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秘书结结巴巴的说:“悦心……流……流产了,刚给我打……打电话……请假。”

袁若鸿手里还执着棋子,他一下子僵住,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惋惜,许久,他才将手落下,跟韩轩说:“你还是输了……”

韩轩的表情则跟袁若鸿不同,他毕竟年少,不够沉稳,拉着于秘书就问:“为什么会这样?悦心现在人在哪儿?”

“医院,住院了。”于秘书终于喘息过来。

“老于,你打听一下,是哪家医院,我们下午去看看。”袁若鸿冷静的交代。

“我也去!”韩轩突然跳起来。

韩轩恨不得把整个超市的营养品都搬给悦心,购物车满了,他还不肯停,又拿了几件放在袁若鸿怀里:“帮我拿着。”

袁若鸿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无法平静的韩轩,“够了,她吃不完。”

“放着慢慢吃。”韩轩又拿了几件,实在没地方放,只能挂在购物车的把手上。

病房里静悄悄的,顾楠去公司上班了,只有悦心躺在病床上。她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噩梦,梦里有魔鬼追逐她,跟她抢孩子,她不给,魔鬼就把一把长长的刀架到她脖子上,她看到那刀插到她心脏里,然后刺眼的红色弥漫了整个世界。

“悦心?”韩轩在门口试着叫了一声,却没反应。

“悦心!”于秘书也跟着叫了一声,悦心才听到,她艰难的坐起来,看到手捧鲜花的袁若鸿,看到拎着大大小小盒子的于秘书,看到笑嘻嘻的韩轩,他们都来了,站在她跟前。

她虚弱的笑笑,问:“你们怎么来了?”

于秘书看看袁若鸿又看看韩轩,两个人都不说话,只好自己先开口:“我们三个人代表公司来看看你。”

悦心叹了口气,“真麻烦你们了。”她的眼睛肿的很厉害,说话也有气无力。

韩轩赶紧让她躺下,说:“你好好休息,我们只是来看看你。”

病房里冷冷清清,悦心也不怎么讲话,只有于秘书和韩轩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逗贫,后来,袁若鸿怕悦心累,没呆一会儿就出来了。

回公司的路上,韩轩还自言自语的说:“怎么不见悦心她老公?”

顾楠不愿意呆在医院,是怕看到悦心总哭,这件事太让她伤心了,只要一回想,她就忍不住泪眼婆娑。而他最看不得悦心哭,她一哭,他的心也揪在一起,跟着难过。所以,他宁愿伪装笑脸去上班,也不愿意跟悦心一起呆在医院。

他想,反正医院有医生、护士在,悦心很安全,而且,即使他在她身边,也帮不上任何忙。可是,他却不知道,她不需要他帮忙,只需要他在她身边分担她的痛苦就好。

晚上下班,顾楠又没去医院,他一个人在家,从冰箱里找出两瓶啤酒,就着发霉的花生米,边喝边看电视,电视里演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他只是想着,晚上没有悦心在家,身边很空寂。

墙上还挂着漂亮的婴儿图画,那个胖乎乎的小娃娃似乎在朝着他笑。他们的孩子如果还在,出生后,也会如这个娃娃般漂亮吧?顾楠冲小娃娃招招手,说:“孩子,对不起,爸爸很失职……”他说着说着,居然呜咽起来。

悦心一个人住在单间病房里,晚上不停的做噩梦,冷汗湿透了棉被,她动也不敢动,怕一动惊醒了那些沉睡的魔鬼。白天实习护士给她输液的时候,说起过这层病房是引产室改造的,里面出生过许多不足月的死婴,那些孩子都是被魔鬼抢走的。

她甚至还听到了魔鬼嘶嘶的奸笑声,此时,悦心多么希望顾楠能陪在自己身边,至少,他能给她些跟魔鬼搏斗的勇气。

可是,此时,顾楠却不在她身边。

第 25 章 ...

顾楠一般都是早上去看悦心,他上班之前路过医院,就停下车进去看看。

这几天,悦心都吵着要出院,顾楠坚决不同意:“医生说了,你得过了观察期,要不回家容易引起大出血。”

“可是,我一刻也不想在医院呆了。”想起夜里做的那些噩梦,悦心又哭起来,她只身一个人,太害怕了。

“不行,别孩子脾气,听话啊。”顾楠揉着她的头发,彷佛她才是孩子。

提到孩子,悦心更伤心了,她的孩子没了,现在还要住在医院,天天经受身体和肉体的折磨,她受够了。

看到悦心哭,顾楠难过的别过脸,不敢看她,安慰到,“再坚持几天吧。”

悦心只能沉默着,但她恳求顾楠:“你晚上过来陪我行不行?”

就差那么一点点顾楠就答应了,可是,他还是摇了摇头,他怕自己看到悦心难过,自己也忍不住伤心,陪着她一起抱头大哭。

悦心知道没有希望了,她乖乖的躺回床上,认命的对顾楠说:“就按医生说的办吧。”

顾楠也担心悦心的情况,他晚上下班,偷偷到医院看了看,悦心正在泡红糖水,而且病房里有护士在跟她聊天,他觉得她应该没什么事儿,就悄悄走了。

那天,赶巧,他发小卫东跟媳妇儿闹别扭,找他一起喝酒,他正烦闷,找个机会发泄发泄也好,就应了跟他在三里屯见面。

鬼使神差,他挑了刘莹驻唱的那家酒吧,想借着喝酒的机会,把跟刘莹的事儿也解决了,他希望当着卫东的面跟刘莹说清楚,他们只是同学,其他,根本没别的。

顾楠到的早点,刘莹正唱了一轮下来休息,看到她,特别兴奋,就说:“大翻译,你可有时间光临我们这儿了。”这一说,弄得顾楠特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不来,只是最近实在是烦心的事儿太多,没机会。

顾楠没想到,才几分钟,他先挂了,让刘莹灌的醉醺醺的,即使这样,他还知道要等卫东。

刘莹以为他醉了说胡话,就问:“谁是卫东?”

“就那个……小时候老拔女生自行车……气门芯的坏小子……”

刘莹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人,就对顾楠笑起来:“你喝高了,趴桌子上睡会儿吧。”

顾楠真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这几天为了悦心,他心烦意乱,好几天不曾好好睡过,现在喝了点酒,倒是被麻醉的彻底。

刘莹刚想去接下一轮演出,发现顾楠的手机在响,她好奇,打开看了看,不认识的号码,她怕真有卫东这个人,就替他接了。

电话那头是个沉静的女声,“顾楠……”

刘莹蓦然想起,这个声音是顾楠的妻子,她还记得那个漂亮女人,温柔、含蓄,打扮的却有几分老土。她那样的女人凭什么可以享有顾楠的爱?她有些妒忌,故意嗲嗲的问:“顾楠睡了,你是谁啊?”

电话那边是如哭泣一样的喘息,过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去,没了任何声音。

刘莹心里大呼过瘾,虽然她不能得到顾楠的爱情,但这场女人跟女人之间的战争,她至少赢了面子。她喝了口酒,打着响指走上舞台,开始唱《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

顾楠又跟刘莹扯在一起,悦心替他想了一百个理由,都不能说服自己。她还记得那个妖娆的女子,有慑人的眼波,她大胆的在她面前说自己是顾楠的女朋友,他们曾在舞台上忘情的拥抱,他们……

悦心不敢再想下去,她立即又给好友沈伟伟拨了个电话,想让伟伟过来陪她一会儿,可是,伟伟的手机却是呼叫转移的提示音。

她绝望了,这样的夜里,难道,就再没有人可以陪她说说话吗?

悦心跌坐在医院的公用电话机旁边,捂着脸低低的哭泣,她的孩子没有了,她的爱人跟别人在一起,她的父母远在外地,她的弟弟身体有残疾,她的朋友……她第一次对生命感到绝望。

她越哭越伤心,直到手指再也覆不住泪水,她干脆把手垂下捂住自己的胸部,那里有她的心,太疼了。

袁若鸿为什么会走到医院,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悦心会需要他。他沿着上次的探视路线走到病房处,值班的保安拦住他,问:“你找谁?”

“何悦心。”他报上名字,保安自己看了看他,又问:“你是她什么人?”

“朋友。”他不亢不卑的回答。

保安疑惑了半天,“晚上不能探视。”

袁若鸿点点头,对保安笑了笑:“抱歉,是我唐突了。”他又转身往回走。

都已经走出很远了,保安又追过来,说:“你还是进去吧,何悦心的家属都不在,进进出出老是她一个人,挺难受的。”

袁若鸿很感激保安,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钞递给他:“谢谢。”

保安见袁若鸿一片诚意,象征性推辞了一番,也就收下了。

袁若鸿一眼就看到了悦心,她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一个人哭得肝肠寸断,他慢慢蹲□,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悦心以为是幻觉,根本没去接那方帕子,而是哭得更伤心。

见她不动,他干脆直接帮她擦泪。“悦心,怎么了?”他的声音里有种迷人心魄的低沉。

悦心似乎是被这声音催眠了,哭声越来越小,她望着眼前不真实的人影问:“为什么是你?”

袁若鸿微微笑着,“为什么不能是我?”他扶着她慢慢站起来,“我们换个暖和的地方再接着哭行不行?”

悦心在他的搀扶下,迷迷糊糊回到病房的床上,她似乎也哭累了,躺在床上一阵出汗,然后,慢慢闭上眼说:“袁若鸿,你能给我唱首歌吗?”

袁若鸿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话?但他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问:“唱什么呢?”

“随便吧?”悦心已经昏昏欲睡。

他仔细看着她憔悴的脸,想起多年前喜欢哼的一首老歌,“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 ,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蓦然回首情已远,身不由已在天边,才明白爱恨情仇最伤最痛是后悔……”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再放到最低,简直是一架大提琴在演奏。

悦心渐渐进入梦乡,这次,旁边有人,她终于不用担心了,再也不怕噩梦,再也不怕魔鬼,她均匀的呼吸,轻轻的呓语,一直沉到梦的最深处。

袁若鸿在她身边坐着,一直坐到眼皮开始打架,他不愿离开,只想看着她,哪怕多看一眼也好。最后,可能也累了,居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直到护士一早查房,他才惊醒。

他跟护士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的离开,临走还对护士说:“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顾楠清醒的时候,正躺在自家的地板上,旁边还躺着发小卫东,他揉了揉眼睛,努力回想昨晚的事儿,才想起来,是卫东送他回的家。

他用凉水抹了把脸,又踢了踢睡在地板上的卫东,“起来,别着了凉。”他的声音囔囔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在医院门口遇见袁若鸿,顾楠心里简直五味陈杂,他揉着发烫的额头,对他怒目而视,可袁若鸿却根本没看他,直接从他旁边稳稳的走过去,脸上还带着深深的笑意。

顾楠给自己催眠:“可能是认错人了,别想,别想。”

医院里,悦心还在沉睡,顾楠咚一下把门打开,大概是吵醒了她,她动了动身体,却睁不开眼,因为眼睛已经肿得像核桃了。

她以为袁若鸿还没走,就说:“昨晚,谢谢你。”

顾楠尴尬的站在门口,心一下凉了半截,他最不想面对的事儿,此刻正真真实实的摆在面前。

第 26 章 ...

站了一会儿,顾楠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问:“悦心,你跟谁说话呢?”

一听是顾楠,悦心突然没有了交谈的欲望,她拥住被子,又安安静静的躺好,彷佛睡着了一样。

此时,顾楠最受不了悦心这样的冷淡,他冲到她跟前,掀开她的被子,揪住她的胳膊说:“你给我起来,说话。”

还能说什么呢?悦心无话可说,她不可能像泼妇一样质问他昨晚去了哪儿,干了什么?她也不会再放下自尊,央求他多陪她一会儿。

悦心越沉默,顾楠也焦虑,他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他心里突然有股无名火燃烧起来,又开始口不择言,“何悦心,你都这样了还能勾引男人?行啊,你。”或者,他这么无理取闹,只是想刺激她给他点反应,他不想她像个没有生命的玩偶一样。

悦心被捏的太疼,开始扭动身体,她想甩开顾楠的胳膊,可是顾楠却更用力的钳着她。

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悦心张开嘴冲顾楠咬下去,这一口,悦心用足了力气。顾楠疼的哎哟一声,终于放开了悦心。

他查看胳膊上深深的牙印,有些地上开始渗出血来。顾楠怒了,张开大手就冲悦心挥过去。他算好了力道,本以为悦心会躲开,可是,悦心却动也没动,待他想收回自己的手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他的一巴掌狠狠的落在悦心脸上,顷刻,她的半边脸涨高了一倍,上面印了他齐刷刷的指痕,她的嘴角也流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医生和护士听到动静,赶紧都跑过来,一向负责给悦心输液的小护士喊:“天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她还在坐小月子。”医生们也都护在悦心跟前,对顾楠说:“有什么事儿不能商量?你这么对她,以后落下了病根,可是一辈子的麻烦。”

顾楠早已经傻了,他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掌,不相信自己居然对悦心动了手。他从不跟女人一般见识的,更别说动手打女人,可是,刚刚,他的手掌居然落在了她的脸上。顾楠愧疚的看着悦心,心里有一万个对不起。

“还不道歉?”小护士拉着顾楠到悦心跟前。

顾楠面对悦心却说不出一句话。

悦心本以为这些日子,她早已哭干了泪水,可是一摸眼角,仍有液体滑落。她不说一句话,因为,她觉得自己早已经无话可说。

忍悦心生了气,顾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怕袁若鸿再来医院缠着悦心,就叫了自己的母亲过来,“妈,你替我照顾下悦心吧?”他恳求到。

母亲却不情愿:“你大姐那儿坐月子,我得去伺候啊。”

“大姐不是有婆婆吗?”顾楠对母亲的态度有些反感,“你去了,人家到不自在了。”

老太太可能觉得儿子生气了,也就答应过来帮下忙。

所以,后来婆婆到了医院,陪着悦心。

老太太身在曹营心在汉,不停的在悦心耳边说顾囡的情况,“囡囡家的儿子可胖了。……一天要吃好几次奶……那孩儿长得像他妈……”

悦心就怕别人在她面前提孩子,她听得难过了,就开始偷偷哭。

婆婆可不管她的情绪,她哭的时候,她就在病房里看电视,而且把声音放的很大。

后来,悦心受不了了,就对她说:“您有时间去看看大姐吧,我不用照顾。”

老太太巴不得她这么说呢,看着病房里摆放的营养品说:“反正这些你也吃不了,我就挑几样给囡囡带着吧。”

“我不吃,您都带着。”悦心把那些瓶瓶罐罐一样一样给她装上,最后弄了个大购物袋又收罗了所有的阿胶、燕窝等。

沈伟伟知道悦心流产是一个星期以后,悦心已经出院,给她打了电话。她惊的出了一身冷汗,“好好的,怎么会……?”

悦心的解释是意外。

沈伟伟赶紧请了假去看她,那天顾楠不在家,去上班了。沈伟伟看着面色苍白的悦心,问:“没有人照顾你?”

悦心赶紧说:“我挺好的,没事儿。”

伟伟替好友愤愤不平,“顾楠还上什么班,他老婆都这样了。”

悦心并不在意,“我只是流产了,又不是瘫痪了,不能动。”她很流畅的从床上起身,去倒水,想给伟伟沏杯茶。

伟伟赶忙制止她:“得了,我自己弄,你躺着。”暖壶里一滴热水都没有,伟伟不禁抱怨:“这么冷的天,顾楠都没给你烧点热水?他不知道你不能喝凉的嘛?”

悦心不知道该怎么跟伟伟说她跟顾楠之间的矛盾,就摇摇头,强忍着心里的难过,说:“我自己能烧水,用不着他。”

伟伟心直口快,抢白她:“他是你老公,就有责任和义务照顾你。”

悦心想,如果顾楠懂得责任和义务,他们之间也就不会这样了。

再说顾楠,那天在医院,并不是真的想打悦心,当时不过是他一时气急下的失手。事后,虽然跟她道了歉,但悦心一直没什么反应。

她出院那天,他去接她。却看到她那个同事——韩轩也在,他正跟她说什么,悦心脸上居然浮现出久日不见的微笑。他走过去,跟韩轩打招呼,她也当没看见他。

韩轩给她送了一大束花,临出病房,他想替她拿着,她却不肯放手,他只能硬抢过来,抱着。

回到家的时候,花都蔫了,悦心看了看,哭着丢在了楼下的垃圾桶里。顾楠以为她喜欢这些枝枝叶叶的东西,又去花店买了一束新的,插在家里的花瓶里,可悦心只是看了看,便任其凋零,他才明白,她是喜欢花,只是不喜欢他送的而已。

这几日,在家里尽管他百般讨好的跟她讲话,但悦心总是不吭声。

顾楠绞尽脑汁,想着怎样才能让悦心不再生自己的气? 他想起悦心出院的时候,医生交代的,“多喝点乌鸡汤、鲫鱼汤身体会恢复的快点。”

于是,顾楠下了班直奔菜市场,买了乌鸡回家给悦心炖汤。

他从来没炖过东西,根本不知道怎么下手,想求助悦心,但看到她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又作罢。他上网搜了下菜谱,按照上面的步骤一点一点慢慢来。

悦心在卧室里就听到了顾楠的动静,她不想见到他,也不想跟他说话,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躺着,想想自己的婚姻,为何走到了这般光景?不能怪自己,她已经尽力了;当然也不能挂顾楠,他从来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不懂得经营婚姻的学问;不能怪公公婆婆,他们只是溺爱自己的孩子,始终把她当做了一个外人;看来,不能怪任何人。

最后,悦心得出的结论是:她与顾楠之间,终究是爱情不够深,缘分又太浅。

顾楠对厨房里的事儿根本就不在行,他一会儿找不到东西,一会儿又打翻了盘子,简直手忙脚乱。幸好,网上有详细的说明,要不,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鸡汤熬了很久,厨房里充斥着鸡肉的浓香,顾楠一点一点的撇汤上漂浮的油花,就好像在一点一点的修补与悦心之间的裂痕。最后,他细心的盛到小碗里,并撒上咸盐和调味品,这些调料就彷佛是他的歉意,他想,为了这碗汤,悦心也会原谅他吧?

可是,顾楠想错了,悦心根本没喝他熬的鸡汤。

她看着他端着汤站在卧室门口,眼神里充满愧疚与期待,又忍不住想哭。她说:“顾楠,其实你不必为我做这些事儿,我从没希望你做过什么。”

顾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端着汤的手轻轻颤抖起来,小碗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七零八落,他赶忙蹲□子,捡地上的碎片,他想,悦心爱穿拖鞋在屋里走来走去,万一扎到了脚会很疼。

他很快捡干净那些大的碎片,然后慌忙对悦心说:“我去拿拖布把地上弄干净。”

“顾楠,……”悦心想说的那些话,终于没有说出来。

第 27 章 ...

顾楠突然变得不敢回家了,他流连于酒吧,想用酒精麻醉自己,可是最后却发现根本没用。他越喝多,越清醒。

他不知道悦心到底怎么了?不就是没有了孩子?他并没怪她啊,反正他们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他也什么事都顺着她了,她不想说话,他就尽量离她远点,省的她烦心。她晚上睡不好,只要稍微有动静,就醒了,他怕自己总翻身,打扰她休息,也主动搬到了客卧。他还要怎么样呢?只要她说出来,他一定满足她,可是,他又怕她说出来自己办不到,比如,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是他的死穴。

顾楠从没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过,在面对悦心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的怯懦与恐惧。“哎,悦心,到底我该怎么办呢?”他自问,可是,回答他的仅有渐浓的醉意。

悦心整理东西的时候,又拿出那些给孩子准备的小衣服,那么小,那么柔软,包含了她全部的爱,可是,最后,终究是与她无缘。她甚至不肯相信,孩子就这么离开了。

家里的电话响,悦心根本无心接听,此时此刻,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可是,铃音一遍又一遍总不肯停。她无奈了,拿起听筒。那边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操着满口东北话问:“这是顾楠家吗?”

虽然不够清醒,但顾楠仍知道是悦心把自己带回家的。他让酒吧的服务生给家里打电话,就是想看看悦心还会不会关心自己。他醉的很严重,走路东倒西歪,悦心扶着他,他就顺势把头靠在悦心肩膀上,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能无限的接近她。顾楠为自己这样的做法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