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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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项数值基本稳定……”
“手臂修复成功……”
“芯片温度过高，亟需降温……”
“……”
一连串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的程序十分缓慢以及迟钝地开始运转，而连“睁开眼睛”这个指令，我都做的无比艰难。
等终于缓缓完成这个指令之后，首先映入我视线的，是牛文强的脸。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脸上似乎还有一些很特别的情绪，那种情绪我一时间无法解读，总之非常奇怪。
见我睁眼，他大惊小怪道：“哦，老大，旻旻醒了！”
兰诺大概在一旁坐着，闻言动都没动，我只听到他冷静地应了一句：“嗯。”
而在我身边忙活来忙活去的是翠丝特，她推了一把牛文强：“站远点，碍手碍脚的。”
她似乎正在检查我的手臂，把它举起来然后放下去，然后扭转了几圈，见没什么大碍，点了点头。
翠丝特把我扶起来，道：“来，试着把所有的改造后的东西都打开一遍然后收回去，确认一下有没有问题。”
我点头照做，并没什么大碍，只是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奇怪的感觉在我的脑海中游走，那种感觉，和之前忽如其来的疼痛的一样，都是……前所未有的感觉，让我很不适应，却又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你的表情……”翠丝特皱了皱眉头，“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毕竟你是机器人，但不得不说——你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痛苦。”
我愣了愣，点头：“我的确觉得有些痛苦……说不出来的感觉。”
翠丝特疑惑地抓着我的手左右晃动：“难道我哪里没弄好？”
“应该是她自身原因。”兰诺终于起身，往我这边走来，手上还抓着一个光屏。
他看起来心情似乎十分不好，牛文强看到他，更是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
兰诺完全忽视他，走到我旁边，皱着眉头看着我：“你觉得不舒服？具体是哪里？”
“不知道……”我迷惑地摇头，“就是……一种，从内而外的感觉……”
感觉。
我居然用上了这个词，还是对自己的身体，如果有其他的人或者机器人听到，一定会笑的满地打滚。
但兰诺、翠丝特、牛文强都没有。
兰诺道：“牛，你得先告诉叶，你做了什么好事。”
牛文强：“……”
他的脸上又很微妙地出现了我刚醒的时候，他的脸上出现的表情。
我说：“你做了什么？”
牛文强说：“其实对你来说是很好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出名的感觉……呃，应该会喜欢的吧？对吧？”
我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牛文强说：“这不怪我！我们从飞行器下来之后，我就觉得我们危险重重，如果发生意外，也许我录的视频根本就没法传出去！所以……我弄成了直播。结果后来你和那些机器人打斗的时候，我看呆了，完全忘记我还在录像直播这件事……等我反应过来……呃，在线观看人数已经将近十万了，各个州的都有，现在视频还在网络上疯传呢……”
我：“…………”
牛文强观察了一下我的神色，而后献宝似的把他的光屏拿出来，调给我看：“看，这是现在最火的视频网站，那个视频是头条！”
而后我就看见视频标题赫然是“异形人惊现基赫尔，金刚芭比挺身相拼”。
我：“………………”
金刚芭比？！
这绝对和之前牛文强说的那句“旻旻你这样好像金刚芭比哦”有关系……
按时间推算，这句话想必也是被视频录进去了的……
牛文强小心翼翼点开了播放键，因为牛文强在比较前面，所以只录下了我和对方打斗的场景，倒是没拍到他自己和兰诺。
视频一开始，就有大片大片的评论从屏幕中间飘过，大小和色彩不一，但内容都大同小异无非是什么“来围观金刚芭比”“据说很高能”之类的带着莫名其妙的期待而来的观众……
在我第一下躲过异形人攻击的时候，屏幕瞬间就被弹幕给完全挡住了，无数的“帅爆了”刷过，夹杂着“果然是金刚芭比”之类的话，让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说回来，从牛文强拍摄的视频这样的角度看来，我和异形人打斗的场面看起来倒是的确非常惊险，尤其是我被两个异形人前后夹攻的时候，整个屏幕根本就看不清，牛文强屏蔽了弹幕，让我继续看，我却没什么心情再看了，说：“……关掉吧。”
牛文强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而后关掉了视频，退出视频之后，我发现牛文强的所有聊天软件都显示有上百条未读信息，我疑惑地道：“你……有很多消息。”
牛文强说：“根本就看不过来！都是因为那个视频，现在好多人都想采访我！哦不对，准确地说，是想通过我采访你，或者知道你现在的消息！”
他的口气居然还有点邀功的意思：“旻旻，你现在算是火了！”
兰诺在他身后，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终于是伸手狠狠敲了敲他的脑袋：“你是猪吗。你觉得我们和叶需要‘火’吗？”
牛文强捂着脑袋，哭丧着脸说：“所以说，这都是意外嘛，意外……”
兰诺说的没错，兰诺他们是危险分子，不管怎么想都不能曝光，而我则是一个本该被销毁，却居然还活着，甚至得到了改造的机器人。
现在只能期待汪直和林凌没有发现我……
不过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毕竟他们也是I区的人，本地发生的这么大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关心一下的吧……
牛文强喏喏道：“旻旻，我真不是故意的，抱歉……”
我说：“呃，你不用对我说抱歉……”
不管怎么说，我也只是个机器人，让人类对我说抱歉，我还是觉得怪怪的。
暂时跑开汪直和林凌不去想，我问兰诺：“这上面管那种人叫……异形人？”
兰诺微微点头：“因为他们本身还是人类，但被改造之后，已经不能算正常的人类了，所以叫异形人。”
我说：“怎么会忽然出现这种人……”
“忽然？”兰诺勾了勾嘴角，笑容却十分冷，“一点也不忽然。这种异形人十年前就出现过一次，五年前还出现过一次……只是十年前，他们太不完善，刚在无人区出现就被抓捕丢入政伊斯得，最后悄悄处死。至于五年前嘛，倒是成了些气候，但是却被一个‘伟大的将军’给灭的差不多了。现在又过了五年，看来他们又打算卷土重来。”
兰诺说“伟大的将军”的时候，话语中的嘲讽很明显，我眨了眨眼，道：“五年前那次，是坎贝尔先生做的？”
“嗯。”
“看来这次他们是要找坎贝尔先生报仇……”我呆呆道。
“未必。”兰诺摇头，“这次出来的的机器和异形人都相当老旧，几乎和五年前无异，我怀疑这是他们五年前就留下的东西，这五年来，不可能一点没有改进，这应该是他们放出来的先锋……他们在试探，也在宣战。”
我愣愣地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是好好的人类，却要那样改造自己的身体，变得那么可怕……
图什么啊？
兰诺看起来却懒得解释，丢给我光屏，道：“自己看。记得填补一下你的资料库……这次和异形人交战，你已经被注意到了，我会尽量让你不被找到……但是坎贝尔已经知道你是谁，以防万一，你得明白你以后的对手会是谁。”
兰诺的话我一时间无法明白，但看他表情不善，便慢慢反应过来——他是怕，我这次比较出色的表现，会导致我被坎贝尔硬拉去当壮丁？
的确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我只好接过光屏开始看起来。
这种异形人，多半是来自三个地方——生产之州奥尔丁的C、D区、黯淡之域哈那噶、政伊斯得监狱。
这是整个星球最艰苦最的三个地方，可偏偏除了黯淡之域，奥尔定州的C、D区以及政伊斯得里，人类还不少。
奥尔丁州的C区中，是极其向往奥尔丁C区以上其他地方的人，他们为此而努力学习，打拼只求离开C区。
但总有人离不开。
而D区中，居住的环境比C区还糟糕多了，所有工厂产出的废气和废水都会流向这里，最后再流往黯淡之域哈那噶。
我的资料库中有少量的照片，那儿的确与垃圾场无异，而居住在D区，的通常是毫无生存能力的老弱病残。
这让人心生怜悯，因此经常会有要改善D区的声音朝梦慈城发出，梦慈城也的确三番四次表示要改造奥尔丁州，但星球这么大，却总得有地方承受那些飞速发展而遗留下的垃圾和污染，黯淡之域也只有几块地方，无法承担所有。
所以，D区还是数年如一日的脏乱差。
最后则是政伊斯得，一个资料少的可怜的地方，那个地方，不管是进去，还是出来，都无比艰辛，当然，相比之下，要进去比较容易。
在这个呼吁人权的年代，死刑几乎全球被废止，而政伊斯得，就是一个这样忽略所谓人权的地方，进去的犯人通常都是以无期徒刑的方式被关押，但他们进去之后，就会被切断一切和外界的联系——至于之后到底是一直生活在内，还是进去没多久就被秘密处死，谁也不会知道。
而这三个地方的人，不管怎么看，都没什么关联，也不可能合作来做什么大事，但是偏偏，有人做到了其中的粘合剂。
那是一个有点神秘的家伙，据说他是从政伊斯得里逃出来的——光这一点，就让我十分震惊，政伊斯得虽然内部神秘无比，但外部还是得到过曝光的——无数的小型战斗型机器人在政伊斯得内二十四小时全方位坚守，厚厚的铁门挡住一切，像小山一样高耸的钢铁做成的战斗型机器人则站在铁门之外。
这几道防护网，完全地，挡住了想要逃跑的犯人。
如果有人可以做到，那么他一定堪称万能。
这个人的代号是“插翅”，因为政伊斯得号称插翅难飞，比起没有翅膀则完全无法逃离来说，显然插上翅膀之后，要离开政伊斯得容易的多了。
而十年前，那个插翅，不但逃离了政伊斯得，似乎还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借着奥尔丁C、D两区对于梦慈城长期的不满为契机，招揽了一大部分人类，开始实施他的隐秘的计划。
那个计划已经在我眼前真实地展现过了。
就是所谓的异形人。
他让稍有能力的C区人对自己的想法加以研究，让D区的人作为实验材料——D区的人，大多老弱病残，插翅则诱哄他们，说通过改造，他们可以得到健全的身体，不但健全，还十分强大，能够轻易战胜任何人类，不再像从前一样被欺压。
对奥尔丁D区的人来说，这无疑是十分有吸引力的，他们纷纷同意，并被改造，当中无数D区人死亡，尸体被直接抛尸于D区各大河流，流向黯淡之域。
这本来会是一个惊天秘密，那些尸体将在河水中沉寂，伴随着打量被污染的水源，被腐蚀，而后消失不见。
但那段时间，正好梦慈城派人去黯淡之域进行一向不知名的实验，一批水平极高的研究人员抵达黯淡之域，并且发现了十分异样的尸体，进行研究之后，他们隐隐猜到这些尸体为何会出现，第一时间上报了梦慈城。
梦慈城当即派出秘密的队伍，前往C、D区，抓捕了一大批犯罪者和被改造到一半的人类，直接全部关进政伊斯得，而后再无声息。
因此，政伊斯得在十年前大规模修整，在铁门之上加
了能在一秒钟内将整个航母电的支离破碎的斯拉特电圈，并放入更多战斗型机器人和监控，甚至为了保证灵活性和及时性，还派了不少人类去里边坐镇，这才形成现在的政伊斯得。
然而，造成这一切的插翅，却并没有被抓捕，而是悄无声息地逃匿了，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后，带着一大批已经成型的异形人，出现在了黯淡之域。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黯淡之域刚进行完一场新型武器的测试，一切很顺利，武器可以进行投入生产，而异形人们，就是要去抢那几个新型武器的图纸和样本。
因为实验的高度保密，梦慈城那边本不认为会有什么大问题，派出的保卫也不算多——一切为了保密嘛——结果没想到，就这样，整个实验队包括三名高级研究人员直接被杀害，图纸和材料全部被抢夺。
梦慈城当即派人对插翅他们进行搜捕，而不用他们搜捕太久，他们已经再度出现，目标直指伯尼卡地区的麦尔山系，那里地势极高，终年飘雪，如果他们想选择一个基地，那里的确是很好的地方。
但梦慈城已经派出了坎贝尔先生去对他们进行攻击以及镇压。
显然，坎贝尔当时成功了，除了插翅又一次狡猾地逃跑之外，他抓捕了大量异形人将他们击溃，并且还找到了异形人的一些改造资料，这对于未来根除异形人，是很有用的资料。
当时恰是麦尔山系那边的冬季，大雪封山，因此几乎没什么游客，这件事就这样被压了下来——无他，梦慈城那边的意思是，不能给民众造成恐慌。
但奥尔丁C、D区似乎有人知道，他们不敢大声嚷嚷，只是小心地传达消息，他们对那个可能解救他们于水火的异形人和插翅，期待万分，这也直接导致了这五年来，奥尔丁C、D区的□率直线上升。
他们的心里有梦慈城之外的神，这点谁都没办法解决。
而之后，便是昨天，沉寂了五年的异形人们，再次出现，却也只是昙花一现，最终全部被剿灭。
看完这么长，长，长的资料之后，我觉得自己仿佛读完了一个有点荡气回肠的史诗，我呆呆地看向兰诺：“你一开始就知道？这，这个……实在是。”
兰诺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插翅这个人。五年前我早就离开梦慈城很久，只知道坎贝尔被派去打插翅。十年前我还在梦慈城的时候倒是知道一些，但那时候我的年纪不算大，当时我还在为其他的事情烦心……”
兰诺顿了顿，但我想，大概是因为那位音音的事情吧。
“当时我知道，有人想改造人类，并以此作恶，但我并不在意，只是拿这件事狠狠嘲讽了一顿始作俑者，之后没多久，我就离开梦慈城了。”兰诺摸了摸下巴，“昨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异形人，开始还没想到，后来看他们那么灵活，才联系起来，猜到了七八分。”
我抓住了兰诺话里的关键字，道：“始作俑者？不是那个插翅吗？”
兰诺闻言，冷冷地勾了勾嘴角：“那个插翅无非是个投机偷盗者，算什么始作俑者……想出将人类和机器结合在一起这种变态方法的人，现在还在梦慈城逍遥着呢。”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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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瞪口呆，道：“还在梦慈城？那没人要抓他去政伊斯得吗……”
兰诺看起来却并不想多说，只扯了扯嘴角，道：“那个人……哼。”
那边，牛文强已经手忙脚乱地关掉了光屏，大概是各种寻找他的消息又一次爆发了，牛文强十分怅然地道：“看来这几个号都不能用了……呜呜，都是我的心血号啊。”
翠丝特冷冷道：“活该。”
牛文强怒道：“你这个臭女人，还不是因为你动作慢！不然怎么会要旻旻独身和几百个异性人战斗！我又怎么会拍下来，又怎么会放去网上！”
如果我有人类的排汗机制，现在一定汗如雨下：“牛文强，几百个也太夸张了……”
不管怎么想，同时和两个异性人战斗好像就是我的极限了……
翠丝特根本懒得理他，嗤道：“你别理他。”
牛文强很不满地说：“我这是……夸张手法！”
我：“……”
牛文强鼓着脸继续一点点删掉别人发来的消息，结果删着删着，动作却忽然顿住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一脸震惊：“我擦！”
翠丝特瞥他一眼：“又干嘛，大呼小叫的。”
牛文强道：“旻旻，你那个前主人跳出来了！”
我呆呆地看着牛文强：“啊？”
牛文强着急道：“就是那个汪汪啊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