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石室里什么都没有,试炼什么?”薛心柔疑惑不解。

“没瞧见前面站着的六个青铜蚩尤,既然是神的试炼,那还不简单,把这些青铜蚩尤放倒,就算通过考验了。”田鸡有心无力说完,想起什么连忙问我。“上次在神殿,咱们怎么打败这怪物的。”

我叹息一声告之,并不是我们打败青铜蚩尤,而是将军一己之力,用反装甲地雷,这种地雷被触发后会弹起,粘连在装甲身上穿透性毁坏,威力大的惊人。

蚩尤身体结合处是最薄弱的,因此将军计算好埋雷的距离,这才炸毁了蚩尤。

“地雷!”田鸡眼睛一亮,连忙取下背包,从里面掏出炸药,刚想开口就被薛心柔打断。

“收起来省省吧,这里六个青铜蚩尤,你那点炸药能炸毁几个,再说这是山体的底部,你在密闭的石室中引爆炸药,蚩尤能不能被炸毁我不知道,不多石室肯定会坍塌。”

“神的试炼……”叶九卿目不转睛注视着对面的青铜蚩尤说。“这些勇猛无匹的怪物,若真想绞杀我们,简直易如反掌,站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我瞧着不像是要攻击我们,估计试炼应该是指其他的考验,只有在无法通过考验的情况下,这些青铜蚩尤才会灭杀掉闯入这里的人。”

我也是这样想到,可最清楚这里机关的只有巫蛊王,我再次问温儒,古书中可有记载关于试炼的事,温儒确定的摇头,除了提及有试炼之墙这处机关之外,书上并没有其他的记载。

“得想办法出去啊,还有四天时间……”黄平声音懊悔,这人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却重情重义,叶九卿托负他照顾保护知秋,人在他手上被挟持,到现在黄平还是愧疚不已。

“我不怕。”叶知秋乖巧的冲我笑了笑,像是在安慰我不要着急,她的手伸过来牵住我,从小到大她一直都这样信任和依赖我。

四天!

从行程看我们距离魔国还有一大半的路程,明明时间紧迫,可如今却无能为力的被困在这里,我心烦意乱握紧叶知秋的手,手背出现到石墙上,有凹凸不平的感觉。

叶知秋也觉察到,我们回头看向身后的石墙,上面竟然刻有纹路,辨认片刻那是祭司的语言,我连忙叫大祭司过来翻译,他仔细看石墙上的文字。

虔诚的仰视,得到神的审判。

大祭司翻译出石墙上文字大致的含义,

这应该是试炼之墙机关的提示,我眉头紧皱说:“青铜蚩尤在这里代表祖神,就是说负责审判的便是蚩尤,可问题是,到底什么是审判?”

“青铜蚩尤这么高大,想不仰视都难,我盯着他们看来半天了,也没瞧见要审判我啊。”田鸡说。

“虔诚的仰视。”薛心柔琢磨着石墙上的文字,对田鸡说。“你心里充满了抗拒和敌意,又怎么能做到虔诚。”

薛心柔的话还真提醒了我,石室中的人虽然对青铜蚩尤都充满了惊恐,但唯独没有虔诚,那是对神最谦卑的信奉,本来这里最虔诚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毕竟我是被神创造出来的异巫,可我却失去记忆。

至于叶九卿和田鸡还有宫爵,都是宁死不屈从不低头的人,让他们对祖神虔诚似乎永远都不可能,而薛心柔和叶知秋骨子里就不相信有神的存在,剩下的就是黄平,他是苗人本该可以做到虔诚,可惜他如果不是遇到我们,压根不知道祖神的存在。

“我,让我接受试炼,我是大祭司,神的仆人,我心无旁骛坚信并且供奉祖神,没有比我更虔诚的信徒。”大祭司的平静的声音响起。

我们不约而同看向他,事实上我们中间,他的确是最虔诚的人,可叶知秋惴惴不安说:“这里终究是机关,虽然提示是说需要最虔诚的信仰,可最关键的是后面那句审判。”

“一直以来我都谦卑的供奉和信仰神,如果这里是试炼我愿意接受,至于神的审判会很公正,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愿意面对。”大祭司神情坚毅。

“可到底要怎么才算是试炼呢?”薛心柔问。

宫爵已经很久没说话,忽然抬手指着六个青铜蚩尤围站的中间:“他们间隔均匀的站立,而最中心有与众不同的圆形石板,那里也是整个石室的中心,或许也是接受试炼的地方。”

大祭司整理好衣衫,从容不迫步伐坚定的走过去,对面的蚩尤依旧没有动静,大祭司直直走到中间的石板,用最恭敬的态度跪拜在地上,我相信不光是动作还是心境,那都是大祭司发自肺腑的虔诚和谦卑。

我们屏气凝神紧张的等待着,可是又过了很久,大祭司和青铜蚩尤全都纹丝不动。

“会不会那里并不是接受试炼的地方?”田鸡自言自语。

“除了那里,我实在看不出还有其他合适的地方,应该是遗漏了什么……”宫爵眉头微微皱起。

“虔诚的仰视!”叶九卿低头思索,忽然大声对跪拜的大祭司说。“是仰视,不是跪拜,你必须抬头仰视!”

大祭司应该是听到,缓缓从地上直立起身体,当他抬头仰视的那刻,突然间,六个青铜蚩尤血红发光的眼睛中,同时射出两道红光,不偏不倚照射在大祭司的身上,所有的红光交织在一起,最后聚集在大祭司的额间。

这就是神的试炼,我们惶恐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事,只能看见大祭司的背影,不过从他缓缓伸展开的双手,似乎他完全能承受试炼。

蚩尤眼中的红光突然收回去,整个石室异常的沉寂,我们紧张的看着大祭司,发现青铜蚩尤并没有攻击的意思,似乎大祭司像是通过了试炼。

我悬起的心正慢慢放下,忽然看见大祭司后背的衣裳出现一处细微的光亮,紧接着是第二次、第三处……

瞬间他整个人身上布满密集的红光,像是从他身体中穿透出来,那些红光快速的明亮,直至把大祭司包裹其中,仅仅是刹那间,我甚至都没有听见大祭司的声音,等到稍纵即逝的红光消失在眼前。

我们全都噤若寒蝉的看见,大祭司在红光的灼烧中只剩下一捧灰烬,纷纷扬扬洒落在地上。

第534章 追踪觅影

我们中间神最虔诚的信徒在试炼中被烧成灰烬,我们靠在石墙上惊恐的说不出话来,这就是神的试炼,无法通过的代价便是灰飞烟灭。

我抬头来回注视那六个青铜蚩尤,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他们到底有什么标准来评判虔诚,如果就连心无旁骛的大祭司都无法通过试炼,我们中间还能有谁。

我深吸一口气,我是最接近神的人,即便我失去记忆,可我应该比大祭司更为虔诚,亦如所有被创造出来的异巫,永远没有质疑和畏惧,只有对神最恭敬的信奉。

想到这里,我鼓起勇气向石室的中心走去,手被叶九卿抓住:“你干什么?”

“我想试试。”我没有多少底气回答。

“这事能试试吗,你没瞧见大祭司是什么下场。”叶九卿面色凝重。

“别去,大祭司作为神的传承者,世世代代供奉祖神已经有几千年,就连大祭司都无法通过神的试炼,你去岂不是送死。”宫爵也上去拉住我。

“我发现青铜蚩尤并不会主动攻击,至少暂时不会,咱们想想其他的办法。”田鸡看看手里的炸药,拍拍石墙说。“要不试试能不能把这堵墙炸开。”

“青铜蚩尤没有攻击,是留给我们接受试炼的机会,一旦试图破坏这里,青铜蚩尤必定会开始杀戮,况且这么厚的石墙,这些炸药也无济于事。”薛心柔声音沉稳。

“说到底,我们要么被青铜蚩尤屠戮,要么就是接受试炼,没有其他的办法,已经没有时间了。”我看向叶九卿加重声音说。“耗下去结果都一样,要么被蚩尤杀死,要么我们活活被困死在这里,魔国的神门是我开启的,既然我是神选中的人,如果还有谁能经过试炼的话,应该只有我了。”

叶九卿一时语塞,他是担心我安危,但估计他也清楚我说的是事实,我拍拍他和宫爵的手示意松开,这是我必须要面对的试炼。

叶知秋执拗的不肯听,手拽的更紧,田鸡重重叹口气,放下背包扔掉手里的炸药,义无反顾说:“既然你都说了,最坏的结果都是死,那还不如让我再试试。”

“回来!”我大声冲着田鸡怒吼一声,这还是我第一次对朋友发火,田鸡估计是瞧见我发怒的样子,都有些不敢相信。“我去是因为还有些把握,你去干嘛,还不嫌自己命短啊,你是月宫九龙舫上人的后裔,你认为祖神会让你通过这里的试炼?”

田鸡一愣,应该是知道我说的没错,无力的地下头,我竖眉怒目看看抓住我的叶九卿他们,想必他们也清楚,即便再不愿意也得承认,他们是不可能对祖神虔诚的。

我是唯一的希望,如果连我都无法通过试炼,那其他人的结果都会如同大祭司那样灰飞烟灭。

他们的手终于无奈的松开,我抹了一把嘴,步伐沉重的向中心的石板走去,当我站立在上面的时候,心里反而没有之前的慌乱和惧怕,渐渐变的平静。

如果我死在神的审判之中,那应该是最大的笑话,十二将神千方百计让我重返魔国,绝对不是让我来送死,解天辉一直重复过程比结果重要,这也应该是我必须经历的过程。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从容的抬起头,即便是仰视也不卑不亢,顷刻间,六个青铜蚩尤眼中重新照射出红光,最后聚集成两道,直直的穿透进我眼中。

我没有感觉到刺眼,只是那红光像是烈焰一般摧枯拉朽一直焚烧到我心底,眼前一片血红,渐渐感觉整个身体都在焚烧,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视线完全被血红的光芒所遮挡,像是陷入没有终结的混沌之中。

但身体中的炙热在慢慢消散,我听见耳边有呼啸的声音,很轻微但却很惬意。

那是风的声音!

我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但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风吹拂着我身体,在这间密闭的石室中怎么会有风,而且呼吸的空气忽然变的干燥,像是有什么细小的东西拍打在我脸上。

眼前的血红就是在那刻开始黯淡,身体里的炙热退散,可感觉忽然间热浪袭人,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连呼吸都变的有些困难。

我的视线终于恢复,可当我看见眼前一切的时候,整个人震惊的呆滞在原地,眼前一片金色,无数道沙石涌起的皱褶如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远处一片漫漫黄沙映入我的眼帘,更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丘,也是由清一色的黄沙堆砌而成,这里是黄沙的世界,黄沙的海洋,绵绵的黄沙与天际相接,根本想像不出哪里才是沙的尽头。

沙漠!

之前我还站在石室之中接受神的试炼和审判,可一瞬间我却出现在一望无际的沙海之中,我不知所措的回想,感觉自己的思绪变的好凌乱,直到有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首长。

……

我一怔,那声音我太熟悉,曾经这是让我感觉最亲切的声音,我为之信任和依赖的声音,直到说出着声音的人在我胸口决绝的开枪!

我震惊的缓缓转过头去,不远处站在六七个穿着军装和防护服,头戴防毒面罩的人,等那些人把防毒面罩取下来,我看见了顾远山!

他站在最前面,表情和我一眼吃惊,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和我儿时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然后我看见宫羽,她就站在顾远山的旁边。

“首长,您,您怎么会在这里?”顾远山熟悉的声音透着惊愕。

他在叫我,只不过称谓好陌生,感觉他叫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首长!

一号首长!

我突然反应过来,顿时大吃一惊,连忙重新环顾四周,这里漫天黄沙人迹罕至,当目光重新落在对面那些军人身上时,我嘴角蠕动一下,我曾经看到过这一幕。

在很早之前的时候,七岁那年我在顾远山交给我的笔记中,看见一张照片而照片上的那些军人如今就站在我面前。

那张照片是在1965年拍摄,我刚才明明在魔国里面,怎么会出现在二十年前,我忽然低头看看自己,就连衣服都换了,我也穿着没有番号的军装。

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我二十年前的记忆,这也是解天辉所说的过程,十二将神让我重新经历过往而想起所有记忆的过程。

“首长,我们知道违反军令的后果,可这是我们最接近共鸣地点的一次,也是揭开所有真相最好的机会,如果现在放弃,117局所有的付出都会付诸东流。”说话的是宫羽,她穿军装的样子风姿飒爽。

顾远山应该还在吃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一脸坚定:“首长,117局是您创建的,眼看就要取得重大的突破,这个时候被接管无疑就是放弃,我早就发现有人在阻止117局接近真相,不是我们违抗军令,而是大伙都不愿意看见这十多年来的心血就这么白白浪费。”

“首长,我们誓与117局共存亡,能到这里就没有想过再活着回去,大家只想证明我们的研究和发现是有价值的,而真相距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顾远山扔掉手上的防毒面具,腰一挺动作简洁有力向我敬礼:“请首长指示。”

其他军人也挺直胸众志成城,纷纷扔掉防毒面具,脸上全是视死如归的坚定,整齐划一敬礼声若洪钟:“请首长指示。”

我根本没有仔细去听他们在说什么,还茫然在为什么会出现在二十年前,我并没有想起遗忘的记忆,只感觉突然起来发生的事离奇的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但听到顾远山最后一句话时,我突然一怔:“一步之遥?距离什么一步之遥?”

“报告首长,我们已经深入共鸣区,根据之前探查到的共鸣信号,我们距离共鸣核心地点,东经4143度,北纬8844度只有一百米。”顾远山指着我身后,声音中透着兴奋。

我猛然回头,看向顾远山所指的地方,那里就是月宫九龙舫在王恭厂被伏击后,向万象神宫折返时坠毁的地方。

“1965年5月14日!”我嘴角蠕动一下,喃喃自语说出日期。

“首长,这将会是一个能载入史册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功劳。”宫羽心悦诚服说。

我手指不由自主抖动一下,声音有些低沉:“现在是什么时间?”

报告首长,上午九点二十分。

一个军人朗声回复,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站立的那些军人,这里是罗布泊,在我七岁那年第一次看见这处地名,怎么也没想到,所有的一切便是从这个地名开始的。

亦如宫羽所说,这个日子的确会被载入史册,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的兴奋,眼神中透着对我的崇敬和尊重,可惜他们都不知道,就是站在面前这个人,下达了不惜一切也有毁灭他们的命令。

我缓缓抬起头,向东边的天空望去,万里无云能见度相当好,一个小黑点在东方的天际中出现,我心里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忽然明白一件事,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因为这里是我失去记忆的地方。

解天辉让我经历所有的过程,而这里便是我遗忘的开始,十二将神想让我记起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以及这里发生的真相。

第535章 遗忘的真相

小黑点越来越近,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那些军人不约而同抬头,脸上充满了紧张和疑惑。紫

“共鸣区是禁飞区域,除非有117局的命令,否则没有飞机能进入这个区域的领空。”其中一个军人仰头,用手遮挡阳光注视着接近的飞机。“可能下达这样命令的只有一号首长。”

“首长,应该是117局已经被接管,我们进入共鸣区的事被发现,我早就意识到有人想要阻止真相被揭开,这架飞机应该是搜索我们行踪的。”顾远山看向我一脸严峻。

我无言以对,即便他在我胸口开枪,但或许是我没有之前记忆的原因,我并不记恨他,看着他们风尘仆仆视死如归的样子,我反而有些懊悔。

“不对,那不是侦察机!”一个军人拿着望远镜,声音惶恐。

顾远山大吃一惊,连忙接过望远镜看向飞机的方向:“是图-16轰炸机!”

那是我亲自下令调派的轰炸机,邓青后来把这段往事告诉我的时候,我甚至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如今看起来,一切都是真的。

顾远山把望远镜递给旁边的军人,神情大变转身对宫羽说:“轰炸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估计是不希望我们进入共鸣核心区,为了掩饰真相,有人想直接除掉我们。”

“那怎么办?”宫羽问。

“你带上两个人,立刻保护首长安全离开。”顾远山斩钉切铁说。

“那你怎么办?”我一动不动看向顾远山。

“首长,必须要保证您的安全,只要您还在117局就能一直存在,迟早有一天能揭开所有的真相。”顾远山说完拿起枪对其他军人大声说。“其他人跟我走,离首长越远越好,听我命令发射信号弹,把轰炸机引开,不惜一切确保首长安全。”

“是!”没有任何的迟疑,那几个军人铿锵有力回答,并且动作迅速安装信号弹,准备和顾远山出发。

顾远山利索的准备妥当,又向我敬礼义无反顾:“请首长保重,再见!”

我忽然心里一暖,那是久违的温暖,儿时在顾远山身边我总是很依赖这样的温暖,只不过在他向我开枪那一刻,这种温暖也随之荡然无存,可如今我又体会到。

我明白再见是什么意思,他是想用自己和战友的命来护我周全,那些军人的脸上都写着视死如归。

“不用了。”我神情凝重摇头。

“首长,没时间了!”顾远山焦躁的看向我,瞪着宫羽大声喊。“你愣着干嘛,带首长走,扛都要把首长扛出去!”

宫羽眼中晶莹,她向顾远山敬礼后,和另外两名军人冲上来不由分说抓住我胳臂,试图强行把我带走。

“松手!”我只稍微加重了语气。

宫羽和两名军人立刻松开,可见在他们心里,我的话是多么威严不容有丝毫的违抗。

所有人心急如焚看着我,顾远山焦急万分抓下军帽重重扔在地上,声音几乎是在哀求:“首长,您如果有事,整个117局以及我们这些战友的付出和心血都会功亏一篑,这是我们的信仰和荣耀,而您就是这一切的根基。”

“请首长离开!”其他军人异口同声大声说。

我再一次听到顾远山提及信仰和荣耀,上一次听到是在钻井平台上,他告诉我要有信仰的活着,即便是死了,信念会不朽会延续,直至终有一天坚守的信念会实现……

他的确是一个可以为了信仰而活着的人,而且一直坚持到最后,甚至可以为了他所坚信的信仰而杀掉我。

我忽然发现我根本不应该去怨恨他,毕竟顾远山的信仰是我传递给他的,他可以为了自己的信仰和为了我而牺牲生命。

所有的一切根本没有改变,只不过最后他发现我变了,我为他竖立起不可动摇的信仰,但最后我却有摧毁他坚信的一切。

不关只是他一人,站在这里的每一个军人都可以为了我付出生命,忽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现在几点?”我问。

“报告首长,早上九点四十分。”

“拍张照片吧。”

……

其他人不知所措的对视,宫羽下意识瞟向天际的黑点,时间紧迫随时都会遭遇灭顶之灾,他们估计都不明白,为什么居然我还能处变不惊。

“首长……”

“要分别了,想拍一张照片留念。”我打断顾远山,很平静的说。“拍完之后我就走。”

顾远山迟疑一下,对其他人大声说:“服从命令!”

所有军人立即整理军容,然后井然有序的分两排站好,中间空出一个位置,顾远山拿着相机跑到我面前:“首长,您站过去,我来拍摄。”

“不,你站过去,我来拍。”我从顾远山手里拿过相机。“我想记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顾远山应该是想争分夺秒节约时间,也不争辩快步跑回,从地上拾起刚才扔掉的军帽,带好后站到第一排,我透过相机看着对面那些心急如焚却都无怨无悔的军人。

“别这样的表情,大家高兴点,笑一个。”我声音缓和了许多。

我看见他们绽放出笑意,那一刻我愣住,就是这样的画面,我七岁那年在顾远山笔记中夹着的照片中看见过,从未想过到底是谁拍摄了这张照片,原来竟然是我。

我按下快门的那刻,镜头中的那些军人定格在画面里,时间刚好是九点四十五分。

这是一个轮回!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发现足以让我震惊,二十年前真正站在这里的是一号首长,或者说是那个记忆没有消失之前的我。

那个时候的我绝对不会对这些人有丝毫的怜悯和仁慈,更不会为他们拍摄这张毫无意义的照片,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唯一想做的就是除掉这些人,甚至不惜下达提前核爆的命令,为了杀掉这些可以为我牺牲生命的人,我竟然动用核弹!

到底是什么会出现那张被顾远山保留下来的照片……

我嘴角突然蠕动一下,这并不是我在经历曾经发生的事,而是我改变了过去,虽然到现在我并不知道如何去解释这匪夷所思的事,但我很清楚,二十年前拍摄照片的就是现在的我。

我从魔国试炼之墙,回到二十年前的罗布泊,并且拍摄了后来我在七岁时候看见的照片,这是一个没有起始的轮回,我不但改变了过去,也改变了现在。

我呆滞的愣在原地,顾远山和其他军人走上来,极力劝我离开立刻,我茫然的看着他们,事情并不该是向后来那样发展,因为我改变了过去,因此也导致现在随之而改变。

在原来的计划中,这些人都应该死于核爆才对,没有谁可以在巨大的核裂变中存活下来,何况顾远山他们距离靶心仅仅只有一百米。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飞机的轰鸣声已经可以清晰的听见,耳边是顾远山和宫羽还有其他军人的催促,只有我心里明白,一切都为时已晚,方圆百里将会在瞬间被毁灭。

我抬头看向天空,轰炸机飞越我们头顶之间,核弹被投掷下来,顾远山紧张的抬头目测,声音有些疑惑:“为什么只投下一枚炸弹?”

“看投掷的方向是向我们所在的区域,幸好只有一枚,赶紧找掩体隐藏。”宫羽说。

“保护首长到安全的地方。”顾远山说完要来望远镜,谨慎的观察投弹方向。

我一直注视着他的脸,渐渐我看见他嘴慢慢张开,我猜他应该是明白图-16轰炸机为什么会只投掷一枚核弹。

等顾远山无力的垂下手时,面前中透着无助的绝望:“是核弹!”

“核弹?第二次核爆时间并不是现在啊?”宫羽震惊的张着嘴。

“这不是什么第二次核爆,这是为了清除进入共鸣区的我们,阻止我们揭开真相的人,想要摧毁包括我们在内的一切。”顾远山说到这里地埋着头对我愧疚说。“首长,对不起,是我一意孤行,让您和战友以身犯险,核弹会在五分钟后爆炸,我,我不能救,救首长了。”

多么可笑的场面,顾远山居然在向一个设心积虑想要杀他的人诚恳的道歉,到最后顾远山在乎的并不是自己安危,而是因为牵连和无法保护我而自责。

我分不清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看着面前的顾远山,还有对面那些视死如归却无怨无悔的军人,直至核弹在预定的区域爆炸,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力,伴随这火球的出现,上升的烟云在地面掀起巨大尘柱,和烟云相衔接,形成高大的蘑菇云。

刺眼的强光和巨大的爆炸声笼罩着共鸣区,靶区的沙土在高温下迅速的玻璃化,闪耀着诡异的绿光。

在一号首长的计划中,顾远山和宫羽还有这些擅自进入共鸣区的军人,应该在1965年5月14日早上10点死于空投核爆,他们不可能在毁灭性的爆炸中存活下来。

可事实上这些人的确是活了下来,有人改变了结果,亦如我拍摄下那张本不该出现的照片,我出现在这里,改变了我自己设定的结果!

毕竟现在的我实在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要去杀掉这些可以为我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的人。

想到这里我转过身,直面那刺眼的强光和缓缓升起的蘑菇云,在猛烈的冲击波扩散到身边那刻,我缓缓抬起手张开五指……

第536章 强者和弱者

核爆瞬间爆发出来的巨大毁灭力,伴随着上升的蘑菇烟云以及冲击波向四周快速的波及,只需要几微秒的时间,我身后这些军人会瞬间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我向扩张的冲击波抬起手,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好像完成是出于本能,当强光吞噬我们的瞬间,一道光罩从我手心扩散开,犹如屏障把我和身后所有人包裹其中。

只感觉身体里有某种强大的力量被释放,威力巨大到能轻而易举抵御核爆的攻击,可身后顾远山和宫羽他们,依旧无法承受这种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即便在光罩中不会受到核爆的杀伤,可还是纷纷被震晕在地上。

我回头看看躺在地上的人,更加惊诧同样是血肉之躯的我,为什么竟然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冲击波掀起的黄沙伴随着烟云遮天蔽日,一望无际的沙海像是瞬间被黑暗所吞噬。

唯独从我手心发出的光罩愈发明亮,硬生生在核爆的冲击波中撕裂开一道缺口,我茫然的目光注视在伸出的手上,忽然想起,我曾经问过解天辉,我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解天辉斩钉切铁的回答不是。

因为解天辉从不说谎,导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和那个人并没有关联。

现在我终于明白解天辉为什么要回答不是,因为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即便我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曾经的主公、戴金丝面具的男人以及一号首长,都具有超乎寻常而且难以企及的强大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二十年前,一号首长先到达共鸣核心地点,并且还下达提前核爆的命令,因为一号首长根本不惧怕核爆的威力。

如今我又站在同样的地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我却变了,即便如今拥有这足以毁天灭地的能力,但我始终无法做到杀伐果断冷酷无情。

是我改变了过去,同时也改变了未来,如果不是我救了顾远山和宫羽,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我现在才明白,这其实是我自己设下的轮回,一切冥冥之中都是因我而起。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我就是在这里失去的记忆,在117局的东海基地,当邓青把我出现在罗布泊的事情讲述出来时,我第一个反应便是,我是因为核爆而导致失去记忆,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二十年前的罗布泊共鸣区一定还发生过其他的事。

我缓缓放下手,光罩坚不可摧,冲击波撞击在上面没有丝毫反应,我转头的时候看见顾远山迷离的半眯着眼睛,他还没有晕厥,他趴在地上吃力的看着我,目光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我走到他面前,用矛盾的眼神注视着他,事实上早在二十年前我就能终结这一切,做好其实很简单,而且真正的我正是这样做的,只需要杀掉顾远山,就不会再有后来发生的所有事。

何况他在我眼中如同蝼蚁一般渺小,如今我任何一个细微的决定都能改变未来的一切,这就意味着,我不会认识叶九卿,也不会在四方当铺长大,不会认识将军、封承以及其他人。

更不会和宫爵不期而遇,还有后来误打误撞结识的田鸡,哦,还有从小陪我长大的叶知秋。

这些记忆远比那些被我忘记的过往更真实,我现在可以轻而易举除掉眼前地上这个奄奄一息的人,结果是我依旧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入地眼,可代价……

那些我记忆中的肝胆相照的朋友和亲人,将会彻彻底底被抹去,但是他们会因为各种原因接触到月宫九龙舫,因此早晚有一天他们会站在我面前,可等到那个时候,不再有同舟共济更没有生死与共。

我相信真到那一天,我会毫不迟疑的选择杀掉他们!

我甚至都不用去怀疑这个结果,亦如我能下达铲除叶九卿和宫羽的命令,能为掩饰月宫九龙舫存在的秘密不惜动用核爆摧毁顾远山。

再长远点,我明明知道万象神宫中有什么,却派出那么多人去送死,直到最后明知道在里面的人会在毫无招架之力的情况下被屠戮也作壁上观按兵不动。

那才是真正的我,没有怜悯和仁慈,对于杀戮习以为常,这落在邓青眼中我反而成了杀伐果断,是啊,世人都崇尚强者,比起现在的我,很显然二十年前站在这里那个真正的自己更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