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的嘴角僵了僵,干笑了一声,“十四弟这些天有些跑野了,弟弟我去看看,别让他没个拘束再惹出什么事来,弟弟告辞。”

说完,不等四阿哥点头,八阿哥又冲太子爷及其它的几位兄弟们点了点头,便转身向着十四阿哥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三阿哥呵呵笑着打圆场:“老八那性子,跟哪个兄弟都笑呵呵的,也怪不得小十四喜欢他,有他跟上去,四弟你也不用担心十四弟的安全。”

四阿哥笑着摇了摇头:“老十四跟着皇阿玛出巡也有四五次了,这草原他跑得只怕比我这个做哥哥的都熟。”

三阿哥嘿嘿笑了一声,跟老大老二打了个招呼,便转身走了。

六岁的胤禄跟在八岁的哥哥胤禑身边,似模似样学着哥哥们说客气话,然后被大阿哥一把抱了起来。

“十六,走,大哥带你骑大马去。”

十六阿哥眼睛立时变得晶晶亮,脆声声应了:“好啊。。”

第 25 章

四阿哥黑沉着脸从小太监拉开的帐门迈步走进大帐,绕过卧室区外摆放的屏风,便看到自卧榻上起身迎上来的茹蕙。

“四爷。”

对着四阿哥拉长的脸,本来满心欢喜的茹蕙心头一沉,脚步下意识迟疑了一下。

举起手,却没等到人替自己解衣扣,四阿哥低下头,犀利的目光正正对上茹蕙小心翼翼窥视的眼。

本就因为四阿哥脸看的脸色有些不安的茹蕙,被这利剑般的眼神一扫,顿时定在了当地。

“还不过来服侍爷更衣…”四阿哥冷哼:“等着爷请你?”

茹蕙扭了扭手指,低着头,蹭了过去。

“胆子不小。”颈间衣扣被解开,四阿哥舒适地扭了扭脖子,看向胸前举手替他解衣扣的小丫头,想到她惹祸的能力,四阿哥的嘴角抽了抽,决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丹增虽为女奴所出,不得嫡母欢心,却为亲王所喜,你居然敢胆大包天的斥骂于他,你可知,当科尔沁亲王听到苏和泰向圣上禀报事发始末时,脸色何其难看?”

茹蕙咬了咬唇,没有接话,只是将四阿哥换下的衣裳交到一旁寻冬的手中。

四阿哥看着一脸倔强闷不吭声的茹蕙,伸出手捏住那招人眼的下巴,逼着不肯与自己对视的丫头抬起头,“说话。”

清灵灵的眸子里,情绪是怎样的复杂啊,无助、委屈、悲愤、伤心…

四阿哥心头一震,手上顿时一松。

茹蕙垂眸,回身接过寻冬递来的常服,默默服侍不再开口的四阿哥穿上。

将一粒粒纽扣扣好,在男人雄壮的腰间松松系上一条黄色丝绦的腰带,干完活的茹蕙垂手退至一旁。

四阿哥站在帐中,良久注视着那顽固对着自己的头顶,心头无数想法掠过,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挥退了帐中侍候的其它两人,四阿哥弯腰,伸手握住茹蕙垂放身侧紧攥着的手,耐心地将一根一根弯曲的手指打开,握在掌中:“委屈?”

茹蕙低着头,没吭声。

四阿哥想了想,拉着茹蕙走到榻边,撩袍坐下,然后,抬头看向站在榻前的茹蕙:“爷并不是指责你,只是,你既知将来必要进爷的府里,以后行事便应更谨慎。

爷知道你斥骂丹增、扔蛇咬他,都是为着回护查郎阿、苏培盛,只是,为什么一定要正面硬扛?你完全可以继续势,逼迫他不得不停手。

今天喀尔喀亲王的女儿救了回来,因你立了功,爷便有理由轻松护着你,但若你不改改这性子,下一次惹着亲王,又该如何?”

茹蕙吸了一口气,第一次主动看向四阿哥:“没用。”

“什么?”四阿哥疑惑。

“我说了,我说苏培盛是你的人,查郎阿是圣上的人,即使亲王之子也无权处置…可是没用,那个科尔沁的莽汉一幅不管不顾的架式,拿鞭子狠命地抽打苏培盛泄愤,完全将救了凌珍县主的查郎阿、无辜被牵连的苏培盛当作了仇人,仿佛是他们将凌珍县主害死的…”

想起强壮精悍用身体与疯了的驯鹿正面冲撞的查郎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想着苏培盛为护着查郎阿被抽得抽搐的瘦小身体,茹蕙气得再次握紧了双拳:“明明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与凌珍县主不谨慎造成的,却摆出一幅受害者的嘴脸,何其可耻。”

泛着泪光的双眸、胀红的小脸、紧握的拳头、颤抖的身体…看着这样的茹蕙,四阿哥一声长叹,将身前小小的孩子抱进了怀里。

到底还是年纪太小,才有如此鲜明的是非观念。

“茹蕙,这话我只说一遍,你要牢牢记在心里。”

“在骄横的蒙古亲贵眼中,没有是非对错,只有对低位者生杀予夺的傲慢。

你道为何圣上召见你后为什么也不问你以卑忤尊之罪?因为圣上知道,帐中各族亲贵都知道,丹增鞭打查郎阿与苏培盛不是因泄愤,其实是他当时以为凌珍死了,故而想将他自己背负的凌珍亡故的责任转嫁到你们身上,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科尔沁亲王即使对你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发难。”

怀里僵硬至颤抖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四阿哥心头一松,拍了拍茹蕙瘦弱的背,握住她的肩,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自己则放松地往后靠了靠,

“这一次,科尔沁亲王打算给丹增找个好岳家的打算算是泡汤了。”

茹蕙眨了眨眼,微歪着脑袋看着四阿哥。

看着微偏着头,一脸懵懂,用纯真眼神看着的稚嫩的小丫,四阿哥心头如同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冷硬的心顿时一软,无奈地放弃了继续吓唬小丫头的打算。

招呼茹蕙坐到榻边,四阿哥自己则放松了身体,在榻上躺了下来。

“今儿想来不会有人来打扰爷了,爷便给你讲讲科尔沁吧。”说到这里,四阿哥戏谑地看了一眼茹蕙:“反正三年后你必是要进爷的后院儿,如今便是将亲戚家的事告诉你,也无妨。”

她这是被调戏了?

茹蕙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躺在榻上的四阿哥,与她相处时他不是一直很守分寸的吗?今儿这是吃错药了?

茹蕙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得四阿哥脸上一红,抬手便在小丫头的额头上弹了一指。

“嘣!”

“嗷,痛死了。”茹蕙飞快捂住额头,用一双浸在泪水中因而显得益发动人的眸子控诉的盯着四阿哥:“我这是人脑袋不是石头脑袋,你下手不知道轻点儿?”

茹蕙边抱怨,一边憋屈地揉了揉被弹的额头,“不知道多狠的心,下手才能这么狠。”

听着小丫头的抱怨声,四阿哥有些心虚地将弹人的手枕在了脑后,虚张声势瞪了那不依不饶的小丫头一眼:“还听不听了?”

“听。”茹蕙嗍了嗍嘴,放下揉额头的手。

四阿哥目光一扫,果然,小丫头的额头已是变得通红了。

他下手时不过略微用了点力罢了,怎么就红得这么厉害了,看来,这小丫头心性虽强,身体却比他见过的女人更柔弱娇嫩些。

看来以后对着这丫头,手下要轻着点了。

心里翻覆的四阿哥目光有意无意打量着身边的小丫头,十岁的女子,按说也算是大丫头,怎么轮到身前这位,身形纤弱得却还像个孩子一样,没有一点女人的曼妙之姿呢,三年后,她真的能长成吗?当年乌喇那拉氏嫁给他的时候,也不过十三四岁,那时的乌喇那拉氏可是已长成了的…

一抹红,让心里正暗戳戳想些有的没的四阿哥目光一凝,他猛地坐起身,一把抓住茹蕙的右手,看着手里破了皮还渗着血红的小手,四阿哥一张脸几乎冷得掉下冰渣。

“什么时候受伤的?”

“你不是知道了?我去拦丹增,他把我摔了出去,跌在草地上蹭的。”茹蕙将手扯了回来,白了一眼这位大惊小怪的阿哥:“因为是草地,伤得也不重,不影响我干活。”

看着一脸平常神色的茹蕙,四阿哥眯了眯眼,这丫头是傻的吧,不趁着他心疼讨些好处,却做出这幅若无其事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怕他愧疚?

“寻冬,进来。”

四阿哥一声斥喝,一直守在帐门外的寻冬低头快步走了进来。

“你们姑娘伤了手未上药,你也不劝着些,你们平日就是这么怠慢她的?”

寻冬大惊,飞快抬起头,一眼将放置在四阿哥宽厚大掌里自家姑娘纤瘦莹白的小手收入眼中,往日里这只没有丝毫瑕疵的手,此时掌心红肿,更有一道道带着血迹的划痕,将这只本就可怜的手,衬出了触目惊心之感。

“天啦,姑娘,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也不说一声…”

随着寻冬的一声惊叫,帐中一片忙乱,半晌,用尽唇舌才终于将寻冬再次送出大帐的茹蕙坐大榻边,举着被包成了棕子的右手,一脸的劫后余生。

“我从来不知道规矩寡言的寻冬唠叨起来会这么可怕。”

看一眼茹蕙被层层包裹,变成了一个圆球的手,四阿哥的眼中掠过一丝笑意,“你手包成这样,可真像你自己做的那只小趴狗。”

看一眼自己的手,再想了想自己那只被四阿哥抢走的小趴狗,茹蕙白了四阿哥一眼:“哪儿像了,小趴狗的四只爪子是黑色的,我这只是白色的。”

“形状像。”四阿哥忍笑,“爷先前还想呢,你怎么将那只趴狗的四只爪子做成了圆球,原来原因在这里呢。”

再次白了四阿哥一眼,茹蕙根本不想再搭理他。

握掌抵在唇边挡住了自己上翘的嘴角,四阿哥清咳一声:“还想不想知道丹增的事了?”

事涉仇人,茹蕙赶紧坐正,摆出聆听的姿式。

四阿哥放下手,再次躺回榻。

“我大清爱新觉罗氏与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联姻了五十多年,两族互相通婚,两族血脉早已浸入每一个子弟的身体,爷的曾祖母孝庄文皇便是出生自科尔沁,这一代的科尔沁亲王班弟的正妃和硕端敏公主,是简亲王济度的第二女。

端敏公主自小养在皇祖父身边,性情有些…”

第 26 章

四阿哥略微一顿,想了想措辞:

“…端敏姑母身份尊贵,嗯,有我爱新觉罗氏的骄傲…班弟亲王与姑母性情相差仿佛,两人有些合不来,更钟爱一个性情柔顺的女奴,那个女奴生下了丹增后,死了…”

茹蕙看着四阿哥,“亲王与王妃性情相似?”

四阿哥清了清嗓子,目光略有些躲闪,“对。”

“因为心爱的女人早逝,班弟亲王对小儿子便格外偏爱,常与人言道这个儿子最是肖父,为着亲王的这偏爱,给丹增娶正妻也更加郑重,好几年来,终于在看中了喀尔喀土谢图汗部亲王的女儿凌珍县主。”

“敦多布多尔济对女儿凌珍极是宠爱…”

在四阿哥给茹蕙普及蒙古各部与大清的联姻普系时,端敏公主带着一群气势骄悍的健妇气势光汹汹闯进了班弟的大帐。

“…圣上处事不公,那小奴才居然敢放蛇咬我,阿父,儿子要那几个贱奴的命…”

“小奴才,你敢要谁的命?”

一脚踢翻了帐前欲要报信的奴才,身着一袭火红精美蒙古袍、脚蹬高筒皮靴、高昂着下巴的端敏公主大步迈进班弟的大帐,将丹增最后的话听进了耳中,她轻蔑地嗤笑了一声,走到丹增身前,“你以为你是谁?便是承了皇恩得封辅国公,也遮掩不了你生母低贱的血脉,本宫倒要看你能如何打杀我侄儿的人…”

端敏公主手里甩着一根闪着点点银光的鞭子,满眼轻蔑地看着前一秒还一脸跋扈的丹增在自己的逼视下畏缩地低下头,再不敢说话。

目光扫到丹增那张极似其母的脸,端敏公主厌恶地猛然转过身,似乎多看丹增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一样:“一个女奴生的下贱种子,居然有脸称别人是贱奴,这世上还真是什么稀奇事都有。”

“端敏!”看着一脸惧怕的小儿子,班弟一脸愤怒低吼:“你给本王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端敏公主转身,几步逼近到坐在毡毯上班弟身边,弯腰俯身,轻声在班弟耳边低语:“王爷,你与敦多布多尔济都在密谋什么?可别忘了札萨克图汗如今可是连祖先传下来的领地都没了,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你要送死本宫不拦着,可若你敢带累本宫的罗卜藏衮布,本宫一定会抢在那位精明的兄弟发现之前,送你去见腾格里。”

端敏公主的威胁,让班弟的怒火如同被破的气球,噗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挪了挪盘坐的双腿,顶着一小啾头发的脑袋下意识远离了气势逼人的端敏公主,目光闪烁,硬撑着用粗嘎的嗓子嗤笑:“什么密谋?本王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着根本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班弟,端敏公主站直了身体,冷冷一笑,手中的鞭子敲了敲班弟的肩膀,“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还敢背着我见沙俄人,班弟,本宫知道你素来昏馈,可也从来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女奴生的下贱种子,拉着整个科尔沁陪葬,真以为沙俄人比自己的表亲还亲?内外不分到这个地步,也实在是古来罕有。”

端敏公主用看死人的目光扫了缩到帐角的丹增一眼,回头冲班弟抬了抬既有紫禁城的尊贵、又不失蒙古女子独有风情的脸:“你平素宠着这个玩意儿,本宫也由得你,可若你因他昏了头…”

端敏公主说到这里,用充满威胁的目光再次瞪了一眼班弟,然后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脚下一转,领着那群健妇轰然而去。

直到帐完全听不到端敏公主那群人的声音,丹增才再次抬起了头,走到父亲身边盘坐了下来。

“阿父,公主来干什么?”

自以为机密的事,却被妻子一口道破,班弟有些疲惫地抬手揉了揉肥胖的脸,正想着到底又是哪个奴才背叛了自己时,便听到儿子发问。

抬头看了小儿子一眼,班弟有些颓然地摇了摇头:“她的势力遍及整个科尔沁,不久前我们偷偷去见沙俄人的事被她发现了。”

丹增大惊,思及适才端敏公主那充满杀机的目光,整个身体顿时如同浸入了冰水,从头凉到了脚:“她想干什么?找皇帝告密?”

班弟垂着头思索半晌,最后肯定地摇了摇头:“她虽极得太后宠爱,和皇帝的关系却并不亲密,又没有拿着确定的把柄,不会轻举妄动。”

听到阿父这话,丹增心头顿时一松,自那几乎将他淹没的恐慌里爬了出来,脑子一转:“阿父,公主既然知道了那个沙俄人的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班弟无奈地摆了摆手:“你去拿一袋金子,悄悄让人把他送走。”

丹增还有些犹豫:“哪沙俄人提的事…”

“好处再大,也不能干,”思索良久,班弟被利益冲昏的头脑在妻子的一番警告后,如同被冰水洗过一样,变得前所未有的清醒,看到小儿子还在犹豫,他伸手拍了小儿子的肩膀,劝他放弃眼前的利益:“咱们科尔泌世代与爱新觉罗氏联姻,有些事只要不做得太过份,大清的皇帝睁一口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要替大清看看漠南,而一切威胁到这一条的,大清的皇帝都不会放过…”

看着一脸不甘的小儿子,班弟不免有些心疼:“阿父知道,你是担心将来的日子,只是公主既已发现了,咱们就得收手,以免惹恼了她,你也知道,但凡事涉罗卜藏衮布,公主下手只会比大清皇帝更狠,阿父年纪大了,不想再看你像你母亲一样被她提刀杀了。”

听到父王提到母亲,丹增低下头,心绪复杂,在蒙古各部落,奴隶是主人的财产,当年父王看中了母亲,很是宠爱了一段时间,后来母亲有了他,父王便渐渐淡了,失去父王庇护的母亲生下他不久便被端敏公主杀了。这些年,因为着祖母说了话,端敏公主一直也没敢害了他的性命,待他渐渐年长,越长越像母亲,父王便越是宠爱他,只是,这宠爱却如此薄弱,端敏公主几句威胁,他几年的努力便全部付诸东流,这叫他又如何心甘。

“…皇帝将来必然会让你兄长继承科尔沁,阿父也不必为他操心,阿父只担心你,如今与沙俄的事是不成了,只怕敦多布多尔济也不肯再将他女儿嫁给你…”

丹增猛地抬起头:“阿父,儿子喜欢凌珍。”

班弟一愣,继而一笑:“儿啊,阿父知道你喜欢她,可是你今儿以为她死了,转身而去的事全营地的人都知道,敦多布多尔济又怎肯再将她嫁给你?”

丹增一张脸涨得通红,狭长的眼瞪得老大:“阿父,儿子那会儿可是被蛇咬了,谁知道那蛇有没有毒。”

班弟呵呵笑,一双几乎看不见的小眼里闪过一抹明了的光芒,“是呀,儿啊,你看,一个女人而已,比起你自己的命来,什么也不是,保得命在,以后你想要多少女人没有呢?快别死心眼儿了。”

父王话里根本未加掩饰的轻慢,气得丹增猛地自毡毯上站了起来,“儿子去看凌珍。”

看着跑出蒙古包的小儿子,班弟叹了一口气:“穆奴,本王对丹增是不是太狠了?”

班弟身后,一个干瘦沉默的影子动了动,影子抬起头,露出带着烙印的额头,与丹增一模一样的眼睛如同最深的深渊,黑不见底,他张开嘴,自嗓子里挤出沙嘎的几个字:“活着,首先必须活着。”

“是呀,如果命都没有了,说什么都是空的。”班弟在毡毯上躺了下来,仰望着头顶的蒙古包,似说给穆奴听,又似自语:“公主有句话说得对,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如今大清强盛,皇帝更是少有的明智之君,科尔沁必须对皇帝忠心,本王不想像阿布鼐一样因恶了皇帝,被皇帝找借口□□,更不想儿子们为救我丢了性命,女儿再入宫为奴…”

听着班弟声音越来越低,影子默默退入了阴影之中。

御帐

皇帝坐在书案之后,双眼微阖,听着案前跪着的蒙古大汉将喀尔喀亲王与科尔沁亲王班弟联络在一起,勾搭沙俄人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大汉将自己所知禀报完,便趴伏在帐中,一动不动。

脑中快速将大汉禀奏的事情在脑中转了几遍,心里有了决择的皇帝睁开眼,扫了一眼大汉脚边放置的木箱,眸子里的深沉一敛,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一拍膝盖,自桌案后站起身,走到帐中一把拉起高壮的蒙古大汉,亲切地拍了拍大汉的肩,拉他坐到一边的毡毯上:“阿海啊,朕今天很高兴啊,虽然你兄长利令智昏,你对大清却一片忠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