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爵一向冷静,有时候想开他玩笑都找不到机会,我正想奚落他,忽然发现凌芷寒望着我后面,眼睛和嘴同时瞪大,我心里一惊,转过头去,整个身体不由自主抖动一下,脸色一片苍白,身体僵硬似乎有些不听使唤。

田鸡低头包扎伤口,以为我们在和他说下,抬头看见我们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没事,我就出出气,你们别担心,就破了点皮,多大点事,瞧你们紧张成啥样了,脸都白了。”

我们僵硬的呆立在原地,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去看田鸡,我们都看着他身后的壁画。

这副壁画很简单,上面一个月亮,下面一个太阳,都是用赤红色所绘,实在是太大,我们只有抬头才能看清楚,整副不明白用意的壁画看上去有些阴森诡异。

不过现在这壁画上的太阳已经从赤红色变成了金色,宛如一轮真正挂在天空硕大的太阳,只不过我们三人都看见这金色的太阳中间有幽深阴暗竖立的瞳孔。

这是一只眼睛,一只缓缓睁开充满杀戮和戾气的眼睛。

面首有日月双瞳的东西我刚好知道一个,虽然我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六神诸山,沦涟大壑。北风勃来,簸荡不息。帝命巨鳌,更负危揭。冠簪东出,以为碣石,烛龙双眸,以为日月。

烛龙!

我们拉下的把手没有发现隐蔽的通道,但却放出了山海经中记载的怪物。

烛九阴!

第267章 烛九阴

田鸡应该是见我们极其恐慌和煞白的表情,但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起身时候,就站在那硕大的瞳孔前面,我们能清楚的看见那只眼睛眨动,我不由自主舔舐嘴唇,一种莫名的毛骨悚然,然后抬起手,这个时候没有人敢说话,我们生怕任何微小的声响都会刺激到田鸡身后的凶兽。

我缓慢的伸出指头指向田鸡身后提示他,田鸡还没明白我动作的意思。

“没事,就一个小伤口……”

田鸡不以为然说,眼睛的余光应该是瞧见身后,顿时整个人一怔,慢慢把身体转过去,瞬间瞠目结舌,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没站稳跌倒在地上。

我把田鸡从地上搀扶起来时,发现他的手心和我一样冰冷,然后一声巨大而低沉犹如牛鸣般的嘶鸣声,从壁画中传来,瞬间感觉耳膜都快被撕裂,我们下意识捂住耳朵,惊恐的发现那只眼睛开始移动,确切的说,应该是整副壁画都在游动。

事实上到现在我们在明白,那并不是壁画,被唤醒的烛九阴向我们游动,被牵扯的铁链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脑子一片空白,拉着凌芷寒叫大家赶紧往后退。

那些还在碣石宫挖掘金子的人,听见这咆哮也大吃一惊,呆若木鸡吓的脸色大变,赤井嘉隆和东瀛人还在残骸中找寻,等他们看见游出来的烛九阴时,也顿时一脸惊恐。

我们退的很深,好在烛九阴移动并不快,等它硕大的身躯完全从游弋出来时,我看见之前误以为壁画的位置,有一条通往碣石宫深处的道路。

看来碣石宫中还有地方我们没看到,那或许才是这里真正的秘密所在。

等到烛九阴完全游出来,当一声震耳欲聋的鸣叫声清晰的响起时,我们终于看见了传说中上古巨兽。

烛九阴像一条赤红色巨蛇,身覆三角硬鳞,粗糙坚硬,色作暗红,背脊上还有一排龙鬣般的骨状突起,一个巨大的头又象人面又象龙头,五官俱有,额头上还有两只长角,上有双目上下而立,面相凶狂。

“这……这玩意是什么东西?”田鸡惊魂未定的问,声音都有些颤抖。

“烛九阴,山海经中记载的上古巨兽,据说是钟山之神,名日烛阴。”我压低声音回答。

传说归传说,但万万没想到,我们在海底居然真的看见烛九阴,从外形看,这怪物应该是一条变异的蛇,最奇特的地方是它,竖立长在面首上的那两只眼睛。

“这玩意难道和蚩尾一样,阴差阳错进入碣石宫,然后把这里当自个家了?”田鸡一动不动,生怕半点动静激怒眼前这怪物。

“应该不是,你们没瞧见那些铁链吗。”宫爵看着被烛九阴拖行的铁链说。“这些铁链应该是用来禁锢烛九阴的,说明有人把它安置在这里。”

宫爵说的没错,我很快就发现,铁链一端在烛九阴的身上,而且穿透它的身体,这些铁链如同长在烛九阴的身上一般。

想必烛九阴被放在这里的时候,有人将铁链穿透它身上的骨骼,等到伤口痊愈后,铁链便和烛九阴合二为一,而铁链的另一端被固定在碣石宫下。

在我们触发机关之前,烛九阴一直被牢牢的锁在这里,它虽然体型巨大,但因为铁链穿透身体的骨头,用力挣扎反而会让它痛不欲生,所以只有老老实实留在这里。

但不明原因的我们开启了机关,禁锢烛九阴的铁链松动,让这庞然大物有了可以在碣石宫中活动自如的机会。

“难不成,烛九阴是秦帝留在这里的?”凌芷寒说。

我点点头。

“算时间,烛九阴在此已经有两千多年,一直被这样禁锢着,它……它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凌芷寒继续问。

“山海经中对烛九阴的描述过于夸张,但其中有一段说烛九阴可以不饮,不食,不息。”我看向烛九阴身后的通道说。“如今看来,烛九阴还真具有这样的特性,所以秦帝才会把它留在这里守护碣石宫最后的通道。”

烛九阴面首上睁开的那只瞳孔,透着凶光扫视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嘴里发出持续不断的低吼,在诺大的碣石宫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它好像在找寻什么,直到烛九阴兽首移动到解天辉手下的面前,忽然发出一声狂躁的嘶鸣,猝不及防向他们发起攻击,赤井嘉隆和东瀛人敏捷的闪避到一边,田鸡护着我们躲到石柱后面。

不明白烛九阴干嘛只攻击解天辉的人,粗大的蛇身移动非常快速,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突袭到面前,蛇尾一摆便将一人缠绕住,随着烛九阴身体收缩,我们听见那人生不如死的惨叫。

咔,咔……

烛九阴缠绕的越紧,那人的喊叫越弱,到最后我们只能听见接连不断的咔咔声,那是他全身骨头被缠断的声音,烛九阴直起的身体居高临下俯视,狰狞可怖的兽首暴戾凶残,张开的血盆大口咬住那人的已经散架的身体,但完全没有吞噬的意思,只在半空中猛烈的摇晃。

哐当。

有东西从那人身上掉落下来,在月色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那是他之前挖掘的金块。

烛九阴重重一下把人砸在地上,啪的一声顿时血肉模糊脑浆飞溅,我们躲在石柱后面看的心惊胆战,烛九阴杀掉这人后,拖行着身上的铁链在碣石宫中游弋,刺耳的摩擦声让我后背隐隐发凉,手心中渗透的全是冷汗。

但奇怪的是,虽然碣石宫巨大,但以烛九阴的体型,它能轻而易举找到我们躲藏的位置,可好几次它就从我们身边游过,却好像完全没看见我们一样。

不光是看不见我们,它似乎也看不见赤井嘉隆和东瀛人,烛九阴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在猎杀解天辉的人,渐渐我慢慢意识到,烛九阴并不是看不见我们,而是注意力根本不在我们身上。

到碣石宫时,解天辉的人只剩下五人,如今已经有三人被烛九阴猎杀,而且还是用相同方式虐杀,并不是为了吞食他们,但又不明白烛九阴这样做的目的。

“咱们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啊,看架势烛九阴不会放过我们的,等到它把那些人杀完,早晚也得轮到我们。”宫爵忧心忡忡说。

“那还能怎么办,烛九阴体型比蚩尾还要大,这玩意面前还有反抗的机会?”田鸡说。

“那也未必,在关于烛九阴的传说中,有彻夜龙衔烛的说法,据说大禹治水时曾经杀过一条烛九阴,用其油熬制成膏点燃不熄不灭。”我说。

“那也只是传说啊,这么大一只巨兽谁能杀的了。”田鸡神情焦虑。

“记载中烛九阴血白如蜡。”我蹲下身看着燃烧的火槽,里面的油脂泛白。“碣石宫火槽里的并不是鱼油,这液体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烛九阴的油膏,说明真有人杀过烛九阴。”

“这油膏会一直不灭?”凌芷寒忽然认真的问。

“我……我倒是还知道一个地方有这样的不灭的火。”凌芷寒若有所思的说。

“什么地方?”宫爵问。

“秦始皇陵。”凌芷寒抬头看着我们说。“据记载,秦始皇陵地宫内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而在野史中也提到,秦王嬴政当政时,曾在今燕山一带捕捉到过龙,熬制成油,作为秦皇陵的长明灯油,可万年不灭。”

我眉头一皱看看火槽中那些白色的液体:“如果这些就是烛九阴的油膏……那就是有办法能除掉烛九阴。”

“即便有办法,咱们也干不了。”田鸡说。

“为什么?”

“烛九阴这么大,就算能杀掉,也不清楚要多少人合力才能办到,就咱们几个,还想灭掉它……”田鸡不由自主苦笑。“这不是痴人说梦嘛。”

哐当!

又一个人被烛九阴绞杀,依旧是用同样的方式,先是缠绕挤压碎全是的骨骼,然后咬起猛烈的摇晃,最后重重砸落在地上。

我循声望去,看见掉落的金块,顿时恍然大悟,转身一脸严肃的问田鸡:“你可有拿碣石宫的金块?”

“没。”田鸡估计见我如此郑重其事,茫然的摇头。“我当然想拿了,可也得有机会啊。”

“千万被动碣石宫里的东西。”

“为什么?”

烛九阴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喜金玉,山海经中描述,烛九阴在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的章尾山,大致推测起来,地理位置刚好就是这里,而章尾山在记载中刚巧就是一座金山。

烛九阴守护的并不是碣石宫,而是这里的黄金,任何触动这里金块的人,都会被烛九阴绞杀,所以它才会甩动那些人的尸体,是想取回被拿走的金块。

第268章 三桑树

碣石宫内只剩下最后一个解天辉的人,烛九阴快速的逼近,那人跌跌撞撞无路可退,眼神中仅剩下的只有绝望和惶恐,扑通一声跌倒在一片草丛中。

他本能的向后缩,落在我眼里变成苍白无力的徒劳,我大声喊着,试图提醒他把身上的金块扔掉,可那人已经吓的魂不附体,僵硬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烛九阴游动到他面前,又是一场惨不忍睹的绞杀开始,我都不忍再往下看,可忽然发现,烛九阴停在那片草丛前面,和那人僵持了很久,迟迟没有动静。

烛九阴似乎想要靠近,可每一次头探过去,又烦躁不安的缩回来,好像有什么东西阻隔了它,尝试了好几次,烛九阴也没能游过草丛,我甚至发现烛九阴变的有些慌乱和狂躁。

巨大的蛇尾重重拍打地面,一次又一次冲着草丛中的人咆哮,可就是不肯游过去。

烛九阴好像在惧怕着什么,但很显然并不是草丛中的人,我眉头一皱,很惊愕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上古巨兽如此忌惮。

我看了好半天,那人身边除了草丛外,并没有其他东西。

观察了很久,我发现烛九阴仿佛每一次靠近草丛,就会变的焦躁和不安,我这才把注意力放在草丛上,碣石金宫内的构造很奇特,里面虽然空无一物,但花草植物却琳琅满目,再加之四周飞流而下的水帘,激荡起层层水雾,让这里看上去亦如仙境一般。

之前看纪林绢布上设计的碣石金宫,也不难发现这一点,按照纪林所说,碣石宫是基于蓬莱仙岛仿建,从绢布上注解的文字看,蓬莱仙岛有长年之光景,日月不夜之山川。

宝盖层台,四时明媚,金壶盛不死之酒,琉璃藏延寿之丹,桃树花芳千年一谢,云英珍结万载圆成。

而这里几乎和描述一样,所谓长年之光景,这里虽是海底,可日月之辉透过上面的洞口照射终年不歇,并且种植花圃植物,形同仙树神花。

但唯一让我有些疑惑的是,碣石宫内的植物并不是随意栽植,而是沿着水帘栽种了一圈,之前没留意,现在环顾四周,忽然感觉这些植物如同一道屏障。

烛九阴居然惧怕的是这些草木,我大吃一惊,连忙转头仔细查看身旁的草木,是一些低矮的树,从来没在其他地方看见过,树叶如花团通红如火,簇拥在树冠顶部。

每三棵生长在一处,叶子似桑叶。

“三桑树?”我迟疑了半天才说出话。

“什么树?”宫爵问。

“这种树我们平时是瞧不见的,在山海经中倒是有记载,是一种很奇特的植物,因为一树三枝,朝着三个不同方向生长,因为树叶形同桑叶,因此叫三桑树。”

“烛九阴干嘛怕这些树呢?”田鸡问。

“据说三桑树奇异,树叶有驱虫辟蛇的功效。”我折断一根树枝翻来覆去看,然后再重新观察碣石宫中,三桑树的分布,顿时恍然大悟。

烛九阴虽然身体被铁链禁锢,但毕竟这么大一条巨蛇,一旦挣脱就无法再控制,何况想要把铁链锁在烛九阴的身体中,也绝非易事,不知道当时,秦帝为了在碣石宫中留住这条烛九阴,耗费了多少人力。

世间的东西本来就是一物降一物,庞大的烛九阴居然会畏惧这小小的三桑树,所以才会在碣石宫中栽种一圈三桑,这是为了防止烛九阴逃离这里。

“别离开草丛,烛九阴畏惧三桑的气味,它不敢靠近的。”我站起身大声对那边的人说。

我话音一落,烦躁不安的烛九阴立刻转头看向我们这边,我心里咯噔一下,估计是声音太大惊扰了烛九阴,立马迅猛的向我们游过来。

虽然知道烛九阴惧怕三桑,可毕竟面前是一条上古巨兽,何况我也仅仅是推断,这个想法并没有被证实,烛九阴就在我们面前直立起身体,张开冲着我们就是一声狂啸。

我们捂着耳朵感觉头都快裂开,田鸡握紧太阿剑挡在我们身前,不过烛九阴仅仅是凶狂的咆哮,还是不敢靠近我们身前的三桑。

我看看手里的树枝,深吸一口气怯生生往前走了一步。

“你干嘛?”宫爵吃惊的问。

“一直躲也不是办法,这玩意可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两千年,只要它愿意,可以一直这样和我们耗下去。”我目不转睛看着烛九阴,对他们说。“结果还是一样,我们会被它活活困死在这里,既然烛九阴怕三桑,还不如试一试,万一这草木真能控制它,我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宫爵一听,多半也认为我说的对,松开拉我的手,我颤巍巍再往前迈出一下步,当我跨出草木那刻,烛九阴猛然张开血盆大口向我咬来,只感觉一团厚重的阴影瞬间笼罩过来,烛九阴巨大的身躯亦如倒塌的山般向我压过来,身后是凌芷寒的惊呼。

我一咬牙,偏头闭上眼睛不敢去看,抬起手颤抖的举起三桑树枝,耳边能听见烛九阴攻袭过来强劲的气流,和它嘴里腥臭无比的气味,它近在咫尺,可好半天我也没感觉到身体的疼痛。

烛九阴居然没有咬到我!

我慢慢睁开眼睛,把头转过去,烛九阴已经缩回到后面,身体烦躁不安的扭动,面首上那令人畏惧的瞳孔,忌惮的盯着我手里三桑树枝,我试图的再往烛九阴身前逼近一步,它立刻蠕动身躯向后退。

我心里长松一口气,看起来我猜的没错,它果真是惧怕三桑树,我大声提醒他们都折断树枝,只要三桑在手,烛九阴不敢近身。

另一边的赤井嘉隆和东瀛人纷纷相仿,最后一个解天辉的人,慢慢也回过神,见到烛九阴被克制,脸上的惶恐和畏惧很快就被贪婪所替代,他一边举着树枝,一边把金块放进包里。

我大声阻止但也无济于事,烛九阴一看金块被拿走,顷刻间勃然大怒,转头去攻击那人,可在三桑树枝面前却无能为力,愤愤不平仰头发出狂吼,巨大的蛇身一次又一次重重敲击在地面,感觉整座碣石宫都在震荡。

我们小心翼翼往前走,把烛九阴重新逼退回去。

“不能把烛九阴逼到洞口。”宫爵冷峻对我们说。“它身后的路是唯一进入碣石宫深处的通道,一旦把烛九阴逼退回去,我们就进不去了。”

“我留下拖住烛九阴,你们从旁边绕过去,想办法进去。”我说。

“那你怎么办?”凌芷寒担心的问。

“有三桑在,烛九阴不敢靠近,你们不用担心我。”

“我留下,你们进去。”田鸡一脸沉稳。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争来争去,也不看看赤井嘉隆他们,可比咱们灵光的多。”我瞪了田鸡一眼。

另一边的东瀛人已经悄无声息慢慢向烛九阴身后退,他们的意图很明显,趁着烛九阴还没退回洞口之前进去。

“我一个挖墓的苦力,进去能干嘛,里面真有什么,还不是得你们几个琢磨。”田鸡加重语气说。“何况我身手比你们好,而且还有太阿剑,真有突发情况也能应付。”

宫爵和凌芷寒也点点头,田鸡留在外面吸引烛九阴注意力,比我要适合,何况现在根不没时间在争辩,东瀛人快要接近入口,我叮嘱田鸡一定要小心,刚打算和宫爵还有凌芷寒绕到烛九阴身后。

我们刚迈出几步,一直狂躁的烛九阴忽然安静下来,令人畏惧的瞳孔来回看看东瀛人和我们,这东西简直成了精,估计是猜到我们和东瀛人的意图。

巨大的身躯向后移动,我们和东瀛人又重新落入它的视线中,烛九阴喜金,任何到这里的人,对于它来说都是想要觊觎金山的敌人,它身后的石洞中不知道还有什么,能令烛九阴即便面对让它忌惮的三桑,也严防死守没有丝毫懈怠。

我们不知所措,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前行,突然看见烛九阴的身体慢慢盘踞在一起,巨大的蛇身也竖立起来,面首上那金色瞳孔一动不动盯着我们。

解天辉的人还没意识到烛九阴的反常,距离他身前不远,是之前被虐杀的人掉落的金块,那人举着三桑试图去拾取,我惊愕的发现,这一次烛九阴居然没有在退避。

依旧屹立不动,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然后看见烛九阴那只金色的瞳孔慢慢闭合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烛九阴很快再次睁开眼睛。

不过不是那只金色的瞳孔,而是上面的月形单眼,那是一只冥黑幽暗的瞳孔,里面透着无尽的寒凉和怨气。

当这只眼睛睁开的刹那,我听见碣石宫内东西不断掉落的声音,解天辉的人抱在胸前的金块,还有东瀛人手里的刀,以及田鸡一直紧握的太阿剑。

还有所有人手中的三桑树枝,每一个人就如同中邪一般,目光呆滞的站在原地,双手低垂亦如没有魂魄的死尸。

第269章 阴眼

我的心顿时向下沉,没有三桑树克制烛九阴,站在它面前只有死路一条,我大声喊田鸡和凌芷寒,他们丁点反应都没有,甚至我摇晃他们身体,还是一言不发死死望着烛九阴睁开的那只眼睛。

“他们这是怎么了?”宫爵大吃一惊问。

我来回看了半天,发现所有人都是相同的表情和动作,仿佛被烛九阴睁开的眼睛勾了魂。

“该不会……是真的吧?!”

“到底怎么回事?”宫爵追问。

“传说中,烛九阴的眼睛是上下排列的,下面的一只是本眼,上面的一只叫做阴眼,据说烛九阴的阴眼连着幽冥,给它看一眼,会被勾魂夺魄。”

“你还信这个?”

“我当然不行,可,可他们真的好像是丢了魂似的。”我焦急万分说。

“难不成,烛九阴这眼睛真有问题。”宫爵说。

烛九阴只出现在传说中,仅仅在山海经中有寥寥数笔的记载,如今看来,这上古巨兽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想必是生活在海底的原因,所以一直不为人知。

从烛九阴的形状看,虽然和蛇很相似,但却明显异于我们寻常见到的蛇,它的眼睛应该有某种可以控制人的能力,从田鸡和其他人的反应看,他们似乎是瞬间失去意识,想必曾经有人遭遇过烛九阴,也见识到它的威力,流传下来久而久之被杜撰成,烛九阴具有了勾魂夺魄的能力。

“那现在该……”宫爵说到一半忽然愣住。“烛九阴的眼睛既然能瞬间控制人的心智,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清醒的?”

我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好像烛九阴的目光对没效果,根本不受丝毫的影响。

“我也不清……”我突然也停住,吃惊的看向宫爵。“那你为什么也是清醒的?”

宫爵眉头一皱,和我茫然的对视,估计他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我们两人居然不会被这样控制。

我们说话的声音吸引到烛九阴,它转过头盯着我们,面首上那只漆黑的月形单眼,透着无尽的阴冷,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迷失在里面,但不管我们怎么和它对视,还是没有任何异样的变化。

烛九阴头偏了一下,像是在审视我们,更像在疑惑,或许连它都奇怪,为什么我和宫爵还能安然无恙,烛九阴猛然向我们游动过来,直立的身体重重压下,那硕大的黑色妖瞳,近在咫尺注视着我和宫爵,同时还伴随着它震耳欲聋宣泄的怒吼。

我和宫爵几乎同时举起三桑,烛九阴顿时又变的忌惮不安,向后退缩回去,它虽然那只奇异的眼睛具有匪夷所思的能力,但还是惧怕我们手里的三桑。

不过烛九阴仅仅短暂的迟疑一下,注意力立刻转向其他麻木呆滞的人,距离它最近的是解天辉的人,那个还贪婪的试图拾取金块的人,如今呆若木鸡纹丝不动站在原地,烛九阴游弋到他身边,我分明从那人眼睛看见了绝望的恐惧,可他的身体却僵硬不动。

烛九阴蠕动过去的蛇身,一点点把那人缠绕起来,我和宫爵又听见骨头被挤压碎裂的声音,但这一次烛九阴没有松开身体,直至那人被缠压成一团肉泥,破碎的骨头纷纷从身体中穿透出来,血肉模糊的流淌一地。

估计烛九阴是在泄愤,为之前这人觊觎它的金块而报复,虐杀完那人后,烛九阴来回看看我们和另一边的东瀛人。

我和宫爵是清醒的,即便田鸡和凌芷寒被控制,可我们手里的三桑还是让烛九阴无法靠近,它的目光很快从我们这边转向东瀛人。

他们手里的刀全都掉落在地上,站立在原地如同待宰羔羊,没有丝毫的反抗,可我却看见赤井嘉隆的手指还在轻微的抖动。

那不是害怕,而是他在极力的抗争,试图摆脱被烛九阴的控制。

可见赤井嘉隆的意志力有多顽强,他的手吃力的抬起,摸索到腰间,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却耗费了极大的气力,我想烛九阴控制人的能力,就如同心灵控制催眠的范畴,只有意志力超强的人或许才能抵御,没想到赤井嘉隆居然还能动弹,这着实让我有些吃惊。

他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刃,我开始以为他是想自卫,没想到赤井嘉隆手背青筋暴露,拼尽全力一刀割向自己胸口,顷刻间血流如注,我和宫爵都面面相觑,不明白赤井嘉隆意欲何为。

但这一刀下去,赤井嘉隆立刻活动自如,并且瞬间转身避开烛九阴的瞳孔,等到他再转过来时,在他脸上用一块布条缠绕,遮挡住双眼。

“咱们还真是小看了赤井嘉隆,他心智虽然被烛九阴控制,可意志力惊人,一刀割伤自己,剧烈的疼痛能让他清醒过来,遮挡住眼睛就不会受到烛九阴的干扰和控制。”宫爵恍然大悟说。

“那能有什么用,面前是上古巨兽,即便他不受烛九阴控制,还不是死路一条,何况现在还把眼睛遮住,估计他怎么死的,自己都不清楚。”我不以为然说。

更奇怪的是,赤井嘉隆明明知道,唯一能暂时保他安全的只有三桑,可他居然没有拾取的意思,不退反进,反而往烛九阴的方向,坚定不移的向前迈出一步。

“他,他想干嘛?”宫爵一脸愕然。

“估计脑子被烛九阴盯得不好使了,想去送死呗。”我说。

赤井嘉隆的动作,分明就是在挑衅,烛九阴应该是见到又有人不被它控制,我们手里有三桑,它暂时奈何不了我和宫爵,把怒气全都发泄到赤井嘉隆的身上。

身体一缩迅猛的向赤井嘉隆冲去,说实话,我并不介意烛九阴杀掉他,对于我们来说,赤井嘉隆和烛九阴一样危险,他不死早晚会对我们下手。

赤井嘉隆距离烛九阴不过十来米,以烛九阴庞然大物的身躯来说,那仅仅是瞬间的距离,何况对面的人还蒙着眼睛,我以为又能听见骨裂的声音,甚至去想象鲜血从他身体中爆裂出来的样子。

可就在烛九阴冲袭过去的瞬间,我和宫爵同时惊讶的张开嘴。

赤井嘉隆消失了。

就在我们全神贯注的注视之下,在烛九阴蛇尾席卷到他面前的一刹那,他凭空消失在月色下,烛九阴一击不中,扭动身体到处张望,若不是地面还留下赤井嘉隆的衣衫和眼镜,我都怀疑他是否出现过。

之前田鸡就提醒过我们,东瀛人习练的是忍术,而且个个身手不凡,赤井嘉隆既然能统领这些人,想必功夫绝对在其他人之上,那个时候,还没把田鸡说的话当回事,如今看起来,赤井嘉隆绝非他外表那样文弱。

“在那里。”宫爵抬手说。

我这才看见,重新出现在月色下的赤井嘉隆,不过他已经在烛九阴的身后,我大吃一惊,完全不明白,电光火石之间,他是如何闪避开烛九阴的攻击,又是如何移动到另一个地方,那速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重新出现的赤井嘉隆一袭黑衣,面容也被包裹其中,只有一双阴冷的双瞳留在外面,他双腿弓步微曲,左手握着一把东瀛刀,拇指扣在刀鞘上,右手曲弯轻轻放在刀把上,眼睛依旧被蒙住,偏头侧耳聆听着烛九阴的动静。

我心里一惊,看架势,赤井嘉隆居然是想和烛九阴硬拼。

烛九阴转过身仰头咆哮一声,不由分说再次向赤井嘉隆攻袭,烛九阴一动,赤井嘉隆竟然动若脱兔一般,步伐矫健迎着烛九阴疾奔。

烛九阴的血盆大口张开,巨大的兽首迅猛向赤井嘉隆咬去,即便咬不到他,以烛九阴的速度和重量,就是被它撞上估计也必死无疑。

但赤井嘉隆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烛九阴的蛇身低垂,兽首已经在赤井嘉隆头顶的瞬间,他凌空跃起,在空中不但避开烛九阴,而且手里的刀被拔出来。

顷刻间,我只感觉寒气四溢,一抹稍纵即逝的白光从烛九阴身上闪过,好像清辉的月色都被这白光撕裂一般,从赤井嘉隆跃起,到闪避再拔刀,最后半跪在烛九阴的身旁,整个过程如同发生在瞬间。

赤井嘉隆甚至都没有回头再去看烛九阴,他一直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右手握起的刀高高抬起,我和宫爵终于看见那把刀的样子,沿刀纹排列有半月形模样花纹,月色下刀刃寒光夺魄我们隔的很远也能感受到那刀的寒凉,刀鞘和刀身是漆黑色,和他的黑衣相得益彰。

赤井嘉隆身旁就是烛九阴,他现在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这个上古巨兽,慢慢站起身,一直暴戾凶狂的烛九阴反而一动不动。

呲!

一股鲜血从烛九阴颈上喷射,然后从它鳞甲下,围着颈部浸出一圈血红,我和宫爵噤若寒蝉的张着嘴,眼睁睁看着烛九阴的兽首竟然从巨大的身体上滑落。

整齐的切口中血流如注,赤井嘉隆竟然一刀斩杀烛九阴,随着一声轰鸣,烛九阴重重倒在地上,我心里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喜悦。

一个能斩杀烛九阴的人,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第270章 赝品

烛九阴一死,田鸡和凌芷寒还有那些东瀛人顿时清醒过来,他们茫然的张望,似乎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田鸡看见倒在地上,被斩断头的烛九阴,瞪大眼睛问出了什么事。

我二话没说,拉起他们就往碣石宫深处跑,身后的赤井嘉隆并没有追击的意思,他一直等到最后才出手,而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和宫爵亲眼目睹他斩杀上古巨兽烛九阴。

即便他是敌人,可我也不得不佩服,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刀法,只不过,在赤井嘉隆的心里,他手中的刀下一次要沾染的怕就是我们的血。

他不追,是因为清楚这里没有出路,或许对于赤井嘉隆来说,我们和地上的烛九阴并无两样,我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之前还把希望寄托在解天辉的身上,我看他一路都运筹帷幄,任何事都在他预计之中,以为他早有全盘计划,这个计划中当然有提防赤井嘉隆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