声。

霍霆翻了个身,嘟囔一句,我驾崩那天,最放不下的人里也得有你一个,关个门都震天动地的…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手背上已经扎了针,时间可能是中午,也可能是下午,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手机在他的办工桌上响个没完,脖子上顶的不像脑袋,像一坨生铁,他晃悠着身体爬起来,推着临时弄来的输液架往办公区走。

孟东正坐在他的办公椅里,手里整理着一大堆文件,见到他出来慌慌张张的往一起拢,顺手把身侧的几个抽屉全部关上。

“你在干什么?”他很少看到孟东会收敛起身上那股率性而像现在这么谨慎,甚至他觉得孟东有些紧张。

“接你电话吧,我能干什么,拿工资的人不用干活吗?“他把手里的文件收拾好,拿起电话扔到霍霆怀里。

这电话,单是看号码,他就一点想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怎么不接?“

“我妈!“他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我知道是你妈,我才没接,又不是我妈,你怎么也不接…“

霍霆让他绕口令似的话给绕的直迷糊,这电话不接她还是一遍遍的打进来,他划开屏幕,冷漠的应了一声,“嗯。“

“嗯什么嗯!你还有脸嗯!“

霍老太太虽然平日是个很矫情的人,隶属事妈科目,但真正发脾气的时候,在霍霆的印象里也是屈指可数,这么大声的吼他,自然也不在多数,那谁活到快30岁,还没被自己的母亲数落过几句呢。

“怎么了?“

“让你来看看于笑你也不看!孩子不是你的啊!人躺医院了你就不管不问啊!我怎么和于家交代!“

霍霆推着输液架走了几步,靠在落地窗上,有气没力的回答,“交代不了就不要交代了,我也没打算给于长星交代,随便哪个女的给我怀个孩子我都要有交代,那还要婚姻法干什么?我能交代的人已经交代完了,姓于的是死是活和我没关系,霍家是她自己拎包进来的,跟头也是她自己摔的,她有什么可无辜的,我才是最莫名其妙的人!”他后两句话的语气稍微有些重,自己说完还咳了两声。

“你就是不管于笑你也不能不接电话!现在你立刻给我来医院!我刚从家里把呢呢带医院来,孩子吐的胳膊腿都软了!你还能能心安理得不接电话!”

霍霆脑袋里嗡的一声,他挂断电话大衣也没顾上拿就急着往外走,手背上还扎着针,输液架险些被他拉倒,稀里哗啦的倒在地上,手背上划出长长一道血痕。

“你干嘛啊你!怎么了这是!于笑出事了?”孟东吼了他一句,把倒在地上的输液瓶踢到一边,抽出两张纸去按他的手背。

“呢呢在医院,吐的很严重!你开车来的吗?送我去医院!“

他一路头重脚轻的赶到医院,见着躺在床上小脸惨白的呢呢,心疼的立马红了眼眶。

早上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怎么才一小会,就变这样了!

他握住呢呢的小手在掌心揉了揉,真是吐的软了,小胳膊抬起来像没有骨头似的。

呢呢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会,见到霍霆,就要往他身上爬,霍霆脱了鞋上床,让她在自己怀里睡,这样也能睡的踏实一些。

霍老太太拉开被子把霍霆一起盖上,“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先打两针看看,你说你这么大人,连个爸也当不好,你昨天带她吃什么了,把她撑的都消化了一晚上也没装下,哎呦我这回家一看,吓的我的心肝都快移位了!”

她不这样说,霍霆都已经无比内疚,她这么一指责,霍霆难受的连呼吸都发颤。

以前阮阮在的时候,呢呢一年到头也不进一次医院,阮阮走了两个月,呢呢就大病了两次,

他怎么会不难过。

他的唇还滚烫,轻轻吻在呢呢的额头上。

“我听于笑说,因为她说了呢呢两句,你要把她送回于家?你干点长脑子的事情没有?”霍老太太坐在床尾,抿了抿身上的孔雀蓝披肩,这一身装扮还是十分得体,可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往日那种神采奕奕,早在一场场日伏夜出的牌局里耗尽,一两个月,老了十几岁。

霍霆头还有些发晕,听到自己母亲把谈话内容起了如此不美好的一个开头,顿时不想开口接话。

“我知道你和于笑感情不深,但是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你和巫阮阮那也不是一见钟情,不都是在接触中慢慢积累的吗?于笑虽然有些小姐的娇气,但她生来就是娇小姐,你让孔雀学会下鸡蛋,那哪儿可能啊!她对家里照顾的多好,你不在家哪哪都有条不紊,对我好的没话说,连呢呢也听话的多,她还怀着咱们家唯一的男孩,传宗接代没有男孩怎么行,你得对她好点,她又不缺鼻子不缺眼,漂亮又贤惠,怎么就入不了你的法眼?”

“我不喜欢她,从她来我们家第一天开始,我就是因为你喜欢她,才勉强容得下她,但是我容得下,也要有个限度,她做了触碰我底线的事情,我不想容她了。”

“不就说呢呢两句嘛!小孩子哪有不犯错的,错了大人说几句也没什么,她又没动手,那么贵的衣服,她不说,呢呢下次哪能注意,不还会犯这错吗?”

霍霆闭了闭眼睛,脑袋里像有小火车开过,轰隆隆的一直响,“你就那么相信一个外人的片面之词,我不管她嘴里所说的事实是怎么样,我只看到我呢呢在哭,不停的哭,只要于笑在身边,她就会变得小心翼翼,她才三岁,我不想让我三岁的小孩每天过的胆战心惊,你也为人父母,如果我小的时候,你在夜里看到我睡着睡着就突然紧张的求饶,一惊一乍的醒过来,你心里怎么想?”

霍老太太被他说的有些发怔,“呢呢睡觉不是一直很踏实吗!她现在会经常吓醒?”

五十几岁的人,霍霆实在不想说她,你都多长时间晚上出去打牌,清晨才回来,半夜里呢呢睡成什么样子,你又怎么会知道?

他淡淡的“嗯”的一声,算是回应。

“你又没看到于笑训呢呢,这事也不能乱猜,猜来猜去才影响感情,何况你们这还没什么感情,别的不说,你处理这事儿的方式就不对!再怎么着自己家的事也要关门处理,你还能把她往娘家送吗?你别看现在于长星和你的公司是竞争关系,但你动动脑子想想,于笑可是于家的独生女,那于长星又不是千年王八万年龟,他这一把年纪能熬过你吗?他俩眼一闭,那长星集团不就是你的吗?于笑是你的老婆,她还能接过于长星的公司和你对着干不成?”

霍霆嘲讽的勾了勾嘴角,长星集团,手里有几个烂的不行的项目,就真当自己是颗天皇星,别说他霍霆不屑于商业联姻,就是他选择商业联姻,企图和另外的电子大亨强强联手,那也轮不到他于长星。

Otai是他一手创办,虽然现在也只能算做国内的一线品牌,迈出国门仍然没有认知度,但他今年也不过28岁而已,年轻英俊,果敢有为,想要找一个有背景身世的丈人,并不是难事,再者说,霍老太太和霍家断绝关系,可霍霆的舅舅和他还是有些来往,就算只卖他舅舅一份

薄面,他也不会沦落到只能和于家来联姻。

所以母亲的这一番话,只让他觉得可笑。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可是还没沦落到要靠卖身来赚钱。

“妈,你可能需要一个孙子,一个继承人作为寄托,但是我真的不需要于笑,我可以留下这个男孩,给他霍家继承人的身份,但是我给不了于笑婚姻,我接受不了,也不想像你说的那样去尝试接受,这就是我的态度,现在是,以后也是。”

“你是我生的吗?啊?我怎么生的你这个倔驴呢!你要不是你爸的儿子,真是说破天都没人信了!你是不是到离婚了,才又想起来后悔了,还想着巫阮阮?”

霍霆睁开眼,眨眼的速度都因为身体的不舒服而放慢,“我想着她不应该吗?她是我两个女儿的妈,我爸死了这么久,你难道不想他吗?”

“你和我能一样吗?我是丧偶,你是离异,反正我是接受不了巫阮阮再回来,那都扔出去的东西谁往回捡啊,生不出来儿子的女人要回来有什么用?再说你就担心于笑会对呢呢不好,你要把巫阮阮弄回来,可别忘了她自己有两个女儿,你不是女人不懂,妈是过来人,当妈的没有不自私,自己的孩子永远是第一位,她也只能护着自己两个女儿,到时候就是亏待我的大孙子,呢呢和喃喃又都比我孙子大,到时候她们娘仨欺负我孙子一个,我看不了,你就断了这心思,也别想着复婚怎么样的!”

霍霆凉凉的笑了笑,“你想多了,她都有男朋友了。“

霍老太太就像听到了天大的奇闻,立刻露出一脸嫌弃,“看见没看见没,妈不喜欢她是有道理的,这才离婚几天,就有男人了,还挺着肚子就有男人,你就说说这女人的人品多不靠谱,说不上水性杨花也算得上朝三暮四,离婚就对了!不离将来也是个祸水!像你妈我这种为了你爸一辈子不再嫁的女人你满中国找去吧,也不见得找出来几个,我当初就告诉你,巫阮阮不离婚就是因为咱们家的钱,长的又不是多出奇个人,又没身家没背景,跟你离了她上哪还能找个这么好的!梦里打灯笼都摸不到一个啊!”

呢呢在霍霆的怀里翻了个身,他紧忙按住她的小胳膊,怕她滚了针,给她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盖好被子,闲话家常一般的问了母亲一句,“她就是为了我的钱,你不是一分都没让她带走吗?”

霍老太太怔了怔,难道霍霆知道她和阮阮签过婚前协议,就算巫阮阮从霍家离开也只能净身出户分文无取,可那协议阮阮手上没有,她不承认就是死无对证,霍老太太年过半百,巧舌如簧,什么样瞒天过海的谎没撒过,一边拜着佛一边吃着肉,她是纯实力演技派,要不是掂量着呢呢还在睡觉,这会她恨不得就坐在地上给霍霆撒个泼了,她悲痛的摇了摇头,“你是总裁,能赚钱,能赚钱就不把钱当银子花了?我一分没让巫阮阮带走,那她带走的都是什么?你们离婚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单是你给她的现金也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吧?更别说那几套房子,那地点,江边的,城央的,那还得让她带走多少才算带啊,要不要我从绮云山别墅搬出去啊!”

霍霆没反驳,他既然能说,自然是有证据,只是就算他和母亲的辩论最终他赢了,那又能改变什么呢?

她会把那些吞掉的钱和房产还给阮阮吗?还是他和阮阮能够破镜重圆,还是,他就不用马不停蹄的,赶着去死。

孟东一直站在病房的门口,看到霍老太太在,没敢进门,谁愿意有事没事被人损一顿,惹不起躲还是能躲得起的,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家长里短,直到小护士拎着输液瓶,来准备给呢呢换药才离开。

于笑也在医院,他打算去看看,还像模像样的在医院超市里买了个果篮。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他还朝小护士抛了个媚眼,“美女,509病房抱孩子那男的,发烧了,你们想办法给戳一针吧。”

于笑在病床上躺的老老实实,连翻身都是捧着肚子慢动作,她是彻底被自己吓着了,医生告诉她能坐着尽量别站着,能躺着尽量别坐着,总之都是要养着。

她背对着门口,听到有人拎着东西进门时,还窃喜着,昨天态度那么强硬,今天不也得来看看我,我这肚子里怀的,可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你不心疼,你妈可心疼的紧。

水果篮上的包装发出微弱的声响,放在了她的床头上,她一脸苦楚的喊了一声,“老公”,然后娇弱至极的翻身,好像动作稍微大一点,便会就此流产一般。

孟东让她叫的微微一愣,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老什么公,老公公吧!逮着谁你都叫老公,缺男人还是缺心眼儿?”

151:睡一晚,恶心半辈子

:2014-1-18 1:42:12 3657

于笑也怔住了,“孟东哥哥,怎么是你?”

“这话问的,病房又不是你闺房,怎么就不能是我,我这是探病,又不是探监,你这么诧异做什么?”

“我老公呢?”

“你老公?哪位?”

于笑不敢动气,说话的底气也不足,“我老公是霍霆,你不知道吗?我是他儿子的妈!”

孟东搬了把椅子做到她床边,像听到笑话一样低声笑了笑,“只要能给他怀儿子就能是他老婆,那他老婆可多了,哪个女的不能生。”

“你来就是为了气我吗?”她的脸色已然变得十分不和善,孟东却不以为然,“我犯得着吗我自己花着钱买水果来这气你,我有这功夫拎着果篮去动物园看星星他还能呲牙冲我乐一个!我来是看看你和你儿子是否争气,不管这小孩是谁生的,只要是霍霆的,那都得叫我一声叔,我的主要目的是看孩子,次要目的,还是看孩子。”

在孟东看来,现在的于笑就是一只身怀龙种的小野鸡,生生的把自己逼成了枝头凤,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想遮都遮不住。

于笑也像听到了笑话,笑笑说,“是哪个女的都能生,但是你不能生,你想给他生也生不出来。”

孟东无奈的笑低笑了一声,“行吧,你都沦落到和男人抢男人的地步了,我还和你计较什么,本来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把我修卡宴的钱报销了,看你都这地步了,钱我自己出了,连我看你这处境都有些惨不忍睹了,你还自觉不错…”他拍拍床头,“休息吧,盼着霍霆来看你,还不如盼着天上掉个馅饼砸你脸上。”

孟东觉得自己真是没品位没格调,为什么非要来看这人恶心自己,可是既然来都来了,他也不能单单把自己恶心够了就走,怎么也得连她一起恶心上,于是临出门前,他回头留下一句,“笑笑,不是孟东哥哥嫌弃你啊,别说霍霆那么挑剔又死心眼的男人睡了你跟睡了外星人一样,就是我这么不挑剔,小猫小狗我都愿意睡一晚尝尝的人,要是和你睡上一晚,也够我恶心半辈子!”

一想到他的卡宴,想到他被霍霆踹那一脚胃出血,还有差一点点因为她的荒唐而导致自己险些失控撞死霍霆和阮阮,他就觉得自己说这些话,简直比黄鹂鸟的叫声还动听了。

他在外面抽了根烟,晒了一会太阳,在回到霍霆的病房,霍老太太已经不在,呢呢打完了针,人也睡醒了,精神很多,这会正坐在霍霆的肚子上玩他身上的贝壳纽扣,而霍霆的手上,还扎着针,这画面很美好,让他一个外人不忍心去打扰。

因为,他的美好,也没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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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朗想阮阮。

想的疯狂。

他在美国的这几天,基本上只干了两件事,一是和他妈斗智,二是和祝小香斗勇,整日置身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祝小香一直在抱怨沈茂怎么可以定做这么贵的婚纱,简直天理不容,霍朗听了,按住他的画笔,“给我也设计一套。”

“你死给我看!我就给你设计!夹了人家衣服的男人还有脸让人家给你设计婚纱!你妈没教你脸字怎么写啊!”

霍朗‘当’的一声,把自己裹着石膏的手臂放在吧台上,“设,还是不设?”

祝小香十分冷眼的白了他一眼,“射不射和你什么关系?碍着你什么事?”

“设,”霍朗抽出一把剪刀,满目的肃杀,猛的向下一扎,戳在他的手绘本上,“还是不设?”

祝小香怔住了,见过劫钱劫色的,还没见过劫设计的,再者这哪儿跟哪啊,舞刀弄棒的,一点也不斯文,这么不斯文的男人是怎么找到老婆的,哪个女的瞎的这么彻底,他握着霍朗的手腕一点点挪开他的剪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疼至极的摸了摸自己本子上那小窟窿,“不设不设就不设!你戳死我吧!有本事你戳死我!”他脖子往前一伸,勇敢的直面霍朗。

霍朗一把推开白斩鸡一样的祝小香,拎着剪刀走到他工作室的角落,对一件半成品的礼服,毫不客气的在背后挥下剪刀,那剪刀碎布的声音,就像剪在祝小香的肉皮上,“给我老婆设计婚纱。”

“啊!”祝小香尖叫一声扑了过去,痛心疾首的摸着自己的礼服,“射射射!射不死你我不姓祝!”

虽然应允的过程不是十分美好,但霍朗相信祝小香不会因为个人的不满意而交给他一份不满意的作品,一名优秀的设计师,无论如何他是不会交出一份自己不忍直视的作品。

霍朗见过祝小香为童瞳画的婚纱设计稿,很符合她的气质,冷艳而华贵,修身的拖地鱼尾款,旗袍样式的如意襟,从领口到胸侧嵌着几颗华美的宝石,重要的是,这婚纱不是白色,而是典型的中国红!这种大气的华丽,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至少他的阮阮不能,所以他不喜欢,他要简简单单的一件白纱,不要太繁冗,要足够的仙气,重点是,它要足够舒适,并且可以穿在一个孕妇的身上。

祝小香说,那你给她围个真丝床单呗,简介大方还飘逸。霍朗爽快的答应了,并且说,我会让全世界的人知道这床单婚纱是祝小香设计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祝小香将一件宛若天使的长裙一样飘逸的纯白婚纱展现在霍朗和他母亲的面前时,霍朗不得不承认,虽然祝小香如此令人讨厌,可他的确有才华。

简单的吊带款式,肩头上有细细的编织流苏,深V的领口刚好能体现阮阮的性感,腰腹间没有复杂的遮掩,而就是那样两层轻飘的白纱,让所有人能能轻而易举的看出她即将是一个幸福的妈妈。

他们的小孩又不是见不得人,确实不需要隐藏。

霍朗母亲围着婚纱转了两圈,“真漂亮…”

“口水别掉到上面,几百年没吃过肉的狼似的,想穿就赶紧把自己嫁了。”霍朗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一旁的李秘书。

“你想的美,我就知道你是着急把我嫁出去然后独掌公司大权!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她呲之以鼻,随后拍了拍祝小香的肩膀,“小香,漂亮是漂亮,仙气是仙气,就是这婚纱是不是太…朴素了一点点,完全没有显现出我们家的档次,你应该这样,前胸后背全部镶上钻石,肩带上也镶上钻石,不能穿高跟鞋吧,平底鞋给我全镶上钻石,呦呵,我儿媳妇,必须是钻石级别的待遇,那一走一过金黄灿烂,晃瞎他们一个个凡夫庶子的眼!”

祝小香笑米米的挽住霍朗母亲的手臂,“狼妈妈你真是个好婆婆,给你当儿媳妇幸福的要冒泡了,狼妈妈,你能确定你这几十年来从来没失忆过吗?你还有没有别的流落在外的儿子女儿什么的,我男女都可以,我很OPEN的,我也想嫁你们家!”

“我要是失忆了现在可能还没恢复,没想起来我外面还有儿子女儿,不过我也好想有,我也想你给我当儿媳妇!”

霍朗刚刚结果李秘书递给他的热水,听了这话,扬唇微微一笑,“你是要好好想想,可能你真失忆过,祝小香就是你失散多年的野儿子。”

“赶紧打包你的婚纱回中国求婚去吧!领不回来儿媳妇你以后不要再踏上美国领土半步,我代表全美人民以及列祖列宗对你表示嫌弃!三十几岁人了,连个媳妇都讨不到,就想着拯救世界,超人和蜘蛛侠还都有个对象呢!你倒把人给我弄回来啊!”

“列祖列宗没嫌弃你,嫌弃我干什么?”

霍朗母亲一摆手,继续和祝小香讨论婚纱,“太朴素了,要高调,要奢华,女人一辈子就等这一天,何!其!可!贵!虽然是二婚,但是俗话说的好,一婚诚可贵,二婚价更高,高啊!价格高你得体现出来啊!小香,你知道阿姨我一把屎把霍朗拉扯大多不容易,给他攒下一座商业王国,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给我未来儿媳家一个交代,人家把儿女给咱们家,咱们必须许一个风光大嫁,是不是?”

祝小香眨了眨眼,轻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霍朗,“我说你嘴巴那么臭,你是狼妈妈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那我还真就原谅你了。”

霍朗不以为然,就算他是吃屎长大的,小时候祝小香天天盯着自己和沈茂的后背看,盯得他们俩背后嗖嗖冒冷风,多半时间就是为了他俩手里的屎尿,祝小香不是连屎都没吃上溜嘛…

他不想参与‘女人’之间的话题,也不想参考他们的意见,他要做什么不需要和人商议,完全可以一人做主,“婚纱就这么定了,很好,不用改,用礼盒包起来。”

霍朗母亲坚决不同意,“要镶钻石啊!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啊!”

霍朗蹙了蹙眉,推开她的手,在婚纱的丝滑的肩带上轻轻抚过,“不用,我老婆,她自己本来就是钻石。”

一通越洋电话,让巫阮阮不开心了两三天。

他问,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

阮阮说,等你啊。

他说,那你继续等着吧,春节我回不去了,我定了一些吃的让晏维送过去,你可以从早吃到晚,只要别撑的没地方装我闺女就好。

152:针锋对决(1)不做替代品

:2014-1-19 1:38:51 3670

三万英尺高空,机舱外碧空如洗,苍穹浩瀚,云层如同在飞机脚下铺开的浪漫白毯,天空一寸寸黑暗,黎明又一寸寸展现,空姐为他送来早餐,再一次被拒绝。

厚重的石膏被替换成的灵便的夹板,手指可以更灵活的抚摸着一直放在腿上的礼盒。

空姐礼貌的为他留下一杯水,这个英俊的男人,一身宝蓝色的笔挺薄呢西装,发型固定的一丝不苟,皮鞋纤尘不染,似是奔赴一场盛宴,而非走进一场漫长的旅途。

从上飞机以后,除了去了两次洗手间,他几乎在座位上保持这样一个姿态不曾动过,方形的白色丝绒礼盒敞着口,白色的纱裙像一朵盛开的荷花绽放在内里,与他西服颜色相近的,小小的宝蓝色首饰盒,说明了他即将前往的目的地,必定是他深爱的那人那里。

感觉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困顿,所有人进入沉睡的梦里时,他借着阅读灯,仔仔细细的看着仿佛浮着一层月华的白纱,身体里好像充沛着骄阳一样的能量,让他连一刻的全身心放松都做不到。

他对阮阮说了谎。

大概也是到目前为止,他对巫阮阮说过唯一的谎言,那就是他不会在春节的时候回来陪她,可这飞机落地的时间,就是农历新年第一天的傍晚。

阮阮需要这样一场意外的惊喜,需要一场盛大的婚礼,带她彻底的从过去里脱离,他要让她真切的明白到,我就是要你,现在的你,以后的你,包括你肚子里的小孩,我都要,我要给你我的全部世界,只换你一颗对我白首不相离的真心。

男人一旦陷入热恋里,就会变得像个小孩,霍朗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小孩,每分每秒都是心心惦记,梦里都是念念不忘,生生的把这种想念变成了执念。

这不是他第一为了一个女人而让自己的理智变得方寸大乱,但他只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为一个女人而变得让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也希望,这一次,就是一生。

飞机停稳的一刻,他这个整段旅途都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沉稳的男人,几乎是立刻就弹了起来,第一个走到出舱口。

唯一的行李就是这白色丝绒礼盒。

一路的大步流星走出机场,出租车停靠在小区门口,向来一毛不拔的他居然递出一张百元整钞而没有等待找钱,直接下了车。

这小区老的有些年头,除了斑驳,它的年味在此刻就显得格外浓,夜色已经暗下来,很多窗口吊着红色的小灯笼,在风里轻荡,大大小小的店面都大门紧关,门上粘贴着喜庆的春联,随处可见的,都是喜气洋洋的中国红。

这种关于新年的,普通的场景,对霍朗来说也不可谓不触动心弦,关于新年,他见到的最多的就是卷毛的圣诞老人,和繁华与璀璨,这种一眼望去红红火火的万家灯火,原来是这么温暖。

空气湿漉漉的,天空飘下的丝丝细雨,在车灯的照射下,变成无数的细小光点,像被粉碎的晶石不停落下。

连单元门上也贴上了福字。

每靠近一步,他的嘴角都会忍不住上翘一分,阮阮会有多惊喜,会把眉眼都笑弯,挺着圆圆的肚子温柔的靠近自己,她会用细软的声音浅浅的叫自己霍总,会多喜欢她的婚纱…

安燃家只虚掩了一层防盗门,内里的门朝里敞开,传出来安燃的说笑声。

霍朗眼底含着狡黠的笑意,一把拉开防盗门,一个小肉球飞奔而来,撞到他的腿上,直接弹坐在地上。

呢呢摸了摸撞疼了的小鼻子,抓着他的腿脚站起来,抬头看向霍朗,刚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微微歪着脑袋,挠了挠耳朵,萌萌的开口,无声的叫了一句:爸爸?

霍朗愣了两秒,这圆圆的小脸,下巴尖尖,眉间眼底隐隐透露出来的温婉恬静,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巫阮阮,他弯下腰,温柔中透着一股霸道,“再叫一声。”

安燃刚刚拉开打得不可开交的元宝和螃蟹,正准备让呢呢把元宝放到房间里去,就见霍朗突然出现。

他惊讶的半天没说出话,再也顾不得元宝和螃蟹,直接走到门口,挡住他的视线,支吾道,“那个,过年好啊领导,你回来的挺早啊,懒懒说你要过几天才回来,你不累么,要不你先回酒店休息休息吧…”

霍朗右臂夹住礼盒,左手抱起缩小版的阮阮,淡淡的看着安燃,“你以为我把老婆放在你们家几天,就成了你的吗?我可以回酒店,但是得要带走我的老婆我的闺女,这阖家欢乐的时刻家里就剩你一个人,我在可怜你,你看不出来吗?”

“我看得出来…”安燃为难的摸了摸下颏,“我太看得出来了,就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巫阮阮突然在厨房尖叫一声,接着又狠狠的咳嗽了两声,“面粉吸到嘴里啦!你慢一点扑!”

“好。”

霍朗微微侧头,看向厨房的方向,问安燃,“我的助理在这?”

安燃单手掐腰,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什么,领导,是这样的,这不是过年了吗,就是小孩子前几天病了,然后身体一直不好,睡的也不好也不好好吃东西,睡觉就哭,这在亲妈身边可能会好一点,就过年这么几天而已…”

“厨房里的男人是谁?阮阮的前夫?”他淡声问道。

“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见面吧,阮阮可能会尴尬…”

“巫阮阮,现在是我的老婆,为什么我成了多余的人?”

听到霍朗的声音,巫阮阮的身体微微一僵,手心里正用面团给呢呢捏着小老鼠,指甲不自觉的扎了进去,霍霆拉了拉她的手腕,关心的问道,“阮阮?怎么了?不舒服吗?”

巫阮阮一口长气分成两口才吸完,她将手腕从霍霆的手里抽离出来,手里的面团被捏变了形,她迟疑的走出厨房,眼前的男人,一身明朗的帅气,目光沉着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