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茹蕙唇边的包容宠溺,男人的耳朵一红,目光飘移了一瞬:“那啥,嗯,背上冷不冷?”

茹蕙诚实地点了点头。

见茹蕙点头,男人哼了一声,伸手将滑落在一旁的被子拖上来盖在女人的后背:“就不能好好躺在被窝里?爷身上趴着就那么舒服?”

“嗯。”茹蕙收回支撑的手,再次趴伏在男人胸前,将脑袋搁在男人的肩窝,轻声嘟嚷:“你躺好,不要让我滑下去。”

于是,男人又再度调整躺姿,让女人能趴得更舒服。

两人摞在一起好半晌,茹蕙觉得胸口压得有点疼,动了动,把自己的上半身挪到男人的胳膊上:“你以后还会让我受委屈吗?”

男人沉默片刻,长长叹了一口气,将揽在女人腰间的手收收紧:“不会了。”

将头埋进男人的肩窝,茹蕙满意地笑了笑:“困了。”

这样就够了…

听着茹蕙清浅深长的呼吸,四爷知道她睡着了,便小心地翻过身,让她顺着自己的身体滑到炕上躺好。

将人揽在怀中抱好,伸出空着的手替怀里的人压好后背的被角,四爷抱着茹蕙躺在炕上,却久久无法入睡。

到最后,他还是不曾听到自己想听的,可是他虽觉怅然,却又安心。

她问他:还会让我委屈吗?

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向他索取保证。

十岁那年被府中女人联手困在地窖、十五岁那年险些被李氏所害…每一次,伤她的,都是他的女人,因为那是他的女人,他的责任,她便放任他处置。

她不是不委屈,只是,她总是将选择权给他——无论最后他如何处置,她都从曾有过怨言。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只是能怎么办呢,那些是他的女人,她们早的从他十三岁开始陪着他,晚的也都比她到他身边早,她们也曾陪着他经过许多风雨,趟过诸多阴谋算计,他难道要为一个刚刚进府的小丫头而惩罚所有这些陪了他许多年的女人?

人有亲疏远近,那时他,对她还没有现在这样深的信任与在乎,所以,他选择让她委屈。

只是,一次次,一件件,一桩桩发生的事,让他不由自主疏远后院的那些女人,直至他患上时疫。

那会儿,那些女人的选择与作为,彻底斩断了他的牵绊,从此,他不再欠她们,她们选择自保都没错,只是,既放弃了他,也意味着放弃了她们对他提要求的权力,从此,他可以理直气壮、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地不再去她们的院子。

也是自那以后,他开始守着怀里的女人一心一意过日子,即使她怀孕,他也再没碰过别的女人——哪怕她从不说,他也知道,那会让她伤心失望。

男人慢慢闭上眼,脑中最后转动的念头是:这世上,离他最近的是她,与她最亲近的,则是他,他会让他们一直成为彼此最深的牵绊,他能做到…

雍正四年五月十七,太上皇驾崩。

雍正四年五月二十七,远在五台山祈福的皇太后得讯噩耗,随之殡天。

雍正四年六月初二,自蜀地回返的贝子胤禵大闹乾清宫圣祖灵堂,皇帝隐忍未发。

圣祖停灵满二十日,棺椁移送入殡宫——景山的寿皇殿,皇帝下旨着贝子胤禵闭门思过。

又四月,圣祖与孝恭仁皇后的棺椁一起送至景陵合葬,皇帝着胤禵前往景山守陵。

随着圣祖驾崩,宫中格局再次发生变化。

圣祖后妃有子者,皆出宫跟着儿子生活,无子者移往寿康宫、寿安宫、英华殿居住。

皇后乌喇那拉氏名正言顺住进了想望已久的坤宁宫,只是,早立下誓言乾清宫独属圣祖的皇帝却仍然住在养心殿,皇贵妃、齐妃仍居原处,皇帝其余嫔妃则求了帝后,搬进了空下的各宫殿之中安居,不过,也只是安居而已,因为皇帝即便在朝野议论最汹涌之时,亦一直独宠皇贵妃,从不曾妥协。

圣祖下葬后,悲痛的弘曜阿哥实践了他曾经的诺言,辞别父母亲人,徒步出京,开始他苦行僧一般的历炼。

茹蕙站在京郊,眼泪汪汪看着背着简单行囊的儿子慢慢走远。

“这个死心眼儿的孩子,怎么就不肯带个侍候的人一起上路?万一在路上病了怎么办?那时连个看护的人也没有。”

皇帝握着茹蕙的手,“他自幼在圣祖身边长大,跟着圣祖的时间跟我们还久,圣祖驾崩,他心里的悲痛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深,让他去吧,舍弃好衣、美食、多眠,观众生、察万象,身无安乐,心可自在。”

弘曜在以他自己的方式悼念他逝世的玛法,皇帝对于这个优秀的儿子的坚持虽不支持却也不会去阻拦,毕竟,若无意外,这个国家以后是要交到他手上的,徒步历炼的过程能让他更多的了解民情人心,于他以后的执政有利。

看了一眼仍然满脸焦虑担忧的茹蕙,皇帝无奈,只能低下头在茹蕙耳边轻声道:“你今天没见弘旲,不觉奇怪?”

茹蕙眨了眨眼,回身四望,果然,弘晧弘晛弘晞弘旴皆在身边,弘旲却是不见了。

“弘旲那皮小子,跑哪去了?”

“知道他哥想要徒步走遍历炼,他前几日偷偷找到朕,说要跟着他哥一起,不过,为了不被弘曜赶走,他带着几个心腹先走,然后准备在路上再悄悄跟着弘曜。”

拉着茹蕙转身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皇帝安慰茹蕙:“弘旲手中有朕的圣旨,若是遇事,他会拿出圣旨求救的,放心吧。”

谁的儿子谁心疼,虽然弘曜很能干,可再能干,也只有一个人,难道他这个父亲还真让弘曜一个人上路。他不只给了弘旲,也将粘轩处的密令告诉了弘曜,若万一事不可为,弘旲又不及赶到,那孩子便可找上各地粘杆处的探子帮忙。

“历炼是为了增广见闻,忘记伤痛,却不是送死,弘曜知道轻重,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

弘曜打小就惜命得很,皇帝从来不担心他找死,他担心的仅仅只是有不开眼的找大儿子麻烦,不过,想着弘曜敏锐的五感、身上的诸般奇药,再加上他那一身打小炼就的骑射与近身搏击之术,皇帝开始打心底替那些找大儿子麻烦的人默哀。

“乌林珠的身子都七个月了,那小子不想着守着自己的儿子出生,居然狠心跑了。”茹蕙靠在皇帝怀里,一脸不满:“乌林珠若是心眼儿再小点,不知道闹出什么事呢,万一伤着她肚里的孩子怎么办,弘曜这孩子怎么越大越让人操心呢,明明小时候那么体贴乖巧听话的…你说,是不是因为乌林珠有了,太上皇再没牵挂,这才走了…算了,我提这些做什么,爷,你别伤心了,自打圣祖驾崩,你这瘦得都快只剩骨架子了,我说你平素不总说自己性情刚毅、心硬如铁吗?怎么事到临身,就这般自苦?我告诉你,今儿送去的饭你若再不听,我让把几个孩子都送到养心殿,让他们陪着你一起挨饿,我说到做到,别以为只是吓唬你,听到没?”

皇帝叹气:“知道了。”

史载:世宗在位三十年退位,传大统予高宗,后,携孝懿恭皇后出游全国,于乾隆十五年驾崩,享年八十九岁。

史载:孝懿恭皇后,茹佳氏,满州镶黄旗人,雍正帝第二任皇后,领侍卫内大臣、承恩公茹志山女,雍正元年册为皇贵妃,雍正五年立为皇后,一生育有六子一女,享年七十六岁。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什么想看的,明天开始写番外。

第112章 番外——1

寿安宫中,七十多岁的齐太妃坐在殿前廊下,看着院中小丫头与一只小猫玩成一团。

小丫头手里拿着一枝小猫扑折的蕙花,逗着小猫,小猫伸出爪子试探着抓挠,试了几次,小猫恼子,猫眼圆瞪,狠狠盯着蕙花,扑了上去。

小丫头一把抱住扑上去的小猫,银铃般的笑声在院中响起,给这沉寂阴冷的宫殿增添了一份难得的人气。

“太妃娘娘,小猫太淘气了。”小丫头抱着小猫跑到齐太妃跟前,将手中的蕙花递给齐太妃看:“可惜了这蕙花,不想就这么折了,若是贝子爷知道,不知道该怎么生气呢,太妃娘娘,贝子爷若问起来,您可千万告诉他,不是小吉祥照管花儿不经心,都是小猫淘气才将花扑折了的。”

齐太妃看着小丫头手中花姿清艳的蕙花,“不过一盆花儿,弘时岂会在意,放心,他若问起,自有本宫替你说话。”

小吉祥一听,顿时高兴坏了,扑到齐太妃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太妃娘娘最好了。”

“玩去吧。”齐太妃淡笑着指了指花园子:“去玩花儿去吧。”

“谢谢太妃娘娘。”

小吉祥飞快蹲身一礼,转身再次跑进了花园子。

五月的寿安宫里,靠躺在榻上的齐老太妃吃力地倾身,捡起小吉祥遗落在一旁的蕙花,看着兰径上朵朵蕙花,目光变得空茫而复杂。

蕙花——九子兰,那个女人可不就像这九子兰一样,姿态美极,繁育能力亦盛极。

想起那个跟着太上皇不知在何处逍遥的女人,齐太妃苍老的手一颤,手上指甲划落下一朵兰花,小花飘落在齐太妃的衣襟上,醇正的兰香也飘进了她变得迟钝的鼻中。

“光风荡暖暖晴天,雅有幽香入简编。寻见野花都不是,山峰引到石崖边。”一个沙哑的男声在园中响起,“额娘,您老人家可还喜欢那盆兰花?”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齐太妃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弘时,你怎么能进来?”

“额娘…”弘时急步走到齐太妃躺卧的榻上,小心扶着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的齐太妃:“你慢点起。”

齐太妃伸手摸着儿子苍老的脸,眼中却露出少女般单纯的开心:“弘时,都说了,你不能再叫我额娘了。”

弘时喉咙一紧,艰难开口:“婶子。”

齐太妃开心地应了一声,眼中却露出一丝悲意,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就因为一步走错,就被那个狠心的男人过继给了他早夭的弟弟,被追封为穆郡王的胤祚承嗣,成为她的侄儿。

看着齐太妃眼中的悲苦,弘时心中一阵揪痛,落到如今的地步,都要怪谁呢?

怪他派人追杀徒步历炼的弘曜未果,还被弘曜将杀手生擒让人送回京?

还是怪那个在他的生父要杀他时,求情让他得以苟活的弘曜的额娘,如果当初她不曾进阿玛的府坻,就不会有弘曜的存在,没有弘曜,他就不会因嫉生恨,因恨起杀心,最终走到与手足兄弟骨肉相残的地步,他就不会被生父出继,彻底丧失得继大位的机会,成为皇室一个微不足道的闲散贝子。

想着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弘曜,弘时眼中惧怕与嫉恨交替闪现,同样是年近五十,弘曜看起来还像个而立之年的俊雅之士,他却已像个糟老头子了,老天,对于这个弟弟,实在太过偏爱,不只给了他远胜常人的天姿,更给了他谁也不会有的眷宠,让他得到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最疼爱他的祖父,最器重他的父亲,最能干的母亲,最高的地位,最称职的皇后…

弘时低下头,笑扶着让齐太妃坐进卧榻旁的圈椅上,又将一边的迎枕塞在她背后,让她可以坐得更省力。

“您只管舒服躺着,有什么要的,只管使唤儿子,儿子难得能进宫看你,您不可劲儿用,可不就浪费了良机?”

齐太妃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笑呵呵直点头:“好好,看着你身子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看着那张沟壑横的脸,再想想他挂在书屋中的他额娘昔日年青时的画像,弘时心中一阵酸楚,时光不只眷顾弘曜,亦同样眷顾着弘曜的额娘,那个女人,似乎自四十岁后,就再没变老过,比起额娘现在这幅垂暮之相,那个女人仍然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额娘,儿子有孙女了,昨天刚得的,您给他起个小名儿吧。”

齐太妃大喜:“生了,我估摸着也该是这两天了,是个格格,格格也好,好好养着,女儿要娇养,可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小名儿…叫尼杨琦琦好不好。”

尼杨琦琦——金丝兰!

弘时的目光无意扫到一旁放置的蕙花,他额娘想说的是蕙兰花吧。

可是,那人女人名字里有蕙,其它人便不能再用那个字了。

“好,就叫尼杨琦琦。”

弘时神情丝毫未变,坐在一廊下,陪着齐太妃呆足了半日,这才出了宫。

临出宫前,弘时去了养心殿谢恩。

弘曜坐在御案后,挥手让跪在殿中的弘时起身:“齐太妃娘娘身子可还好。”

弘时没敢抬头:“多谢皇上照应,婶子身子骨康健,今儿晚食还连用了两个饽饽。”

“好不好。”弘曜抬头看了一眼殿中低垂着头的老人,深不见底的眼中一丝锋利的光芒闪过,又很快恢复成古井无波的样子:“你放心,就是看在二哥的份儿上,朕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齐太妃娘娘给你的嫡孙女起了个小名儿?尼杨琦琦甚好,甚好啊。”

弘时低着头,声音颤抖着谢过皇帝,又听了皇帝几句让他好好保养的话,弘时终于被恩准出宫。

跌跌撞撞出了紫禁城,站在高高的宫墙外,弘时转头回望那深深的禁宫,那里住着他的生母,他的亏欠无数的女人,那里面还住着他一辈子永远也打不败的敌人,为了见一次生母,为了让生母过得自在,他跪伏在敌人的脚下,卑微地乞求他的大发慈悲,准予他见那深锁在层层宫墙后的女人一面。

哪怕他已经被踩在了泥里,他的敌人还告诉他说,一切恩典源于他早逝的兄长,那个他从来不曾看得起的病弱的同胞哥哥。

弘时回过头,深一脚少一脚走到贝子府的马车边,被早等候在那里的贴身太监搀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弘时靠在马车的车厢上,疲累地闭上了眼,贴身侍候的太监默默缩在车厢一角,没有一点动静。

一个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太监,弘时甚至在大多数时候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是,在心里,他却从来没忽视过他,因为这个贴身太监,是在他被出继后到他身边的,是他阿玛放在他身边的眼线,现在则是弘曜的眼线,他们从不曾掩饰这一点,而他,只能咬牙忍着,让这个眼线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掌握着他所有的活动,因为这是那两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让他活下去的条件,确定他再不会危害茹佳氏所出的任何一个儿女。

养心殿

弘曜批完折子,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额娘与阿玛现在身处何地?”

一个暗卫自阴影中走出,“回皇上,太上皇与皇太后如今应已至达杭州。”

杭州!

瘦西湖、苏堤、灵隐寺…皇帝的眼前,昔日行至杭州时所见一景一物,尽皆浮现眼前。

“额娘他们可有信传回?”

暗卫的肩膀下意识缩了缩,却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未有。”

弘曜脸一沉:“定是阿玛小心眼儿拦着不让额娘写信,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跟儿子争宠,老不羞。”

暗卫的身影再次缩小。

想着额娘被阿玛拐走都快三年了,却一次也没回就,弘曜不甘心极了,他眼珠一转,“永涟已经十五岁了,却从没出过宫,这不好,你派人将涟送到杭州去,告诉额娘,儿子不能在她膝前尽孝,便将她喜爱的孙儿送过去,代替儿子服侍她。”

暗卫藏无处藏,只能领命。

看着暗卫隐去身形,弘曜看向南方的眼中流露出得意的神彩。

杭州西湖

看着十五岁的永涟,四爷满脸怒气:“代替他服侍他额娘?孽子,他怎么不自己来?”

看着气得直拍桌子的皇玛法,永涟酷似弘曜的俊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阿玛和玛法斗法,遭殃的却是他这个小辈,他这都是什么命?

“小小年纪独自一人就敢千里迢迢来杭州,你胆子倒不小。”四爷自然看到了永涟脸上的无奈,可是,看着这个小孙儿那张与弘曜像了九成的脸,他却怎么也怜惜不起来:“你阿玛对儿女不尽心,朕这玛法却不会像他一样忍心让你在民间受苦,你莫怕,且先回去,朕的旨意随后就送回京。”

永涟冲天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会这样。

气沉丹田,永涟转头冲着房外大喊:“玛嬷,玛嬷,你快出来啊,孙儿又被欺负了。”

“谁敢欺负我孙儿。”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自房外传至,房内正要冲永涟发怒的四爷脸上神色顿时一凛。

转头冲永涟狠狠瞪了一眼,四爷直起身,走到房门边,扶住那快步走来、着一身秀雅汉装的中年女子:“你慢点,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毛燥,放心,没人欺负永涟,那孩子撒娇呢。”

茹蕙白了一眼看似扶着,实则阻拦她扑到孙儿怀里的男人,也没管他的小心眼儿,抬脚就走进了房:“永涟,好孙儿,快过来让玛嬷看看,这都三年没见着,快想死玛嬷了。”

见着能替他撑腰的人终于出现了,永涟脸上顿时露出委屈之色,“玛嬷,孙儿想你了,你这一走就是三年,孙儿都快想坏了。”

“唉呦唉呦!”看着孙儿一脸可怜相,茹蕙顿时心疼坏了,她伸出手,怜爱地伸手拍了拍永涟递过来的脑袋:“好乖,玛嬷也想你啊,好了,你阿玛既送了你出宫,就别急着回去,且跟着玛嬷一起,咱们一起看看这壮美河山…来,玛嬷刚学会了一道菜,走,咱们吃好吃的去。”

看着完全忘了自己的妻子,就那样拉着孙儿走远,留在原地的四爷一张脸黑得几乎能拧出墨汁子来。

“弘曜,臭小子,你等着。”

把与他长得最像的永涟送到阿蕙身边,那臭小子要的什么主意,四爷岂会不知道。

不过是拦了阿蕙写信,就敢跟他这个阿玛使坏,那臭小子,果然是太久没抽,皮痒了。

“来人,将前些日子知府送来的瘦马装车,送回紫禁城,告诉弘曜,那是他让朕搜集的‘野草’。”

哼,且等着吧,宫里乌林珠一准没好脸色给那孽子看。

第113章 番外

四爷是在一阵强过一阵的喧哗声中睁开眼的。

然后,他飞快起身,一脚踢翻了向着他扑过来的那个嘴角带血、指甲青黑、刚刚啃咬过一个男人的食人鬼。

食人鬼飞跌出几米,掉落在地,趴在地上划动着四肢,却半天起不来。

四爷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地上那只僵硬地不停挣扎着的食人鬼,同时,也不敢放松对周围的警戒,因为这处至少聚集了好几百人的地方,正有无数人因为食人鬼咬人、人被人推倒而尖叫、嚎哭、咒骂、乞求。

巨大的广场上四处洒落着鲜血,十几个食人鬼在广场上觅食,被捕食的人挣扎踢打着,有的挣脱了,连滚带爬逃远,有的最终未曾挣脱,倒在地上,死在了食人鬼口中。

空气里充斥着血腥味、尿臊味,人体的汗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