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乐明舒那丫头根本没猴子上树似的揍了你?你们单纯是编个理由让我回家?妈,你什么时候参加奥斯卡女演员培训班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才猴子呢!”乐明舒不满的对她哥进行抗议,转眼被乐明申武力镇压了。

他捏着乐明舒的小细胳膊,看着母亲:“直说吧,叫我回来干什么?”

乐岐山取下嘴里叼着的白玉烟嘴,伸到桌上烟缸磕了磕,“你妹妹姑娘大了,有主意了,她坚持要嫁人我想拦也拦不住……”

乐明申眼神在乐明舒身上瞟了一眼:小样儿,干得不错嘛!

必须啊!乐明舒朝她哥挤眉弄眼:哥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么想的时候,乐岐山已经说到了他身上。

“明申,转眼你妹妹都要结婚了,你比明舒大几岁,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我一个老朋友的女人品行长相都不错,找个时间你们见见面。”

“我有女朋友。”

“陶心诚那丫头?别说她忘了你是谁,就是她那个爸,我就没见他待见你哪点儿。”

“我娶的是二呆,又不是二呆她爹,老丈人喜不喜欢我和我没啥关系。”他垂下去的目光深沉落在自己左手上,他转了下小指上那枚铂金尾戒,那是当初赵洛阳拒绝陶心诚时,陶心诚买的一对尾戒里的一只。

陶心诚说:好兄弟,单身都一起单身。

因为是陶心诚送的,他一直戴到现在。可今天看看,这枚设计简约大方的尾戒突然变得碍眼无比。他一使劲,戒指被脱了下来。托着戒指在掌心,乐明申笑着捻起它朝中指套。

废了半天劲儿,指头太粗,套不进去。乐明申懊恼的甩甩手:好好的指头干嘛长那么粗!

“没事了?没事我走了。”去买对戒指,他一个,二呆一个,戴在中指上,乐明申忍不住笑了,走出几步,他回头看乐岐山:“你那个什么老朋友的女儿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我品行不端,长得也不好看,就不祸害人家了。”

我祸害二呆一个就够了,够累的了。坐在凯越里的他这么想着,拿了手机打开里面的地图搜索功能。宁州最大的珠宝专柜在越海中路。

乐明申不爱逛商城,人多不说,站在一个心理学家的角度讲,他觉得商城老板都很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半数以上时间他们都拿各种由头做着打折活动,周年庆、半年、国庆、三八节庆……等等。

好比现在,离中秋还有十几天,商城就早早挂出了中秋特惠的标识。

金器柜台人也不少,乐明申选了半天选定了一款,女戒纤细,柳叶造型,没镶钻的简单款。乐明申想像着把这戒指套在二呆手上时的情景,暖意止不住的从心底涌上来。

付了款,他让店员打好包装。握着黑色绒盒,他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陶心诚。

人生嘈杂,灯光明亮光艳的商场底楼,乐明申还没拨号,手里的手机就先一步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二呆。

“二呆,正想打给你呢。”乐明申清清嗓子,想着把陶心诚约在那里,可他没想到,回答他的不是陶心诚,一个陌生的男声声线醇厚、语气略急迫的对他说:“是乐明申吗?安B50630的车主车祸,人现在在医院。”

陶心诚,又出车祸了!

凯越在马路上狂飙,好在路上红灯不多。开车的乐明申不合时宜的想到一件事。医学上有种疗法叫再创治疗,说的是因为某种原因造成的创伤,可以通过二次创伤的方法来刺激治疗。

他不知道二呆会不会因此彻底痊愈,他在祈祷。

天气闷热,面积不小的急诊大厅里因为负荷了太多的人多了低沉压抑的气氛。乐明申走的匆忙,险些撞到一个拄着拐棍的中年女人,他道完歉,正准备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洞幺,你哪就那么啰嗦,我才把车祸伤者送医院,什么叫难得雷锋,我一向很雷锋。”

乐明申认得那是给他打电话的那个男声。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治疗,状况开始反复,酱会尽量按时更新的。还有多少小伙伴在看这个文,举个爪给酱看看,酱送你们红包,不为别的,想找点坚持的动力。

☆、Chapter7-2

Chapter7-2

“洞拐先生?”见了人,乐明申认出对方就是那天在交警队的交警,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学着陶心诚称呼对方是洞拐先生。

洞拐看起来不反感这个名字,他低头把对讲机别在腰上,取了夹在腋下的帽子,戴在头上,理理正:“家属来了?家属来了那我走了。哎呀我的妈,这一天把我忙的,长八条腿都不够的。”

他迈步经过乐明申身旁,又兜转着倒退回乐明申旁边,“那啥,你家那位人已经在外科住院部了,伤了腿,不重,在三楼。天妈呀,你来的就不能快点儿,我还要值班呢!”

“洞拐,费用是你垫的吧,我给你!”乐明申追着他身后说。

“再说再说。”洞拐摇着手,跑远了。

乐明申接触过警察,洞拐是善良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他打算找时间正式拜访下这位洞拐先生,顺便还钱。

现在,他急着去找二呆。

比起急诊大厅的人潮喧嚣,外科住院部要规整肃穆些,乐明申沿着走廊,到了之前被告知的陶心诚的病房,发现她的床竟然空着。

邻床的病人指指门外,“你说那个撞折腿的小姑娘吧,厕所呢。”

乐明申又去厕所找陶心诚,在厕所边上他找到了脚打着石膏,嘀嘀咕咕的陶心诚。

“二呆,我看以后是不能再让你开车了,你这明摆是个事故源嘛!”

他扶住陶心诚,埋怨她。说着说着,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儿,陶心诚怎么不说话。

他抬头,心猛一阵,陶心诚又拿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他了。果然……

“你是谁啊?”陶心诚说。

她又把他忘了。

接到乐明申的电话,陶景滦正在家里喂金鱼,红尾大金鱼吃的开心,冷不防一大包鱼食兜头砸在了它头上,圆形玻璃缸顿时浑浊一旁,无数颗粒里,金鱼的身影仓皇。幸福来的太突然,鱼接受无能了。

“什么,又忘了?怎么又忘了,你干什么了?你要把心诚带你家去住,凭什么!”

“陶叔,你要是不想二呆忘了我们,就把她交给我,放心,我这辈子要是花,也就对二呆一个人花了。”乐明申挂了电话。他回头,对一脸怀疑正看着他的陶心诚说:“你知道吗?你暗恋我好多年了,我一直没答应你,后来你车祸失忆,把我忘了,我看你可怜,就勉强答应你了。你要是不信,就看你手机,你怕你记不起我,刻了我的名字和电话在手机背面。”

乐明申瞎话编的顺溜,他笑着摸摸陶心诚的头,陶心诚将信将疑的表情让他心酸。与其让她记起那些记了就忘的过去,不如给她一个只有他的未来。

乐明申和所以请了三天假,让秘书延后了这三天病人的预约时间,他想在医院照顾陶心诚。打完电话,他抬头,再次对上了陶心诚质疑的脸。

他一脸坦然,拿起床头水壶,倒了杯水给陶心诚。陶心诚仰着头,执拗的不接。

“还不信?”他抄着手,“都说人的记忆会消失,可身体的习惯却不会,这样吧,有件事可以证明你认识我,还暗恋我。”

“什么?”

乐明申弯下腰,倾身覆在她上方。

他热情激烈的啃噬着她,酥麻的感觉让陶心诚周身发软,她心神一荡,手抓住了乐明申衬衫。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吧。”

乐明申很不高兴在这种时候有人来打扰他和陶心诚,特别是对方是舒虞和赵洛阳的时候。

只是乐明申刻意忽略了,普通病房里,本来也不是就他们两个人这个事实。

赵洛阳的出现显然是出乎了陶心诚的意料,她脸涨得通红,想推开乐明申却推不开。

陶心诚的反应让乐明申生气,但更多的是伤心,为什么他就要被忘记,为什么二呆忘记的人不是赵洛阳。

他慢慢地放开陶心诚,背对着门口站的乐明申手顺了下她的头发,默默叹口气。

再转身,乐明申早又是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了,“呦,赵洛阳,这么巧,哪儿都能碰到你?”

“我们来医院见个熟人,刚刚在楼下好像看到心诚被人送来医院,我们才结束了那边,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们。”赵洛阳没因为乐明申的话外音而不高兴,他笑容凝练端正,不夸张,也不讽刺,态度大方,回答着乐明申的问题。

面对这样的赵洛阳,乐明申也不得不在心里默默承认:穿上西装、打个领带,这人还真人模狗样。他想不通,这样的人,哪里就值得个女人看上了呢?

“来医院见熟人,不是准备做婚检吧?”乐明申酸溜溜的说。

“内个谁,你叫什么来着,你,还有赵洛阳,你们都出去。我腿疼,要休息!”

乐明申回头,看见咬着唇说话的陶心诚。

这丫头不是不在意了吗?是她也忘了她已经不在意?还是她压根儿没忘记……想到最后这种可能,乐明申又一阵落寞。

“这个时候你也该饿了,我出去给你买点儿吃的,你想吃什么?说不出的话我就买点儿灌汤包,你爱吃李记的,这附近刚好有一家。”乐明申絮絮叨叨,不间断的说着这些话,他没给陶心诚回答的机会,他是怕陶心诚不回应他,甚至否定他,那样,他可就真没面子了。

在爱情这件小事里,女生在乎面子,男生也是。特别是在情敌在场的情况下,男生的小心眼总是不吝和女生一较高下。

他去买叉烧,离开前不忘把站在门口的赵洛阳和舒虞一并捎出了门外。

“医生让她静养,你在她静不了。”乐明申说。

李记叉烧包常年的生意火爆,乐明申排着队,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没找到一根烟。他又忘了自己很久没抽烟了。

总算排到他,付了钱,乐明申提着一袋叉烧包往回走。

街对面,高大的梧桐树枝蔓广袤,树影底下,赵洛阳抄着手,微笑着看他,显然在等他。

“找我什么事儿?”乐明申没好气,他举着手里的叉烧包,“二呆还等着吃,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他们说心诚得了循环失忆症,会不停的忘了你,这是真的?”赵洛阳横跨一步,挡住乐明申的路

乐明申索性也不急着走了,他眯起眼,“真假和你有关?”

“我是关心你和心诚……”

“免了。”乐明申一手拎着包子,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赵洛阳,以前你和二呆的种种就算我有意见不过也没什么立场发表,也请就要结婚的你也别干涉她未来的生活。那丫头死心眼,认准的人和事一时难放下,但我会陪她。”

“她记不起你你也陪她?”

已经走出两步远的乐明申停下脚,背对着赵洛阳,他说:“我就是个混混,会肆无忌惮的刻薄、骂人、吐槽。我没什么钱,给不起太昂贵的爱情,我能做到的就是在她想喝奶时去超市买她爱喝的草莓口味,我妈一直说我耐心不好,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或许我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会、都要花在一遍遍告诉她‘我是乐明申,是这世界上除了她父母最爱她的人。”

他看着赵洛阳,“赵洛阳,我特别羡慕你,因为那个傻妞以前那么喜欢你,我也最不羡慕你,因为我会让那些一直维持在‘以前’的水平。”

说完,他摇着手,走了。

赵洛阳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他早就无话可说了。

乐明申回了医院,却没上楼,坐在楼下花园里,他垂头想着自己刚刚的话。

他是个混混,因为只有混混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刻薄、骂人、吐槽。太昂贵的爱情他给不起,他唯一给的起陶心诚的或许只是超市里陶心诚拿了一箱草莓味的奶,他又拿了一箱,说一次喝俩才解渴。

陶心诚喜欢包,他总说限量版有什么好,普通版才接地气,最后在陶心诚发飙前,他把结账好几天的限量版递到她面前,说省着点背,很贵。

他工资不少,但算不上富裕,他是父不详的孩子,身份尴尬,他偶尔脾气不好。

他喜欢陶心诚,很喜欢,可陶心诚却一遍遍的忘记他。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好,他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到哪天。

他会放弃吗?他垂着头问自己。

他也不知道。

他觉得有人在看他,他抬头,远处,使不惯轮椅的陶心诚正笨拙的朝自己这个方向摇。

“喂……”她喊。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那个爪子快歇了吧,再夹着手!”他起身,快步朝陶心诚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病情这几天反复的严重,今天姨妈来了,更新的略瘦,见谅。

另,喜欢洞拐吗?打算让他在我其他文里客串个重要角色。

☆、Chapter7-3

Chapter7-3

陶心诚腿伤得不轻,在医院住了一星期,她闻闻自己,觉得自己像棵闷在缸里一个月的白菜,一股酸味儿。腿上打着石膏,没法洗澡。

说实话,连阮立冬都很嫌弃自己。如果可以,她是恨不得把鼻子从脸上拽下来,扔去十米开外的。

她身上这味儿真是不好闻。

可那人却一点儿也不嫌弃。

她口渴,手没伸去杯子,他已经端了温水递给她。

她啧嘴,没说饿,他已经报了一堆菜名,问她想吃哪个。

他说她暗恋他很久了,她觉得他在说谎,因为赵洛阳还在她心里。

他好像个熟悉的陌生人,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想不起。

这感觉让她懊恼,她想出院,想回家。她打电话给妈妈,让妈妈来接她。

“出院吗?好。”她把想法告诉乐明申,很意外的,他笑着说好。

可当坐在轮椅上的她下了楼,看着眼前那辆丑不拉几的面包车时,她想不明白了:“我妈呢?”

“阿姨出国了,她让我照顾你几天。”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还是你以为和我住一起我会对你图谋不轨?我再提醒你一次,是你一直暗恋我,所以该是我害怕才对。”乐明申揉揉陶心诚的头。

他的手指穿过她头发,陶心诚有种感觉,她觉得乐明申一直是笑的,可他不是真的开心。

乐明申在电话里和陶妈妈沟通过,在做了诸多承诺后,陶妈妈终于点头答应了。他也奇怪,陶景滦这次怎么没有提出异议,可等那辆丑不拉几的面包车载着他和陶心诚到了他家楼下时,乐明申总算明白了原因。

陶景滦压根儿就没放心过他,陶景滦准备了行李,要一起搬进乐明申的家。

“闺女,咱干嘛住他家,这里这么小,还是跟爸爸回家吧。”陶景滦拉着陶心诚的手,样子哀求。

“怪大叔,怎么又是你啊?都说了,你不是我爸爸,我不认识你啊……”陶心诚求助的看向乐明申。

这个怪大叔这几天总去医院找他,还坚称是他爸爸,哪有人会忘了自己爸爸的。

暗自叹口气,乐明申拉着陶景滦去了一旁。

“陶叔,二呆想不起我,就记不起你。”所以,他们这两个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再互相厌弃,再互相看不顺眼,也得忍着。

可是陶景滦忍不了啊,因为晚上陶心诚想洗澡,而乐明申要帮她……

这还了得!

“心诚妈,你快来一趟,心诚要洗澡,乐扣那小子想趁机占咱姑娘的便宜!什么……你不来!什么叫再没一个人能像乐明申那个臭小子一样对咱姑娘好!我哪儿固执了?喂……喂!”

半小时后,搬着板凳坐在洗手间门外的陶景滦气哼哼的想不通,不就是擦擦胳膊和腿吗,心诚干嘛让那个小子帮忙而不让他。

浴室里,莲蓬头密集的喷着水,陶心诚背对着乐明申坐着,她伸出胳膊,乐明申在帮她擦。

“好了,能擦的地方都擦完了,其他不能擦的地方等你伤好了再洗。”乐明申拧干了毛巾,丝毫不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他抬起头,对上陶心诚熏红的脸,她的眼神里全是问题: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