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笑脸色当即难看起来,这换了平时,20块钱掉地上她都不见得愿意弯腰捡一下,买盒好狗罐头都不止二十块了,打发她还不如打发狗呢?

霍霆神色如常的看着她,“怎么了,两个苹果十块八块的,医院能有什么好东西,你就随便买两个,她想吃好的明天我去外面买。”

于笑尴尬的强颜欢笑,点着头说,“这刚好,这么晚了拿整百的还真怕便利店找不开零钱。”

她离开后,霍老太太诈尸一样从病*上直挺挺的坐了起来,连带着输液瓶都跟着晃了一下,吓了霍霆一跳,紧忙站起来,扶住她的后背,“你慢着点,这么着急头不晕吗?”

霍老太太一巴掌扒拉开他的手,自己拎着枕头垫在身后,重重的靠在*头,“不晕,拔了针头我就能给你跑个八百米。”

霍霆无奈的轻叹口气。

“我和你说啊儿子,和于笑结婚你不吃亏,我是你亲妈,吃亏的事我能让你干吗?今天我和于长星聊天提到结婚以后的事了,她们家于笑是独生女,又给咱家生了儿子,那以后长星电子的继承人还能有别人吗?于笑是有那八面逢源的本事,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本事她修行还不够呢。”她眼底的笑容精明极了,“长星电子现在是有点走下坡路,但放你手里,没准就能起死回生呢,三年两年还是长星电子,十年八年,那长星也不过就是Otai的下属企业罢了,那长星电子交到谁的手里,于长星才能不颜面扫地啊?当然是自己女婿了!咱们都有面,你还有钱赚,还赚一媳妇一儿子,哪就不好了?”

她说话炒豆子似得极快,要不是手背上还扎着针,真看不出来像个病人,看起来精神奕奕至极。

霍霆半眯着眼睛沉思了一会,淡声道,“我公司的事,你就别担心了,你担心也担心不明白,你没事做,就看看孩子,种种花,养养草,修身养性,把健康调理好。”

如果他妈知道现在Otai的老板已经不是她儿子,一辈子不吃亏的她,估计当场就能驾鹤西去。

“我怎么不健康了,你看你那煞白的小脸,谁看都得以为你是病人,你还好意思说我,唉不对,你甭给我跑题啊,少说没用的,这说结婚的事呢,是正事,是大事!”

“你要健康,会这么轻易晕倒吗?”

“我这是让你气的,我活五十来年了,就没见过比你倔的驴,你就说你结不结吧,你不结,以后且等着我晕吧,指不定哪天一晕就醒不过来了,我这一把年纪,为了你爸,在这个家里守了半辈子寡,都这把岁数了,还眼睁睁的看着我儿子让人带绿帽子,这帽子大到铺天盖地,满城风雨,我孙子的妈还不是我儿媳妇,我这命运啊,怎么这么多舛呢,你说说,怎么就这么多舛!”她突然一拍被子,想起来什么大事一样,斜着眼打量霍霆,“难不成你真相中阿青了?”

“哪跟哪,挨不着的事你也能往一起说。”他给霍老太太倒了一杯温水,放到*头,“喝点水,一会就不能喝了,上午要抽血。”

霍老太太扶着自己的脑门,好像难受的不行,“你结不结婚,你不结婚就是抽骨髓也治不了我这块心病了。”

“我结婚了,你就高兴了?”

“那肯定是。”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霍霆没回头看来人是谁,只是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好,我和于笑结婚。”

霍老太太幸福无比的感叹了一声,美滋滋道,“这还像句人话。”

越过霍霆,她看向门口,于笑惊喜至极,还有她身边,提着一个巨大果篮的孟东,满脸的错愕。

霍老太太一看见孟东,立刻翻了个白眼装做秒睡成功,霍霆不解她的反应,回头看了一眼,眉头轻拧,看着孟东和他手里的东西。

孟东拎着哗啦啦作响的果篮放到了沙发旁的茶几上,有些局促的看着霍霆,“那什么霍霆,我这就走,我就是回医院里上个洗手间,碰见于笑了,她说伯母要吃水果,这么晚了也没地方买那些,正好今天有人给我送了一个果篮,我还没动,你看包装还没拆,伯母想吃什么,明天我再帮你们买过来。”

霍霆冷冷的瞪着他,好像看一个突如其来的入侵者,孟东搓了搓裤子,尴尬的笑笑,“那我就先走了。”

孟东离开后,霍霆收到一条他的短信,只有五个字:别为难自己。

如果要说为难,他遭遇的这些事情里,和于笑结婚,已经是最不为难的一件。

他现在所遭受的为难,也不过就是权宜之计,真正让他心甘情愿为难自己的,说到底,只有巫阮阮一个人。

霍老太太出院后,开始欢天喜地的准备着他结婚的事仪,而霍霆,在向媒体曝出即将和长兴电子的继承人即将举办婚礼之后,单刀直入目的明确的的和于长星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会谈,令所有人哑然的是,仅仅是订婚消息放出的第二天,霍霆便开始着手长星电子的运营。

在外人看来,这叫做天赐良缘,这叫强强联合,一朝之间,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关系在炙热化之时被泼了好大一盆冷水后,迅速降了温,绯闻主角即将完婚,于笑被外界纷纷点赞,知书达理好媳妇百年不遇,而霍霆直接公开对媒体宣称将带长星走向一另一个巅峰,也获得了同行一致唾骂和不同行的一致好评,简直就是好评如潮。

阮阮和霍朗也听说这个消息,当然,就算他们不知道,那于笑又怎么能让她们错过呢?

不过就是一个走个过场的婚礼而已,从媒体嘴里说出来,是如此的惊艳,惊艳无比,盛世联姻。

霍朗觉得,他似乎也欠阮阮一个像样的婚礼,说到底,他给阮阮的,只有一场失败的求婚仪式。

霍朗把那个价值一千万美金的钻表带在阮阮手上时,对她说,巫阮阮,我们再等一等,我霍朗一定让你风光大嫁,我要给你一个霍霆永远也给不起的婚礼,我们不叫盛世联姻,是我许给你一个盛世*婚。

巫阮阮当机立断的打断了他的美好畅想,充分的展现了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理财高手,她义正言辞的对霍朗教育道,风什么光大什么嫁,风光大嫁就能保证相守一生白头偕老了么?怎么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嫁个谁,将来能和这个人走多久,那么风光的出嫁,要是离婚,多丢人啊,铺张浪费,有那么多钱,我们能吃多少帝王蟹啊!婚礼不需要隆重,只需要让我们的家人到场,感受我们所感受的幸福,不过,我没什么家人了,只能等着你的家人到场了。

霍朗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碍于一家之主的威严,他不打算直言赞许,郑重的思考过后,他说了两个字:吃货。

霍朗带着阮阮和喃喃一家三口逛街的时候,遇到了把“我今儿心情倍儿爽”几个大字写在脸上的于笑,身后还跟着个专门拎包的,不知道以为多么庞大的身价和身价,连个包都不能自己拎着。

她看见阮阮先是一阵惊喜又是一阵惋惜,说,哎呀阮阮姐,大哥,我和霍霆的婚礼不能邀请你们去了,本来哥哥和嫂子就应该到场的,也应该给媒体们看看,我们一家人还是很和谐的,可惜我婆婆觉得有些欠妥,也怕媒体另起话题,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又不好处理,你们千万要理解呀,老人家嘛,还是觉得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巫阮阮可没看出于笑有什么可惜的模样,她是眼睁睁的看着于笑身后那小孔雀尾巴翘成了翎毛,好一副趾高气扬。

霍朗穿着一件黑色的修身短袖,露出两臂霸气华丽的纹身,带着一个黑色的大墨镜,一身痞气的将手臂搭在阮阮肩头,让路人甲乙丙忍不住要绕路前行,他说,你们的想法我理解,好不容易结个婚,婚纱都穿上了,再被我家巫阮阮把新郎拐跑了,这笑话确实闹得有点大。

从与霍霆结婚一事,就可以看得出于笑也是个执着的主,她以一种不畏生死的精神不停的在各种人面前寻死,以用来全方面的诠释自己的不自量力。

她笑着对霍朗说,大哥,你这玩笑开的才叫大,那阮阮如果和我的新郎跑了,你怎么办?

霍朗胸有成竹的淡然一笑,说,我觉得我们阮阮,不瞎,她起码还看得出苦海无涯,懂得回头是岸,不过论艺高人胆大,还得属你更胜一筹,明知刀山火海斧钺钩叉还义无反顾的往上冲,这是,烈士的精神啊…

阮阮拉着霍朗打算离开,虽然她坚信,除了她家喃喃,任何人与霍朗的对峙都不会在口舌上占有胜算,可她还是觉得,于笑这种人,惹得起也不要惹,躲不躲得起都要躲一躲。

有些人是玻璃碴,看见的时候定要让开,不然受伤的就是自己,比如霍朗。

有些人就是牛粪,看见的时候可以不绕开,踩上一脚还挺暖和,可心里边,总会反着恶心膈应,比如于笑。

擦肩离开之时,霍朗倚老卖老的劝告了于笑一句:我信我阮阮不会和你老公逃跑,你也要相信你老公,才好。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真够于笑胆战心惊它半个月了。

男人呢,是一种非常喜欢自诩强大的物种,那种不问天命,不服注定的精神,在每一个有着鸿鹄远志的男人身上都会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霍霆亦是。

仔细想想,这一晃而过的难捱时光,其实还不到一年光景,就像一场睡倦了的大梦,欲醒未醒,总觉得梦以外的真实,不该是现在这副德行。

变数,这两个字,是多少人跪在佛前终其一生也无法参透的东西,何况是霍霆,这种连跪都没跪过的普通人。

他承认了,自己没有那个慧根,最后仅剩的这半斤八两智慧,他不想浪费在永无止境的冥想之上。

在外人看来,Otai和长星电子于是强强联合,一个专注高端概念原创,一个专注低端山寨生产,这这种珠联璧合,别人再想来撼动他们在电子业的地位,显然是难上加难。

可谁也没想到,当然也谁都不会知道,霍霆会把矛头指向自己的Otai。

作为艺术系出身的高材生,霍霆是如此轻而易举的画出了Otai计划在下半年开始开发的一系列电子产品,它卓越而前卫造型设计源于白湛所代言的《入·镜》, 这将是年终之前,Otai的另一项举世大作。

单单是计划的广告宣传投入就已经高达四个亿。

黑色家电项目开发,对Otai来说,那很有可能是一场说栽就栽的旅行,可一旦黑色家电的效益不够显著,那么这将是他们最后的砝码。

霍霆就这样,凭空抽走了孟东的砝码。

长星的高层里,有一个内鬼,霍霆不知道内鬼是谁,只知道这人真的很鬼。

因为此人是当初在自己安排和孟东要监控长星的抄袭动向而接受了孟东的安排,这项协议的保密措施做的之好,包括霍霆都不没曾和这人会过面,大概那只鬼,也不知道要他盯梢这件事的真正幕后BOSS是霍霆。

那只鬼的责任很简单,他只需要把长星每一次要量产的山寨产品造型图发给孟东,孟东觉得,这并不算窃取商业机密,Otai根本就不屑于知道长星会领先哪一步,是于长星那只老狐狸,非常巧妙的模仿了Otai的一款没来得及上市的产品,要不是Otai栽过这个跟头,孟东才懒得监视他,每次看到那些惨不忍睹甚至惨绝人寰的产品设计图,孟东都觉得自己脑瓜仁忽冷忽热抽筋的难受。

霍霆并不急于在长星里揪出这个人,似乎算作放任自流。

孟东带着霍霆亲手制作的3D设计图找到霍霆的时候,霍霆也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能画得出原图,是他的本事,防御不住设计借鉴,是孟东没本事。

孟东想和他谈谈,但是只说出了“霍霆”两个字,就当机立断的被霍霆截掉了后半截话。

霍霆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这一招釜底抽薪,远远比不上你的不择手段,孟东啊,你该懂我,我霍霆这个人,说重情也重情,说薄情也薄情,生意场上的事,我不怕较量,也不怕别人说我恶劣,赚到钱了才是真本事,赚不到钱,一切皆是空谈,我能让Otai有今天,靠的是手段,你能从我手里拿走Otai,靠的也是手段,手段对峙手段,我们就看看谁更加技高一筹。”

孟东的铁齿铜牙,啃上了霍霆这块金刚钻骨头,只是啃碎了一嘴牙。

临走前,孟东接到了一个秘书打来的电话,大概是通知他回公司,简单的应付几句之后他挂了电话,然后,便开始沉默且意味深长的盯着霍霆看,那神色复杂的让人有些摸不清头绪。

霍霆厌恶而嫌弃的和他对视,直到孟东红着眼睛朝他笑了笑,和他说了一句“再会”,才挥回自己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霍霆不解,孟东眼里那排山倒海的悲伤和不舍到底从何而来,今天的这副局面,难道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他还天真的以为,他和孟东之间这种过命的交情,可谓千金不换,原来所谓的‘不换’,还是赌注下得不够大。

当天下午两点的时候,霍霆抽空回了一趟Otai,办公室里还有很多他私人的物品,有些和阮阮有关,和呢呢有关,是他不舍得丢掉的,大步在走廊穿梭而过时,迎面而来的员工和高管,还会对他恭敬的叫上一声霍总,只是这一次,霍霆没有像往常一样平和的微笑或者点头。

没人在意这个,大家只会认为今儿我们总裁心情不爽没事少戳雷点劈死概不负责。

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前按着密码锁,便看到孟东的办公室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到走廊上接了个电话,以霍霆现在这种听力,想要在这种距离下听清对方说什么,现在有些困难,可他还是放缓了自己按键的动作,在支离破碎的通话中,剥离出“调查核实”,“涉案金额”等字眼。

他略有迟疑的朝孟东的办公室走去,刚要推门的时候,便被那个中年男人拦截住,“干什么的?”

霍霆皱了下眉头,他还没见过一来不是保镖二来不是秘书的人,会在别人的办公室门口公然拦截访客。

“这话我问你才对。”他警惕的盯着对方。

中年男人收起电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找你们总裁是吧?他现在不方便接待任何人,回去吧。”

霍霆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就觉得有一种不美妙的预感,孟东都不敢这么和他说话,这人如此的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他打算推门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年男人却强硬的阻止,霍霆一把掀开他的手臂,猛的推门而入!

入眼的情景,令他骇然,好像一颗炸弹一样瞬间爆在了眼前。

“你怎么回事,赶快出去,没看见在和公家办事呢吗?”中年男人很拽了他一把。

一眼扫去,办公室里大概有七八个人,除了两个在和孟东面对面的聊着天,剩下的都在抱着大落的文件查看,包括孟东的电脑前都坐着一个陌生青年。

孟东叫了那个拽着霍霆的人一声,“嘿你干嘛呢这是!我是犯人啊还是他是犯人啊?还没确定逮捕我的,我这有人权的,我朋友更没犯法,你这干嘛呢动手动脚的?多大点事,至于吗?”

他走到霍霆面前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背对着其他人,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你又干什么蠢事了?”霍霆压低着声音说。

孟东捏着他的手臂笑了笑,没回答。

“整理好了。”两个男青年迅速的将孟东笔记本和二十几本文件夹装进一个纸箱。

“孟总,现在这不是说话了,咱们该换地方喝茶了。”

“换个地方是哪?”霍霆侧过头,扫了一眼已成狼藉一片的办公室,显然他是明知故问。

“不归你问。”一个看似领导的人干脆的回答。

247:这手够黑!

:2014-4-23 10:09:55 3757

孟东一把握住他的手,一切都来的太快了,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甚至没有时间和时机去告诉霍霆该怎么做,现在能说的,只有三个字,“找律师。悫鹉琻晓”

这短暂的几秒太难熬了,像被人突然在心头浇了一锅热油,根本无法对抗这种突如其来的天翻地覆,他反手握住了孟东的手掌,用力到孟东觉得有些疼,他不敢确定孟东被调查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他曾经为了骗贷而在公司账目上做过大手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孟东又闯了什么祸。

他想张嘴说点什么,需要知道更多内容和细节,不过显然这办公室里的人,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只是孟东压低着声音说了一句话,他便明白了所有事实的真相。

孟东说:你比我聪明。

这一句隐蔽到近乎不着四六的话,信息量之大,翻江倒海喷涌而来,险些就当场给霍霆掀了个跟头。

可孟东说的是事实吗?

孟东被带走后,霍霆坐在了孟东那张霸气外露的办公桌前,这桌子的外貌格外嚣张,就像挑它的主人那样嚣张到不靠谱,抽屉都是半开着,能被翻 得都被翻了个遍,几乎都是空着的,只有最下面那一层,里面还有东西。

光滑的漆面被他上一次用烟灰缸砸的乱七八糟,墙一侧的玻璃柜,也都神速的换上了全新的,并且还是原来的款式,其实孟东并不是个花心的人,从他用的东西上看得出来,他认准了漂亮的,哪怕是个屎橛子,给他麻花都不会换。

霍霆弯腰,打开最下面虚掩着的抽屉,还是那个木质相框,现在却是孤零零的扣在里面。

他刚想关上抽屉, 好像又想到什么,便伸手把那个相框拿了起来,手指居然可以感触它是有玻璃的。

霍霆好奇的将它翻了过来,那张被他撕碎扔在走廊垃圾桶的泛黄老照片,又重新回到了这里,看得出,粘它的人有多小心翼翼,又多笨手笨脚。

大概每个男人都会有这种时刻,想要放开,想要放纵,去***焦头烂额,去***鸡飞狗跳,去***乌七八糟,老子什么都不想干,要么蒙头就睡,或者就地去死,总之就是不想睁开眼睛,因为闭上眼睛就是天黑,睁开眼睛居然还他妈是天黑!

可是大部分男人,也都只会这样想一想,他现在没有时间去放开去放纵,霍霆只能把自己当做拆弹部队,必须事事都争分夺秒。

与其伤春悲秋的去感叹孟东的那份用心良苦,不如抓紧时间解决当下的问题,他没进去喝过茶,但也猜到,那茶肯定不好喝,就因为那茶不好喝,所以孟东代他去了。

而Otai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现在想想,又有什么关系?孟东如果真是一个觊觎别人财富的小人,他需要留在Otai吗?

在生意场上,他不仅仅不择手段,他还杀伐决断,他以为自己是一个足够理性的男人,其实他才是最意气用事的那个人。

当人要分析下来,为什么他会和孟东成为兄弟,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都是看中感情比看中利益更多。

霍霆用内线叫来了秘书,把文件重新整理好,让她把所有给孟东发送过的数据都发到自己邮箱一份,公司总得需要运行,人可以走,但是茶不能凉。

在等待约见律师的时间里,他和几位高管开了一个临时会议,向大家部署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任务,这个会议的内容丰满,但他说话的语速已经没有了平时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大家纷纷觉得,他们总裁这是赶着去筹备自己婚礼,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在无关的闲杂人等身上。

会议结束后,他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点燃了自从出院以后的第一颗烟,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孟东那句‘你比我聪明’,让他不得不去考虑这么多。

孟东当然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会东窗事发,但是霍霆相信,他之所以易主Otai,就是在防止这件事发生,可能他并没有霍霆想的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认为,真要有倒霉那一天,那种不是人待着的地方,只要他孟东在,他不会让霍霆去。

避重就轻的说,他这是融资的一点点手段,可在检察院那里,这就叫做骗贷,就是犯罪。

就这件事而言,霍霆承认自己存在着侥幸心理,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干,只要公司运行正常,黑色家电项目也运行正常,他的还款活动正常,就一切都不会出现问题。

所以,现在问题出现在哪里?

哪怕他们是一叶扁舟独行在广袤的大海,看似岌岌可危,可只要风平浪静,那也不存在兀自翻船的可能,要么是船下有鱼,要么,是船下有鬼。

是鱼还是鬼,还是有鱼有鬼,他还无从考究。

他只知道,这件事,也有一个幕后黑手。

这手, 可真他妈黑啊。

这个人,想他客死他乡,想他声名狼藉,现在又想他锒铛入狱,可他到底想要什么呢?为什么从不出面谈判,为何他能手脚干净利落的不露任何蛛丝马迹,他身边的人,又有谁会有这样的能力和手段呢?

谁会知道他德国一行的具体行踪,谁会知道他低调出席的慈善宴会却巧遇霍朗和巫阮阮,又是谁,可以掌握他公司的内部信息,清楚他的财务状况。

这三件事毫无关联,连值得怀疑的对象,都是八杆子够不到的关系,如果说德国案件最值得怀疑的是沈暮青和霍朗,那么第二次,霍朗不会蠢到把自己拉入那场荒谬的流言蜚语,这一次,如果是他的财务总监出了问题,现在人肯定也跑得彻底,可刚刚的会议结束时,他还在和自己汇报资金流动状况,他更改账面合同也就只有财务总监和孟冬,这个人,到底有多神通广大,触角可以伸展到他的旅行,他的生活,他的工作…

他连自己到底得罪了谁都想不出,甚至一个合理的怀疑对象都没办法锁定,这怎么算做聪明?

和律师一起来的人,是他和孟东一个关系很不错的朋友,还十分关心的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霍霆简单的和律师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律师沉默了片刻,告诉霍霆,在他接手的这些案子里,他这算最不棘手的一个,很多人的那些烂帐已经棘手到无从下手了,而孟东这一件,好在没有什么社会危害性,他们的还贷记录也十分良好,当务之急,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还最多的钱,并且是尽可能的,全部还上。

霍霆揉了揉太阳穴,喉咙里面顿时火辣辣的疼。

他转头看向那个朋友,好半天,说了两个字:借钱。

这要是三千万五千万,霍霆可能都不会这么犯愁,那若是三个亿五个亿呢,钱多的时候谁都不怕烧手,可钱少的时候,真快能把人急白了头。

他马上找来财务,顺便把长星电子的财务总监一起找来,就是这样,眼看着两个职业会计在自己面前噼里啪啦的核算两间公司的全部可流动资金,当然长星电子的,他只能是算算,于长星还没蠢到连财政大权都交付于这个打了他女儿一大巴掌的渣女婿。

数据出来以后,霍霆再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这冰山一角,简直是在开玩笑。

黑色家电的项目启动资金已经全部投入,单是广告费用就耗资几亿,想要立竿见影的收回成本,简直是天方夜谭。

何况霍霆需要的,不仅仅是立竿见影,而是眨眼便是穿越的速度。

他只能求到自己的舅舅,当初就是他支持霍霆成立Otai ,可那时他借了三百万,这一次,恐怕他需要开口借的不只是三个亿,没有任何利益可谈,纯粹的借款,他舅舅…

试一试,只能这样。

这段时间也成为了霍霆自从成立公司以来,第二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昼不能睡,夜不能寐。

外人看到的他,是一个深受年轻人喜爱的电子品牌总裁,风光无限,可这风光,也不过就是张画,说撕碎了,再想粘上,都难。

10个亿而已,就把他们绊了一个大跟头,哪怕时间再向后推上半年,大概都不会如此棘手,举报他的这个人,真可谓机关算尽,举报的早,不如举报的巧。

孟东被带走喝茶的第四天,霍霆才见到他的第一面。

四天没有换衣服,胡渣冒了一层,双眼通红像一只兔子,还是熬过夜的那种,消瘦不少,孟东以这副形象出现在霍霆面前的时候,自己都不好意思抬头。

平日的嘚瑟劲儿这会半点不见,这几日的憔悴,终于让孟东的外貌与实际年龄匹配上。

霍霆问,在这睡不好吧。

孟东吸了吸鼻子傻笑两声,说,谁来都睡不好。

律师低声告诉霍霆,来这地方谈话,除非你供认不讳,不然,有的是办法让你保持清醒,让你大脑思路清晰到思考自己的罪行畅通无阻。

他们的谈话有旁听不说,还有监控和录音,可以说的内容少之又少,他们会面的唯一作用,就是可以让孟东知道: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把你扔下。

霍霆刚想说,一旦熬不住,就别熬了,他死都死过,害怕进来喝两碗公家的茶吗?

孟东却当即越过桌面,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及时制止了他的话,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是霍霆,我是孟东。

248:玉帝哥哥!

:2014-4-24 14:34:02 3502

孟东那句话,很难理解。悫鹉琻晓

什么叫做,你是霍霆,我是孟东呢?

后来霍霆想,孟东要说的大概就是:我为你做什么,就像我们的名字对应我们的身份一样,天经地义。

可如今会这么想的,大概只有孟东一人。

显然,霍霆的舅舅并不觉得自己对这小外甥有什么天经地义的义务和责任,当初他借钱给霍霆创业,是因为霍霆许给他高额利息,今非昔比,霍霆的公司以后到底什么个德行他说不好,这么大一笔钱,说没就没,比人断气还快,他不敢冒险,只能婉拒。

就在这火烧眉睫一筹莫展的时刻,他伟大的亲妈还不忘记惦记他的终身大事。

霍霆又连着三天没有回家,霍老太太的追魂电话立刻巡航导弹的似得打到了他的办公室,劈头盖脸的一通数落,直截了当的问他,“小霍霆你是不是又要给我起幺蛾子?你是不是又不想结婚?我告诉你我这请帖都发了,笑笑家那边请帖也都发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要不把这股风给我刮回来,我让你天天在外面和孟东混,我打折那小子的腿!”

孟东捏着眉心耐心的听她唠叨完,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这个年纪的老太太都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母亲越来越聒噪了,可能是以前整日打牌,没时间聒噪,现在有了时间,先把前几年的补回来。

“等我逃婚了,你现激动也来得及,刚晕倒几天自己要多注意一下,结婚是多大个事情吗?弄得鸡飞蛋打的,我答应你的事有什么是反悔的,反倒是你,总这么情绪亢奋,我真会按着你去医院做检查,到时候不是你说自己硬朗的嘎嘣脆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霍老太太别的事不关心,就要他那句不反悔。

霍霆问了两句呢呢的状况,便匆忙的挂了电话,公司里这些事,他不敢和霍老太太说,生怕她再不小心晕了过去。

生老病死乃世间最大的轮回,谁能逃脱得了呢,对于现在的霍老太太来说,每一天时光的增长,都伴随着她身体的多一分衰竭,谁都说不准,哪一下晕倒的老人,可能就再也起不来。

霍老太太挂了电话,回头拍着胸脯和于笑保证,“你看妈说的准不准,他就是工作忙,你别忧心忡忡的了啊,母子连心,你天天抱着江夜在怀里啊,你不高兴,他也不高兴,你也要多担待一些,他现在要两边忙活,还要顾及你爸爸的公司。”

于笑把手边的小瓷碗往她面前一推,立马眉开眼笑的说,“知道了妈,你快尝尝,这是我新学的甜品,试试喜欢不喜欢,好吃我明儿还做这个。”

霍老太太笑米米的端起碗,感叹着,“你说霍霆要不娶你,我命都得短十几年,我就爱喝你做的甜汤,一天喝不到啊,就浑身上下说不出来哪不舒服,你要嫁到别人家,我还得天天登别人家门让你给我做碗甜品,哎呦我这老脸可没地方放了…”

于笑的笑声清脆至极,银铃似得,直勾勾的盯着连碗里到底有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接喝个底朝天的霍老太太,“那怎么会,我自己也不爱吃甜品,这手艺,就是为您学的,不给您做给谁做?”

霍老太太笑了两声,犹豫着问,“笑笑啊,就上回你给妈还的那些钱,我这一时半会还没和霍霆提,单忙着你们婚礼的事都要给我转晕了,你看你要是不着急,妈等过了这段时间再和他说。”

于笑眼睛眉梢轻轻一挑,亲昵的在她手臂上拍了拍,“妈,没有你这么偏爱我,我也进不了这个家门,既然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你还和我说什么还钱不还钱的问题呀,你不想想,那不是三五万的小数目,你那一阵子可输掉了四百多万,本来霍霆就见不得你天天出去打牌,这要让他知道了,他得发多大的火啊?妈你没发现吗?咱们家,只要霍霆不生气,还挺太平的。”

霍老太太听了这话,那脸上的眉飞色舞眼看就要掩饰不住,扯得半张脸连带嘴角都跟着抽了抽,“我这不就想着他发火吗?四百多万他不发火都出奇了,我输了四万他回头一个月没和我说话,他朝我发火倒不要紧,我就怕你和我大孙子被殃及池鱼啊,这孩子现在脾气大的很,我看也就你,除了你谁能跟他过日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段时间就是手气背,还碰上两个阔太较真,输得我这个落花流水。”

于笑有些内疚的看着她,“ 您那几个牌友还是我介绍的呢,您说运气不好,我心里内疚死了,谁想到我那几个同学的妈妈牌打的这么好,我还觉得您牌技天下无敌,没想到人外有人,算了妈,别想那些了,钱我都替您还了,以后这事我们谁都不提,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霍霆不知,保管不会出事。”

于笑自己心里还嘀咕着,这好一对患难与共的婆媳呀,满中国可能也找不出这么互爱互助的典型了。

霍老太太还全心全意的相信着自己的儿媳妇对自己是多么的孝顺,对自己儿子的爱是多么深沉,就算她在这个家里稍稍耍了点小聪明,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这只能证明她儿媳妇不是个天然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