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我们都没能看清一号首长的样子,只感觉这个穿着军大衣的人似乎很眼熟,那背影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一号首长走会到凌璇平躺的石台边,四周是正在小心翼翼清理准备运送到外面的人,一号首长说了几句,那些人全都离开,在凌璇的面前只剩下一号首长的背影。

他站在那里很长时间,估计是在研究什么,然后抬手,应该是让人过来继续工作,等一号首长从画面中消失的时候,宫爵突然再一次按停画面。

“这东西能不能往回播放?”宫爵严峻的问叶知秋。

叶知秋点点头,把胶片倒回去,重新播放的画面是从一号首长出现在凌璇长眠的台子开始,宫爵目不转睛的盯着影像,知道一号首长再一次从画面中消失,他按停放映机,一言不发走到墙边,抬手指着画面上一处地方。

“你们看清楚这里。”宫爵指着的是凌璇的脖子。

然后他让叶知秋重新倒回胶片,再一次播放出的画面,是一号首长从宫羽身边返回到台子的时候,他让台子周围的人离开,宫爵就在这个时候让叶知秋暂停播放。

“项链!”凌芷寒吃惊的向前一步。“先祖之前一直戴着项链。”

这就是宫爵让我们看清的地方,原本在凌璇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在117局进入天玑宫的时候还在,可等到一号首长从台子边离开的时候,凌璇的那条项链已经不知去向。

“是不是很眼熟。”宫爵看向我。

我愣了一下,从脖子上取下项链,走到墙边抬起手,我一直戴着的项链,竟然和凌璇脖子上的一模一样,或者说,我这条本该就属于凌璇,只不过在三十年前被一号首长从万象神宫中偷偷带走。

一号首长为什么会拿走凌璇的项链?

关于这个问题如今我们无从考证,但我迫切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这条项链最终会出现在我身上?

“你愣着干嘛?”我推了一把纹丝不动的田鸡。“平常就你话多,现在这么大的事,你倒是也说两句啊?”

“啊……什么,什么事?”田鸡似乎从看见这些影像后,反应就变的迟钝,很显然他都没注意到画面中消失的项链。

“你怎么了?”叶知秋担心的问。

“你在万象神宫,也就手受了伤,该不会脑子也有事吧。”宫爵伸手去摸田鸡额头。

“没什么,可能是有些累了。”田鸡歉意的挤出一丝笑容,不再憨厚,反而是少见的沉重。

我打开手中的项链,再一次看见里面那栩栩如生的羽龙图案,这条项链本该属于凌璇,她一直戴在身上,可见这条项链对于她来说,要么极其重要,要么就应该有特殊的意义。

可这十多年我翻来覆去研究过这条项链,不过是一条寻常的普通物件,除了那条羽龙图案之外,我什么也没发现过,不过从吊坠的大小以及结构,里面应该曾经放过什么东西。

或许一号首长从凌璇身上拿走项链后,就取走了里面的东西,最终这条项链落在我父亲手里,他临死前还千叮万嘱我不能遗失,可见这条项链绝对有很重要的作用。

我正想继续播放胶片,手刚伸过去,突然被凌芷寒挡住,她脸色惊诧的慢慢抬起手,嘴角蠕动好几下,很诧异的说出一个字:“爸?!”

我们震惊的顺着凌芷寒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在定格的画面中,来回走动的人群里,有一个人正目不转睛看着一号首长,那人居然是凌然!

我脑子一懵,凌然竟然也是117局的人,不过很快也能把这事想通,万象神宫是以玄学基础修建,117局既然是考古部队,在挖掘万象神宫时当然也会意识到这一点,又有谁比姑苏凌家更擅长玄术,凌然被招募进117局也合情合理。

而且从时间上推算,那应该是凌然和叶九卿决裂之后的事,凌然豪情万丈,和叶九卿一见如故,这两人一直都惺惺相惜肝胆相照,我断然不相信,凌然仅仅会因为,叶九卿带走凌汐,而导致两人反目为仇。

从墙上的黑白画面看,在发现万象神宫的时候,凌然和叶九卿还没形同陌路,他们两人之间后来一定发生过什么事。

而且我突然记起另一件事,当时我们去姑苏凌家见到凌然时,在凌家宗祠中,凌然看见我戴着的项链,表情很惊讶,追问我项链来历,我当时一五一十和盘托出,可凌然的反应,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我居然是从凌然嘴里得知我父亲真正的名字。

顾远山。

凌然是认识我父亲的,而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凌然很肯定的告诉过我。

我绝对不可能是顾远山的儿子……

我记得他当时忌讳莫深诡异的笑容,也记得他对我说的原话。

……你不可能是顾远山的儿子,我可以肯定,而且叶九卿同样也肯定,这十几年,他一直瞒着你……

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凌然这句话的含义,只不过如今在三十年前的影像中看见他,突然发现,我身边认识的每一个人,似乎都隐藏着太多令人吃惊的秘密。

凌然早就知道万象神宫的存在和确切的位置,可他在凌芷寒面前只字未提,我现在或许能明白,凌然为什么会不惜一切想灭我们的口,他惧怕的不是凌家的秘密外泄,而是惧怕我们会揭开万象神宫的秘密,从而牵扯出117局,那才是让凌然忌惮的根源。

这个117局千方百计想要掩饰的秘密,绝对不会让外人知晓,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气,我们千辛万苦发现了万象神宫,殊不知已经触及到最危险的秘密。

影像继续播放一会后中断,我们换上从万象神宫中,杨勋包里找到的胶片,那应该是隔了很久之后才拍摄的,天玑宫通往后面的石门已经被开启,大批军人举着火把从石门鱼贯而入,被点燃的火槽照亮了整个天街。

只有在万象神宫中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点燃火槽意味着什么,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对于画面中那些军人来说,这已经是一条不归路。

他们绕过石桥后,并没在蝎巢停歇,不过那个时候想必,117局的人已经触发了开启蝎巢的机关,只不过因为他们通过的快速,没在蝎巢就遭遇灭顶之灾。

117局的人最终到达的是天权宫,从画面中看,曾经的天权宫内,四周布满了壁画,还有林立的完整石碑,一号首长对一个士兵说了些什么,然后我们看见画面在向后移动,当时杨勋拍摄的时候,整个人是退在天权宫门口的。

想必一号首长并不希望这些壁画和石碑上的内容被拍摄纪录下来,然后很长一段时间,连续换了好几盒胶片,拍摄的内容都是117局的人,小心翼翼从宫殿中剥离出壁画,密封后快速的运送出去,还有那些刻满文字的石碑,被撬断后整块运送走。

到最后,黑白画面上的影像就变成,我们在天权宫看见的一样,所有那些重要的东西全被搬运一空,可惜我们在这处设施中,始终没能找到丁点从万象神宫带出来的文物,应该是117局转移时,全都被秘密运往另一个地方。

叶知秋换上最后一盒胶片,画面中天权宫已经空空如也,看样子,一号首长带领117局的人打算继续深入,突然画面中出现一个惊慌失措的士兵,向一号首长汇报着什么,然后我们看见,所有人手里的枪全都提了起来。

一号首长手一挥,整装待发准备前行的军人立刻折返,拍摄的画面,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变得跳动,一号首长在指挥剩下的人,快速的打扫清理现场,任何细微的痕迹都被抹去。

然后是仓皇的撤退,我们从影像中看见如同潮涌般席卷而至的蝎群,所有进入万象神宫的117局军人,用手里的枪构建起一道道脆弱的防线,留在最后的是一号首长,他还在指挥其他人撤离。

面对势如破竹的蝎群,即便是装备精良骁勇善战的军队,也毫无招架之力,抖动的画面中所记录下的完全是一场屠杀,当时杨勋的手一定抖的厉害,以至于画面不停的起伏。

117局的人从天权宫向天玑宫撤退,即便是伤亡惨重,一号首长依旧坚持派人边退边清理脚印和痕迹,等他们退到天玑宫门口时,黑压压的蝎群已经近在咫尺,天玑宫中还有太多没能运送出去的东西。

而在抖动的画面中,我们再一次看见庞然大物的血尾帝蝎,杨勋用摄像机扑捉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可能是太震惊,他稍有迟疑,血尾帝蝎已经攻击到面前,整个画面完全是血尾帝蝎的特写。

巨大的钳子像是要冲破画面向我们伸出来,画面开始剧烈的晃动,掉落在地上,从倾斜的影像中,我们看见有人把血流如注断腿的杨勋往里面拖,前面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从画面上看,他们已经退到天玑宫,一号首长最终做出决定,在关闭石门之前,点燃了泄漏的原油,虽然阻隔了蝎群,但同时,留在后面没能及时撤退的大批军人,最终退无可退葬身火海,这也是我们在石门后面发现那么多骨灰的原因。

从画面中看,一号首长做出这个决定的艰难,他背对着我们,双手重重捶打在石门上,看得出他当时一定痛心疾首,身旁是试图拉着他赶紧撤离的军人。

就是石门快要合拢的那刻,血尾帝蝎的血红蝎尾,从石门的缝隙中穿透进来,刚好隔断一号首长的头,那颗人头掉落在地上后,不断的滚动,直至停在还在拍摄的摄影机面前。

我们终于看清了一号首长的样子,那一刻,我整个人如同被电击,全身僵直惊恐和错愕的望着被血淋淋人头遮挡的画面……

第217章 一号首长

我拿着项链的手抖的厉害,叶知秋和凌芷寒,或许仅仅因为这么近距离,直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感到惧怕,事实上,我同样也怕,但远不是她们那种害怕,而是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慌乱。

这种恐惧是她们无法体会的,但我相信,宫爵和田鸡多少能明白一下,亦如现在他们两人目瞪口呆望着我。

放映机还在继续的播放,可画面完全被那颗人头遮挡,我很长时间,目光震惊的和画面中那颗人头对视,感觉浑身冰冷的如同掉进冰窟。

那是一张多熟悉的脸,曾经对于我来说,那是最亲切的面容,只不过这张脸出现在画面中的时间对于我来说,太过诡异离奇。

顾五……

不,他应该叫顾远山!

一号首长竟然就是我的父亲!

我终于明白,凌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如此肯定的告诉我,顾远山不可能是我父亲,因为早在三十年前,顾远山已经死在万象神宫中。

那个时候,我都还没有出世。

突然间,我感觉自己在这个谜团的漩涡中,陷入的更深已经难以自拔,我望着画面中父亲的脸,不停蠕动着嘴唇,把所有的事重新想了一遍。

四十年前,顾远山去过昆仑金阙,十年后,他以117局最高负责人的身份出现在万象神宫中,而就是在万象神宫,他因为遭遇血尾帝蝎的攻击,身首异处死在天玑宫。

想必在当时撤退的人里,就有叶九卿和凌然,他们两人都目睹了顾远山死亡的过程,可离奇的是,一个头都没有的人,却又在十年后,出现在罗布泊核弹试验的靶心。

我颤巍巍从身上拿出在父亲笔记中找到的那张照片,我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在万象神宫中已经死了十多年的人,竟然完好无损站在照片中。

他的每一次出现,似乎死亡总是如影随形,就在这张照片拍摄完十五分钟后,他们将遭遇巨大的核爆炸……

一个本该死了十年的人,会再一次死在罗布泊。

可距离罗布泊核爆试验十年后,这个已经死过两次的人,却又出现在川西金锣沟,扑朔迷离的身份变成一个普通寻常的五鬼抬棺人,连同他身份一起被改变的还有他的名字。

顾五。

那个被我称为父亲的男人。

月宫九龙舫,那艘对于我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多意义的宝船,如今看起来,和我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父亲每一次出现几乎都和这艘离奇的宝船牵连在一起,那到底是一艘什么样的船,到底有蕴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什么会让一个死亡两次的人一直在追寻。

不!

是三次。

确切的说,加上顾远山最后一次死在我眼前,他已经是一个死了三次的人。

这还不是让我最吃惊的地方,我的目光缓缓从画面中转移到,身边这些人的脸上。

叶知秋,凌芷寒还有宫爵,以及我……

我们这五个人中,除了田鸡还独善其身外,三十年前到过万象神宫的人里,都有和我们有关系的人,就如同是一个轮回,好像曾经发生过的事,又在我们身上重演。

“你杀韩晋的时候,我记得韩晋最后说过一句话,他说金主和你父亲是认识的,金主杀你父亲,是因为他们一同到过一个地方,而你父亲从那地方带走一样东西。”宫爵看过我父亲的照片,想必应该能明白我现在的体会。“你说……金主所说的那个地方会不会就是万象神宫,而你父亲带走的指不定就是凌璇的项链。”

“这么说起来,金主也应该是117局的人?”田鸡问。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摇头,金主对于我们太过了解,我戴着的项链,金主又不是没见过,他如果因为这条项链杀掉我父亲,那说明这东西对金主极为重要,可金主到现在似乎并不知晓我的身份,对于项链也和陌生。

可见金主在找到的东西并非是这条项链,我父亲和金主去的应该是另外一处地方,至于父亲到底带走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你如果想知道,我倒是可以帮你的忙……”

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们顿时大吃一惊,因为在这设施中所见所闻太让人吃惊,压根没想过这里除了我们还会有其他人。

我们震惊的转头望向身后,从放映机中透射的强光让我们睁不开眼,依稀只看见黑暗中,有一个人的轮廓。

我伸手关掉放映机,门口的人也从容的打开灯,杜亦那双鸷鸟般锐利的眼睛,透着睿智的目光,嘴角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慢慢向我们走来。

做梦都没想到,我们见到的居然会是杜亦,他比我们镇定的多,是他抓走叶九卿,并以此胁迫我们来找万象神宫,而这里又是极为机密的117局基地,可杜亦却轻车熟路出现在这里。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吃惊的问。

杜亦没有理会我的疑问,慢慢走到桌边,随意的翻阅之前我们在保险柜中发现的档案:“知道117局存在的人少之又少,这个神秘的机构既然奉命转移,你们也算是经历过风雨的人,难道就不奇怪,这些重要的档案居然没被遗留?”

不用杜亦说,其实我一早就感觉不对劲,117局虽然撤离的匆忙,可所有重要的东西全都搬运一空,断不会留下如此机密的档案。

“有人故意把这些档案留在这里!”宫爵反应过来。

杜亦笑而不语的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故意留下这些档案?”叶知秋问。

“因为知道你们会来,所以故意留给你们看。”杜亦说。

“谁?”

“我!”

……

我们瞠目结舌看着对面的杜亦,忽然间好像明白一些事,杜亦位高权重,抓叶九卿轻而易举,事实上,以杜亦的身份和地位,都懒得去理会叶九卿这样的角色。

他当然也不会是喜欢所谓瓷器的人,他让花惜双找到叶九卿,也是计划中的一步,杜亦早就知晓,叶九卿在凌汐忌日是不可能离开,所以找陆乔墓的事,顺理成章会落在我们身上。

他要的根本不是什么青花松柏花觚中的松瓶,他要的是我们和姑苏凌家接触,最开始我一直以为,杜亦禁锢凌霄阁二十年是为了从他嘴里探知万象神宫的秘密,现在看来,我这个想法实在太幼稚。

杜亦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万象神宫的所在,他也知道我们会从什么地方逃出来,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人提前在沙漠中伏击我们的原因。

杜亦囚禁凌霄阁不是要探寻万象神宫,是不想凌霄阁泄露万象神宫。

“凌然!是因为凌然!”我看向杜亦恍然大悟。“凌霄阁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他一直追寻的凌家秘密,其实凌然早就知道,并且到过万象神宫,你用凌霄阁来制约凌然,让他不能透露把万象神宫的事透露出去。”

“凌然还算听话,毕竟受制于人,说错话可是关系到生死的。”杜亦不置可否淡淡一笑说。“不让,他也不会差的在凌家把你们给埋了。”

“你根本不是想要我们帮你找万象神宫,而是想让我们知道万象神宫的存在,你……”叶知秋义愤填膺的看着杜亦。“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九卿、顾远山、凌然、凌汐还有宫羽,到如今的我们。”我盯着杜亦冷冷问。“为什么?为什么会选我们?我们和三十年前到过万象神宫的这些人都有关系,为什么让我们再找一次万象神宫?”

“你说漏了一个人?”杜亦笑的很轻松。

“漏了一个?谁?”我们茫然的对视。

杜亦淡淡一笑并不回答,我眉头一皱,看看四周,不用说,带我们来这里的也是杜亦,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的安排:“你也是117局的人?你做这么多事,又带我们来这里到底为什么?”

“117局不过是你知道的冰山一角,整件事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杜亦漫不经心的回答。“你们既然从万象神宫中离开,想必已经知道万象的秘密。”

“你想找寻的是月宫九龙舫!”凌芷寒说。

“不!你们还是不明白,我说过,整件事比月宫九龙舫还要离奇,你们不过只接触到整件事的边缘,至于核心的真相,你们从来就没有了解和触及过。”杜亦笑了笑看着我们说。“对于你们来说,昆仑金阙也好,万象神宫也好,或许在你们心里,最大的秘密,仅仅是这两处地方不过是月宫九龙舫停泊的船坞,可事实上,那不过是两处遗迹而已。”

我们愕然的看着杜亦,这么大的事一旦公布出去足以引起轰动,可却被杜亦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你既然承认自己是117局的人,那你应该认识顾远山。”我问。

“认识,他是117局的一号首长,当然认识,不过顾远山在三十年前已经死在万象神宫。”杜亦说到这里,目光落在放映机上。“我想你们也应该看见了。”

“档案中记载117局在罗布泊有突破性重大发现,因此117局从这里转移到另一处地方。”我看着杜亦急切的问。“可我父亲十年后又出现在罗布泊,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对,你看见的也是一号首长。”杜亦回答的很轻松。

“可我父亲早就死在万象神宫。”

“一号首长的确是死了,不过你看见的同样也是他。”

杜亦的话充满矛盾,面对他的解释,我完全无法理解:“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其实你应该问,为什么我偏偏要让你们找寻万象神宫才对。”杜亦岔开话题。

“为什么?”我急切的问。

杜亦的手慢慢抬起,我看见一杯清水端着他手里,水杯被推到我面前:“喝下去,喝下去我就告诉你。”

我目光落在那杯水上,那绝对不会是一杯普通的水,可我太想知道真相,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拿,被宫爵他们拦住,对我摇头,他们的意思我懂,杜亦居心叵测,这个时候让我喝的东西,应该有蹊跷。

可是杜亦真想要我的命,何必多此一举,我示意宫爵他们不用担心,抬手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你现在可以说了。”

“我让你找万象神宫,其实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我想有人在你面前学会坦诚。”

“谁?”

杜亦好像言尽于此,我望着他嘴角看不懂的笑意,忽然听见旁边的柜子里传来声响,大家不约而同望过去,这神秘的地底设施中,除了杜亦竟然还有其他人,而且一直就在这个房间之中,我们竟然没有觉察到。

第218章 坦诚相见

我和田鸡打开柜子,看见里面放着一个麻袋,声音就是从麻袋里面传来,我们把麻袋从柜子里拖出来,打开后欣喜吃惊的发现居然是叶九卿。

他的嘴被封条粘住,看见我们同样是惊喜,我连忙松开叶九卿身上的绳索,叶知秋取下他嘴上的封条,扑在叶九卿怀里泪如泉涌。

叶九卿估计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和叶知秋亲近过,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手悬停了很久才轻轻抚摸在她背上:“没事,爸没事,别哭了。”

我有太多的话需要从叶九卿身上找到答案,可如今见到他安然无恙,突然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好像只要他平安,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叶九卿安抚好叶知秋后,茫然的看着我们。

这话本应该是我问他才对,叶九卿站起身揉了揉额头,回忆说他在家收到那封书信后,就赶往邱岗,然后被人偷袭昏厥,等再次醒来就看见我们。

听叶九卿的回忆,我们面面相觑,距离他遇袭到现在已经过了几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叶九卿完全一无所知,不过他看见我们百感交集,刚想说什么,目光看向四周,叶九卿的脸上顿时大变。

“这里……这里是117……”

叶九卿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看他的表情有些懊悔,估计是一时冲动脱口而出,说了不该让我们知道的话。

这一次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声音,都从旁边默不作声看着叶九卿,他迟疑了一下,慢慢转过头,目光在我们脸上扫视一圈,叶九卿何等聪明的人,很快就意识到什么,颓然的重重坐到凳子上:“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我顿时恍然大悟,杜亦说所做一切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让一个人在我面前坦诚,杜亦说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叶九卿,事实上,如果不是杜亦,我真不知道叶九卿到底要隐瞒我到什么时候,如今我们身处117局地下基地,想必叶九卿也知道无法才隐瞒下去。

“没想瞒过你……”叶九卿重重叹口气。“我在风口浪尖经历过太多事,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

“将军不在了。”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怨恨也没有抱怨,不管叶九卿出于何种目的隐瞒我,但这十几年养育之恩,我一直铭记于心,扪心自问,叶九卿对得起我。

“将军这一次没跟你们来?”叶九卿还没听懂我话的意思。

“将军,他不在了。”我加重语气再说一次。

叶九卿点点头,突然愣住,霍一下站起身:“他,他去哪儿了?”

“魏叔走了……”叶知秋眼泪夺眶而出,把发生的一切哽咽的说出来。

叶九卿听到将军舍身成仁,手指抖动一下,整个人似乎瞬间苍老了很多,闭目久久没有声音,只有一行老泪从脸颊滴落:“临走时,他,他可有话说?”

“将军说让我们救出你,让我帮忙转告,他尽力坚持到最后一刻,让你别惦记,他先走一步,到了下面,他等着你。”我心里难受,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

叶九卿听到这里,整个人老泪纵横,身体摇晃的厉害,差点没站稳,幸好被田鸡搀扶住,叶九卿抹了一把脸:“我叶九卿一辈子扪心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可到头来,却害了我兄弟。”

打小叶九卿在我心里就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刀架脖子上也不皱眉的人,如今哭的像个孩子,每说一句都重重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看得出,他是真被伤到心。

“你要早说,将军也不会……”我有些说不下去,不知道对于面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该用什么语气。

“爸,你到底知道什么没告诉我们?”叶知秋抓住他手问。

“叶掌柜,事到如今,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不知道的,希望您能说出来,魏叔为救您连命都搭上,您要再瞒着,指不定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宫爵说。

叶九卿很久才平息下来,默默点点头目光重新望着我们:“我说,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事情从四十年前说……”

“不,从你名字说起。”杜亦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叶九卿看向杜亦,表情很陌生和吃惊。

“这里是117局的基地,你曾经是117局的人,应该清楚,117局的秘密是不会外泄,而且能知道117局存在的也不会是小人物,我既然能知道,说明你的事我也清楚。”杜亦直视叶九卿从容的淡笑。“我用心良苦才让你肯说实话,既然要说,何不全都说完。”

“你不是117局的人,如果是,我应该认识你。”叶九卿目光恢复了尖锐和冷静。

“我是不是并不重要,我知道这一切就可以。”杜亦说。

杜亦居然不是117局的人,可他却知道这么多机密的事,听他和叶九卿的对话,杜亦似乎对叶九卿甚为了解。

“我其实不姓叶。”叶九卿从杜亦身上收回目光,迟疑了片刻声音低沉。

啊!

我和叶知秋几乎同时被震惊,我们身边最熟悉和亲近的人,居然这么多年,我们甚至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姓彭。”叶九卿说。

我想起叶九卿在去邱岗的时候,收到一封信,上面就简短一句话。

影后相思怀苦心。

最终我们破译这句话,其实就是一个彭字,叶九卿说出他真正的姓,我们也明白,为什么他当时会如此慌张的外出,因为他一直隐藏的秘密被人揭开,他是想去邱岗看看留下这封信的是谁。

叶九卿从四十年前的事说起,那是关于昆仑金阙的事,之前他已经告诉过我们,这一段他并没有隐瞒,他只记得自己按照邀约到过格尔木,但等他醒来除了一条受伤的腿外,其他的事完全记不得。

我相信叶九卿在这件事上,并没有隐瞒过我们,我认真的问他:“你好好想想,可还能记起,当年招募你们那十二个人的是谁?”

“记不起,丁点印象都没有。”叶九卿努力的回想后摇头。“如果不是你给我看那张照片,我这一辈子也不知道,原来我竟然去过昆仑金阙。”

我拿出从凌霄阁笔记中找到的另外一张照片,其中一半上就有叶九卿,我放在他面前,然后把另一半拼合在一起,手指着站在中间的那个人:“这个人就是当年招募你们去昆仑金阙的人。”

叶九卿把照片放在眼前,看了一眼顿时震惊无比,头埋的更低辨认了很久,吃惊的看着我:“你?是你?”

“不,不是我,是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我郑重其事对叶九卿说。“四十年前,这个人招募你们去昆仑金阙,而四十年后,你让我去找寻月宫九龙舫,整件事,你不认为很蹊跷吗?”

叶九卿还在照片和我脸上来回看,我能明白那种震惊,我第一次看见这照片时,反应和他一样强烈:“可,可我完全没有印象?”

这个我倒是可以理解,我们去过祖神之殿,可现在能记起里面发生过一切的人只有我,对了,还有一个神秘的温儒,或许叶九卿和宫爵他们一样,那段记忆被离奇的抹去,这一点,从薛心柔爷爷薛书桥身上也能被证实。

我继续问叶九卿后面发生的事,他告诉我们,从格尔木返回后,他很遗憾没能最终找到传闻中的月宫九龙舫,但腿伤好之后,这件事他渐渐淡忘,然后游离姑苏时,结识凌然,两人一见如故互为知己,同时千里姻缘一线牵,他在姑苏凌家遇到让他一辈子无法忘怀的女人,凌汐。

这一段往事和凌然告诉我们的一样,凌汐为了叶九卿不惜放弃凌家宗主之位,和叶九卿浪迹天涯,那个时候叶九卿年少轻狂,本来就在盗墓行当崭露头角,他想要闯出一番名堂,而凌汐即便再不赞成也默默跟随。

可最终还是出事,叶九卿失足被抓,并且牵连凌汐一同入狱,在那个年月,盗墓被抓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