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爵和一条洪荒巨兽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站立,一人一蛇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矗立在溶洞中,我们连呼吸都不敢加重,生怕惊扰到巴蛇,而危及宫爵安危。

不知过了多久,宫爵的手才从巴蛇身上松开,感觉他好像心力交瘁,重重的喘息,然后转身看向我们。

“我知道怎么通过这里的天堑了。”宫爵上翘的嘴角露出笑意。

可我们怎么也笑不出来,毕竟站在这么大一条巨蛇的面前,估计谁也笑不出来。

“怎么过去?”我怯生生问。

宫爵走到巴蛇的身旁,那洪荒巨兽竟然神奇般把身体匍匐下来,头部的鳞甲也随之竖立,像是层层台阶,宫爵踩踏在上面爬到巴蛇的头顶。

“上来。”宫爵骑在巴蛇头上对我们轻描淡写说。

我们瞠目结舌望着宫爵,谁能想到居然还有人敢骑在巴蛇的头上。

“小巴说能带我们离开这里。”宫爵笑的很轻松。

“小巴?!”我嘴张的更大,宫爵居然还给巴蛇取了名字,只不过感觉小巴这个名字用在这么大一条庞然大物的身上,始终有些不贴切。

宫爵对我们说,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在他触碰到巴蛇的时候,感觉自己能和巴蛇交流,巴蛇虽然巨大看似凶猛,但并没有攻击性,巴蛇告诉宫爵,它能带着宫爵离开这里,并且前往圣池。

我不会去质疑一条上古巨兽说的话,至少它不会骗我们,因为压根没有骗我们的理由,不过宫爵应该说错了一点,这条巴蛇并非是温顺的,之所以没有攻击性,是因为巴蛇对宫爵没有,倘若今天到这里的人中没有宫爵的话,估计我们就能领略一下万蛇之祖真正的风采。

要说谁胆子大,我之前怎么也不会相信田鸡胆小,可这小子两腿一直在哆嗦,反而是薛心柔,竟然兴高采烈毫无顾忌的爬到巴蛇身上,她兴奋的像一个孩子,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骑在巴蛇的头上。

我和叶九卿心有余悸的跟着爬上去,最后上来的田鸡双腿发软,一脸苍白紧紧抓着竖起的蛇鳞,薛心柔看着田鸡惶恐的样子笑出声。

“别怕,我抓紧你,不会掉下去的。”薛心柔握住田鸡的手,他的表情比之前还要僵硬,苍白的脸色瞬间泛起红晕。

“瞧你那点出息,丢人。”我摇头苦笑。

其他巫族陆陆续续也跟着爬上来,宫爵见我们都坐稳,拍拍巴蛇的头:“小巴,可以走了。”

我始终有些不习惯宫爵和一条蛇说话,可偏偏巴蛇似乎真能听懂宫爵的话,身体向前游弋,之前还令人望洋兴叹的天堑,在巨大的巴蛇面前形同虚设,托着我们像是一条桥梁轻而易举横摆过去。

骑在巴蛇的身上有一日千里的感觉,很快就穿越溶洞,前面出现的便是高耸入云的雪峰,巴蛇巨大的身躯灵活自如在雪地中游动,没用多久,我们便达到雪峰之巅。

从巴蛇身上下来,看见的是山巅上硕大的天池,想必这就是灵山巫族称为圣池的地方,圣池的水深幽清澈,象一块瑰丽的碧玉镶嵌在群山环绕之中,使人如临缥渺仙境。

池周峭壁百丈,环湖群峰环抱,蒸气弥漫如同风雨雾霭,峰影云朵倒映碧池之中,色彩缤纷,令人叹为观止。

“这地方能有什么?”田鸡在池边查看半天。“也没瞧出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难不成在水下?”叶九卿说。

我伸手摸了摸池中水,冰冷刺骨,这还仅仅是水面的温度,水下还要更加寒冷,而且池水清澈却依旧无法看到最底部,可见圣池中的水位极其深,人若进去下潜几米就会受不了。

本打算问问巫族的人,看看从他们嘴里能不能探知点什么,可巫族的人虔诚的跪在池水边,用水清洗双手和脸,看起来,在巫族人眼里,他们仅仅认为这里的水神圣而已。

忽然巴蛇的头又伸到宫爵的面前,然后转身向另一处地方游动,像是要告诉宫爵什么,我们连忙跟过去,在圣池的侧壁看见一处凸起的山石,上面被积雪覆盖住。

巴蛇低头重重呼吸,强劲的鼻息吹拂开山石上的积雪,露出铭刻的纹路,这山石很显然被雕刻过,我们连忙清楚剩余的积雪。

然后吃惊的发现,那山石竟然是一个龙头!

这是在灵山第一次看见和月宫九龙舫有关的东西,那巨大的龙头张着嘴眺望着远处的雪山。

“围绕圣池到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发现。”叶九卿转头吩咐。

我们分散开,各自在池外的闪避上查看,竟然发现围绕圣池一圈,间隔均匀的分布着九个一模一样的巨大龙头。

“这些龙头镶嵌在这里是干什么用的?”薛心柔疑惑不解。

“月宫九龙舫一共被九条羽龙拉行,而这里不多不少刚好九个龙头,而在灵山中却从未出现过和龙有关的东西,可见此地一定和月宫九龙舫有关。”叶九卿想了想冥思苦想说。“月宫九龙舫出现在灵山,势必会需要一个停泊的地方。”

“而且月宫九龙舫在特定的时间还会离开,因此这个地方不会是密闭的。”我点点头说。

“月宫九龙舫相当巨大,之前我们发现的那些遗迹就不难看出,每一处修建的都极为庞大雄伟,可是灵山巫族的人数不能和这些地方相提并论,巫族也没有能力修建庞大的船坞。”田鸡说。

“那月宫九龙舫会停泊在什么地方?”薛心柔一头雾水。

“因地制宜,月宫九龙舫只会停泊在一个可以随时离开,而且不用大费周章修建的地方……”说到这里叶九卿回头看向身后那深不见底的圣池。

“月宫九龙舫停泊在水底!”我顿时恍然大悟反应过来,但很快又黯然下去。“可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下去,也不知道月宫九龙舫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来看看这里。”宫爵蹲在巫族人膜拜的地方叫我们过去。

我们看见宫爵手指的地方,那是一处圣池边的石台,拂去上面的积雪,竟然雕刻着一条招展的羽龙,而在羽龙的胸口有一处凹槽,像是什么东西应该放进去,宫爵伸手触摸了半天,测试凹槽的宽度和大小,忽然抬起头看向我:“把你的项链给我。”

我取下项链交到宫爵手中,他沉稳的把项链发下去,竟然严丝合缝大小刚好,再用力一转,我们突然听见从圣池中传来低沉的轰鸣声。

像是什么机关被启动,紧接着圣池四周的岩壁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我们走到岩壁边俯视,这才发现,镶嵌在圣池四周那九个巨大的龙头,从张开的龙嘴中同时喷涌出水流,激流跌落,一泄千丈,浪花飞溅,如雨似散,闻其轰鸣之音如雷贯。

而圣池的水面也快速的下降,半个小时不到,诺大的圣池已经见底,在下面果然有用来支撑月宫九龙舫的支架,那艘神奇的船曾经就停泊在这里,我们沿着圣池边缘的台阶走下去,来灵山之前,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即便找到灵山金城,也不可能见到月宫九龙舫。

可如今看见月宫九龙舫曾经停泊的地方,特别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一幕的叶九卿和薛心柔,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第398章 头门岛

到现在基本上能知道千多年前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月宫九龙舫出现在灵山的时候,这里的巫族依旧信奉蛇神,就是带我们来这里的巴蛇,月宫九龙舫应该从意识上控制了巴蛇,并让其留守在此守护灵山。

为了让巫族相信神的存在,巴蛇会每三百年出现一次,但为了防止灵山的秘密外泄,月宫九龙舫按照咬尾蛇的图形,在灵山外修建河图迷宫,并且留下一枚现在我们还不清楚用途的晶石,只知道这块晶石具有超强延长寿命的能力。

但灵山巫族人口稀少,不足以为月宫九龙舫修建庞大的船坞,因此月宫九龙舫便停泊在雪峰的天池之中,但这个秘密想必早已从巫族人的记忆中抹去,以至于巫族仅仅知道天池是极其神圣的地方。

月宫九龙舫从这里离开后,下一个目的地应该在辽东某地,可途经王恭厂时,遭遇入地眼伏击,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我们在天池底部找寻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快要离开的时候,薛心柔声音愕然:“你,你身上什么东西在发光?”

我们回头,看见薛心柔正望着田鸡,他一脸茫然的低头,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摊开的手心中是应悔元交给田鸡的黄金罗盘,我们吃惊的发现,黄金罗盘竟然发出极其暗淡的光芒。

田鸡不知所措,拿着黄金罗盘走动几步,越是远离天池罗盘上的光芒越微弱,似乎有什么东西能让这罗盘发光,田鸡移动脚步,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罗盘,当他站立到天池最中心的地方时,罗盘竟然通体闪耀起来。

“指针!指针在动!”宫爵兴奋不已。

从应悔元把罗盘交给田鸡那刻开始,我们就没瞧见里面指针转动过,应悔元告诉过我们,罗盘在应家世代流传,但从未有人知道这东西的用途,事实上,罗盘好像被损毁,历代应家的人都没见过罗盘转动过。

“月宫九龙舫能停泊在这里,说明此地是龙气之地,莫非黄金罗盘在龙气之地才会重新启动?”宫爵想了想说。

“我爸说过,这罗盘能指引地下金银,如今突然重新转动到底是什么意思?”田鸡挠挠头自言自语。

我心里暗暗一惊,对于这个罗盘,恐怕应悔元都不清楚真正的用途,应家先祖是月宫九龙舫上的人,他有探查地下金银的本事,全都是因为黄金罗盘的缘故,这个东西很神奇,地下矿脉金银能准确无误显示出来。

但这个罗盘最重要的作用并非是这个,罗盘能指示那些从月宫九龙舫上遗失的宝物位置。

可因为黄金罗盘离开月宫九龙舫的时间太长,所拥有的能力,已经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卓明风告诉过我,黄金罗盘会在特定的地方重新恢复短暂的能力,看起来这个特定的地方便是龙气之地。

而黄金罗盘是找寻其他神器的关键,如今重新恢复能力,这就预示着,只要跟随罗盘的指引,我们就能找到那些至关重要的神器。

可这些话我却不能告诉其他人,并非是想隐瞒,而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一切我又是怎么知晓的。

“应家先祖或许和月宫九龙舫有关,留下这个罗盘势必不会简单,我们按照罗盘的指针或许能有所发现。”我只能提出一个假设。

不过宫爵他们显然也赞同我的想法,田鸡一直盯着手中罗盘,好半天告诉我们,不管他如何转动,里面的指针始终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大致的位置在东南方。

可是一旦我们离开天池,黄金罗盘上的光芒就变的微弱,而且越来越黯淡,卓明风说过,罗盘除非回到月宫九龙舫,否则即便恢复能力也仅仅是暂时的,我们必须在罗盘的能力消失前,找到指针所指引的地方。

我们打算立刻动身返回,巴蛇把我们带回到溶洞,巴蛇就不再离开,宫爵轻轻抚摸巴蛇的头,想必巴蛇的意识中,它必须留守在此。

“小巴,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回来看你的。”宫爵像对朋友一样拍拍巴蛇的头。

那洪荒巨兽竟然通灵性般,巨大的蛇头上下点动,离开溶洞后,巫族人留在灵山,这群终于回到故土的古族,又能像他们先民一样,在这片世外桃源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离开灵山金城后,我们马不停蹄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田鸡忽然笑了,而且笑的很无奈。

“你笑什么?”我好奇的问。

“咱们发现过那么多遗迹,算起来,这里是唯一一处没有毁在咱们手里的。”田鸡一脸苦笑。“下一次见到知秋,总算能有些交代了,免得每一次她都埋怨我们,走一路毁一路。”

“省省吧,这地方的事还是别告诉她了。”叶九卿摇头说。

“为什么啊。”我一愣,疑惑不解看着叶九卿。“这可是上古的族群,而且保存如此完好的金城,这些可是知秋梦寐以求想要发现的遗迹,让她知道了该有多开心啊。”

“他们活的比我们简单,但却活到知足,这里没有欲望也没有争斗,虽然刀耕火种与世隔绝,但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世外桃源。”叶九卿声音沉稳回答。“这地方就该这样宁静祥和,一旦被人发现,巫族又会颠沛流离无家可归,既然灵山在世人心中仅仅是个传说,那就让这个传说一直流传下去。”

“是啊,灵山是一座金城,一旦消息泄露,不知道这地方会被糟践成什么样,还是让这个秘密永远留下吧。”薛心柔点点头平静说。“这或许是世间最后的净土了。”

“也好,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还能再回来,到时候再带上知秋,估计那个时候,灵山金城又恢复了生机。”我笑着点点头。

按照黄金罗盘的指引,我们一路向东南前行,也不清楚指针会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直到半个月后,我们停在头门岛,前方已经无路可去。

头门岛距离最近的海岸线都有二十多公里,位于临海东南的东海上,东北与东矶山岛相邻,西离白沙山岛最近,南与撑机山、百夹山岛相望,是出海所经的第一个头门,故称头门岛。

站在岛礁上眺望,危岩如石林一样壁立海边,构成各种姿态的画面,有令人看不够猜不透之感,海滩上的乌沙在阳光折射下,象金子般闪闪发光,好似金沙金地。

触目所及便浩翰无际的大海,海浪有节拍地起伏,海风习习,我们日夜兼程的疲惫,都在这海风中被吹散。

田鸡手中罗盘的指针依旧指向东南方,可前面剩下的只有汪洋。

“这,这是什么意思,走了大半个月,就把我们带到这里,前面都没路了啊,该不会是这罗盘坏了吧。”田鸡一脸焦躁。

“罗盘在灵山天池重新恢复能力,绝对不会给我们指引错误的方向。”我摇摇头说。

“那也不对啊,前面就是大海,难不成让我们入海啊,问题是入海干嘛啊?”田鸡一头雾水。

“黄金罗盘在灵山天池恢复能力,罗盘所指引的地方也应该是和月宫九龙舫有关东西……”宫爵忽然慢慢张开嘴。“前面就是东海,这地方我们曾经来过。”

“碣石金宫。”田鸡反应过来,不过还是挠挠头。“可碣石金宫我们已经去过了啊,那地方也被我们毁掉,罗盘该不会指引的地方就是碣石金宫吧?”

“当然不会,碣石金宫和月宫九龙舫并没有什么关联,而在东海之中,还有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宫爵声音激动。

“蓬莱!”我脱口而出。

这个自古虚无缥缈的地方,传说中被誉为人间仙境,和瀛州、方丈并称为三神山,据说山中所居都是乘云驾鹤的仙人。

可我们在在碣石金宫中,从纪林身上发现绢布,上面详细记载和描述了蓬莱,同时也证实蓬莱的存在。

在纪林的记载中,在东海深处,有一处终年迷雾笼罩的海域,即便再猛烈的海风也无法吹开那厚厚的雾气。

只有在特定的时候,迷雾会短暂的散开,这个时候,会看见一座巍峨耸立在海面上的七层楼阁,里面有妖物镇守,除了神仙之外,凡人不能登顶,但能清楚听见从楼阁里传来的妖吟,被称之为妖塔。

就在妖塔的下面便是传闻中的蓬莱仙岛,那是一座终年沉浮于海底的岛屿,只会在特定的时候,从海底升起,而那些消失了五十多年的工匠,一直在海底之中修建一座庞大的宫殿。

纪林的曾祖凭借模糊的记忆,最终还是把这座他亲眼目睹的仙山绘制出来,我们在绢布上看见过那处令人震撼的仙境。

我从身上拿出一直妥善保管的绢布,慢慢摊开在其他人面前,画面中,庄严雄伟妖塔首先映入眼帘,空踞丹崖极顶,其下断崖峭壁,倒挂在碧波之上。

画面上云雾绕缭,远望之如临高空,恍若神仙宫阙,如能登上高阁,如飘摇云表,但见有天无地,确有超尘出世之感,真可谓人间仙境。

在妖塔之下,峭壁如屏下尽碎石,为海浪所击久而圆滑,形如珠玑,万里澄波闪耀鳞鳞金光,群鸥掠水意境幻妙,一座形如新月的海岛缥缈虚幻,变化莫测若隐若现浮出海面。

上面高楼突起,凌台宝阁金碧辉煌,仙鹤齐飞山涧流瀑,奇幻之景蔚为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这就是传说中那座令无数人趋之若鹜的仙岛,而黄金罗盘指引我们要去的地方正是蓬莱。

第399章 不同戴天

秦帝曾经千方百计想要找到蓬莱的确切位置,最终无功而返,只能效仿蓬莱修建海底碣石金宫,没想到,我们居然有机会找到真正的蓬莱仙岛。

薛心柔兴奋无比,告诉我们,她从事考古研究,可十多年来都在钻研薛书桥留下的文献,但收获的东西还不及和我们在一起这段时间,她迫不及待想要目睹这座传闻了几千年的仙岛。

田鸡看着薛心柔兴高采烈的样子欲言又止,估计田鸡是想提醒薛心柔不要高兴过头,但凡沾染上和月宫九龙舫的遗迹,就没有简单轻松的,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

叶九卿说要入海先得有船,一时半会还去不了,先休息一晚,等到明天找一个渔民带我们出海。

晚上我们找了一家饭店,当地最有特色的便是三门青蟹和温岭草鸡,一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很久没轻松的吃过一顿好的,菜刚端上桌,就看见有人走到我们面前。

这人面生,我们都不认识,可偏偏这人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看着我们,搞的我们不知所措。

“你,你有什么事?”叶九卿向来警觉,声音诧异的问。

“有人想见见各位。”那人回答。

我们面面相觑,这才刚到头门岛,人生地不熟的,谁也不认识,怎么会有人想见我们。

“谁要见我们?”田鸡问。

那人没回答,而是上去把一样东西摆在桌上,我看了一眼,顿时大吃一惊。

那是一张四四方方的纸,在四个角有一些图案的线条,我把每个角对折,当所有的图案线条重合在一起时候,折叠的纸上出现一个完整的图案。

那是一个惟妙惟肖的威严的麒麟,在麒麟的额间竟然还有一只竖起的眼睛。

这样的纸我们曾经见过一次,从昆仑金阙出来的时候,一个女人把这样的纸交给我,并且告之日后有人会拿这这样的纸来找我们。

金主!

那个曾经我想亲手千刀万剐的人,销声敛迹这么长时间,却突然出现在头门岛,我从未遗忘过这个人的存在,只是接触到的事越多,反而越疑惑这个金主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随侯珠还在这个人的手中,那是涅槃轮其中之一,我放下碗筷起身,让那人带我去,叶九卿他们也站起来,那人居然也没有阻止,带着我们一起上车。

车并没有离开头门岛,停在临海的一处房屋前,我们跟着那人进去,首先看见的是那个从昆仑金阙出来后见到的女人,依旧风姿卓越,柳眉杏眼一笑倾城,目光中透着优雅的淡定和沉稳。

看我们进去很平静的淡淡一笑,而背对着我们的男人,双手背负在身后,我能清楚的看见他手腕上三眼麒麟的纹身。

他转过身,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有一种宁折不屈的刚毅在里面,我终于记起这张脸,在儿时的模糊记忆中,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下令向我父亲开的枪。

一晃二十多,他的容貌改变了许多,但他站立的样子以及举止,在我脑海中从未磨灭过,时间越长反而越清楚。

“我们又见面了。”金主站在灯光下,没有丝毫的避忌,他的脸清楚的出现在我面前,多少次在梦中,我极力想要看清这种模糊的脸,又有多少次想要亲手把他碎尸万段,如今他就真真切切站在我面前,居然还能如此的平静,伸出手声音从容。“一直忘了介绍,我叫邓青,旁边这位叫苏慕。”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平静的站在我面前,和仇人相逢的画面,在我脑海中勾画过无数次,但绝对没有这样平静的画面。

“就你们三个?”我环顾这间并不大的房间,冷冷问。

“那你认为该有几个?”邓青依旧平静的微笑,伸出的手还放在我面前。

我一言不发,把背包取下来,找了半天终于拿出砍刀,带我们来的人脸色大变,手立刻向腰后摸去,一直站在他旁边的田鸡,动作更快,一出手扣住那人,随即从他腰后摸出一把手枪,麻利的拉动保险。

“做你想做的事。”田鸡握着枪对我说。

薛心柔一脸疑惑,完全不明白突如其来的变故,宫爵转身把门关上,叶九卿让薛心柔站到后面,自己手里也提起刀。

邓青的目光落在我握紧的砍刀上,居然还能笑的出来,我始终在他脸上看不到丝毫惧怕,即便是站在他旁边的苏慕也淡定的让我诧异。

“动手前,能不能先给我一个理由?”邓青摊着手不以为然的问。

“知不知道,我等今天等了多久?”我冷冷盯着他。

“不知道。”

“那给你提个醒,川西金锣沟……”我声音低沉目不转睛看着邓青。“可想起点什么事?”

“顾远山。”邓青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看样子你是想起来了,那你可知道,杀人得偿命。”我声音冰冷。

“我认识顾远山,但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邓青不以为然和我对视。

“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当年杀顾远山时,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善恶终有报。”我把刀慢慢提起来。“听好了,我叫顾朝歌,被你杀的顾远山是我父亲,要怪就怪你当年百密一疏,没有斩草除根。”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给顾远山报仇。”邓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笑意斐然看着我。“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既然要报仇,为什么要杀我呢?”

“……”我一怔,感觉邓青在胡搅蛮缠,顿时勃然大怒。“我亲眼看见你下令杀我父亲,你现在问我,为什么要杀你?”

“顾远山在万象神宫已经死了,相信你已经知道这个事实,而且顾远山在第二次核爆的时候,他就在靶心,相信你也明白,没有人能在核爆中活下来。”邓青从容不迫看着我。“你认为我杀了顾远山,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杀一个死了两次的人,还算不算杀人呢?”

我心里暗暗一惊,没想到邓青居然会知道这些事,我目光落在他手腕的纹身上,很显然,邓青并非是入地眼的人,这个纹身不过是混淆视听而已,至于原因我还不清楚,但邓青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疑惑不解的问。

“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不过既然现在你提到报仇这个问题,我想有必要和你说清楚。”邓青在我面前始终举重若轻。“不管我有没有杀顾远山,你都不能杀我,至少暂时还不能。”

“为什么?”我眉头一皱。

“在北邙上你为了追查我的下落,不惜帮我从姬渠墓中盗出随侯珠,又为了接近我,去昆仑金阙给我带回青铜球。”邓青笑的很轻松。“你追查月宫九龙舫这么久,应该很清楚,这两样东西非同寻常,你若杀了我,就再没有人能告诉你,这两样东西的下落。”

我心里更是一惊,听邓青说的话,早在北邙山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和来历,看来我一直低估了这个金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并且手刃仇人。

但实际上,他早就洞察先机,利用我帮其找到随侯珠和昆仑金阙中的青铜球,但从另一方面,邓青也证实了我一直以来的猜测。

他根本不是入地眼。

他甚至连青铜球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那不过是入地眼用来引出月宫九龙舫的诱饵,真正入地眼的将神,又岂会让这个计划功亏一篑。

“你以为倚仗手里有两个东西就不敢动你?那你太看高估自己,同时也太低估我。”叶九卿走到我身边,声音冰冷对邓青说:“我至少不下十种办法让你开口,到最后你会求我杀了你,杀人太简单,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叶九卿的手段我当然清楚,落在你手里,我扪心自问熬不过多久。”邓青竟然还能笑的出来,意味深长和叶九卿对视。“不过,你听完我后面说的事,相信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你还想说什么?”我冷冷问。

“你不是想为顾远山报仇吗,我倒是可以告诉你,真正杀顾远山的人,冤有头债有主,你啥了我也无济于事,你还是不知道,真正幕后主使是谁。”邓青说。

我有些迟疑,看邓青不像是能操控一切的人,在他身后应该还有主使。

“别听他瞎扯,他是在拖延时间。”叶九卿说。

“我需要拖延时间吗?”邓青笑着反问,然后从容不迫说。“我明知道你的身份,你千方百计接近我,就是想手起刀落,可你看看,我这里可有防备?”

“那也未必,万一是你百密一疏呢。”宫爵说。

“他不会。”我手里的刀慢慢放下。“一个能只手遮天颠倒黑白的人,又怎么会有疏漏。”

“放虎归山后会无期,他可是你的仇人,今儿你要是放了他,日后再想寻仇,恐怕就没这样的机会了。”叶九卿在旁边提醒。

邓青笑而不语,突然伸手,他动作之快我甚至都没看清楚,谁会想到,向他这样的年纪,居然有如此迅猛的身手,刀已经被邓青夺过去,刀锋就抵在我脖子上,从他出手到夺刀,再到架到我脖子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电光火石之间,房间里的局势陡转之下。

田鸡大吃一惊,抬枪对准邓青:“放下刀。”

“我可以保证,在你开枪之前,我能割断他的颈总动脉,他会在三分钟内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你要不要试试。”邓青淡淡一笑。

“开枪!”我面无惧色大声对田鸡说。

可田鸡半天没动静,分明有些慌乱,应该是投鼠忌器,担心我安危。

“他夺你刀用的是擒拿术,那是军队里才会用的功夫,以他的身手,他刚才说的不是危言耸听。”田鸡声音低沉。

邓青心满意足的笑着,手却一反,刀从我脖子上放下,刀柄递到我面前。

“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心平气和谈事了。”

面前站着的就是我找寻十多年的仇人,我明明可以一刀了断恩仇,却偏偏找不到下手的理由,至少现在,邓青对于我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仇人这么简单,在他的背后还有我迫切想知道的秘密。

“你想谈什么?”我没有伸手,冷冷问。

邓青双手又背负在身后,从容不迫看着我。

“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你就知道,到底是谁杀了顾远山。”

……

第400章 东海基地

事情变的越来越复杂,到现在我才意识到,就连我父亲被杀这件事都另有隐情,我回头看看其他人,田鸡慢慢把枪放下,宫爵也微微点头,估计他也看出来,邓青在这里等我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若要图谋不轨,刚才我就该血溅当场。

叶九卿还紧握着刀,一脸阴沉死死盯着邓青,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个人。

“你不是一直想让凌汐起死回生,但你恐怕从来没有想过另一件事。”邓青很轻松的笑了笑。

“你,你怎么会知道凌汐?”叶九卿神情大变。

“我怎么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关于凌汐的事,你从来都不知道真相。”

“什么事?”叶九卿手抖动一下。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为凌汐的死耿耿于怀,但你从来没有想过,凌汐到底是怎么死的。”

“……”叶九卿一怔,就连我们也面面相觑,凌汐是因为在万象神宫遭遇蝎群袭击而亡,叶九卿亲眼目睹的,这件事让叶九卿懊悔愧疚了大半辈子,叶九卿一直把凌汐的死归结到自己身上,可现在听邓青的言语,凌汐的死似乎还有其他原因。“凌,凌汐是怎么死的?”

“跟我去一个地方,你们就能知道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