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霍霆和她讨论了云笔设计的设计内容,阮阮的设计作品已经提交,这东西没有复试三试,基本是一锤定音,颇有成王败寇在此一举的意思。

阮阮说,“你不用给我投人情票,我要看看自己的实力。”

霍霆笑笑,“我已经投过人情票了,你交代的有些晚了,我是真觉得很不错。”

“获奖的话有很多奖金?”她神色向往。

“每个组的一等奖是三万美金。”霍霆回答,“三万美金对于每年那些得奖的大师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得奖之后名气大增所带来的利益,如果你今天你获了奖,那今天以前你设计一个LOGO要两千块,而你得奖之后,可能就是两万甚至二十万。”

阮阮点头,“我懂。做设计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不需要任何库存,只凭一颗大脑,它消耗掉的就是设计师的灵感与才气。”

霍霆握了握她的手掌,“所以你更要吃得饱睡得好,一旦动力不足,会被误认为江郎才尽。”

“我不是江郎,我是巫阮阮。”阮阮不满自己被诅咒才气耗尽,立刻出声反驳。

“耗尽也没关系,你又需要靠这个养家,以前有我,以后有他。”他半开着玩笑说,“你还没有在SI复职吧?”

“恩。还没呢,没有人帮我带小孩啊,只用保姆我还有些不放心,喃喃不喜欢吃奶粉,还在吃母乳。”

霍霆点点头,“那如果按着你原来的计划,找回童瞳就去美国,要是她马上就找到了,你也不需要去复职了。”

“就算不能复职了,我也会把荣誉留给SI,毕竟是SI培养了我,刚毕业那会真是什么都不会,真的,我要把荣誉留下来,然后带走我自己的名气。”此番话说得颇有豪情壮志、情深意重之感,霍霆仿佛又看到了以前那个开朗向上骑着破自行车哒哒哒狂奔的长发小姑娘。

交谈的气氛很好,时间也过的很快,汽车稳稳驶进霍家别墅时,阮阮心里仍旧感慨万千。

就在不久之前,她和霍朗在这里一起被霍老太太骂个狗血淋头,而不久以前再之前,每个夜色阑珊的夜里,她都会听到山间传来那法拉利振聋发聩的狂野嘶吼,那是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霍霆,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

直到见到了霍老太太,阮阮才发觉,原来自己的想象力也不过尔尔,就这想象力,能当上设计师真算自己命好。

霍老太太这会又有点认识霍霆了,盯着他看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问,“霍霆啊?”

“恩?”霍霆愣了一下,“恩…是我,怎么了吗?”

霍老太太没说出所以然,越过霍霆的肩膀看向他身后满眼迟疑的阮阮,当即翻了个白眼,“你一天到晚要带多少个女朋友回来啊!”

巫阮阮一下愣住了,预期中霍老太太怪异的造型没有出现,连预期中霍老太太如果没有病一定会大吵大闹的情景也没有出现,这个人女人,压根就不认识自己,完全把自己当成一个陌生人。

霍霆有些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来了?您能别瞎说吗?这我刚带回来的女朋友,让你这么一说准吹了。”

“吹就吹呗!”霍老太太腰板一挺,“我儿子长得一表人才还能赚钱,什么样姑娘找不到啊,我和你说我就看上于家的女儿,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比以前那巫阮阮好看多了,你带回来这个我有点没相中,个头矮了点,将来多影响小孩啊!”

阮阮明明就站在这,还被当成小透明说自己不好看个子矮,也跟着霍霆哭笑不得,“阿姨,您不记得我了?”

霍老太太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她一会,坚定的摇了摇头,“还真没印象。”

“一点也没有吗?”霍霆追问一句。

霍老太太嫌弃的一抿披肩,“我怎么觉得和你前两天带回来过夜的小姑娘是一个人呢?但是又和上上回带回来的小女孩不是一个人…”

巫阮阮目光幽幽的飘向霍霆,你到底带了多少个姑娘回家,把你妈妈弄的不分四六了。

见过坑爹坑妈的,霍霆还是头一次见坑儿子的,他被巫阮阮那个“我似乎知道的太多了”的眼神看得有些害羞,脸红了一瞬,“妈,我前两天哪带女的回来了,上上次更没有。”

霍老太太笑的有点贼,“你和我解释有什么用啊?你和人家小姑娘解释啊,我又不甩你,你就天天带小姑娘回来,也是我儿子!你要天天带小姑娘回来,肯定就不是她男朋友了。”

阮阮稍微有点看出门道,原来霍老太太是精神不太好,记性也不太好,能记得人和事,对不上人脸。难怪霍霆说你别笑就行。

这人一病了,比正常的时候可爱多了。

“我要午睡了,你们俩要干嘛就干嘛,关上门,小点声!”说完就转身上了二楼。

阮阮顿时觉得脸颊烧起来,霍霆则害羞的挠了挠眉梢,“你要是想笑,就别忍了,没事儿的,我也经常被她逗笑…”

287:和法官说去吧!

:2014-6-5 9:51:53 3729

巫阮阮一点也不想笑,她甚至有些难过。悫鹉琻晓

原来就算她与霍老太太不和,但这个家里总归是热闹的,现在呢?

只要霍老太太闭上嘴,这房子里好像不会再有半点声响,就连新来的帮佣在干活时,也悄无声息的。

阿青把小江夜哄睡了之后从婴儿房出来,见到阮阮和霍霆一起站到二楼的楼梯口时,那一瞬间的表情可谓震惊,可是转眼,她便用亲切的微笑粉饰了太平。

“这个小孩儿怎么办?你不帮助于笑,他要永远没妈妈了吗?”阮阮站在婴儿房,看着沉睡的小江夜,心生怜悯。

“怎么会没有妈。”霍霆仿佛在听一个笑话,“他这么小,怎么知道自己妈妈是谁,以后我告诉他哪个女人是他妈妈,他就会一直认下去。”

失去母亲还要被剥夺真相,似乎有些残忍,“于家将来就没有人回来认领这个小江夜吗?再怎么说他身体里还有一半于家的血呢…”

霍霆茫然的看向阮阮,反问道,“于家还有谁能来认他?于笑是独生女,于笑的父亲不在了,母亲在疯人院,家破人亡,一毛钱都没有留下,你看那些个姓于的,”他稍稍顿了一下,言语中似乎带着一股嘲讽,“谁像是有良心能捡回这半个拖油瓶把他养大的样子?墙倒众人推,现在就是把江夜送到他们门上,都不会有人愿意要。”

“你想把他送走?”阮阮有些诧异霍霆此刻的表现,这当真不是一个心疼宝宝的好父亲的模样,似乎有些嫌弃。

霍霆注意到了阮阮质疑的视线,抬手在她的耳朵尖上拎了一下,笑着说,“你想什么呢?这是我儿子,我怎么会允许别人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呢?我只是就事论事,善有善报,恶有恶遭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想看看一个人是否是好人,等到他死那一天,看看有多少人哭就知道。”

“长星电子总裁的葬礼应该会很隆重,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霍霆喜欢她的天真和单纯,喜欢她总是把人心想的太美好,“我一点也不想打击你,可是事实是,他的葬礼一共去了五个人,包括他老婆和我,还有开车送她老婆的于家司机,于长星的哥哥,以及跟随他多年不知捞了他多少人民币的副总。说的悲惨一些,连个给他填土的人都没有。”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阮阮的意料,她撇撇嘴,“这可不算墙倒众人推,这墙自己倒了,别人都绕路走,推的人都没有。”

霍霆揉揉她的头顶,那发丝软绵绵,让他有些舍不得松开手,可就这么一直按着阮阮的脑袋,好像发功似得,还挺诡异。

“阮阮,你恨过于笑吗?如果她没有从法国回来,没有来到于家,可能现在我们还生活在一起,呢呢也还在,什么都不曾改变。”

阮阮对他的说法不能苟同,挑着眉头斜目看他,“哪有那么多如果。”

“万一有呢?”

她趴在主卧那一个超大阳台的栏杆上用手肘杵着下巴,释怀的笑笑,“那也是会有今天的,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在于笑的身上,你没听人说过吗?男人*,是一种潜在的危险因子,一旦爆发,都是难以收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就像连锁反应,一个于笑倒下去,将来会有无数个于笑站起来,所以我对于笑说不上恨,多半是讨厌,若真是有恨,这会儿也不恨了,你看。”她话说一半忽然停下了。

霍霆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左看看右看看,不解,“看什么?”

阮阮挠了挠下巴,接着说,“你看,她进去了,我还在外面,她不想做一个好人,自然有收容坏人的地方束缚她,我走路踩上钉子,应该多想想自己为何不小心脚下,而不是一味的去埋怨那颗钉子。”

“像你。”他简洁的总结到。

“谁像我?”

“你刚刚说这些话,像你,挺包子的。”

“你还饺子呢!”阮阮转头不再看他。

从这个位置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草坪上那一小块直径一米的光秃秃的土地,好像被一个小星星砸了一个坑,挺难看的其实,如果长出樱树开出樱花,可能就不一样了。

阮阮指着那个圆圈问,“你那个坑里面种的是樱树吗?”

“我买的时候他告诉我是樱树,应该长不出桃子和李子。”

“我当初还以为那是你骗小孩的一个谎言,没想到真是种了种子,可是为什么不发芽呢?这都一年多了,种子都烂了吧,你没挖开看看吗?”

霍霆转身进了卧室,套上一件灰色的长毛衣,因为是阮阮买的,他格外钟爱,他没告诉阮阮,这下面种的东西要真长成大树的话,那还是颗摇钱树,满树结的是白金和钻石。

他站在阮阮身后,风一拂过,她软绵绵的发丝就飘到他的脸上,有些痒,“没挖,也烂不了,他们说樱花矫情,长不长的出要看心情,它心情好了自然往外冒,心情不好,就‘潜土’。”

“你瞎编乱造的本事倒是有长进了。”她笑着回头,视线还没来得及落在霍霆脸上,身体便被拥进一个温暖坚硬的怀抱。

阮阮的身体瞬间僵硬了,手指紧紧扒着阳台的木质栏杆,因为离的太近,霍霆轻易感知到她的恐惧,身体微微发抖,好像他真是一只随时会暴怒的怪物,指不定哪下一张嘴,獠牙就会刮伤她。

巫阮阮僵着身体挣扎,眼底浮现一丝慌乱,“ 你不是说肯定不会碰我,你保证过,你还说过我是你大嫂,你敢对我怎么样我会告诉霍朗,他脾气不好,他…”霍霆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制止她因惶恐产生的喋喋不休。

可他这样一捂,阮阮更害怕了,刚刚交谈间还是青色的天空,好像被人拉上幕帘一样迅速的向黑色蔓延,月黑风高夜,杀人最佳时…

剧烈的挣扎后,她被霍霆面对面的桎梏在手臂有栏杆之间,阮阮几次想张嘴咬他的手,可他手心微微拱起,根本没有下嘴的地方。

这两人的力量不只是悬殊,是天壤之别。

因为恐惧和委屈,阮阮眼底渐生雾气,睫毛发颤,在霍霆身后那一室暖光的映衬下,眼里流光四溢,这样的阮阮,让霍霆有些心疼,可又很想笑,他逐渐展开的笑容显得无害极了,没有半点歹意,“小阮阮,你别用一种看待*杀手的眼神盯着我,真正的*是不会因为你长得可爱而放过你的。”

他松开捂着阮阮嘴巴的手掌,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别喊救命,我今天心情好,暂时不杀人。”

没有后路可退,阮阮恨不得把自己身体嵌进栏杆里,这样才能拉开和霍霆紧贴的腹部,“你说过不会碰我的,你食言!”

“我没说过。”他坚持大丈夫能屈能伸,脸皮薄厚伸缩自如,大言不惭道,“我只说过绝对不会伤害你,没说绝对不会碰你。”

语毕,他抬手捏了捏阮阮的脸蛋,“我就碰了,你总不会因为我碰你一下就报警吧?怎么给我定罪?耍*未遂?”

阮阮用手臂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态度强硬,“想耍*,站到两米以外的地方去耍!”

“不要,那够不着。”他一把拉过阮阮的手腕,分开她一直试图把自己的推开的双臂环在他腰上,然后紧紧的抱住了她,“天凉了,我给你暖和暖和…”

“我不冷!”话音一落,霍霆双臂用力向上一提,揽着她的腰肢将人从地面提了起来,拖鞋从脚上脱落,阮阮的小脚落在他温暖的脚面,“你冷一下又不会怀孕…”

“你胡搅蛮缠!”阮阮紧紧揪着他身侧的衣襟,在他锁骨附近狠狠啃了一口。

她可没留余力,要是不是霍霆紧绷了一下身体从她嘴上将肉皮逃脱,这会估计身上又多了俩窟窿。

霍霆把她从自己怀里放开,捏住阮阮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她整齐的小白牙,“你这是名副其实的‘灵牙利齿’,又灵活又锋利。”

阮阮愤怒的瞪大眼睛,拳头跟小钢炮似得落在他手臂上,霍霆不以为然,捧着她的脸颊在她唇边飞快落下一个吻,得逞的大笑,甚至笑出了声,像一个大孩子转身就跑。

那种真心幸福的大笑,真正快乐的逃跑,白色的发和灰色的长毛衣一起甩了起来,仿佛电影镜头里定格的画面,选定的,就是最美那一帧。

巫阮阮紧忙穿上自己的拖鞋追打出去,“霍霆你个大混蛋!”

“我的天!巫阮阮居然会骂人了!”霍霆仍旧笑着,好像发现什么重大新闻一样,很惊奇的感叹道。

霍霆跑出房间,阮阮追出房间,“我恼羞成怒当然会骂人,你可以保持沉默,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去和法官解释吧!”

这种嬉闹的游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他们曾经的生活里发生过无数次,眼看阮阮要扑过来,霍霆本能的向一旁躲闪,平时都会紧锁的那一扇房门竟然是虚掩的,可能是阿青刚刚打扫过,霍霆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撞进门里,连朝他扑来的阮阮也没有幸免,一起摔倒在地毯上。

“啊——”阮阮低声惊呼,吓了一大跳,身下软绵绵的倒是不疼,可嘴巴磕在霍霆那尖削的下巴上,先是一疼,接着就只剩麻木。

霍霆在她身下闷哼一声,眉头都皱了起来,这砸的太瓷实了!

288:霍朗待你好吗?

:2014-6-5 22:26:26 5090

阮阮捂着嘴巴从霍霆身上爬到一边,跪坐在地上摊开手掌,掌心一块猩红,表情有点痛苦,“唔,出血了…”

霍霆顾不得身上的疼,飞快的翻身坐起来,“我看看。悫鹉琻晓”

巫阮阮的下唇挂着一颗豆大的血珠,微微发肿,这个血口的位置颇为诡异,按理说她磕在霍霆的下巴上,应该是唇内受伤,可是血口在外,霍霆笑笑,用食指挑起她的上嘴唇,“你是不是打磨过你的牙齿,这是你碰到自己上牙咬坏的。”

“我不摔到你身上,撞到你下巴,我自己会把自己咬出血吗?”阮阮翻了个白眼。

“…,好吧,是我不好。”霍霆无奈的笑笑,站起来走到房间的矮柜上抽了两张纸巾,蹲在地毯上擦干净她手心的血渍,轻轻拭去她唇上的一抹鲜红,“疼吗?”

“你试试?”

“怎么试?”霍霆疑惑的看着她。

“自己咬个眼儿,就知道疼不疼了。”

霍霆眯着眼睛笑起来,“你给我咬?”

“美得你,你自己咬!”

“恩。”他轻轻的应声,眉头微皱,咬住自己的下唇狠狠一用力,唇瓣缓缓放松时,一个小血珠赫然冒了上来。

巫阮阮错愕的眨了眨眼,被他这执着的好奇心吓到了。

“上你当了,好疼…”霍霆委屈的像个小孩。

“活该。”

“…”,他站起来,打开了房间的灯,顺便把阮阮也从地上拉起来。

原本只有走廊那一点点黄色的暖光穿过门框在地毯上投射出长形光影,现在整个房间骤然明亮,好像突然冲到眼前一轮光芒万丈的太阳,让人视线上不适应。

而更不能让阮阮适应的是这房间里的熟悉感,这些定格在时光里的摆设,仿佛油画里的静物风景,无论外面是怎么样的狂风,也休想撼动那里的一草一木。

这是呢呢的房间,chuang上铺着呢呢最喜欢的那一套卡通chuang品,鬃毛开成向日葵的小狮子在打盹,大片的橘色让这小chuang看起来快乐而温暖,呢呢的玩具箱子还在角落,整整三个,没有盖盖子,自从呢呢的手指被那盖子砸过一次之后,霍霆就把所有盖子扔掉,儿童衣柜的大门推开了一扇,满满登登,却十分整齐,放在下面一层的,都是呢呢平时最喜欢的衣物,偶尔小姑娘心血来潮,会自己拽个满地,挑上当下最喜欢的一件,欢天喜地的跑到阿青那里要她给自己换上。

和衣柜相对的房间另一角,大小错落堆放的很高的布偶,全是呢呢钟爱的蒙奇奇,最新那一个甚至连标签都未拆除,她已经不在,和爱她的人的那份爱,还在。

chuang头的白墙之上,有一副令人心酸的全家福,那是霍霆陪着呢呢一起画的,长手长脚高个子的是爸爸,肚子像个鸭梨的是妈妈,中间那个圆不隆冬雪人一样的小姑娘,是呢呢自己。

那蜡笔画就这样直接涂鸦在墙上,霍霆却一直纵容着没有将它清理掉。

阮阮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好像决堤了一样,眼前的一切在瞬间模糊成了彩色光点。

霍霆几乎每天早晚都会来呢呢的房间坐一会,他比阮阮更适应这种心酸,可阮阮不住落下的眼泪,就像硫酸一样滴在他的心上,灼烧着疼,让他想要剖开心肺去释放这滔天巨浪般的悲伤。

他捧着阮阮的脸颊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满眼心疼的看着阮阮的泪流不止,好像永远也擦不完一样,这是怎么样的难过从她身体里倾巢而出,要剿灭她所有的欢喜快乐。

阮阮紧紧抓着他小臂上的毛衣袖口,泣不成声道,“我想呢呢,我想要呢呢回来,你把呢呢还给我…”

霍霆缓缓将她搂进怀里,阮阮的小拳头一下下砸在他身后,她哭的快要没有力气,打在肉上不疼不痒,可那微秒的伤害力,却像晚钟一样在他的心房里,发出悠远的声响。

他去哪儿弄一个呢呢还给她呢?

“我为什么没和安茜好好商量,你为什么要结婚,只要我们再谨慎一点,意外就不会发生…”

“对不起…”

“她还没来得及长大,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找到可以让她说话的办法,她本来有机会像别的小孩一样大笑,大哭,叫妈妈和爸爸,现在全没了…”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霍霆无话可说,不能做任何解释,无法给予任何安慰,唯有抱歉,然后在心里默默揽下所有的错。

从现在开始到以后,恐怕只有“呢呢”这两个字才能把他们的心紧紧捆绑在一起,只有在一起怀念呢呢的时候,他们才会不留余力的靠近彼此,满心满意都在想那个天使一样的女孩。

两只手掌的拥抱不够用,如果霍霆有一双巨大的翅膀,这一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张开,把她罩在温暖的羽翼下,不让尘埃与风来打扰。

“我不是一个好妈妈…”阮阮低落的哽咽着。

“你是的,阮阮,你生下了她,你是世上最了不起的妈妈…”他否定着她的说法。

“我不是!”

霍霆发热的眼眶终是承载不住泪水的重量,他滚烫的眼泪落在阮阮的柔软的发丝间,顷刻淹没。

他忽然响起阮阮怀孕那会,一听到人说生孩子疼,就吓得鼻子眼睛都挤在一块儿,经常一觉醒来就惴惴不安,顺产也可怕,剖腹产也可怕,总觉得自己肚子里揣的是个炸弹不是小孩,进产房那天,霍霆要陪同,她又死活不肯,她觉得自己肯定会哭的不像个人,丑死了,不给霍霆看。

后来霍霆在产房外面听了整整将近四个小时她痛苦的呼救,那之前霍霆不知说了多少好话来哄她,生完了给你买珠宝,给你买车,给你买新房子,给你一千万…

产房外,霍霆听得清清楚楚,她咬牙切齿的大喊,我不生了,给我金矿我也不生了,我再也不生了,给我多少房子车子我都不生了,给我一千个一千万我也不生了…

她给自己生了一个金矿那么值钱,一个一千千万都买不来的宝宝,她怎么会不是一个好妈妈?

当阮阮被护士推出产房时,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是那一天进出的产妇里最狼狈的一个,当时霍老太太说,谁生孩子不疼,阮阮太娇气。

可霍霆想,他的阮阮为什么要和别人比呢?就算别人根本感觉不到疼,可他的阮阮疼了,他就心疼,她就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妈妈。

耳鬓厮磨间,霍霆的唇从她的额头缓缓滑向她的耳侧,轻轻柔柔的吻落在她的耳朵上,擦过她的眼角,落在她湿漉漉的睫毛,唇间变得咸咸湿湿,他捧住阮阮的后脑,将她断断续续的哭声封印在温柔*的深吻里。

除了眼泪的咸涩,还有她唇上那一点点血腥的味道。

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所有的隔阂与不快在这一刻全部销声匿迹,仿佛阮阮从未受过他的伤,仿佛他自己从未伤过自己,他们还是相爱相依偎的两个人。

如同两只迷失在北极的帝企鹅,失去了躲藏在育儿袋下的企鹅宝宝,也再也回不到那幸福的南极大陆,迷惘的交颈相拥。也似两只搁浅在干涸河chuang的小鱼,悲情的相濡以沫。

他的问辗转*,当温柔演变成急切,巫阮阮忽然从这片迷离里清醒过来,她四肢僵硬的好像冻住,原本无意识回应他的唇吻也愣愣的顿住,连她唇上的小伤口,霍霆都能细心的用舌衡量出它的大小,何况是这种近乎直白的躲避和拒绝,她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逃脱不过他的感知,他在心里默默的叹息着,松开眼前的人,大方的替她擦掉眼里,然后近乎粗鲁的在自己脸上抹了两把,有些害羞的微笑着说,“有些失控了…”

阮阮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没说话。

晚餐做的全部是阮阮爱吃的东西,她吃的不多,霍霆便一直一直夹给她,在她碗里堆起小山,“别矜持,我知道你的饭量。”

阮阮心说我没矜持,你肯定记错了我的饭量,这已经是第三碗了,我就是一个比较能吃的少妇,是不一只不太能吃的母猪。

最后连霍老太太都看不过去了,揶揄霍霆,“你拿人姑娘当猪喂呢?左一碗右一碗,好人也撑坏了!”她抬手把自己的碗递给阿青,“给我添饭。”

现在的霍老太太白白胖胖,真对得起霍霆好吃好喝给补着。

“真吃不下了?”霍霆问道。

阮阮点头,“真吃不下了,我肚子要爆炸了。”

霍霆下意识的伸手在阮阮的肚子上摸了一把,手感确实圆鼓鼓的,也就没再强迫,而他自己,也难得的把饭来当做真正的美食来吃。

时不时的会问一句,“这羊排是不是不错?”“这汤很鲜。”

吃完饭,霍霆在门口陪着霍老太太转了两圈,把她送回房间时,阿青抱着裹的严实的小江夜下楼来,“带他出来透透气。”

阮阮跟着阿青陪着小孩玩了一会,这小家伙出奇的乖,大概也知道自己有娘生没娘爱,也不讨做讨人嫌的事,下巴尖尖的,嘴唇有些薄,很像霍霆,以后长大了长开了,八成更像。

“你今天回来,少爷好像变了个人。”

“恩?”阮阮迷茫的看向阿青,“为什么像变了个人?”

阿青笑了笑,“可能是平时家里没有人,他一个人闷吧,连孟东少爷都结婚了,少爷沉默多了。”

“他的新婚妻子落得这个下场,他沉默一段时间也是正常,会好起来的。”阮阮轻声说。

阿青欲言又止看了她半晌,终是把到嘴边的话压了回去,纵使她心疼霍霆,这个嘴她也多不起。

“霍朗少爷待你好吗?”阿青问。

“恩,很好。”阮阮点点头。

“比霍霆少爷待你还要好吗?”

阮阮偏头奇怪的打量着阿青,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阿青笑笑,“一定要比霍霆少爷对你好才行,这样你才能比从前幸福…”

我一定会的。阮阮在心里默默的回答。

她在霍家别墅待得并不安心,担心喃喃,当然更担心霍朗会因为找不到她而爆炸,她的手机被霍霆收走,告知她明天离开的时候就还回去。

“阿青,你能不能把你自己的手机给我用用,别告诉霍霆?”她和阿青商量着。

阿青眨了眨眼,“为什么不能告诉少爷?”

“他不想霍朗来接走我,可是我要告诉他一声我现在是安全的,不然我出来一整天,家里还有个不愿意乖乖吃奶粉的小宝宝,霍朗会担心的。”她解释的有理有据又有说服力。

阿青犹豫了一下,掏出自己的电话地给她。其实阿青并不想借,可又没有什么理由不借,以后的阮阮会一辈子和霍朗在一起,而她的霍霆,只有这么一小点点短暂的时间和阮阮在同一个屋檐下,阿青不想霍朗会突然找到这里,那样的话,霍霆这*注定会是无眠。

“你发信息吧,发完我就关机,省得他会一直打电话来,到时候少爷肯定会知道。”

阮阮感激的笑笑,用阿青的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我是阮阮,在朋友这里,很安全,不要担心,明天中午就回去。

信息发送完毕,阿青立马关机,

阮阮猜到霍朗一定会生气,但这是唯一能找到童晏维和霍筱的方式,她只能妥协。

睡前她问霍霆,自己该睡哪一间客房,霍霆把她推到了他们曾经的主卧,阮阮死死扒着门框不进去,霍霆快要被她谨慎的样子逗笑,“你不是喜欢这chuang吗?你睡这里,我睡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