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收拾了一下,茹蕙拉着弘旲跟在四爷身后,走进了澹泊敬诚殿之后的烟波致爽斋。

十里平湖畔,皇帝、皇太后、德妃坐在亭角雕檐之下,吹着自湖面而来的凉风,一边欣赏四周秀丽的风景一边晏晏谈笑,气氛很是和睦。

湖亭外,腰挂钢刀的侍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身着纺绸绿宫装的宫女与内侍们手捧各凳、衣、盆、巾等物静修在湖亭之外低头静立,肃然规矩,无一人乱走乱动。

清风带着皇帝的笑声传遍湖堤,让众多侍候的人亦随之变得轻松。

四爷带着妻儿走进湖亭,与祖母、父母见过礼,受过随侍皇帝身侧的弘曜的礼,一家子这才再次安坐下来。

皇太后看了一眼皇帝,笑道:“得老四家的敬上的丸药,哀家这些日子身子骨儿都强了不少,皇帝,哀家要赏老四家的。”

四爷带着茹蕙赶紧起身,连道不敢:“孝敬皇玛嬷本是孙儿孙媳妇的本份,做了本份的事而领赏,孙儿孙媳不敢领受。”

皇太后看一眼德妃:“你这大儿子,跟你一个性子,本份的太过了,哀家高兴赏点东西给孙媳妇怎么了,怎么还不敢接了,定是你平日约束得他们太过,才这般拘谨。”

德妃坐在椅子上微微低了低头领受了太后似真似假的嗔怪,而后抬头看了一眼垂目站在老四身边的茹蕙,含笑转头回道:“太后这训斥臣妾可不敢领,咱家的皇子皇孙,谁不是有点好东西就会送到太后这里,都是晚辈们的一片孝心,又不是立了什么了不得的功绩,单只赏他们,臣妾只恐恩宠太过,纵了他们小人家的性子。

老四这样本份才是立身处事之道,孝亲友悌都是他夫妻俩该做的,照臣妾的意思,太后这赏便收回去吧。”

茹蕙站在四爷身边,听着虽然五十多岁却仍然独具风韵的德妃用蒙语与皇太后言笑,对于宫中妃嫔们生存技能再一次有了新的认知。

“孙儿孙媳想着哀家这老婆子这个玛嬷,老婆子难道就不能疼疼他们。”皇太后被德妃噘了回来,不仅没恼,反更高兴了,她一拍腿,“今儿哀家这赏还非得送出去不可。”

边说,皇太后边看着皇帝呵呵笑:“皇帝啊,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皇帝笑道:“皇额娘慈爱,只不知皇额娘要赏他两口子什么好东西?”

皇太后笑呵呵招来贴身的老嬷嬷:“去,把哀家准备赏赐领上来。”

听了一会儿大人讲话的弘旲开始不耐烦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一旁的弘曜见了,将弟弟拉到身边,小声与他说话,又将湖宁桌上摆放的小点心取了几样放在他面前:“弘旲别闹,吵着乌库玛嬷他们说话,你乖乖的,哥哥回头将皇玛法赏东西分给你好不好?”

弘旲瘪了瘪嘴,抬头看了一眼再次坐了下来的阿玛额娘,想着出门前额娘的警告,只能委屈地拈起一块小点心咬着,这小子嘴里吃着,眼睛还不老实,四处乱瞅,全没一刻钟安静的。

坐在上首早将这一切看在眼内的皇帝笑着问四儿子:“弘旲可开蒙了?”

四爷摇头:“不曾。”

皇帝瞪了四儿子一眼:“怎还不开蒙?”

四爷苦笑:“弘旲的性子不比弘曜稳得住,儿子想着过几年再给他开蒙,免得他糟蹋诗书。”

皇帝想了想,将弘旲招到跟前,问他:“弘旲,你哥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学完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学完了,你可也想学?”

弘旲仰头看向这个只远观过的祖父,一点没犹豫:“皇玛法,弘旲不想学。”

“那你想学什么?”

弘旲想了想:“弘旲要学武。”

皇帝讶异地抬头看了一眼四儿子,见他也一脸惊讶,便知道这不是事先教的,于是一下来了兴趣:“弘旲,跟皇玛法说说,为什么想学武?”

弘旲小胸脯一挺:“孙儿要‘御敌于国门之外,让天下无人敢犯我大清神威’。”

皇帝又惊讶又高兴,哈哈大笑:“你知道什么是‘御敌于国门之外,让天下无人敢犯我大清神威’。”

弘旲重重点头:“孙儿知道,就是敌人来打我,我不等他进门就先下手把他打痛了,这样就再没人敢来打我们了。”

皇帝意外了:“还真知道?不过谁告诉你有敌人来打我大清的?”

弘旲皱着小眉头:“孙儿听额娘说过皇玛法三征噶尔丹的事,哼,下一次他要再来,孙儿定然跟着皇玛法一起去打他,打痛他,让他再不敢来。”

皇帝大乐:“还知道朕三征噶尔丹,那你额娘没告诉你,那噶尔丹早已授首伏诛了吗?”

弘旲大讶,转头去看他额娘:“额娘,皇玛法把噶尔丹杀了,那弘旲岂不是没用了?”

感受到皇帝落在身上如有千钧的目光,茹蕙泰然问弘旲:“还记得额娘讲过的前朝倭寇犯边之事吗?”

弘旲点头:“儿子记得,‘前朝朝廷*无能,军备不修,对倭患束手无策,而致倭寇掠劫沿海,沿海生灵涂炭,惨不忍言’。”

茹蕙点头:“孟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咱大清如今国力强盛,倭寇现在没有,不表示以后也不会有,为防倭国他日再来,咱们就要强壮自己的身体,武装自己的力量,若真有一日有倭犯边,才不会手忙脚乱,当然,倭寇犯边之事在咱们这一辈子未必会发生,不过并不代表一百年后,两百年后,乃至三百年后,咱们大清富强,就必会有人觑觎,若不想成为待实的羔羊,那么我们自己就一定要强大。”

弘旲重重点头:“儿子一定会让自己变得很强大。”

茹蕙嗯了一声后便再没吱声。

皇帝盯着垂眸而坐的茹蕙,眼神奇异:“老四家的,你可知道妇人不可干政?”

茹蕙抬头看着皇帝:“皇上,儿媳妇没有干政。”

“你方才说的那番话还不是干政?”皇帝眯了眯眼:“好好的孩子你跟他说什么倭?还说什么几百年后,你简单大胆。”

茹蕙垂眸:“儿媳只是给他讲几个故事,让他明白即使是皇孙,也不该坐享其成,而是要学会做一个有用的人。”

“有用的人。”皇帝意味深长地低语:“所以,你放着好好的皇子媳妇不做,要去学一身歧黄之术?”

第92章

茹蕙肃然。

“儿媳幼年病重,父母忧愁苦闷,几至夭折时二老绝望无助,及至我病愈后一家人喜极而泣…虽是幼童,亲身所历的一幕幕却如刻刀一般刻在我心上,而后稍年长,见多乡间为疾所苦、为病所累之事,心觉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乃予人希望欢喜之事。

后有幸拜了师傅,师傅教我尊重万物,修身养性,教我识香、辩香、制香以避秽防疫,其间种种相生相克之道,着实让人既喜又惊,既惧且畏。

四十八年,经了爷患上时疫的担惊受怕后,儿媳便坚定了信心,为了世间护我与我爱护的,要把更多心力用来研究医药之道,便是不擅诊病,也一定要知道更多救人养人之法。

儿媳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若皇阿玛觉得儿媳错了,儿媳领罚。”

皇帝眯眼看了看四儿身畔说着领罚却一脸无畏的儿媳妇,扫了一眼神色平静,身侧双手却紧握成拳的四儿子,轻嗤:“领罚,却不并认错?”

茹蕙摇头:“后宅女子缝衣做食是为家人,儿媳学医制药也是为家人,儿媳不觉自己有错。”

皇帝冷然睨视着那不肯低头的女子,良久,连亭中两个孩子都不安地站起了身。

“好大的胆子,好一个为家人。”皇帝斥喝了一声,而后不等儿孙跪下请罪,他却又突然开颜而笑:“如此,你既有心护持家人,朕便成全你,赐你特权,准你借阅宫中珍藏典藉。”

茹蕙的心一定,而后大喜:“谢皇上。”

四爷提着的心一松,赶紧拉着茹蕙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父母跪了,弘曜与弘旲自然不敢坐着,跟着都跪了下去。

等到皇帝将儿子儿媳妇及两个孙儿唤起后,皇太后嗔了皇帝一眼:“看你把孩子们吓的,真是越老越顽皮。”

被当孩子责备了的皇帝脸上露出一丝赧然,抚须而笑:“儿子就是看看您孙媳妇是事真有志,这还什么都没做呢,你老人家就心疼上了。”

皇太后笑道:“心疼,哀家当然心疼,老四家这孩子是个实在人,从来不弄花花手段,本份、勤谨,是个好孩子。”

皇帝点了点头:“虽然处事粗直了些,不过心确实是好。”

又看了一眼两个孙儿,皇帝脸上的笑容真挚了许多:“最重要的是,给朕生了两个好孙儿。”

听到皇帝这话,弘曜尤可,弘旲却不得了,一下如同放开了笼头的马,开始撒欢儿了。

“额娘,皇玛法说了,弘旲是好孙儿,那你以后可不能再拿大巴掌打弘旲屁股了。”

茹蕙低头看头二儿子咬牙:“打你屁股怎么了?你皇玛法手下的大臣要是做错了事,挨的可是板子,难不成你以后想让额娘给你换成板子?”

弘旲看着他额娘那发青的脸色,有些心怯,转身就跑。

“皇玛法,大巴掌打得疼还是板子打得疼?”

皇帝眼蕴笑意,低头看着扑到自己膝上的孙儿,“弘旲想看看板子是什么样吗?”

弘旲想了想,郑重声明:“皇玛法,弘旲只是看看。”

皇帝几乎要忍不住笑了:“好,只看看。”

板子很快被拿了上来。

弘旲目瞪口呆看着那比他的胳膊还粗的板子,不敢置信地看了他额娘一眼,回头跟皇帝告状:“皇玛法,额娘要打弘旲板子。”

皇帝笑眯眯道:“弘旲啊,跟皇玛法说说,你额娘为什么要打你板子啊?”

弘旲瘪了瘪嘴,如同一朵蔫的了小花儿一样搭拉下了脑袋:“因为弘旲犯错了。”

皇帝更乐了:“来,跟皇玛法说说,你都犯了什么错啊?”

弘旲又回头看了一眼他额娘,老实答道:“弘旲糟踏食物,不好好吃饭,发脾气把桌上的吃食都扫到了地上;贪玩不睡觉,把自己折腾病了;把阿玛的砚台打了,躲在假山洞里睡了半天,把额娘急哭了;不顾嬷嬷阻止跑到湖边。”

弘旲抬起头,惊怕地看了一眼竖在身边不远处的板子,哭丧着脸:“皇玛法,弘旲不打板子,你还是让额娘拿大巴掌打孙儿屁股吧。”

湖亭里骤然传出一阵大笑,惊得湖畔树上停歇的只只飞鸟嗖嗖的飞了起来,直到好半晌后笑声停息了,那些飞鸟这才又落回了树梢。

又一个辰后,自湖亭领回了一个太后赏的嬷嬷并一个大儿子,茹蕙跟着四爷拉着垂头丧气的小儿子回了行宫住处。

康熙五十三年,离京的皇帝收到八贝勒胤禩送去的两只垂死老鹰,勃然大怒,当众斥骂胤禩,道其乃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又道胤禩欲杀二阿哥,必亦欲弑君。

怒及的皇帝,最后说出了绝情之语:胤禩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邀结人心。朕深知其不孝不义行为,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义绝矣!

而后,年逾花甲的皇帝声泪俱下,道:日后必有行同狗彘的阿哥,仰赖胤禩之恩,为之兴兵构难,逼朕逊位,而立胤禩。若果如此,朕只有含笑而殁了!

又说胤禩深恨皇父,其心之险,百倍于二阿哥等言,又警告众阿哥念父恩,遵皇旨,始合子臣之道。

而随着皇帝这顿狂风暴雨般的宣泄而来的,是各地官场一场无声的大换血,仅康熙五十三年十一月一月,全国便有近百名或与胤禩有关,或曾出手相助搜刮珍稀药材的官员下台,而其中又尤以胤禩的奶公雅齐布与之最亲,雅齐布当年获罪被皇帝亲言充发边地翁牛特部服刑,却一直不曾往,托庇于八贝勒藏匿京中,此次直接被皇帝遣人捉拿后□□。

被皇帝怒骂,手下势力亦大损的胤禩不得不上折自辩,言道自己冤枉,奈何皇帝对他已完全没有一丝父子之情,怎会听他所言,只冷笑着说:藐视朕躬,他冤仰何在?

是时,侧立于乾清宫的众阿哥个个敛息,无人敢语。

经此一遭,朝堂上喧豗一时的八阿哥党信心动摇,日见瓦解。

五十四年正月,皇帝以胤禩溺职为由,停其食俸。

至此,经受了一次又一次巨大打击的八爷身体大坏,缠绵病榻近半年,等他再次出门时,已是需要拄杖而行,所有人都能发现,他的眸光满蕴沉郁痛苦,只不知到底是为了完全失去继承皇位可能的,还是为皇父的绝情所伤。

看着这样的八哥,九爷放下面子,亲求到茹蕙跟前:“八哥的身子已彻底坏了,除具有奇效的养生丸,其余药物俱皆治标不治本,我只求你,为着他从不曾说过你一句不是,为着他与四哥的血脉兄弟之情,出手帮帮忙。”

茹蕙看着在她面前羞耻得红了脸,却眼神坚决的九爷,一句话没说,直接拿出了一瓶养生丸。

捧着珍贵的养生丸,九爷红了眼眶:“多谢你不记恨我昔日所为。”

穷八爷党之力,费时两年一直不曾凑齐一炉养生丸的材料,九爷自然知道,手中这瓶养生丸有多么来之不易。

“养生丸千金难换,我不空口白话说感谢你的话,你说,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就一定给你,便是我没有的,我也会穷尽人力物力,将之取来奉于你身前。”

茹蕙看着满目感激的九爷,轻叹着摇了摇头:“你今日让我看着八爷与我们爷的血脉兄弟之情出手相助,我也不求别的,只希望你日后能一直记着血脉兄弟四字,便足够了。”

听着这话,九爷猛地抬起头,看向茹蕙,目中情绪复杂难言,最终,他点了点头:“爷记着了。”

回到八贝勒府,等候在书房中的十爷看到垂头走进来的九爷,猛地站了起来:“快,快,把养生丸拿出来。”

九爷抬起头,狠瞪着十爷:“你怎么就知道爷求来了,爷没求着,那女人记恨我,没给我。”

十爷仔细看了看九爷的脸色,而后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儿:“你快算了吧,茹佳氏那人心软得很,你都低头了,她不可能不帮你,快别跟自己较劲儿了,拿出来,八哥还等着呢。”

九爷狠狠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自袖中取出玉瓶放在桌上,“八哥,那女人真的给了。”

书桌后瘦骨伶仃的八爷看着桌上的玉瓶,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为着我这破身体,却让兄弟向妇人低头,你行事前,怎么就不跟我这哥哥说一声,若说了,哥哥我定不让你去,如今,你让我怎么办?这瓶药丸我便是吞下去,又与吞刀剑何异?”

十爷在一旁大咧咧笑了一声:“八哥,你不把这养生丸吃下去,可不就辜负了老九的一片心?”

第93章

八爷长叹:“吃与不吃,都心愧,如之奈何?”

“八哥,你前段日子病得太重,加之心中郁愤煎熬雪上加霜,你又一直拖着不曾就医,已是熬坏了身子骨儿,大夫可是说了,你若再不好好养养,寿数将会大折。”

十四爷收回盯着玉瓶的目光,看向桌后脸色枯黄的八爷,不赞同地直摇头:“小四嫂制的养身丸正可养身固本,恰是对症,九哥好容易讨回来,你若不用,岂非让兄弟们忧心?漫说其它,只为着兄弟们安心,你也不可固执。”

十爷闻言点头:“老十四说得没错,养生丸养身健体,这一瓶服下去,八哥的身子指定就好了,快吃,快吃,想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又道:“老九跟茹佳氏低头怎么了?当初书房被砸也是他自己错了不是,人家茹佳氏不记旧恶,九哥一去就把东西给他了,这说明什么?”

“什么?”

“说明咱八哥有福啊,嘿嘿。”

八爷看着憨笑的老十,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福?

失宠于君,失爱于父,牵连母妃受辱而亡,带累兄弟劳苦奔波,这样的他,哪里又是有福之人!

只是…

抬头对上九弟殷切期盼的目光,想着这些日子他为着自己四处寻医求药,八爷按住闷痛的胸口,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艰难地抬起手,拿起了桌上的玉瓶。

看着八爷服下药丸,九爷十爷一时大喜,十四看着几个年长的哥哥,目光闪了闪,亦笑了。

“老九,爷说的没错吧。”傻乐了一阵儿,十爷突然转头向九爷开炮。

九爷没好气,他当然知道老十在得瑟什么:“行,你看人准,你能,成了吧。”

十爷大乐:“哈哈,三十年了,爷终于有一回让你心服口服了,哈哈,不行,爷得庆祝庆祝,来人,高福。”

十爷跑到书房门口冲着门外大喊。

很快,八贝勒府的内侍总管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十爷,可是主子爷有什么吩咐?”

十爷挥手:“不是八哥,是你十爷,去,叫下面做几个好菜,再把八哥藏着的好酒拿几壶上来,爷今儿高兴,要不醉不归。”

说完,不等高福答话,便又转了回去。

“九哥,陪爷喝酒。”十爷心情一好,也不介意叫老九一声哥,一边咧着一张嘴走回自己的座位,大马金刀往上一坐,眼神还直瞅老九,那坐姿,脸上那表情,啧,别提多得意了。

老九被老十明目张胆的挑衅,偏偏什么也不能做,坐在那里一脸郁闷。

十四在一旁看着两个哥哥的这番动静,一个劲儿乐,倒是八爷不明所以:“你们说的是什么?”

九爷看了一眼老十,见他只冲自己嘿嘿笑,却不开口,知道这小子好容易占了一回上风,还想再听听好话呢,只是八哥相询,老九他也不能不答,因此只能摇头苦笑道:“我本欲将咱们收集到的材料拿去找茹佳氏换养生丸,老十知道了,便道我不拿材料换还好,若换,必换不来。又说茹佳氏那人实诚,只要拿咱们与四哥的兄弟情说事儿,她一准不会推脱。

我本来做好准备,若她不给我,我再说拿材料换的事儿,谁知道,我一出口,那女人便将东西拿出来了。”

“我素来嫌她跋扈,本以为此次求上门必会受辱,或者即使不受辱也必会付出巨大代价,谁知…”九爷摇头:“这一次,我确实不如老十看得准。”

又听了一遍老九自承不如自己,十爷乐坏了,哈哈大笑:“唉呀唉呀,其实也没什么,弟弟我只是一早就知道,茹佳氏那性子吧,她像一个人。”

屋中另外三人齐齐看向十爷:“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