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盗墓贼都木讷的站在原地,不是不想灭,鱼油被点燃想要重新扑灭不是容易的事,何况我猜其他人怎么也不愿意黑灯瞎火的站在地底的墓室里。

我问宫爵怎么回事,他站起身一脸惊慌失措的说,被田鸡踩死的虫子叫尸鳗,是一种专门生活在地底坟墓中的虫,不过已经消亡千年,他还是听宫羽说过。

尸鳗在春秋战国时期曾经短暂的存在过,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很快灭迹,以至于根本没有文献记载,尸鳗需要借助于死人的阴气才能存活,因此在当时尸鳗就是最好的防盗墓机关,一旦被惊扰会立刻群起而攻之,只要被尸鳗咬住,它嘴里无数利齿会像倒钩一般陷入身体之中,直至把血肉吸干,否则绝对不会松口。

而且尸鳗喜暖畏水,寿命极长,一次进食后会如同冬眠般将身体用分泌的粘液包裹,在里面尸鳗可以活几百年,直至下一次被惊动再次进食,所以再没有比尸鳗更好的防盗墓机关。

听到宫爵这么一说,其他盗墓贼应该是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想要去灭火,我也终于清楚这墓室里为什么到处都是血迹斑斑,那些被困在这里的修墓人,应该和我们一样点燃鱼油想要逃离,谁知释放了尸鳗,百来人被逼到墓门退无可退,全被尸鳗活活吸干血肉而死。

可灭火已经来不及,还没等所有人动手,墓室里面所有休眠的尸鳗全都从融化的茧里爬出来,数量多的惊人,而且移动的速度超乎想象,从四面八方向我们蜂拥而至。

最开始还能踩死几个,但很快我们就被密密麻麻的尸鳗包围,墓室里到处都是令人不寒而栗沙沙的蠕动声。

旁边一个盗墓贼没留神,被尸鳗咬住痛不欲生的惨叫,倒在地上瞬间就被尸鳗覆盖,我看见无数尸鳗布满利齿的嘴重重咬在那人身上,他甚至都没有再发出惨叫,身体抽搐几下后就不再动弹,我惊恐的看着他裸露在外面的手慢慢干瘪,直至上面的皮肉也烂成血水滴落在地上。

宫爵说尸鳗的体液可以轻而易举腐蚀皮肉,方便它们吸食,若是沾染皮肉会迅速溃烂。

我们和其他盗墓贼缩成一个圈,可顷刻间面对数之不清的尸鳗围攻,已经有四、五个人倒下,仅仅半分钟不到,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就被一群尸鳗吸食的只剩下骨架。

田鸡想拿枪扫射,被宫爵按住,大声对所有人说:“尸鳗长时间生活在地底,是没有视觉的,但感知却异常灵敏,它们只会攻击活动的东西,大家站着别动,尸鳗无法感知静止的东西。”

我和田鸡连忙按照宫爵的话做,那些围在我们面前的尸鳗果然停止攻击,慢慢竖立起身体,张开的嘴露出无数尖锐的利齿四处探查。

“就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不被这群怪物吃掉,早晚也得饿死,何况我绝对坚持不到饿死也不动。”田鸡慢慢蠕动嘴唇说。

“尸鳗唯一的弱点就是怕水,师傅说尸鳗遇水身体会凝固。”宫爵一动不动缓缓的说。“你们谁带水了?”

我今晚是来报仇的,谁报仇的时候会带上水……

不过我的目光突然落在墓室对面的弧形水池上,难怪我一直找不到通往后室的通道,入口就在水池下面,这水池应该是专门用来防止尸鳗进入后室的。

只要能跳到水池里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旁边一个盗墓贼听到我们说的话,想要保命乱了方寸,估计是想孤注一掷,猛的冲了出去想往水池里跳,刚一动四周的尸鳗迅猛的围攻,没走出五步,脚被尸鳗咬到的地方迅速溃烂,痛苦的倒在地上,嘴张开还没来得及惨叫,舌头就被一条尸鳗咬住,瞬间,我只看见蠕动的尸鳗像流沙一般淹没过去。

“脱裤子!”我一边脱一边对宫爵和田鸡说。

“啊?!”他们两人有些茫然。

“没带水,咱们就自己放水。”我们前面的尸鳗都被吸引过去,刚好为我们争取到时间。

田鸡反应过来,跟着一起脱,唯独宫爵没动静,我们的动作立刻引起尸鳗注意,眼看就要重新围上来。

“脱啊!”我催促。

“不脱。”宫爵把脸转过去,回答很干脆。

“为什么?”我瞪了他一眼心急火燎。“都他妈快没命了,谁还在乎你大小啊。”

“师傅说非礼勿动,即便是死,礼义廉耻不能丢。”宫爵背对着我和田鸡,声音很坚决。

“你……”早知道这样当初我真该把他埋了,逃命还教礼义廉耻,真不知道宫羽都教了他什么,我推了宫爵一把,对田鸡说。“你走前面,让这个榆木疙瘩走中间,我断后。”

我们三人以奇怪的队形和动作向水池走去,剩下的盗墓贼似乎都忘记了险象环生,用惊愕的目光瞠目结舌看着我们,后来回想起来,那场景的确很有喜感。

正如同宫爵说的那样,尿在尸鳗身上真的能让这些怪物瞬间凝固,我和田鸡用尿开出一条路,他和宫爵跳入水池,等我到的时候刚好尿完最后一滴。

第21章 红粉骷髅

果真和我猜的一样,水池底有通道,我深吸一口气向通道深处游去,听见身后接二连三的噗通声,应该是其他盗墓贼相仿我们的办法脱困。

游了没多久就看见前方有光亮,浮出水面看见宫爵和田鸡站在一处石板上,田鸡把我从水里拉上来,装备和工具大多全丢在前室里,就宫爵居然逃命还背着包,幸好里面还有两把手电,不过田鸡手里的枪进水成了废铁。

打开手电看看四周的人,进墓的时候二十来人,现在只剩下七八个,黑衣人居然也活了下来,阴魂不散的站在最后。

打开手电居然还坏了一个,我手中的手电如今是最后的照明工具,想想刚才还真是险象环生,我差点没把血挤出来,少一滴尿估计今晚就撂这墓里了。

“出不去就算了,小爷要是能重见天日,非把你裤子给扒了,我倒要看看你的礼义廉耻长啥样。”想到气就不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指着宫爵,然后用手电晃了晃田鸡。“到时候帮我抓住他手。”

“出去扒他裤子这不太好……”田鸡拧着衣服一脸坏笑。“要扒就现在。”

“现在就现在,多半也出不去,这口气不出死了也憋屈。”我和田鸡一拍即合,横竖一死也不能便宜了宫爵。

宫爵一怔,应该是没想到这节骨眼上,我还惦记捉弄他,这身匪气都是被四方当铺那帮耗子熏陶的,性情中人不拘小节,没那么多讲究,怎么快活怎么来。

宫爵往后退了一步,样子有些紧张和慌乱,双手已经握紧成拳,和当初揍我的时候一个表情。

我已经逼了上去,看见田鸡突然停住,皱着眉头把头转向我们身后的漆黑,我立马退了回去,刚想问什么事,田鸡摇手让我别说话。

有风从墓室深处吹来,没有之前那样凛冽,缓慢而轻柔,隐约间我听见有悦耳的声音传来,像是什么乐器在撞击,婉转动听,田鸡应该也是听见这声音。

“像……像风铃声?”宫爵也从后面走上来诧异的说。

声不断、檐响风铃,甚是悦耳动听。

我慢慢点点头,那清脆的声音渐渐清晰连贯,像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徐徐而来的微风中,悠闲惬意的摇曳,我甚至都快忘记如今在地底的墓室之中。

我拿着手电慢慢往前走,试图追寻这声音的来源,这个墓室要比之前放置尸鳗的更大,可是越往里走声音虽然变的清晰,但我却始终无法确定方向,感觉那声音围绕在我们四周无处不在。

没有火把靠手电很难一目了然看清楚这墓室的结构,宫爵忽然从身后拿过我的手电,然后慢慢上移,我们的目光追随者光亮抬起,然后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惊恐的张开嘴。

一具只剩下骨架的尸骸被悬吊在高耸的墓顶,在风中左右晃荡,随着光亮的转移,整个墓顶犹如尸骨苍穹,上吊着全是这样的尸骸,密集的骨骸相互撞击如同风铃般发出声响。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让我们惴惴不安噤若寒蝉,那声音如今落在我耳里变的诡异,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被吊在这里,这个贝墓从一开始就邪门的很,灯光中那些尸骸低垂的头骨,黑洞洞凹陷的眼眶死死的盯着我们这些闯入的人。

我突然有些好奇,这个墓里到底埋葬着怎样的墓主,为何如此残忍丧心病狂,这个墓主到底想干什么?

哐当。

清楚的声音让所有人心惊胆战的吓了一条,低头才看见是一个散落在地上的金器,慢慢发现这墓室的地上四处都有丢弃的金银器和珠宝。

身后的盗墓贼顿时忘记了恐惧,眼疾手快的在地上抢夺。

田鸡拉了拉我衣角,我看着向他手指的方向,黑暗中依稀有一个棺椁的轮廓在明灭,我让宫爵把手电照过去,在墓室的正中果然看见一个棺椁。

走进辨认那棺椁以榫卯结构相连,用大木条叠压成方形的椁室素面贴金箔,而棺外绘制精美彩绘,我数了数这口棺椁竟然有两重,所用材质是梓木。

从棺椁的纹饰和材质以及外椁层数,这是一个帝后的棺椁,里面埋葬的应该是一个贵为帝后的女人,在葬制中,帝后才配享用两重外椁,而且多用梓木,因而其棺椁又称梓宫。

当手电的光照到棺椁上面时,从里面闪耀出流光溢彩的光芒,我再一次被震惊,这口棺椁居然开着棺,死者为大,讲究入土为安,因此棺椁必须要盖棺封闭。

我连忙查看四周,依旧没有发现棺盖,我立刻检查棺椁契合的边缘,也没有发现钉眼,也就是说,这口棺椁从安放在此就没有棺盖。

堂堂一个帝后身份尊贵,丧葬这么大的事绝对不会出差错,不可能把棺盖都忘记了钉上,除非有意如此,可既然是帝后,这里虽然不算是风光大葬,可好歹也应该有一个牌位或者碑文,从进入到现在,这个邪门诡异的贝墓里,我自始至终没看见过一个文字,这帝后到底是谁也不得而知。

跟到这里的那些盗墓贼,如今不约而同围到棺椁旁,这些都是老手,相信也看出这棺椁的主人身份非同寻常,这样规格的棺椁里势必有大量陪葬的金银珠宝。

手电光中棺椁里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折射着奇光异彩,精美的金银器和难得一见的玉器令人眼花缭乱,幸存下来的盗墓贼开始哄抢,之前的九死一生的恐惧和绝望如今完全忘的干干净净,在财宝面前又恢复了贪婪。

只有一直站在后面的黑衣人没有动,好像里面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根本没放在眼里,随着盗墓贼一拥而上抢夺里面的陪葬品,渐渐一具完整的女尸呈现在我眼前。

我借助手电从上到下仔细打量,这具女尸身穿朱红色密织金线凤裙,腰系碧色绣金束腰,脚穿凤纹方履,头戴一顶双凤衔珠金冠,下垂珠帘,里面内衬红丝锦帕遮挡住脸,双手于长袖中交叉放在身前。

这具女尸穿着雍容华贵,姿态端庄安详,想必身前应该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如今红粉骷髅,空有这么多财宝陪葬也无济于事。

重明环中提及随侯珠藏匿于此,按照陵墓的建造,这里应该是后室,这个不知名的帝后应该就是这座贝墓的主人,可这墓室也太不合常理,非但没有盖棺,而且墓室顶上吊满这么多尸骸。

而四周也没见到应该用于放陪葬品的耳室,如果随侯珠就藏在这里,那应该在什么地方呢?最有可能的当然是女尸的身上,传闻中随侯珠又叫明月珠,光可烛室,推断应该有和夜明珠一样的神奇效果。

据说慈溪也有一颗夜明珠,死后是含在嘴里,想到这里我慢慢伸出手想掀开女尸脸上的丝帕。

忽然眼睛的余光瞟见女尸的身体似乎动了一下,我一惊,手悬停在半空中,以为看花了眼,其他盗墓贼都忙于哄抢陪葬品根本没注意,我转身问宫爵和田鸡有没有看见什么,他们两人也摇头。

我重新把手电光照在女尸身上,目不转睛的看了半天,突然发现女尸的长裙下摆又轻微的动了一次,而且田鸡和宫爵也看清楚,我心里咯噔一下,额头上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别拿了,都离开这棺椁,不太对劲。”我们三人一边退一边警示那些围着棺椁哄抢的盗墓贼。

根本没有人理会,这些人眼里如今能看见的只有财宝,唯独对面的黑衣人在向后退。

身边的宫爵突然抬起头,看看上面吊着的那些尸骸,目光再落到我们远离的棺椁,声音冷峻的说:“棺盖是有意没盖上,你们难道没感觉,棺椁里的陪葬品太多了吗?”

宫爵这话还提醒了我,棺椁里的金银珠宝几乎把女尸都覆盖,这实在不合理,看着那些围抢的盗墓贼,我突然明白宫爵的意思:“是故意让进入这里的人去拿陪葬品。”

“为什么要这样做?”田鸡手里还拿着趁乱从棺椁里拿的金器。“这墓主也太大方了吧。”

我让宫爵和田鸡再往后退,舔舐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不是大方,这是陷阱!”

第22章 借尸还魂

手电的光一直照在棺椁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内心开始蔓延,光线中我们突然看见有东西如同珠帘般慢慢出现,我心里一惊,把手电抬高,惊恐的看见从墓室顶上,数百条长长的东西悄然无声的向棺椁下垂。

开始我还以为是飘舞的纱幔,但很快发现那些向下移动的东西似乎是活的,不约而同在向棺椁四周的盗墓贼潜行。

“头上!你们头上有东西!”田鸡大声的喊。

盗墓贼一怔,就在抬头的刹那间,那些缓慢移动的东西如同触手般,迅猛有力的快速刺下,准确无误插入那七八个盗墓贼的头中,光亮中我们惊慌失措的看见脑浆和鲜血,顿时从盗墓贼的头顶流下。

其他的触手也分别刺入这些人的身体,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所有人像是身上插满管子,不停的抽搐。

然后我们看着这些被伏击的盗墓贼身体慢慢在上升,被数百条触手向墓室顶拉升,他们手中之前哄抢的金银珠宝纷纷掉落,大部分还是掉在棺椁中,想必再一次掩盖了棺椁里的女尸。

其余的散落在地上,哐当的声音让我们心惊胆战,我终于明白这墓室里为什么会散落陪葬品,也清楚为什么墓室顶上会像风铃一般吊着那么多尸骸。

我之前一直诧异这里的墓室顶怎么会是白色,事实上那是被无数攻击盗墓贼的触手所覆盖的原因,如今整个墓室顶都在蠕动,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在吸血,你们看那些管子。”田鸡指着上方说。

我和宫爵抬头,光亮中那些穿透盗墓贼身体的白色触手里,有鲜红的血液在上升,像是抽血的针管,当血被吸到墓顶时,整个墓顶蠕动的更加强烈,我不由自主蠕动了一下喉结,看样子这地底的墓室中未知的嗜血怪物被唤醒。

我们手里已经没有能自保的东西,田鸡从身上拔出匕首,却并没让我感到踏实,面对墓室顶不断蠕动的那些东西,一把匕首根本无济于事。

也就片刻功夫,七八个盗墓贼已经被那些触手吊到墓室顶,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体干瘪,全身所有的鲜血全被吸食,如果被风干一般来回摇晃,撞击在其他尸骨上,那诡异的风铃声再次响起。

这些触手虽然行动自如,可相互之间却极其协调,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控制,我一直注视着被吸食的鲜血全都汇集向墓室顶的正中,那里有一个想肉囊一样的东西,在鲜血的充盈下逐渐鼓胀,看上去如同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白色的肉膜像容器一般装满鲜血。

在下面看着这一切有一种莫名的胆寒和恐惧,当触手里最后一管血灌入肉囊之中,那肉囊开始慢慢从上往下蠕动,里面的鲜血也随之翻滚,忽然间肉囊犹如一朵诡异的花朵般向下盛开。

里面的鲜血瀑布般落下,不偏不倚刚好倒入正下方的棺椁之中,我瞟见田鸡不停蠕动的喉结,即便是处变不惊的宫爵如今也脸色煞白。

等到所有的血都倒入棺椁,充盈的肉囊又恢复了之前的干瘪,墓顶上那些蠕动的触手再一次悄然无息的静伏,诡异的墓室重新变的死一般静寂。

我眉头一皱,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已经有很多被吸干血的尸骸,如果血都是被灌注到那棺椁之中,为什么之前我们看到的棺椁里并没有血,棺椁里只有一具女尸,这些怪物为什么要给女尸浇灌人血?

就在我诧异的时候,旁边的宫爵目瞪口呆颤抖的抬起手:“诈尸?!”

我们望过去,那一刻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条朱红色的长袖缓缓从棺椁中抬起,从长袖中一只僵白毫无血色的手扶在棺椁边。

紧接着我就看见双凤衔珠的金冠从棺椁中升起,我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那个被红丝锦帕遮挡住脸的女尸,竟然从棺椁中血淋淋的坐了起来。

我手抖的厉害,手中的手电光也跟着在抖动,那女尸坐在棺椁之中停顿了片刻后,脸慢慢转向我们,凤冠下面低垂的珠帘,一直不断的向下滴落着人血。

虽然距离棺椁很远,但被一具埋了上千年的女尸盯着,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人心里发寒。

“你……你说过是被死人养大的,这……这样的死人,正……正常吗?”田鸡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见过能……能动的死人。”我惊慌失措的摇摇头。

“现在该怎么办?”宫爵问。

“没……没学过。”我还是只有摇头,叶九卿他们只教我探墓,可从来没人教我,在古墓里遇到死了上千年还能动的女尸时该怎么办。

“爬……爬出来了!”田鸡惊恐的说。

棺椁中的凤冠女尸竟然从爬了出来,动作僵硬而迟缓,用极其诡异的姿势拖着鲜红的长裙向我们爬来。

在棺椁之中看见女尸时感觉生前应该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而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女尸身体臃肿肥硕,被人血浸透的长裙完全鼓起,似乎快要包裹不住她的尸身,上面被锦帕遮掩的头和下面的尸身完全不成比例,显得格外恐怖阴森。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步,惶恐的说不出话来,那女尸在地上爬行,可头却一直抬起和背脊成九十度,那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看的人毛骨悚然。

女尸爬到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停住,身体慢慢直立起来,双手低垂可动作迟缓生硬,像是一具苏醒的僵尸,鲜红色的长裙中,依稀有东西在蠕动,身后是一条从棺椁拖行自此的长长血渍,自始至终我们都没听见任何声音,死寂般的恐惧令人窒息。

女尸的双手抬起,又开始用诡异的步伐缓慢向我们移动。

呯!

响亮的枪声在死寂般的地底墓室中响起,我们看见女尸的头向旁边偏了一下,头上的凤冠有些倾斜。

开枪的是黑衣人,他是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唯一的幸存者,他在我们旁边向女尸开枪,这么暗的光线下准确无误的击中女尸的头,可见这人枪法极其精湛。

不过我心里很清楚,他并不是想施以援手,进来的人如今只剩下我们四个,剩下的人越少生还的机会越渺茫,与其说他是在帮我们,还不如说是帮他自己。

可被击中头也无济于事,那女尸仅仅头偏了一下后,又慢慢转了过来,黑衣人见状也不迟疑,再连开三枪,全都击中在女尸的头上,女尸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一步,头一晃垂到身后,头上的凤冠也掉落在地上,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具无头的红衣女尸。

但这并没让我们悬起的心放下,枪似乎对这女尸丁点用都没有,双手还是抬着,僵白的手指弯曲成爪,僵硬的冲着我们挥舞。

田鸡下意识看看自己手里的匕首,我猜他一定在想,连枪都没用,拿把匕首有毛用,那女尸的双手忽然停住,垂落在身后的头竟然缓缓的重新直立起来。

灯光中我看见一张这辈子见过最恐怖的脸,一头干枯凌乱的长发下,一张完全支离破碎扭曲的脸,看不见丝毫的血肉,腐烂的地方露出森森白骨,撕裂的皮肤掉落低垂着挂在脸上,完全无法分别的五官和腐烂的皮肤揉捏在一起。

眼眶外面是垂落的眼珠,令人恶心不安的是,那眼珠竟然还在动,很奇怪这女尸少说也埋了上千年,贝墓坚固防水墓室内相当干燥,按理说这女尸即便不腐,也应该变成一具干尸才对,可女尸虽然面目阴森可怖,但颈部以下和双手裸露在外面的躯体却保存的相当完好,除了没血色之外和常人无异。

女尸的颈子明显被折断过,软绵无力的支撑着上面的头,像是有意识一样甩动着没有光泽的眼珠死死盯着我们。

第23章 阎王蛭

黑衣人已经走到我们身边,不敢指望和这样的人同仇敌忾,不过现在想要保命,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那女尸虽然诡异恐怖,但始终停在我们面前五部不到的地方不再动弹。

我忽然意识到女尸不断左右偏移的头在回避手电的光芒。

“这女尸好像畏光。”宫爵也察觉到。

我尝试把手电关闭然后再打开,果然女尸又开始前行,当光线亮起在此停住,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好歹手里还有一样能制约她的东西。

突然太阳穴感觉金属的冰冷,稍微偏头看见黑衣人的枪就抵在上面:“手电给我。”

田鸡和宫爵估计是没想到,都这个时候,黑衣人还不择手段只求自保,两人愤恨不已看架势是打算拼命,我摇手阻止,以黑衣人的枪法,我们逞强的结果无非是这墓里再多三具尸体。

我把手电交给黑衣人,他开始往我们旁边退,眼睛在墓室里搜寻,应该是想查探有没有逃生的地方。

没有了手电光的控制,女尸再无忌惮,她那臃肿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身上的红裙慢慢鼓起,我们惊恐的看见数十根粗大呈血红色,宛如蛇一般游动的触手,从女尸的身后缓缓升起,每一根触手的前端呈品字形的嘴张开,里面由外到内布满了锋利的牙齿。

随着被这些触手掀起的长裙,我们噤若寒蝉的看见,在女尸的身体上附着一只白色的东西在蠕动,体型硕大,背腹扁形,全体成叶片,那东西全身由很多环形的体节组成,除了女尸的头和四肢,其他地方完全被这东西所包裹,每一个体节两边都张着一条灵活自如的触手。

女尸的躯体和四肢都被一条触手穿透,之前被长裙所遮挡,所以我们没有看见,并不是女尸复活,而是这东西在附着在尸体上操控。

“阎王蛭?!”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震惊的脱口而出。

宫爵和田鸡问到底是什么,我也没见过,不过在封承的古书里看见过这东西,当时也感觉很吓人问过封承这东西的来历。

封承告诉我,这东西叫阎王蛭,是一种邪恶可怕而且久远的吸血怪物,封承说他也没有见到过,只是听老一辈盗墓的人提及,在春秋战国时期,阎王蛭一般由巫师喂养,靠吸食死人的腐血为生,因此都被巫师用死人饲养,甚至把活人直接杀掉供其吸食,所以在民间被视为邪物。

汉代禁巫,尚巫者俱五刑,随着大批巫师被杀,阎王蛭也销声敛迹,不过极少几只被巫师饲养在墓室之中的阎王蛭侥幸存活。

阎王蛭的这些触手中那些牙齿尖锐锋利,能轻而易举咬断人骨,并且和毒蛇一样,那些细小的牙齿中装满了见血封喉的毒液,一旦被咬到会像吸盘一样贴在身上,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毒发身亡。

行当里流传过曾经有盗墓贼看见过,进去的无人生还,只有一人硬生生砍断被阎王蛭咬住的腿才逃过一劫,那人凭借着记忆画出阎王蛭的样子,就是我从封承那本古书中看见的,和如今附着在女尸身上的一模一样。

“阎王蛭的寿命极长,吸食一次腐血能存活上百年时间,除了繁殖基本和冬眠一样处于假死的状态,这东西对人血有与生俱来的感知,一旦查探到有人血会立刻唤醒。”我一边退一边告诉他们。

“繁殖?你不是说仅有极少的阎王蛭残留?”田鸡下意识看看墓被触手覆盖的墓室顶惊讶的问。

“活该我们倒霉,这墓主在这里饲养的阎王蛭,绝对是雌雄各一只,这千年来一直都在繁殖,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我忧心忡忡的回答。

“那……那女尸身上的是公的还是母的?”宫爵如今都有些慌乱。

“按照我在书里看到的,这个头不大,应该是公的,在完成交配繁殖后,阎王蛭会开始萎缩假死,而繁殖出来的被称之为腐蛭,它们会留守在阎王蛭身边静默,主要责任是为了唤醒阎王蛭,等察觉到入侵者便发动攻击,把吸食的鲜血用来喂食阎王蛭。”我们已经退到墓壁,退无可退,前面的阎王蛭驱使着女尸步步紧逼。“阎王蛭遇腐血便会苏醒,这也是墓主为什么要在这里放一具没有盖棺棺椁的原因,为了防止有人闯入,把人引到棺椁旁,好让腐蛭攻击唤醒阎王蛭。”

“这墓主也太看得起盗墓的,就顶上那些腐蛭也够对付闯入的人,何必要唤醒阎王蛭。”田鸡背贴着墓壁无力的说。

“这东西之所以是邪物,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它们各有自己的分工,唤醒阎王蛭的主要原因是它会全力保护鬼蛭女王。”

“鬼蛭女王?!”宫爵一怔,胆战心惊的问。“怎么还有女王?”

“刚才不是说了,墓主在这里饲养了雌雄两只,公的是阎王蛭,而母的便是鬼蛭女王。”

“母的长什么样?”田鸡问。

我摇摇头,在这个邪恶而古老的生物体系中,鬼蛭女王才是真正的统治者,没有谁见过鬼蛭女王是什么样子,因为根本没有人能活着从阎王蛭的攻击下逃生出去。

“贼你妈,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来点痛快的。”田鸡听我这么说估计是彻底绝望了,握着手里的匕首问。“这怪物爬出来这么久,一直磨蹭啥?怎么还不动手?”

“这东西邪性的很,特别是这阎王蛭,它除了吸食腐血之外,还必须附着在死人的身上才能活下去,这女尸死而不腐也是这个原因,阎王蛭靠吸食的腐血一直滋润死人,让其看上去栩栩如生,这也是巫师饲养它的主要原因。”我后背已经浸出冷汗,贴在墓壁瑟瑟发抖。“阎王蛭没有活动的能力,需要借助死人移动,所以它有操控死人的能力,因此阎王蛭还有一个名字,鬼宠。”

“这名字还真贴切,估计也只有阎王小鬼才会养这样的宠物。”宫爵一脸无力的苦笑。

“不,是它把死人当自己的宠物,阎王蛭很邪性,它要选择满意的人,杀死后当再操控,这具女尸面容已经开始腐烂,看样子,这只阎王蛭如今打算重新选一个宠物……”我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拾起一根火把,这是之前盗墓贼哄抢棺椁之中陪葬品时丢弃的。“对于阎王蛭来说,被它附着的死人很重要,不过这个过程及其长,从挑选到杀死,然后再把触手刺入尸体依附在筋骨上操控,整个过程要持续数个小时,这个过程中阎王蛭是不会主动发起攻击,其他的腐蛭只负责护佑阎王蛭,两者心意相通,在阎王蛭完成之前不会擅离职守去攻击其他人,传闻中那个逃脱的盗墓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生还。”

“这玩意杀人吸血之前还他妈要挑人?”田鸡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就剩下我们几个,这东西会挑选谁?”

我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慢慢转头看向田鸡,这女尸从棺椁中爬出来开始,阎王蛭的那些触手自始至终都冲着田鸡。

田鸡的嘴慢慢张开,应该是明白了我看他的意思,很明显阎王蛭选了他当自己下一个宠物,我估摸是因为,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就田鸡的身体最好,能长时间依附控制,至于阎王蛭是怎么判断出来,我就不清楚,所以说这东西邪性。

“老子是来挖墓的,不是给你狗日当宝宝养起耍的。”田鸡顿时破口大骂,手里一直没舍得放下的金器重重砸到女尸身上。

突然,黑衣人那边手电的光亮消失,整个阴森恐怖还有一只阎王蛭的墓室顷刻间陷入一片漆黑。

第24章 尔虞我诈

不用想我也能猜到手电为什么会熄灭,抢走我们手电的黑衣人应该是听到我们的谈话,重点是他知道阎王蛭既然选择了田鸡,暂时只会攻击田鸡一个人。

而且在杀掉田鸡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主动攻击其他人,这孙子心黑,想趁着这段时间逃生,所以关掉手电推田鸡去送死。

“我估计是出不去了,就当时给你们争取时间。”黑暗中田鸡的声音虽然惊恐但却透着豪迈。“要是你们能出去,帮我带句话给我家老头子,他叫……”

轰!

一团火焰在黑暗中绽放,我点燃了手里的火把,从知道这是阎王蛭以后,我一直都在找可以点燃的东西,很庆幸我兜里的打火机还能用,阎王蛭几乎没有弱点,唯独忌惮的就是火,这也是我刚才拾起火把的原因。

“有遗言亲自给你爹说起,小爷是盗墓的,不干送信的活。”我把火把递到田鸡面前。“一起来的就一起走,你们两人要是有谁躺这儿,小爷就留下来陪你们。”

“有火把你不早说。”田鸡并没有被感动,一脸虚脱的冲着我大吼。

火光中逼近的阎王蛭果然又停住,还操控着女尸僵硬的向后退了几步,那些冲着田鸡张合品字嘴的触手也变的烦躁,发出吱吱的声音,异常刺耳。

田鸡深吸一口气,挥舞手里的火把向前走了一步,阎王蛭操控女尸继续往后退,尽量避开火把的光亮。

“就算这怪物怕火,但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田鸡焦急的说。

“这里应该不是主墓室,没有谁会把阎王蛭放在自己身上,这具女尸应该是专门用来饲养阎王蛭的,真正的墓主另有其人。”我说。

“既然这里不是主墓室,那就应该有通道。”宫爵点点头环顾四周。“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奇怪,按道理在地底不该有风,那些吹动尸骸的风应该是从其他地方进来,说明这里还有通向别处的通道。”

“那你们还杵在这儿干嘛。”田鸡瞪了我们两人一眼,斩钉切铁的说。“这王八蛋既然喜欢我,我先引开他,你们赶紧找通道,这火把被水泡过,燃不了多长时间,你们赶紧些。”

田鸡说完拿着火把将女尸往角落里引,我和宫爵连忙开始搜寻通道,前方被手电的光照亮,回头看见黑衣人拿着枪阴魂不散的跟在后面,这孙子心黑可人不傻,知道跟着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反正阎王蛭已经被田鸡引走,有光亮找起来也方便,我最愤恨的就是他这样没道义的人。

时间紧迫来不及和他计较,找机关是宫爵的强项,从墓室构造和结构他就能看出什么地方会设置机关,宫爵最终停在墓室正中的棺椁边,里面触目惊心全是快要满溢的人血。

宫爵盯着棺椁看了很久,终于发现里面的人血在慢慢下沉,但棺椁下面并没有人血泄漏,宫爵说棺椁里多半有缝隙,可慢慢一池子人血,看着都瘆人,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腐蛭。

黑衣人的枪又抵在我后脑,催促我下去,我回头愤恨的瞪了他一眼,刚想跨进棺椁,就被宫爵拦住:“找机关不是你干的事,我进去。”

宫爵二话没说进入棺椁,在齐腰深的人血中仔细的摸索,我回头看了一眼角落中的田鸡,他手里的火把越来越暗淡,估计支撑不了多久就会熄灭。

宫爵探查到棺椁上方时突然停了下来,表情有些欣喜,手向上一提,随着一声低沉的轰鸣声,汇聚在棺椁中的人血迅速的下沉,很快在棺椁下面露出一个通往地底深处的台阶。

我连忙招呼田鸡过来,同时鄙视的转头对黑衣人说,让他先走,黑衣人看看棺椁下台阶,用手电光照了一下,有拐角看不到底,估计这一路上遇到的全是匪夷所思的东西,他即便再想自保也不敢贸然一个人先走。

“你先下。”黑衣人用枪抵了我后脑一下。

我蔑视的冷冷一笑,田鸡已经气跑过来,没有了火光的威慑,他身后阎王蛭操控的女尸如影随形,而且移动的速度超乎我想象,那女尸奔跑的样子极其诡异恐怖,即便不靠近火把,但田鸡自始至终都在阎王蛭触手可及的攻击范围之内。

“你先下,宫爵跟在后面,我断后。”我朝棺椁下的通道看了一眼,短促的说。

“这怪物只盯着我,我留在后面你们安全,还是你和宫爵先走。”田鸡一脸坚定。

站在棺椁里的宫爵一把抓住田鸡:“咱们是盗墓,留在后面你也当不了英雄,赶紧下去。”

田鸡被宫爵推攘着走进通道,宫爵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不是对我,而是我身后的黑衣人,然后摇摇头和田鸡消失在台阶的拐角,直到火光渐渐淹没在黑暗中。

操控女尸的阎王蛭不再受火光的制约,那些狂躁的触手顿时恢复了平静,应该是感知到选中的田鸡已经离开,触手发出的吱吱声更加急促刺耳,阎王蛭像是被激怒,操控着女尸东倒西歪狂暴的逼近,似乎想要把田鸡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