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将军的话音刚落,骷髅铜柱传来一声令人胆寒的巨响,紧接着从那些骷髅的眼眶中,墨绿色的石头像是被挖出的眼珠,纷纷接连不断如同冰雹般落下。

那些贪婪的亡命徒如今都不敢靠近,突然起来的变故让我的心悬起来,可站立的半天也没见有异动,其中有人怯生生慢慢靠近,从沙土中拾起一块,并没有变故,其他人顿时蜂拥而上开始哄抢。

叶知秋咬着嘴唇义愤填膺,白近应该是看见,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说:“你当他们为什么跟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些东西,闺女,有些事不是只有对和错,你得懂得如何明哲保身,你先要在一群狼里面保住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吃饱,否则……”

白近点到即止,看得出这个辽东王是老江湖,一语中的说的很透彻,将军看了看那些在黄沙中拾取宝石的人,看样子一时半会也走不了,推算时间已经是晚上,打算先在天枢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出发。

吃完东西我们和衣而睡,迷迷糊糊中我被摇醒,将军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被发出声音,被他叫醒的还有田鸡和宫爵,看将军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将军招手让我们跟上,绕过天枢往东没走多远,就是天然形成的岩石沟壑,我们看见白近蹲在地上的背影。

“这地方让我不安生,挖了一辈子墓,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心里慌的很。”将军压低声音说。“你们招子都放亮点。”

“老东西,现在怎么也一惊一乍的。”我笑着开将军玩笑。“看来真是老了,干完这一趟你还是收山吧。”

“我……我就是心慌的很,感觉像是要出什么事。”将军这一次居然没有骂我,第一次看见他脸上犹豫不决的惶恐。

“多大点事,别瞎想了,不是还有我在,你老胳膊老腿的,我就是扛也把你扛出去。”将军真的是老了,看着他花白的鬓发,忽然有些莫名的惆怅,我笑着宽慰他。

“魏子贼精的很,他感觉的事总是能灵验,在东北打日本子那会,有一次大伙在山岗山都睡了,小日本子偷袭,明哨和暗哨都给端了,硬是没人察觉,小日本都快摸到门口,魏子突然爬起来,要不是他叫醒大伙,估计那会就该挺尸了。”白近回头一本正经说。

“魏叔,您还有这能耐啊。”田鸡憨憨一笑。“那您给感觉感觉,我这次是满载而归还是一无所获。”

“别和他们一样,你就算祖宗积德了。”将军瞪了田鸡一眼。

白近让开身,在岩石后面赫然是十多具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骨,我们顿时一惊,将军说他心里不踏实就叫上白近四处查探,没想到在这里发现尸骸。

这里气候干燥,死在里面的人会很快被蒸发成干尸,但绝对不该是我们眼前丁点皮肉也看不见的尸骨。

“会不会是当初修建这里的人?”田鸡蹲在地上问。

“不是!”宫爵斩钉切铁的回答,他手里从堆积的尸骨中拿起一顶残破的尖帽。“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过这里。”

那尖帽很眼熟,突然记起在玉门关外的石室中,我们发现的那些干尸也是戴着这样的帽子,在尸骨的旁边我很快就发现了白色的尖头鞋以及圆领服。

而尸骨的四周还有散落的兵刃,那是明代的长刀。

这些尸骨是明朝东厂的番子,陆乔在文书说提及过,东厂精锐百余深入漠北,发现一处遗迹,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他们到过万象神宫。

“陆乔的记载中说,当时是由主公带领精锐进入这里,而命他在外坚守,陆乔等了二十七天,才看见主公一人返回,而跟随一同前往的精锐无人生还……”宫爵看看我们表情冷峻。“这些人在万象神宫中一定是遭遇到什么,否则也不会全军覆没。”

“这些尸骨我都仔细检查过,全身上下没有发现致命伤口,搞不清是什么原因导致死亡,不过奇怪的是……”白近拾起一块肋骨放在我们面前,火光中我们吃惊的看见骨头上全是细细的咬痕,白近声音低沉。“这些人死因可疑,我推测不像是被杀或者意外身亡。”

我接过肋骨看了半天,咬痕相当深刻,全都深入骨髓,而且极其密集如同虫噬,白近说在尸骸上发现很多断裂的骨头,不是被外力打断,断面参差不齐明显是被咬断,而且还在好几个骷髅头上发现孔洞,也都是被活生生咬开。

从北邙上的姬渠墓开始,我们遇到过太多匪夷所思的怪物,如此看来凌璇在这万象神宫中一定还留下了其他东西,而且相当危险致命。

不过这里只有十多具尸骨,陆乔的记载进入万象神宫的人有百余,将军说他和白近在其他地方没有再发现尸骨,由此可见当时那神秘的主公和剩下的人都深入万象神宫。

“我在这些尸骨的旁边发现这个。”将军摊开手,手心中是两半墨绿色的石块。

宫爵接过去端详了一会,慢慢将石块拼合在一起,竟然严丝合缝完全的重合成一块完整的石头。

“这……这不就是骷髅眼中的宝石嘛。”田鸡一眼就认出来。

“这不是什么宝石,至少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宝石。”我摇摇头看着宫爵手中的东西,放在骷髅眼中的物件估计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石头里面是空的,宫爵说这里面或许有什么东西,田鸡犹豫了半天从身上摸出一颗完整的石头。

“叫你别拿,你怎么偷偷往身上装。”我大吃一惊看着田鸡。

“掉的一地都是,这颗自个滚到我脚边,我是真没想拿。”田鸡挠挠头尬尴的笑笑。“来都来了,我寻思总得留点念想,就捡了一颗。”

宫爵从田鸡手中把石头拿过去,在耳边摇晃几下,我们并没有听到声音,我拿在手里掂量,感觉沉甸甸的,用来想要掰开,可这玩意竟然比我想的要结实,怎么也打不开。

“应该不是这样开启的。”宫爵指着裂开的石头说。“这些裂痕相当规整,如果是外力掰开,不会形成这样的断痕。”

“这玩意能闪光,指不定里面有宝贝。”田鸡找来一块岩石,重重砸在上面,结果下面的东西上没有丝毫痕迹,倒是岩石四分五裂碎开。

“都死了这么多人,你能不能别只惦记发财那点破事。”我没好气的对田鸡说。“这东西来历不明,是福是祸也不清楚,你可千万别在偷偷放在身上。”

田鸡不住的点头,我随手把那东西扔到地下河中,将军重重叹口气说:“姓杜的只让我们找万象神宫,当时也没多一个心眼,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也不关咱的事,反正找到地就行,说到底我们就不该进来,这下倒好连出路也被封死,还不清楚前面会遇到什么。”

“别担心,既然有人比我们先到过这里,而且陆乔说过,虽然无人生还,可是那个主公最终还是离开了万象神宫。”我揉了揉额头说。“这些尸骸中有墨绿色的石头,说明这些人和我们一样,不小心触发了淹没万象神宫的机关,可最终那个神秘的主公还是离开这里,可见万象神宫中除了入口之外还有别的方法可以离开。”

“魏子,你可不是怕死的人,今儿怎么踌躇不宁,咱哥俩好久没有在一起生死与共了,这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陪你一路闯过去。”白近豪爽一笑招呼我们跟他过去。

他从帐篷中取出两个大包,在我们面前打开,里面竟然全是枪支弹药,将军一看眉头舒展了许多,白近拿起一把长枪扔给将军:“这家伙事你使的最顺手,咱们又不是没去阎王殿溜达过的人,鬼门关你魏子都敢闯,还怕这万象神宫。”

将军拉枪栓,压弹上膛,一气呵成动作娴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或许是有枪在手,将军放松了许多,田鸡在里面拾掇,选好枪递给我们,包里还有炸药和子弹,田鸡全都收拾好,说还是这东西拿在手里踏实。

回去睡觉的时候,我突然看见远处独自坐在篝火旁的卓明风,他正目光深邃的注视着我,在他手里竟然也拿着从骷髅铜柱上掉落的东西,他一边意味深长看着我,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漫不经心扔进篝火中……

第183章 地宫琥珀

第二天我们休整好后继续沿着天街前行,巨大的地底岩洞空间中,所有的建筑完全是按照草图上的设计修建,两个小时候一座气魄宏伟,严整开朗的城墙阻隔在我们面前。

城墙上大殿高阁,相互呼应,气势伟丽,开朗而辉煌,站在城楼下仰望,有一种梦回大唐的错觉,这朴实无华却雄伟气派的建筑,屹立在地底却有如在霄汉的壮观。

叶知秋说这处高殿城墙叫端门,从万象神宫的设计看,七天建筑中最宏伟的宫阙全在端门之中,下面的城门是开启的,持续燃烧的火焰下更加凸显端门的雄伟,我们沿着天街进入端门,然后震惊不已,身体僵硬的呆在原地。

或许只有到了这里才能真正领悟万象神宫的金碧辉煌,所有的一切完全按照唐代建筑风格修建,最令人叹为观止的便是我们眼前的天街。

和端门外的天街截然不同,不再仅仅是雕刻纹饰的石条,而是一条更加宽敞的大道,在上面错落有致镶嵌着宝石,火光映射在宝石上,闪耀出夺人心魄的光芒,明灭间像是夜空中璀璨的星宿。

“银河!”叶知秋嘴角蠕动极其震撼。“原来这才是天街真正的含义,七天建筑以天街为中轴线分布,天有七星,而这七星位于星河之中,凌璇便以天街为银河,可惜武则天再一次领悟错了这个绝妙的设计,在洛阳仿建万象神宫时,以洛水为银河,以为天街紧紧是连贯南北的通道。”

正如同叶知秋说的那样,眼前闪耀明亮不一光芒的天街宛如落入人间的星河,眺望过去长长的星汉中,那些宝石萦绕的光辉形成一条光带,蔚为壮观令人啧啧称奇。

田鸡蹲在地上伸手触摸地上那些闪烁的星光,忽然神情大变:“镶嵌在天街上的东西就是骷髅铜柱上滴落的那些石头。”

我心里一惊连忙蹲下查看,果然是那些墨绿色的石头,这东西不是什么吉利的玩意,如今镶嵌在天街上,虽然看着绚丽无比可总感觉不同寻常。

“这是什么?”凌芷寒看着天街两旁的橙黄色东西大为疑惑。

之前在天街的两边都有石雕,造型都以佛教的八部天龙为主,而如今我们眼前这条形同银河的天街,左右间隔均匀的也分布着雕像。

那是一种半透明在火光中发出柔和黄光的东西,我伸手去触摸,表面光滑冰凉,质地松脆具有玻璃样光泽,闻上去有淡淡松香的味道:“琥珀!”

“这么大的琥珀?!”田鸡瞠目结舌。

“琥珀在古时候被称为兽魂,古人用来趋吉避凶,可用琥珀当雕塑还真是罕见,琥珀易碎很难雕刻成形。”将军说。

“这不是用琥珀雕刻的雕像。”叶知秋仔细看了良久后确定说。

这么大琥珀已经相当少见,而最令人吃惊的是,这些屹立在天街两侧的雕像,全是外形像虎,大小如牛,而全身像刺猬一般披有尖锐的利刺,样子狰狞恐怖,一双兽目凶残狂暴,令人不敢直视。

这些被雕刻的怪兽并非是用琥珀为材质,叶知秋说是先雕刻好以后安放在天街两侧,然后再浇灌让树胶封存,这样可以长期保持雕像不受风化。

“这不是多此一举嘛,反正都是雕像而且还在地底,随随便便放几千年也不是事。”白近埋头看看被树胶凝固在里面的东西。“话说回来,这玩意是啥,看着瘆的慌,好好的宫殿干嘛摆这东西。”

“看样子像是奇穷,山海经里的一种神兽,也是四大凶兽之一,传说中的怪物,身形凶残狂暴好斗,据说能噬鬼魅,想必放在这里是用来象征镇守万象神宫的。”

我在封封逼我看的山海经中,看见过和这雕像大致一样的凶兽,虽然都是虚无缈缥传闻中的神兽,可这么多竖立在天街两旁,被树胶覆盖后在火光中映射出诡异的光芒,望着长长的天街顿时感觉气势如虹莫名的敬畏。

叶知秋正想沿着天街继续往前走,宫爵连忙上前一把将她拖了回来:“你还当在考古呢,这地是你能随随便便乱闯的吗?”

宫爵抬起的手指着远处,我们看见天街上一路全是支离破碎的尸骨,看残破的服饰都是东厂的番子。

“这里曾经有人来过?”叶知秋大吃一惊。

我们把在端门外发现尸骨的事告诉其他人,宫爵说这些四分五裂的尸骨沿着天街分布,想必这条看似璀璨的人间银河没那么容易走,比我们先到的人一定是触发了机关。

“这么长的天街,如果有机关咱们怎么过去?”田鸡一脸茫然。

“跟着我走。”宫爵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无奈。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的脚踩踏入天街上一处闪耀的石头上,全神贯注站立的半天见没东西,忽然嘴角露出无力的苦笑,然后放心大胆走进天街。

“你凭什么说我,你不一样也在乱闯。”叶知秋在宫爵身后不服。

“你能跟我一样吗?”宫爵回头桀骜不驯的盯着叶知秋。“我眼睛有病,你有吗?”

我一愣望向宫爵吃惊的问:“你又看见什么了?”

宫爵摊着手,近乎于无奈的摇头说,从他进入端门后就发现,形同银河的天街上有不规则分布的红光,他原以为我们能看见,后来才意识到,这些红光和玉门关外石室的地图如出一辙,都是正常人无法看见的红外光。

很显然这些标示在天街上的红光便是正确的进入方式,若是踩踏在红光之外的地方就会触发机关,这也是为什么天街上会有那么多尸骸的原因。

“这是一条留给特定的人才能通过的通道……”宫爵叹了口气在嘴角挤出苦笑。“反正这人不应该是我,不过至少这人应该和我一样,这眼睛得治了。”

宫爵说完让我们跟着他的脚步,千万别行差踏错,所有人竖立排开小心翼翼进入天街,我故意走在最后,前面是不愿意和我们为伍的卓明风。

我专门去留意卓明风的脚步,他和前面那些如履薄冰的人完全不一样,虽然表情依旧是从容不迫,但那绝对不是气质的原因,他每一步都很稳健却不假思索,像是行走在平坦的大道上,没有丝毫顾忌。

我看着卓明风的背影,心里暗暗一惊,他能走的这么轻松,因为他和宫爵一样,可以看见我们根本无法觉察的红光。

一直以来卓明风都没有在我们面前表露过,他在刻意的隐瞒,但至于目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他说为了找寻剩下三条龙脉才到这里,可现在我渐渐意识到,他这个理由似乎太过牵强,卓明风到这里应该还有其他的原因。

进入天街后,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一路上都没人说话,我无意中看见天街两旁的雕像,忽然发现这些雕像有些变形,好不容易走到旁边,伸手一摸,雕像外的树胶进入在熔化,想必是因为我们点燃了火槽,导致树胶承受不住高温。

“凌璇把这个万象神宫设计的挺宏伟,任何一个细节也无可挑剔,如果说有败笔,应该就是这些树胶雕像了,靠着火槽这么近,不熔化才怪。”前面传来将军的声音,他应该也发现正在慢慢熔化的雕像。“可惜了这么富丽堂皇的七天建筑,这些雕像熔化成这样,简直大煞风景。”

“也是啊,这些雕像挺有意境,凶神恶煞栩栩如生,偏偏要在外面包裹树胶,如此一来画蛇添足,的确让气势磅礴的万象神宫逊色不少。”叶知秋声音多少透着些遗憾。

“一己之力能让万千信众修建出旷世宫阙的人,你们认为凌璇是那种会有所忽略的人?”卓明风忽然意味深长的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在他身后郑重其事问。“难道摆放这些雕像还有其他特别的原因?”

“我是你就走快些。”卓明风没有回头,而是瞟了一眼地上那些四分五裂的尸骨。“这地方如此大,再多几具尸骨也不算什么。”

咔!

卓明风的话刚说完,前面传来清脆的声音,我们目光落在一个人的脚下,这人的脚踩踏在外面,宫爵回头顿时脸色大变,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卓明风,此刻我看见他侧脸也透着惊恐。

那人不小心踩错了地方,他脚下那刻闪耀着光芒的石头,瞬间黯然熄灭,前面的人都不清楚这意外着什么,卓明风转头看向我身后,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居然也有慌乱的时候,能令卓明风动容的事,有多严重不言而喻。

我看见前面其他人如今都和卓明风一样,彷徨茫然吃惊的看着我身后,转过头去刹那间震惊住,我们已经走过的天街,那些闪耀在天街上形同星辰的石头,犹如繁星坠落一般开始熄灭光芒。

整条蔚为壮观的银河如同坍塌般,黑暗快速的从我们身后袭涌而至,卓明风突然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再也不管该踩踏什么正确的位置,我看见他不由自主蠕动的喉结,然后听见他异常低沉的说出一个字。

跑!

第184章 黑金尸甲

向我们吞噬过来的黑暗混沌中,依稀还能听见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开始还很稀松,随着天街黯淡的越长,那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多。

宫爵神情紧张说,在地上除了那些还没熄灭的光晕外,之前他还能看见的红光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这里的机关被触发,但并没有我们想象中会有箭矢或者致命的陷阱出现。

大家只能仓皇的沿着还没熄灭的天际上那些光晕往前一路狂奔,但身后的黑暗吞噬天街的速度比我们更快,眼看漆黑的混沌就近在咫尺。

我又听见那碎裂的声音,这一次不是在我身后,而是在身旁,似乎是从某个人身上传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忽然有几个人手足无措乱舞着停下来,好像有东西在他们衣服中爬行,我们能清楚的看见在衣服中的突起快速的爬出一条不规则的痕迹。

其中一人手忙脚乱伸手在衣服中抓了半天,等手再拿出来的时候,一个大拇指大小,通体漆黑,坚硬的外壳上面布满金点,在火光中有着金属光泽像是甲虫的东西出现在我们眼前。

那东西虽然不大,可两把形同铡刀的前颚锋利无比,下颚布满细密的尖齿,那人稍不留神,前颚猛然夹住手指,竟然瞬间活生生将手指夹断,那人撕心裂肺惨叫一声,断指血流如注,重重把那东西扔在地上,一脚踩踏在上面顿时汁血爆裂。

这小小的东西竟然攻击性这么强,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那人还捂着断指呻吟,从衣领处接连又爬出两只,行动速度相当敏捷,张合的尖齿和有力的前颚像那人脖子两边的血管攻击。

将军眼疾手快,抬起枪毫不犹豫连续两枪,他百步穿杨的本事我已经见识过,可这里的其他人,除了白近应该知道外,宫爵他们因为失去在祖神之殿的记忆,所以如今看见将军技惊四座惊艳的两枪,和其他人都震惊无比。

这么短的时间,可以说是千钧一发之际,将军两枪分别击杀两只那人脖子上的虫,要知道那虫也就大拇指大小,而且就在那人脑袋的旁边,稍有差池爆的就不是虫,而是那人的脑袋。

谁知道这两枪刚救了那人的命,突然停住的那几个人不约而同发出痛苦万分的叫声,身体不断的抽搐,接二连三倒在地上,我们这才看清,他们满背全爬满了那种漆黑的虫子。

而且锋利的尖齿轻而易举就在他们后背咬出血肉模糊的洞孔,不顾一切的往人身体里面钻,我们能清楚听见骨头被前颚咬断的声音,触目惊心的目睹十多只虫子顷刻间全没入那些人的身体中。

“石头!”宫爵指着地上焦灼万分。“那些石头裂开了!”

我看见倒下的那些人身上,从背包中散落出大量墨绿色的石头,事实上那根本不是石头,只不过我们一直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而已,和我们在端门外尸骨旁发现的一样,全都从中间整齐的一分为二。

“原来里面装的都是这些虫子。”白近心有余悸说。

“黑金尸甲!”步东远不由自主向后退一步,惊恐的从嘴里说出四个字。

“你知道这东西?!”田鸡问。

步东远说出这四个字,脸上的恐惧不言而喻,不管这东西是什么,连名字都能让步东远害怕成这样,我猜绝对不会是什么寻常的东西,步东远畏惧的点点头告诉我们。

他师公在藏经洞中发现的那份于阗古记中,曾经有一些关于西域异兽的记载,最开始步东远一直认为这些都是人为杜撰出来的怪物,所以并为在意。

其中有一种被称之为黑金尸甲的虫,古记中描述的样子就和我们如今看见的那些虫一模一样,这是一种生活在西域沙漠中的虫子,嗜血凶残在古丝绸之路上专门攻击过往的商旅。

而且还是成群结队群起而攻之,一旦遭遇黑金尸甲就没有生还的可能,这种虫子通体黑色,背上有金沙般的圆点,因为会主动攻击一切活着的东西,直至咬噬成尸骨,故名黑金尸甲。

“别看着东西小,可尖锐的牙齿能轻而易举咬碎骨头,杀死活物的同时钻入体内,由内到外开始吞噬血肉,甚至连皮毛都不放过。”步东远吞咽口水,边说边向后退。“最奇特的是,古记中说,黑金尸甲可以长时间蛰伏,同时分泌出粘液将身体包括以便对抗风沙和高温。”

我一听顿时恍然大悟,那些墨绿色的东西根本不是宝石,而是黑金尸甲奇特的虫茧,这些虫子在里面形同于冬眠不吃不喝假死,步东远点点头说,这种过程会持续很长时间,直到下一次被唤醒。

从东厂番子的尸骨看,这些黑金尸甲在几百年前已经被唤醒过一次,结果是……

百余东厂精锐无一生还!

“这些怪物根本没有意识,为什么会一直留守在万象神宫之中?”宫爵冷静的问。

“当时修建这里的人把凌璇称为冥飞天,就是因为她具有操控生死的能力,你们还记不记得画卷中以及我们在天枢上看见的冥飞天是什么颜色?”叶知秋问。

“黑色。”田鸡脱口而出。

“凌璇操控了这些黑金尸甲!这才是她能驾驭那么多信徒真正的原因,这也能解释这些黑金尸甲为什么一直会留守万象神宫,同时会被安放在天枢铜柱上骷髅的眼中,凌璇把黑金尸甲当成这里的守护者,看起来……”我深吸一口气吃惊的说。“我们唤醒了死亡!”

“不就是虫子,能有多厉害,何况那铜柱上也没多少虫茧。”听我们这样一说,白近带来的人纷纷丢弃背着黑金尸甲虫茧的背包,其中一人不屑一顾对步东远说。“踩都能踩死,你这么怕干嘛。”

一群亡命之徒当然不会爬不起眼的几个虫子,如果仅仅只是天枢铜柱上那些,即便这虫子再凶残,我们这么多人的确也不足为据,可我下意识往下身后已经快要吞噬到我们面前的黑暗。

然后再往往前面看不见尽头的天街,银河中的繁星有多少,没人能数的清,亦如这天街上密密麻麻镶嵌的虫茧有多人,没人可以知晓一样。

随着虫茧上光晕的熄灭,我现在终于知道黑暗中如今接连不断的碎裂声意味着什么,我们现在就站在数之不清的黑金尸甲上,一旦我们被黑暗所吞噬,这条天街上怕是又要多几十具支离破碎的尸骨。

“不止这么多……”步东远的声音在发颤。“古记中描述,当黑金尸甲从地底冒出的时候,触目可及的黄沙会瞬间变成漆黑一片,犹如死亡大军,过往之处寸草不生片甲不留,数目……数以亿计!”

我喉结蠕动一下,就连那些刚才还不知畏惧的亡命徒如今都面面相觑,数以亿计的黑金尸甲……我看见宫爵下意识看看脚下,然后慢慢蹲下身体,手有些发抖的按在天街上。

很快他的脸上一片煞白,手犹如被电击般缩了回来,然后惊恐万分说:“地下!全在地下,破茧而出的黑金尸甲全都苏醒了,不……不知道有多少!”

根本不用宫爵去探知,即便隔着鞋我也能感觉到天街下面细微的震荡,宛如不断向上翻涌的波涛,从地下深处层层向上涌来。

我舔舐一下干燥的嘴唇,发现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全是渗出的汗,推着叶知秋和凌芷寒,招呼其他人快跑,就我们这些人面对数以亿计的黑金尸甲,别说抵抗,就是这个想法也苍白的可笑。

唯一的念头就是跑到天街的尽头,叶知秋边跑边气喘吁吁说,从凌璇留下的万象神宫草图看,下一个建筑是地宗宫,那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宫殿,也是七天建筑中的第二个建筑,如果我们还有机会赶到那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至少我认为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以我们逃命的速度,完全没有身后蜂拥而至的黑暗快,相信用不了多久,那片漆黑会连同我们一起吞噬,在火光中,逼近的阴影里我回头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无数只黑金尸甲汇集而成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向我们蜂拥而至。

那些镶嵌在天街上的虫茧,当上门的光芒陨灭,随之虫茧破裂而开,一个黑金尸甲从里面破茧而出,加入到不断壮大的死亡大军之中,然后那镶嵌虫茧的地方,如同喷发的泉水一般,无数只黑金甲虫从地底涌出,放眼望去身后整条黯淡无光的天街上,全是这样持续不断向外喷出的怪物,汇集在一起越来越多,看上去就像是一道触目惊心黑色的惊涛骇浪向我们压下来。

后面稍微跑慢的人,顷刻间就被黑浪所吞噬,我甚至听不见他们的惨叫,只看见倒下去的时候还是一个完整的人,瞬间功夫当黑金尸甲像退却的浪潮离开时,地上的血泊中只剩下森森白骨。

第185章 奇穷

除了最原始的畏惧和害怕之外,我脑子里只萦绕着一个问题,这些数以亿计没有意识凶残成性的黑金尸甲,是如何被凌璇所操控,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是怎么做到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这东西怕什么?”长时间不间断的疾奔,将军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他大口喘息边跑边问步东远。

“就是普通的虫子,你可以拍死或者踩死甚至是掐死,要么就是烧死,不过……”步东远根本不回头声音透着绝望。“可上亿只,不要说是黑金尸甲,就是蚂蚱你又能怎么样。”

“炸药!”将军脚步有些放慢,突然对旁边的田鸡大声喊。

“后面的虫子数都数不清,您能炸死多少只?”田鸡说。

“咱这样跑,早晚都得喂这群虫子。”将军指着天街两侧的火槽。“里面的燃料是石油,炸断火槽借助火势或许能延缓一下。”

“对啊。”田鸡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起这个。”

田鸡边跑边从包里拿出炸药,点燃后左右两边扔在火槽中,我们没跑出多远,就听见身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绝大的爆炸力在密闭的地底回荡,感觉脚下的地都在摇晃。

被炸断的火槽,里面的原油四溅,源源不断流淌到天街上,熊熊大火形成一道火墙,宫爵说天街的机关应该是凌璇精心设计的,这些黑金尸甲从天街起点开始苏醒,然后陆续唤醒它们爬行过的地底虫茧,只要黑金尸甲不爬过天街,暂时我们脚下的虫茧就不会破裂。

火墙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我们听见火海中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那是不顾一切向前冲袭的黑金尸甲被烧死的声音,空气中很快弥漫起令人作呕的焦臭。

比起我们,这些黑金尸甲根本没有丁点畏惧,前赴后继向着火墙疯狂的冲袭,漫天的大火竟然在虫浪的袭涌下渐渐减弱。

它们不计代价的靠尸体去湮灭火海,虽然犹如飞蛾扑火,可毕竟数以亿计的黑金尸甲,死伤对于它们来说根本微不足道,我知道这堵火墙阻隔不了多久,虫浪早晚会覆盖火墙再次向我们发起攻击。

“愣着干嘛,一堵火墙不行,多弄几条,即便烧不死这群怪物,至少也能延缓它们速度。”白近声音威严的对他的人吩咐。

那些人立刻取出炸药,已间隔二十米的距离埋设,我们总算有时间喘口气,往向前面的天街,还是看不见尽头,我们足足狂奔了半个小时,还没见到地宗宫,这天街有多长,万象神宫有多大可想而知。

我靠在天街旁边的雕像上喘息,后面熔化的树胶粘连在手上擦不掉,看着白近的人埋设炸药,目光无意中看见其中一人面前的雕像。

快要熔化完的树胶中,一尊活灵活现凶神恶煞的奇穷,完整的呈现在我眼中,这雕像太逼真,甚至是奇穷身上的纹理和皮毛都能看的仔细,那些全身突起的尖刺在火光中映射着寒光,难得一见的雕刻工艺,简直出神入化,就像是一头真的奇穷屹立在哪里。

特别是奇穷那双怒目圆睁的眼睛,透着残暴的凶光,我甚至能看见在火光中收缩的瞳孔……

收缩!

我心里咯噔一下,揉了揉眼睛,震惊无比的注视着对面的雕像:“我……我好像……看见它眼睛动了一下……”

所有人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我,谁会相信一尊在地底屹立上千年的雕像会眨眼睛,事实上我也不相信,或许是疲于奔命的错觉。

“你吓傻了吧。”端在雕像面前埋设炸药的人蔑视的看着我,站起身用手里的枪托撞击在雕像的兽首上,冷冷对我说。“你让它动一个给我瞧瞧。”

如果说我刚才可能是眼花,当那人把枪托撞击在雕像上时,旁边的人几乎同时愣住,撞击在石头的声音应该厚实低沉,绝对不该是软绵无力几乎听不见回声的反应。

就如同撞击在人的皮肉上!

说话的那人应该很快也反应过来,眼睛顿时瞪大,一脸惶恐的刚转过头去,树胶中的奇穷竟然猛然一口咬住他的头,轻轻一甩,我们瞠目结舌震惊的看见,那人瞬间身首异处,从断颈中喷涌出来的血四处飞溅。

没头的人伸着手偏偏倒到,向无头苍蝇般诡异的乱走几步后重重倒在地上,汇集的血泊落在我眼中触目惊心。

树胶中的奇穷竟然活了!

我不由自主磕碰着牙齿,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后背全是渗透出来的冷汗,奇穷的嘴里发出清脆的骨头碎裂声,一颗完整的人头竟然被它咬出碎块吞咽下去。

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连想逃命的想法都没有,估计都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惊,奇穷抖动一下身体,覆盖在外面的树胶应声破裂,记得将军说过,古时候琥珀也叫兽魂,眼前的这只穷奇从琥珀中脱胎而出的凶兽。

这不过存在于传闻中的怪物,没想到如今真真切切的站在我们面前,奇穷食人而且还是四大凶兽之一,这东西有多残暴不言而喻。

从树胶中出来的奇穷,目露凶光嘴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嘴角边还是不断滴落的人血,它走到刚才倒下的那人面前,前爪重重踩踏在尸体上,我们立刻就听见脊椎断裂的声音。

就当着我们的面,暴戾无比的穷奇活生生撕裂地上的尸体,在它的眼中完全看不到丝毫的怜悯,唯一能辨认的只有杀戮。

长这么大扪心自问我也算承受力强的了,可从未见过吃人的场面,而且还是如此血腥,旁边的凌芷寒已经没忍住弯腰呕吐。

砰!

一声枪响,我看见叶知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她手里还拿着从呆滞的田鸡那里夺过来的枪,叶知秋没用过枪,猛烈的后坐力将她弹倒,没想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会是弱不禁风的她。

这一枪居然还击中了奇穷,可竟然被射中还没倒下,竖立着尖刺的身体上向外冒着血,但似乎丁点反应都没有,显然穷奇被激怒,扔下还没吃完的尸体向我们凶残的扑过来。

顿时枪声大作,所有人手里的武器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射向奇穷,我从地上拉起叶知秋挡在她和凌芷寒的前面,可那奇穷浑身上下全是弹孔,行动却异常敏捷,冲上去抬掌横扫,最前面的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撞在地上脑浆爆裂当场毙命。

似乎子弹很难伤到这怪物的要害,白近的人已经慌成一团向后溃逃,唯独田鸡上前一步,左手弓曲横在身前,右手架枪在左手上,临危不惧气势如虹,奇穷已经逼到眼前,田鸡从容不迫开枪。

嗷!

奇穷身体一偏,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左边圆瞪的兽目如今只剩下漆黑的窟窿,黑汁混杂在鲜血中流淌下来。

受到重创的奇穷摇晃几下头,狂暴的长啸一声,转身向田鸡冲过来。

砰!

枪声从田鸡身后传来,将军威风凛凛双手举枪,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一枪命中奇穷的脑门,奇穷身体摇晃几下轰然一声倒在白近的面前。

田鸡手里的枪还没放下,惊魂未定长松一口气,转身对将军说:“魏叔,田器欠您一条命。”

“老子先给你寄存着,老子不点头,阎王小鬼别想收你。”将军把枪靠在肩膀上爽朗一笑。

“魏子,你一辈子挖墓,地下的东西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啥玩意不?”白近走进用脚踢了踢奇穷的尸体。

“我挖的都是死人,谁他妈愿意挖出这些怪物,这玩意皮厚实,打在其他地方就是白瞎,唯一的要害估计只有脑门心。”将军摇摇头说。“真不知道这玩意咋活到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