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爵还全神贯注和相柳对持,应该是听见我的喊声,先是一愣,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向前一步走到相柳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刀割在手腕上。

当血流如注的鲜血滴落的那刻,强横狂暴的相柳,九个蛇头同时注视到宫爵身上,巨大的蛇身不由自主向后缩动,正在它身体中充盈的烈焰也立刻黯淡下去。

九个蛇头不停的在游弋,那凶神恶煞泛着绿光的蛇眼一直盯着宫爵手中滴落的鲜血,这凶兽如此嗜血,丁点血腥都会刺激到它最原始的杀戮。

但我们都发现,相柳虽然依旧狂暴,但蛇眼中透出的却是疑惑,宫爵回头看向我,他在万象神宫就是用这个办法逼退了红尾帝蝎,似乎宫爵的血具有某种和特别的能力,但凡和月宫九龙舫有关的怪物,都很畏惧他的血液。

我对宫爵点点头,他小心翼翼向前又移动了一小步,巨大的相柳竟然迅猛的退了一段距离。

“它,它好像怕我?!”宫爵声音吃惊。

宫爵又尝试几下,相柳的蛇眼中果然透出畏惧,叶九卿和宫爵还有薛心柔脸上浮现出劫后余生的轻松。

我虽然也松了一口气,不过宫爵说错了,相柳惧怕的不是他,而是惧怕月宫九龙舫上的神,因为是这些神创造了它,在造物主的面前,相柳只有卑微的恭敬。

神能创造出它,同样也有能力毁灭它。

我抹了一把嘴,其实在心里我早就有答案,只不过一直没有去证实,或者说我不想去证实。

宫爵一定和月宫九龙舫有关!

相柳踌躇不宁,宫爵胆子慢慢变大,他上前一步,相柳势必会立即退缩,始终和宫爵保持一段距离,似乎生怕被宫爵碰到。

“朝歌,你过来。”宫爵大声说。

通往妖塔下面的通道中依旧是熊熊燃烧的火海,一时半会我们也下不去,我看着宫爵,思绪有些凌乱,宫羽仅仅是因为接触到一些秘密,最走都被入地眼灭口。

而宫爵显然和月宫九龙舫之间的关系非同小可,从昆仑金阙开始,当程千手复原出那张人皮时,我就隐约觉察宫爵的身份不同寻常。

我相信入地眼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和月宫九龙舫有关的人,可解天辉杀掉宫羽,却没有对宫爵下手,按照解天辉的话。

每一个人存在都是有原因的。

入地眼到现在没有对宫爵有所动作,难不成,在入地眼的心里,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宫爵暂时能安全。

相柳被宫爵逼到角落,退无可退惊恐万分的视图躲避,宫爵高举着流血的手缓缓靠近,我们吃惊的看见,凶残无比的相柳竟然慢慢把九个蛇头低垂下来,甚至都不敢去直视宫爵,它的样子犹如是在心悦诚服的膜拜。

宫爵迟疑了一下,把手轻轻放在相柳中间的蛇头上,相柳立刻变的温顺,就连蛇眼中的杀戮也变成如今虔诚的服从。

“它留守在这里,是为了守护这个通道。”宫爵嘴角缓缓上翘,转头对我们说。“我好像能和相柳沟通,它在想什么和说什么,我都能明白,在灵山金城时,小巴也是这样,它们好像同样也知道我说的话。”

“问问相柳,它既然守护着通道的入口,是不是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我站在原地问。

宫爵默不作声把手继续按在相柳的蛇头上,过了良久,宫爵点点头:“是的,在它的意识中,但凡进入妖塔的,都是入侵者,它必须将所有入侵者屠戮。”

“那你再问问相柳,这个通道谁才可以进。”我声音沉稳。

“神,只有神才可以进。”宫爵突然笑了。“居然连上古凶兽也相信有神。”

叶九卿估计是见我在对面迟迟不动,很是好奇:“你突然问这些干嘛?”

我用手抹了一把嘴,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宫爵:“那你再问问相柳,你能不能进去?”

宫爵应该是感觉,能和上古凶兽这样交流挺有意思,目不转睛的看着相柳,他和相柳之间的沟通并不需要言语,完全是意识和思维的交流。

“相柳说我可以进去。”宫爵喜笑颜开。

通道中的火海已经渐渐熄灭,我看向田鸡:“走到入口去。”

田鸡憨直,也不问原因,向后走了几步,当脚刚跨到通道的台阶时,原本在宫爵面前温顺臣服的相柳,突然直立起另外八个蛇头,再一次目露凶光的盯着田鸡,全身的鳞甲也随之竖立起来,嘴里又发出凶残的低吼。

田鸡吓了一条,停在原地不敢再动,宫爵大吃一惊紧紧把手按在相柳中间的头上,好半天,相柳在平复下来,但其余八个蛇头虽然低垂,但始终警觉的注视着入口边的田鸡。

“好奇怪,相柳能让我进去,却不肯让田鸡进去。”宫爵眉头一皱,表情有些疑惑。“心柔你去试试,不用怕,我能控制住相柳。”

“不用试了,我们这些人中,能进入通道的只有你一个人。”我深吸一口气说。

“为什么?”宫爵震惊不已。

我低头看看手中的项链,忽然想起一件事,手一扬把项链扔给宫爵,他稳稳的接住,疑惑不解问:“给我干什么……”

宫爵说到一半就停住,目光很吃惊的看着项链,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手里,进入蓬莱之后,这条项链就再没有发过光,可如今在宫爵的手中,那淡紫色的光晕再一次明亮……

我早就想过要去证实,不知道是我不想还是不敢,看着在宫爵手中重新闪耀的项链,叶九卿他们仅仅是诧异,而我脸上的表情却是沉重。

通往妖塔下面的通道,只有宫爵一个人才能进入,宫爵同样茫然的问我原因。

事实上,原因和答案很早之前就出现过了。

在万象神宫的石碑中,铭刻的那四个字,至今我都记忆犹新。

唯神可进!

第426章 没说完的遗言

我早就想过要去证实,不知道是我不想还是不敢,看着在宫爵手中重新闪耀的项链,叶九卿他们仅仅是诧异,而我脸上的表情却是沉重。

通往妖塔下面的通道,只有宫爵一个人才能进入,宫爵同样茫然的问我原因。

事实上,原因和答案很早之前就出现过了。

在万象神宫的石碑中,铭刻的那四个字,至今我都记忆犹新。

唯神可进!

亦如相柳告诉宫爵的那样,它留守在此,就是为了确保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个入口,除非是神……

“你,你说我是神?!”宫爵瞠目结舌。

“还记得宫羽前辈在临时前,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吗?”我站在对面声音镇静。

“记得,师傅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宫爵回答。

“宫羽前辈说错了,她当时的手是打算抬起来的,我就在她对面,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宫羽前辈想指的那人是我,但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到底什么地方错了。”我重重叹口气说。“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师傅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宫爵连忙追问。

“不是我错了,是项链错了。”我平静的回答。

“项链错了?”所有人都茫然的对视,目光再一次落在宫爵手中的项链上,田鸡挠挠头。“项链,项链有什么错?”

“戴着项链的人错了!”我声音肯定。

这条项链是月宫九龙舫上的,在卓明风和解天辉告之的神器中,这条项链并不在其中,而这条项链最早的主人是凌璇。

从时间推算,凌璇离开月宫九龙舫的时间,应该是在那艘船停泊于灵山金城之后,117局后来在红白山发现万象神宫遗迹,而我父亲顾远山偷偷从凌璇身上取走了这条项链。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这条项链一直都在顾远山的手里,直到我们见到邓青后,他告之我们关于117局的真相,顾远山不过只是一个警卫员,真正的一号首长并非是他,作为117警卫员,顾远山绝对不敢擅自私藏如此重要的东西。

事实上,顾远山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一号首长就是几百年前到过万象神宫的主公,万象神宫中有什么,一号首长知道的一清二楚,那条项链想必至关重要,一号首长不愿意这条项链被117局发现,所以他才会让顾远山偷偷藏匿。

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因此顾远山必须要死。

这也是为什么一号首长为什么要求增援部队原地待命,这条项链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留在一号首长的身边。

这中间还有很多我没解开的谜团,所以项链最后怎么会出现在顾远山手中就不得而知,可顾远山在临死前,却把这东西交到我的手中,并且再三叮嘱,项链无论如何不能遗失,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一直坚信这条项链是属于我的。

直到宫羽用最后一口气也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错了……

她真正想说的是,戴着这条项链的人错了,我不该戴着这条项链,这是属于月宫九龙舫上的东西,亦如凌璇佩戴在身上一样,只有月宫九龙舫上的人,才有资格戴这条项链。

很显然宫羽知道一些事,但或许就是因为这些事,才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你师傅是想告诉你……”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宫爵。“这条项链应该是属于你的!”

“我,我的?”宫爵听完我说的话,惊慌失措的摇头。“怎么会是我的?这可是月宫九龙舫上的东西啊?”

“你到现在难道还不明白吗,你……”我犹豫了半天,抬头看着宫爵。“你就是月宫九龙舫上的人!”

……

宫爵瞠目结舌,半天没回过神,但很快摇头否定:“不,你弄错了,我和月宫九龙舫没有任何关系。”

宫爵不愿意承认,但不代表他就能否定事实,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解天辉能杀宫羽,为什么偏偏会放过宫爵。

每个人存在都是有用的。

宫爵活着就是他的作用,只有月宫九龙舫上的人,才会最终找到那艘匪夷所思的船。

把所有的事,前前后后联系起来想想,就不难发现宫爵自始至终都深陷其中。

首先是在北邙山,我们在姬渠的墓中发现随侯珠,可那个时候,随侯珠已经失去了光辉,但当宫爵触及到的时候,随侯珠又重新闪耀出光芒,随侯珠是涅槃轮其中一部分,拥有这件神器便可获得不朽的永生。

彭家以及姬渠千方百计也想破解涅槃轮的秘密,可宫爵却能轻而易举让随侯珠恢复能力,然后是万象神宫,可以说,没有宫爵我们永远也发现不了万象神宫的所在,凌璇留下的线索是留给特定的人,亦如她在文书中所写。

她留在万象神宫,就是在等待月宫九龙舫上的人,换而言之,只有月宫九龙舫上的人,才能看见这些隐秘的线索。

唯神可进!

万象神宫是留给神的遗迹,只有神才能进入,凡人擅自闯入的结果,就如同117局一样,最终在万象神宫中全军覆灭,可宫爵一己之力却能控制住蝎群以及红尾帝蝎,在灵山金城,如果没有宫爵,我们无法通过万蛇谷,面对庞然大物的巴蛇,我们太过渺小无能为力,但宫爵却能让巴蛇心甘情愿的臣服,就如同现在相柳在宫爵面前虔诚卑微的低头。

凡人做不了这些事,除非是神,月宫九龙舫上的神,创造这些珍禽异兽的神!

“我,我只是被师傅收养的孤儿。”宫爵有些慌乱。

“宫羽一直在追查月宫九龙舫的下落,她收养了你,可有一件事你别忘了,我们从昆仑金阙带回的那张人皮,复原后和你长的一模一样,你还认为这仅仅还是巧合吗?”我平静的注视着他。

宫爵还想反驳,被我抬手打断,再一次抹了抹嘴,低头沉思了片刻,宫羽在临死前说过,她在核爆后居然离奇生还,并且从罗布泊的共鸣点带走一样东西。

当时月宫九龙舫就在罗布泊的共鸣区,而我们在昆仑金阙中看见了五具冰棺,可前前后后从月宫九龙舫上刚好有五个人离开,但在离开的人中,却并没有和宫爵一模一样的人,也就是说,月宫九龙舫上一共有六个人,而在罗布泊时,船上还剩下最后一个人。

“宫羽是在离开117局后才收养的你,而宫羽离开117局正是因为共鸣区遭遇核爆后,你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宫羽收养,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我直视宫爵,停顿了片刻。“宫羽说她从共鸣点带走了一样东西,事实上她知道事关重大,她也不敢说出带走的到底是什么,事实上,她带走了一个人……”

我看见宫爵的手抖动一下,他已经找不出反驳我的理由,我猜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是唯一能解释他和月宫九龙舫之间关系的原因。

“你,你是神?”田鸡目瞪口呆。

“朝歌,这,这也太离奇了吧,宫爵怎么可能是月宫九龙舫的人,何况宫羽收养他的时候,宫爵还只是一个婴儿啊。”叶九卿也大吃一惊

“对,我既然是月宫九龙舫上的人,那,那为什么我会是一个婴儿?”宫爵声音没有多少底气。

“知道原因的恐怕只有宫羽前辈,她最后本来是打算告诉我们的,可……”我重重叹口气。“可有人不希望我们知道。”

“朝歌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试问谁能控制这些凶兽,而且还能和它们进行交流,除了曾经创造过它们的神。”薛心柔说。

宫爵木讷的抬起头,相柳依旧心悦诚服的在他面前低垂着头,估计连宫爵也感觉到,那不是凡夫俗子能做到的事。

“说起来还真奇怪,我认识宫羽时间不短,也算是莫逆之交,宫羽一身机关术的本事可以说独步天下,从来都是传女不传男,可偏偏将毕生造诣倾囊相授于你,想必宫羽知道你日后会接触月宫九龙舫,是希望你能精通她的机关术,以便能应对错综复杂的机关。”叶九卿说。

宫爵越听神情越慌乱,目光落在相柳身上,颤抖的手重新按在相柳的蛇头上,然后静气凝神闭上眼睛,看上去他好像在和相柳交谈,我们一言不发的注视宫爵,都没有去打扰他。

忽然宫爵的手从相柳头上缩回来,样子震惊无比。

“怎么了?”田鸡问。

“我问相柳,我是不是曾经到过这里。”

“相柳怎么说?”薛心柔问。

宫爵目光缓缓扫视我们一圈,不由自主舔舐嘴唇,支支吾吾半天,声音颤抖的回答。

“它,它说我来过……”

第427章 死亡幻觉

妖塔之中陷入长时间的沉寂,我们默不作声看着宫爵,他呆滞的愣在原地,我看见他抽笑一声,无力的自言自语,他说找寻月宫九龙舫,原本是想完成宫羽的遗愿,没想到那艘船竟然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看起来,无论如何他也必须找到月宫九龙舫。

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入地眼的目的或许正在于此,他们一直希望借助宫爵找到那艘销声匿迹几千年的船,但宫爵和其他人不知道的是,一旦月宫九龙舫被发现,就意味着那些失落的神器也将会被重新聚齐。

到时候,神之领域将会被开启。

神能创造一切,同时也能毁灭一切……

我想起宫爵在幻象中看见的那支祖神大军,这支在等待着被召唤的军队,一旦从神之领域被释放出来,我不敢去想象后果。

我早该把一切都说出来,但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刻意的去隐瞒,面对自己的亲人和朋友,我却助纣为虐,为一群居心叵测的人去隐瞒。

“我能控制住相柳,朝歌你赶紧过来,不能在这里再浪费时间。”宫爵的手重新按在相柳的蛇头上。

我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点点头向他们走过去。

啊!

脚下全是血泊,一不小心滑倒在地上,手里的刀割破我的手背,我低叫一声,好在伤口并不严重,可等我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一直在宫爵面前温顺卑微的相柳,突然直立起身体,蛇眼中顿时充满了之前的狂暴和杀戮。

相柳的注意力全落在我身上,我茫然的看看四周,也没觉察自己做错了什么,会突然激怒相柳,宫爵都有些慌了神,任凭他如何招呼,相柳也无动于衷,不再像之前那样驯服,巨大的身体迅猛的向我游弋而来,刹那间又将我团团围住。

“不要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相柳会突然失控。”宫爵一边说一边又在手腕上割了一刀,鲜血涌动出来,比上次还要多,按理说相柳很畏惧宫爵的血,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相柳完全不理会宫爵。

我矗立不动,在相柳面前试图反抗无疑是以卵击石,如果连宫爵都拿它没办法,那剩下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相柳的九个蛇头先是居高临下,凶神恶煞的俯视着我,然后蛇头缓缓低垂下来,我渐渐意识到,相柳在关注的并非是我,而是之前我不小心割破的伤口,中间最大的蛇头慢慢靠近我的伤口,吞吐着散发腥臭的信子。

我明显感觉到,手背被信子触碰到的冰冷,我手背上还在低落的血,被相柳沾染在信子上,顿时九个蛇头猛然缩了回去,蛇眼中透出的凶光更加暴戾,完全无法抑制。

相柳似乎突然变的狂躁不安,张开血盆大口向我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蛇头撞击在我身上,我哪儿能承受的起这么强大的冲撞,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重重的撞在妖塔坚硬的石壁上。

咔嚓!

一身骨头清脆的断裂声,胸前肋骨被相柳硬生生撞断几根,身体碰撞在石壁上,只感觉天昏地黑,胸口剧烈的疼痛,心头一热,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对面的叶九卿他们大吃一惊,估计谁也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变故,宫爵就站在相柳的身后,用力拍打相柳的身体,可相柳完全不去理会,反而是蛇尾一曲,把宫爵蜷缩在里面。

我捂着胸口,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这次的伤太重,超过之前任何一次,胸口凹陷的明显,被撞断的肋骨应该刺破了内脏,再轻微的移动,都能让我痛不欲生,有相柳阻挡在前面,叶九卿他们根本过不来。

我虚弱的喘息,吃力抬头看着对面,忽然发现相柳把宫爵用蛇尾围困起来,好像是在保护宫爵。

相柳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我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用尽最后的气力支撑坐靠在石壁上,相柳其中一个蛇头顺势把我卷起,蛇身一圈一圈缠绕住我,本来身上就有内伤,又被相柳禁锢住,它每一次收缩我都感觉生不如死,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有一种快要被窒息的痛楚。

分不清是太痛还是失血过多,我的神志有些模糊,依稀只能听见宫爵他们心急如焚的大声喊叫,我甚至连睁眼的气力都没有,我被紧紧缠绕着提到半空中,模糊的视线中,相柳中间最大的蛇头近在咫尺,它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我,然后巨大的血盆大口张开,看样子我会被相柳活活吞下去。

意识变的迟钝,都说人快死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我无力的耷拉着头,眼睛终于无力的闭上,我想起了很多事,有和宫爵还有田鸡他们生死与共的点滴,也有和叶知秋小时候的淘气,还有将军,想起他打骂我的样子,想起累了偎依在他身上睡觉的样子。

还有叶九卿,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豪气干云的洒脱,还有封承的固执和严谨,以及赵阎和当铺中其他的人。

最后我想到儿时的点滴,那时的无忧无虑,那时的天真懵懂。

所有的一切都还怀念,我想这一次是真快死了,突然对着一切都恋恋不舍,原来还有很多人和事我放不下。

我闻到腥臭的气息,想必自己已经在相柳的蛇嘴之中,但我已经没有再睁开眼睛的力气。

就连思绪也变的迟缓和模糊,那些记忆的片刻渐渐开始零散,直至变成一片空白。

我像是堕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怎么也无法清醒过来,忽然在耳边听见厮杀的呐喊声,像是错觉可又那样真切,空白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开始还很散乱,渐渐连贯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会有这样思绪,是那样的陌生,看见的一切我从未经历过。

我站在一座山丘上,对面是一座从未见过的城邦,是那样的富丽堂皇,那样的巍峨雄壮,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安宁,宛如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没有纷争也没有喧闹。

轰!

天空中,一团巨大的火球,划出一道弧线,我抬头望向天际,目光追逐着火球移动的轨迹,火球拖拽着浓烟,从我头顶呼啸而过,重重的撞击在远处的城邦之中,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轰然倒塌。

所有的祥和安宁在爆炸声中被终结,天空变的黯淡,像是光亮被遮挡,等我再抬头时,密集的火球铺天盖地,遮天蔽日一般阻挡了天空,那座金碧辉煌的巨大城邦,顷刻间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我甚至能听见从城邦中传来的哀嚎,我很震惊的目睹眼前一切,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响起震耳欲聋的呐喊声,透着狂暴的戾气和无法抑制的杀戮,等我转过身,一个身形高大的巨人,手持武器向我冲过来。

我下意识抬手遮挡,巨人竟然穿透我的身体,似乎根本看不见我的存在,顷刻间数之不清的巨人不顾一切的冲袭过来,这是一支军队!而且还是一支攻无不克的军队,这个场景宫爵曾经看见过,和他的描述一模一样。

这支巨人的军队势如破竹一般攻向山丘下的那个城邦,我耳边全是此起彼伏的厮杀声,我目睹这支军队攻入城邦,然后肆无忌惮的屠杀,毫无怜悯和仁慈,这完全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城邦根本没有能力抵御这支气吞山河的军队。

我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转过头吓了一跳,一个全身穿戴金甲的巨人坐在王座上,那人的脸上带着三眼麒麟的面具,双手放在王座的扶手上,虽然是闭着眼睛,可我仍然能感受到不可一世的气息,是那样威猛那样高傲,可那人浑身透着冰冷,冷酷的如同万年寒冰。

在这人王座的两边,还站在一群身穿铠甲的人,他们的脸上也戴着面具,但却睁着眼睛,不约而同注视着我,我心里一惊,这些人好像能看见我一样,那些目光透着深邃的锐利。

我来回数了一下,这些站立的人加上坐在王座上的那人,不多不少刚好十二个。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就站在王座那人的面前,依旧威严的闭着眼睛,脸上三眼麒麟的面具让这人看上去更加神秘莫测,我缓缓伸出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看看这张面具下到底隐藏这一张怎样的脸。

其余的人依旧注视着我,目光随着我手在移动,当我触及到王座上那人的面具时,忽然他的眼睛睁开,那是一双完全没有任何仁慈和怜悯的双眼,透出的只有无尽的杀戮和冷血。

我手不由自主抖动一下,眼前的一切瞬间消失,我又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腥臭,但这一次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掏空,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重新主宰我的躯体。

我的眼睛缓缓睁开……

第428章 神的惩罚

身体内伤的剧痛在持续加剧,可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感受不到之前那种痛不欲生的痛楚,好像身体被掏空,我分不清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意识紊乱,还是身体被另一种力量所支配。

耷拉在肩膀上的头又有起来支撑起来,相柳张开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我一动不动直视着它,忽然发现我在藐视眼前这个凶兽,那眼神比相柳还要冰冷,还要无情。

相柳张开的蛇头立即缩了回去,凶神恶煞的目光透出一丝惶恐,我身体依旧被它禁锢的无法动弹,但此刻不知为何,我像是在一瞬间变的从容。

缠绕着的蛇身开始发出暗红色的光芒,片刻间相柳的这条蛇身被烈焰充盈的如同烙铁,可相柳却惊恐的摆动身体,死命的想要松开我远离。

但那条禁锢住我的蛇头却目光呆滞的凝望着我,它的躯体完全不受相柳控制,充盈的烈焰没有从蛇嘴中喷涌出来,而是在蛇身体内不断的鼓胀,直至我闻到皮肉被烧焦的味道,伴随着腾起的烟雾弥漫在我四周。

最开始是一处火星从蛇身上透出,然后是第二处、第三处……

这条蛇身像是被点燃的干纸,被烈焰灼烧出千疮百孔的洞孔,烈焰就在蛇的体内肆无忌惮的燃烧,直到所有的孔洞完全连接在一起,整条蛇身被烧成焦灰。

相柳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它似乎根本无法控制这条蛇身,只能眼睁睁看着被烈焰所吞噬,同时相柳还要承受被焚烧的剧痛。

相柳其他八个蛇头决绝的咬在那条蛇身上,活生生将其咬断,否则蔓延的烈焰很快便可吞噬整个相柳。

被烧焦的蛇身从我身上掉落,可我并没有掉下去,神奇的悬浮在半空中,下面有人在叫我,那些人的表情好透着担心和惊诧,我不确定这些人是不是在对我说话,至少他们喊的名字,我从来没有听过。

我缓缓抬起双手,有些陌生的看看自己,身体中像是拥有了无上强大的力量,那种感觉好熟悉,但太久远,久远的我已经想不起曾经在什么时候拥有过这样的力量。

那是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能力,我发现原来自己习惯这样高高在上的俯视,就如同神一般俯视着众生,所有的一切在我眼中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脆弱,那样的不堪一击。

因此我很不习惯对面那个长相丑陋的怪物,它看我的眼神中没有敬畏,也没有我习以为常卑微的恭敬,相柳还在扭动着身躯,被咬断的地方,很快又长出一条新的蛇身。

蛇眼中虽然有恐慌,但我却没有看见臣服,落在我眼里那是一种挑衅,事实上,我不需要它的臣服,真正的臣服来自于死亡,只有当死亡的气息蔓延的时候,这些卑劣低等的生物才会真正懂得畏惧的含义。

耳边还是那些人的喊叫,莫名的有些烦躁,他们居然敢直视我,这群蝼蚁般苟延残喘的人,存在是那么的多余,我不想再听见他们任何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或许死亡是我赐予他们最好的结果。

我的手向那些人移动过去,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原来杀人是这样的感觉,紊乱的脑海中,似乎曾经我还享受这样的过程,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到底有多久……

我努力去回想,零散的思绪始终无法连贯起来,不!我没有杀过人,他们太低劣,低劣的以至于我都不会去多看一眼,杀戮的感觉能让我满足,可渺小的人太过卑贱。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相柳从对面冲了上来,它居然胆敢在我面前挑衅,九个丑陋的蛇头同时张开,九道烈焰迅猛的向我喷射而来,落在我眼里是那样的可笑。

我没有阻挡,一动不动悬浮在空中,任凭烈焰将我吞噬,感觉不到灼痛,反而有一种浴火重生的感觉,我的身体慢慢从焚天的烈焰中透出,抬起的手心中,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身体被烈焰所缭绕,随着我手的起伏,烈焰完全被我轻而易举的控制,我转头冷冷看向对面的相柳,终于我从它的蛇眼中看见了畏惧,但这并不足以让我满足。

我的手缓缓抬起,相柳顷刻间无法在喷涌烈焰,它巨大的身躯痛苦的扭动,九条蛇身同时犹如烙铁般明亮,无法抑制的烈焰纷纷穿透它的身体,我听见相柳撕心裂肺的哀嚎,好熟悉的声音,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种让我平静欢愉的声音。

熊熊燃烧的烈焰纷纷从相柳身体中灼烧出来,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它在火焰中挣扎,直至整个身体被烧成一捧焦灰,宽敞的妖塔之中弥漫着焦臭的气息。

这就是挑衅神的代价,毁灭永远都是最直接的惩罚方式。

忽然胸口一阵疼痛,身体渐渐从空中漂浮到地上,我明显感觉到,身体中那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消散,我降落到地面,亦如堕入凡尘的神,又变成那个无法摆脱疼痛的凡人。

胸口的剧痛让我混沌的思绪反而变得清晰,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意识又在模糊,难以睁开的眼睛,最后看见了叶九卿他们,我无法忍受内伤的剧痛,在煎熬中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我好像在混沌的黑暗中沉睡了很久,甚至能感觉生命正一点一点在流逝,如同在冰窟之中浑身冷的发抖,我猜那应该是我失血过多,导致体温急剧下降的原因。

脸颊上有冰冷的东西在流淌,耳边隐约听见有人呼喊我的名字,那些声音把我从混沌的黑暗中拉了回来,吃力的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被叶九卿搀扶在怀中,模糊的视线中,又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宫爵和田鸡还有薛心柔忧心忡忡的看着我,或许是见我醒过来,他们都长长出了一口气,虚脱的坐倒在地上。

“相,相柳呢……”我声音虚弱。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诧的看着我,田鸡表情茫然:“相柳不是被你烧死了吗。”

“被我烧死?!”我比其他人还要吃惊,记忆中我被相柳攻击,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然后被相柳的蛇身卷缠到空中,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昏厥的……

哦,我记起来,在昏迷中我看见一些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