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亲爸。”

☆、第63章线索

严肃少见得表情一僵,随即问:“你确定?”

“不大确定。不过看他这身形倒跟王子他爸有点像。那男人长什么样我早忘光了,我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人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当初在酒吧刚碰上的时候他来搭讪,我还以为他是个女人,笑话他泡妹子,说我不好这口。没想到聊了几句才发现他是个爷们。”

段咏诗尽力回忆着当初在酒吧里的点点滴滴,严肃倾听的同时心里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不等段咏诗说完他就站起身来,走到外面给袁沐打电话,要他调来当初深蓝厕所炸弹案时的相关视频资料,同时给警局的朋友打电话报了警。

这件事情已不在他一个人的掌控范围之内,必须借助警方的力量了。于是那天下午平静了许久的丽晶酒店再次暗潮汹涌起来。

不光大批警察悄然入驻酒店,就连酒店的负责人郑楚滨也一并来了。两人直接在保安室见面,坐下后就开始协助警方提供各种相关线索。

掳走王子的那个男人因为被拍到了正脸,所以并不算难找。警方在多方协调下花了约两个小时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并且派出大批警力前去搜寻。

段咏诗还算镇定。用严肃的话来说,既然这男人是王子的亲爹,那他就不会伤害孩子。他大概只是想跟孩子亲近亲近,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但说这番话安慰段咏诗的时候,严肃的心里其实有些紧张。他现在更担心的是方针的安危。那个掳走方针的人显然不是为财,要不过了这么久早该来电话了。不是为财那就很有可能是为情甚至是为仇。严肃仔细回忆方针的关系网,觉得为情的可能性不大。

罗世早就死了,方针从前也没有感情上的糊涂账没处理。排除这一点后,寻仇的可能性瞬间加大。

如果真是那样,方针此刻极其危险,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严肃到了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利用了自己所有能利用的一切资源,又拜托郑楚滨利用他父亲的那一路关系,几乎要将整个香港都翻了过来。

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棘手”二字。似乎在他人生的三十年里,从来没有一件事情能像今天这样左右他的心神,让他涌起如此巨大的不安。方针在他心里已然刻下了深深的烙印,他甚至不能去想失去她会是怎样的感觉。

香港警方对这桩事情也相当重视。一下子牵涉到两条人命,所有人脑子里的那根弦都绷紧起来。关于王子父亲的资料源源不断传送过来,严肃很快拿到了关于这个男人最详细的一份介绍。

张绍均,年33岁,S市人,无业。入境处查到他在一个多星期前来到香港,和王子以及段咏诗来港的时间相差没几天。

严肃一看这资料这知道这男人必定是冲着段咏诗母子来的。酒店还查到他在丽晶的开/房记录,住得离王子的房间也不远。

或许这男人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接近王子,今天只是让他碰巧给撞见了,于是顺手就把人给绑了。

严肃看着资料里那一张张照片,眼前清晰地出现了深蓝厕所炸弹案里摄像头录到的那个身影。一身运动装,身材纤细瘦小,背影看起来像个女人。现在看来,那次的炸弹案十有八/九是他做的。目的是什么目前虽然不明,但很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如果张绍均真是冲着他来的,那他绑架方针倒也说得过去。可严肃始终觉得张绍均像个外行,而且从录像里两人被绑的前后时间来看,也实在让人无法将张绍均和方针的被绑联系起来。

线索似乎一下子又断了。

但王子的安危同样重要。警方派出大量警力在全岛搜寻张绍均的行踪,另一方面也在酒店里进行查访,希望找出方针被绑架的蛛丝蚂迹。零星的线索很快就汇集了过来,严肃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汉字,却是一个字也读不进去。

他头一回知道,原来心系某一个人的安危,会是这么一件心绪不宁的事情。郑楚滨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语带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难得你也会说这种安慰人的废话。”

“不见得是废话。你知道我以前经历过的那些,也知道我老婆跟着我遭受过怎样的危险。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觉得或许没有转机了,但事实上情况远不像你想像得这么糟糕。与其坐在这里担心她,不如想想该怎么帮帮她。”

严肃拍拍郑楚滨的手:“你有想到什么?说出来给我指条明路。”

“我在想,你老婆这个人喜欢跟人结仇吗?”

“不喜欢。她这辈子最大的仇家大概就是我。”

关于严肃和方针的事情,郑楚滨也略知一二,当下他也不细问,只说自己心中的想出:“如果她没什么仇家,我想这一次的事情可能是针对你来的。”

这个情况严肃也想到了,但他现在无法确定,只能从两方面来着手。

“何以见得是冲着我来的?”

“绑架这种事情成本太高,一旦被抓住可能会判重刑。在这种情况下会做这种事的人一般都跟被绑者有深仇大恨。我看方针也不像是惹到这种人的人,倒是你更像会招惹这种人。你仔细想想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或者生意场上跟人有冲突?”

严肃坐在那里抿唇沉思。片刻后他眼前一亮,打电话吩咐袁沐:“把最近这一年来和深蓝有过合作的对象都给我找出来。特别要留意那些被收购或是合并或是注资的项目。”

他自认在生意场上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但做生意就是这样,你想要赚钱就肯定要损害到某些人的利益。有些人比如罗世,辛辛苦苦好几年,最后却赔得一无所有,被迫要把公司转让给他。这样的人很有可能转不过弯来。

当年罗世选择了自杀,如今绑架方针的这一位很可能选择更为极端的方式,利用方针来对他打击报复。

如果真是这样…

严肃两眼一眯,目光里露出少见的狠戾。敢动他的女人,这个人一定不简单,至少是个心理极度疯狂的人,而且他很可能认识方针,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才会选择冲一个弱女子下手。

因为有了调查的方向,严肃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他毕竟是个心理素质极强的人,尽管担心方针,但此刻他知道唯有自己用心寻找,方针才能有一线生机。

这个时候,他是她最能依靠的人。

交代完这些后,严肃握拳敲敲郑楚滨的胸口:“兄弟,谢谢你。”

“不客气,我也就随口一说。就算我不说,以你的头脑应该也很快会想到。你这是关心则乱,我以前也有过。”

是啊,心里关心的人一旦出了事,再冷静自持的人也会不安起来。这实在有点不像他往日的为人,却又是一个正常人最自然地流露。

严肃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到保安室的门口,望着外头忙碌地警察们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方针,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当年第一次见面时她把刀刺进他身体的那个画面,全都历历在目。

一向不信宿命的严肃少见地有了些遐想,是不是老天爷觉得方针曾经害过他,所以现在要用这种方式让她补偿他?

他不由自嘲地笑笑,刚想再给袁沐打个电话交代几句,那边一个警官已经走了过来,叫过他和段咏诗就开口道:“我们已经有张绍均的动向,应该很快就能抓住他。”

段咏诗脸色明显一松,赶紧又问:“王子怎么样,还好吗?”

“目前还不得知,但据目击者提供的消息说,当时他看到张绍均时怀里确实抱着个孩子,那孩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我想应该没有受伤。”

这总算是个不错的消息,严肃心头的大石也略放下了一些。接下来的时间他除了等待也做不了什么。一方面等着警察一路追踪张绍均好将他一举擒获,另一方面也在等袁沐那边的消息。

段咏诗站在一旁轻声安慰他:“你别担心,方针不会有事的。”

“谢谢你。”

“不用谢,咱俩什么关系。你知道我这个人也不大会说话,也不会安慰人。不过我这人第六感一向挺准,我有感觉方针一定会好好的,你就别担心了。”

尽管知道段咏诗说的只是虚话,但此刻严肃还是挤出一点笑容给她,并由衷向她道谢。这种时候积极向上总比垂头丧气来得好。

段咏诗见严肃的表情一如他的名字,也就识相地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各路的消息传来。这期间袁沐有打过几个电话来,向严肃报告初步锁定了几个目标。这些人全都和深蓝有收购或是合并的项目,并且目前显示人都在香港。

严肃就让袁沐把资料立马拿过来交给警方。当他挂断电话起身去找这次行动的最高负责人时,负责人楚警官主动向他走来,一脸振奋道:“张绍均已被我们抓获,孩子安然无恙。”

☆、第64章辨认

方针醒来的时候,听见似乎有人在不远处争吵不休。

她费力地睁了睁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除了她似乎没有别人,那两人的争吵声像是隔着门板传进来的。方针竖着耳朵想要听清楚那两人的对话,却只听到几句模糊的声音。

她只能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可身体刚刚抬起十多公分,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就朝她袭来。她双手一软重新摔回床上去,胃里涌起一起翻滚的感觉,几乎要吐出来。

方针赶紧伸手捂住嘴巴,害怕自己醒来的事实让外面的人知道。尽管头脑里眩晕不断,但她依旧清楚地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那人伪装成送餐员的样子进入房间,趁她不注意用沾有药水的帕子迷昏了她。她甚至还记得自己昏倒前失手打翻了一碟汤。

王子的尖叫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但其他的事情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方针抚着额头冥思苦想。只是刚一动脑子人就晕得厉害,呕吐感也愈加强烈了。

她想自己大概是让人下了药了,目前虽然醒了,但药效依旧还在,甚至正一地侵蚀着她的意识。

方针困得眼皮直打架,却始终强撑着不敢睡着。外面的争吵声还在继续,听起来似乎是两个男人在吵架。方针隐约听到了诸如“你浑蛋”“关你屁事”之类的话,但具体的内容依旧不得而知。

听着听着,方针不由又想起严肃来了。人在陷入困境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想到最重要的人。在现在这种身陷危机的情形下,方针第一个想到的竟不是父亲母亲或是弟弟,也不是早已过世的罗世,而是正和她热恋的严肃,这个念头连她自己都有些微微吃惊。

难道真的是女生外向?

方针不由苦笑。但心头相信严肃的心却是越来越强烈。她一方面盼着对方快点来救自己,另一方面更渴望能再见他一面。哪怕是死,临死前也该见他一面才是。这样才能走得无牵无挂。

方针的思绪有些飘移不定,加上药力的作用,身体渐渐地就变得轻盈起来。她有些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想,总感觉身边似乎有个人在陪伴着自己。那是严肃温热的身体,和她紧紧地贴在一起,哪怕隔着布料都是那么地清晰,仿佛她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严肃对着自己微笑似的。

半梦半醒间,方针又听到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像是真的有人走了过来,轻轻托起她的身体,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

在贴到那个怀抱的刹那,方针眼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但她还是强忍住了,忍着极度的不适哑着嗓子问对方:“你、你是…谁?”

一个男人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方针是我,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你?你是谁?”

“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方针你还好吗?”

男人的声音刚落,方针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让人微微抬了起来。她眯着双眼想要看清来人的长相,却无奈地只看到一片模糊的画面。她的脖颈使不上了劲儿,勉强抬了会儿头就又低了下去,重新靠在了那人的怀抱里。

“严肃,你是…严肃。”

方针突然想,或许真的是严肃来救她了。

而此时的严肃却并不知道方针身在何处,他依旧留在酒店里,只不过从保安室转移到了另一间休息室里,等着香港警方将解救出来的王子带回来和他相见。

从张绍均被逮捕,到王子被送回丽晶,前后用了不过一个多小时。在这一个多小时里,段咏诗来回在休息室里走了上百遍,严肃却安静地坐在那里不出声。他的心里正在分析着一桩事情,这事情和方针被绑有关,只是袁沐过来的消息还不够多不够明确,他一时也不能确定,只能在心里大概琢磨出个轮廓来。

他还在等待确认最后一件事情,一旦这件事情定下来了,那么方针被绑的方向或许轻易就能寻到了。

就在他闭目沉思的时候,王子终于被两名办案警察送进了休息室。小朋友一进休息室就急朝爸妈冲来,脸上丝毫未见恐惧之色,反倒拉着严肃的手焦急地说:“快、快点去救方针,她让人抓起来了。”

严肃拍拍他的手:“我已经知道这个事情了。王子我问你,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我仔细说说。”

“今天我去找方针,正好碰见奶奶。”

“奶奶?”这话有些出乎严肃的意料,他没想到今天这混乱的一天里还有他妈的一点关系。

王子点头认真道:“嗯,是奶奶,不过我没跟奶奶说几句话她就走了。然后我就跟方针说话聊天,说了一会儿我觉得肚子饿了,方针就叫东西来吃。那人把东西送来了,我坐在沙发上看见他伸手去扯方针的衣服,还拿块白毛巾捂住她的嘴。我当时觉得好害怕,就尖叫了起来。”

段咏诗一把抱住儿子,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王子却不忙着跟妈妈亲热,继续说着当时的情况:“我大叫起来,那个人就看着我,我以为他要把我也抓走。可他没有抓我,扶着方针走掉了。我吓坏了,跑出去想要叫人,可是、可是没跑多久就遇上我爸爸了,然后…”

“爸爸?”段咏诗不由叫了起来,“你说那个人是你爸爸?”

“嗯,他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他给我看手机里的照片,是他和妈妈你一起拍的。他非说他是我爸爸,让我叫他爸爸。我很害怕,不敢不听他的,所以就一直叫他爸爸。妈妈对不起,我不应该随便乱叫人爸爸的。”

“没关系,没关系。”段咏诗搂着儿子小小的身体,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到了这会儿她才真的知道害怕了,想想儿子这么小一个人,万一真的落入坏人之手,搞不好现在就没命了。段咏诗一直以来对王子就不大上心,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却让她对自己是个母亲这一事实有了新的认识。

王子却少见得没有粘着段咏诗不放,反倒不住地跟严肃说:“你快点去救方针,快点去救她,我怕她有危险。”

严肃摸摸王子的脑袋,冲他微微一笑:“我已经在想办法救她了,你别着急。你还记得绑走方针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有点记得,是个男的,可是我说不出来,我、我画不出来。”

“没关系。”严肃放柔了声音,又问王子,“如果给你看那人的照片,你能认出来吗?”

王子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点头,像是下定决心道:“嗯,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严肃满意地点点头,掏出手机来,将刚才袁沐发给他的一系列照片一一拿给王子看。王子把手机拿在手里,认真地看着照片,熟练地翻着页。他每一张照片都会看至少五六秒,并且喜欢歪着头想一想,确定不是之后才划到下一张。

严肃一直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等着他看完所有照片。当照片划到最后一张的时候,王子猛地眼前一亮,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严肃还没开口,段咏诗先问了出来:“怎么,是这个人吗?”

“妈妈,我不是特别确定,但我觉得挺像的。”

“你再仔细看看,认真看一看。”

“我很认真看了,我觉得真的很像的。”

王子说话的时候表情坚定,话却没有说得太满:“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是不是会害了方针?”

他向严肃投去求助的表情,严肃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你做得挺好王子,方针能得救你的功劳很大。”

“真的能救出方针吗?”

“当然,一定能。”严肃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一边去找警方的最高负责人楚警官说话,并把手机里的那张照片递给对方看。

楚警官看着照片里那个年轻男人,略带疑惑道:“你确定就是这个男人绑架了方针?”

“不能百分百肯定,但他嫌疑很大。我儿子已经认出他就是当时绑走方针的那个男人。”

“小孩子的认知能力比起成人要差一些,他未必就能认得很准。两个长相气质相似的人,他们往往会认做一个人。更何况当时王子身处巨大的恐惧中,真的能确切记住那人的长相?”

楚警官质疑的声音刚落,门外袁沐就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他冲严肃点点头,直接把资料递给楚警官。楚警官接过后却不忙看,望着严肃道:“这是什么?”

“这是关于我们深蓝集团最近和香港一家名叫永旺的小型企业共同开发的一个项目的资料。当然,项目资料只是一部分,因为在合作的过程中我方发现对方公司在资金上存在很大的缺口,管理上也有不小的漏洞,所以已经决定撤消与他们的合作计划。”

“所以严先生你的意思是,这次的绑架与这家叫永旺的公司有关?绑匪难道是这家公司的所有人?”

“是。”严肃点头,并且举起手机,把那张照片再次往楚警官面前送,“这家公司的负责人就是照片上的这一位。他的名字叫许铭亮。”

☆、第65章推心置腹

楚警官拿着严肃的手机沉默不语,片刻后他冲严肃道:“你跟我过来。”

两人重新去到保安室,将之前调出来的有关录象又重看了一遍。这是技术人员整理出来的从方针被带出酒店房间到最后消失在摄像头里的一段画面。

在画面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方针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全程都被人控制着。那人先是把她扶出房间,似乎曾经有意将她塞进餐车里。但显然餐车太小塞不进去,于是他把方针扶到走廊尽头,趁着四下无人打开清洁工存放工具的储藏室,从里面推出一辆清洁用具车来。

之前看到这一点的时候严肃就曾提出,这个犯罪嫌疑人在酒店必定有同伙。即便不是同伙也肯定有人为他提供方便,否则他不会知道方针订餐的事情,恰到好处赶在酒店工作人员到来前去摁方针的门铃。更不可能轻轻松松搞到清洁车,顺利地把方针塞进车里带到楼下。

他甚至很清楚酒店的内部布局,身上带有可以通行的工作卡,假装工作人员推着方针搭员工电梯下楼,避开热闹的前台大厅,从小路一路拐出去,然后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中。

酒店除了建筑物内,其余的诸如花园泳池之类的地方都是没有摄像头的。警方只能通过寻找目击证人来确定犯罪嫌疑人的动向。从楚警官手里得到的消息来看,显然方针已经被犯罪嫌疑人带离了两晶。最后一个看到疑似犯罪嫌疑人的目击者称,他带着一个女人拐进了丽晶旁边的一个小弄堂,再然后就没有人再见过他了。

警方曾派人去那条小弄堂调查过,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嫌疑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蚂迹,同时小弄堂里七拐八拐人烟稀少,也不曾有人见过他们两人。

线索到了这里似乎就断了。现在严肃却给出了一个确定的人员名字,这令楚警官为之一振,但同时又格外谨慎:“严先生,你认识这个叫许铭亮的人吗?单凭背影你能从录像里认出他来吗?”

严肃从刚才起就一直认真看着录像里的那两个身影。说实话他跟许铭亮不熟,这人直接站他面前他也未必认得出来。所以刚才看录像的时候他不曾一眼认出他。但现在结合王子的话,再重看录像时他却有了新的发现。

他和许铭亮只见过一两回,但最开始的那一回却和眼前的画面非常相近。那是他和方针来香港的第一天,入住酒店的时候正巧撞见许铭亮搂着方针的老师尤素琴进房间。当时也是这样,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柔软无骨像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简直和这个画面不能更像。

严肃来回看了几遍那段录像,最后终于肯定地对楚警官道:“我敢肯定,这个男人就是许铭亮。”

为了使楚警官信服,严肃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详细描述了一遍,并解释道:“同样的背影同样的姿势,我想我不会认错。”

楚警官也觉得严肃说得有道理。在目前这种线索不足的情况下,任何一种可能他都要尽力去尝试。于是他立马联系相关人员,去调查这个许铭亮的种种,包括他在香港开的那间永旺贸易有限公司。

在等待消息传回来的间隙,严肃抽空给自己妈妈打了个电话。他想要确认一件事情,方针失踪这个事情,他的亲妈有没有参与其间。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严母正在美容院做美容。她今天被方针气得不轻,只觉得自己生生老了十岁。所以一从丽晶出来她就让司机送她去常去的美容院,在那里一泡就是一下午,连晚饭都几乎错过了。

电话接通后严肃还没开口,严母倒先抱怨上了:“我说你这个傻小子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女人?我这辈子真没见过这么没规矩的女人。你就准备娶这种女人当老婆,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严肃先不接她的话茬,而是直接问:“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美容院,怎么了?我被你老婆气得一下子长了几条皱纹,不上美容院来护理一下这日子简直没法了。阿肃妈我问你,你到底怎么想的,那个方针就那么好,值得你这么对她?我看她没胸没屁股的,长得也一般,从前还伤过你。你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情。”

不知为什么,听到母亲说在美容院的时候,严肃心头竟暗暗松了口气。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母亲说的是实话的话,那她卷入这宗绑架案的可能性就非常小了。没有几个罪犯会心大到这种程度,前脚刚绑架了别人,后脚就有心思关心自己眼角的几条皱纹。

而且听母亲的口气,跟平时真是一模一样,一样让人讨厌让人不舒服。但越是这样严肃就越心安。像他母亲那样的女人,要真干了什么,她现在绝不会这种口吻。就算不像一般人那样做贼心虚至少也会有所不同,甚至会洋洋得意向自己示威。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严肃简直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方针。即便将方针救出来,可能他们两个也再没办法生活在一起了。现在撇清了他妈妈的嫌疑,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严肃想着就要挂断电话,却被他妈一把叫住了:“你先等等,你打我电话到底想干嘛?是不是想跟我兴师问罪。我告诉你严肃,我不能接受方针做我的儿媳妇。你要娶个平头百姓我也就忍了,但这女人从前想要你的命,谁知道她现在怀着什么心思。妈妈我不是贪钱贪权,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后有人身危险。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妈…”严肃突然开口,打断了严母的絮叨。

这声“妈”一出,电话那头的严母不禁一愣。她不是个很感性的人,应该说她不像平常女人那么多情,对什么亲情爱情之类的她向来不屑一顾。她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也谈不上多么母子情深,所以从前严肃看她不顺眼和她不亲热的时候她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之所以反对方针除了看重严肃是她唯一的骨血外,更大的原因还是为了严家的脸面。但现在严肃的这一声“妈”倒把她有些叫懵了。

她已经多久没听严肃叫自己妈了?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似乎严肃还小的时候,曾经也这么整天“妈妈”“妈妈”地叫她。但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她忙着打牌逛街,和人喝茶聊天购物血拼,还忙着和形形色色的帅哥们约会夜谈,整日里玩得不亦乐乎。

她对这个儿子没怎么照顾过,她给他请最好的保姆最有名的阿姨,却从没亲手为他做过一顿饭。以至于严肃长大之后就不怎么再叫她“妈”了。每次看到她身边换的不同型男,他永远都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来。仿佛那些男人丑陋得还不如他的一根脚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