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我16岁就隆胸了!”说着她还故意把自己本来就低胸的红色紧身上衣往下拉,露出大半个胸部,什么叫做波涛汹涌,这就是!我吃惊地打量她胸部深深的乳沟,突然就想到了祁树礼的小情人阿芷,那小妖精没准也是隆的。

“你可以去做的,你的身材比例很好,就是胸部平了点,我认识一个美国很有名的整容大夫,哪天介绍给你,包你满意。”这死丫头还当真了。我连连摇头,“算了,你哥要知道了,非挂了我不可。”

“谁说的?我哥是男人吧?是男人都喜欢胸大的女人,你是没见过叶莎,她就很丰满,真正的魔鬼身材…”安妮打住了,张着嘴,意识到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到那个女人。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尽管她已死去八年,但对每一个活着的人来说,她的名字是最大的忌讳,还有我的丈夫,祁树杰!我对那个女人的了解极其有限,甚至连她照片都没见过,不知道是被销毁了,还是被隐匿了,耿墨池似乎比我还忌讳,他什么都可以跟我谈,唯独这段婚姻他绝口不提。同样,他也从未问过我和祁树杰之间的事,那两个人的自杀至今是个谜,我无法破解这个谜,耿墨池呢,直觉他知道的比我多,所以才那么忌讳,是不是怕我受刺激,从而对死者不敬呢?我不得而知,这也是个谜,他要把这个谜带进坟墓吗?

我的心揪到了一起,眼睛空洞地瞪着镜子。

“对不起。”安妮向我道歉。

我反应过来,强作镇定,“没什么,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把这当个事啊,过去了,都过去了。”

“你骗人!”安妮一眼就戳穿我的谎言,“你的样子像是过去了吗?没有办法过去的,这是一道无法跨越的海洋。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跨不过去,包括我哥。”

“安妮,你哥是不是瞒了我什么?”我突然转身直视她。

“肯定是瞒了吧,但瞒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和叶莎的婚姻不幸福这个我清楚,但中间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从而让叶莎走上绝路我无从得知,我劝你也别问他,既然他不说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我喃喃地回了句:“他做什么都有理由…”

“只有一件事情没有理由。”

“什么?”

“他对你的爱,他爱你没有理由!”安妮表情呆呆的,忽然间变得很忧伤,“我也是,见到Kaven的第一眼就爱上他了,没有预兆,没有理由…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混乱了很多年,想尽法子作践自己,是Kaven救了我,让我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现在我很少想起过去了,有时候甚至不能相信我真的经历过那些事。”

我看着她,若有所思,试探地问:“你…真的不记得小时候收养过你的那户人家了?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安妮一怔,很诧异:“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我是很好奇…”我搪塞。

“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安妮晃着脑袋,一脸茫然,“越是深入地去记忆,越是模糊,原来还有些印象现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NO.5仰望天空的地方(8)

“那就算了,别去想了,好好把握现在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我由衷地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难过,看着安妮,我就想到祁树礼哀绝痛苦的表情,他耗费多年的精力去寻找小静,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小静就是耿墨池的妹妹,或许告诉他真相也没什么。但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事我就深深的忧虑,无边无际的恐惧一下就占据了我的头脑和思想,始终觉得安妮的身份是个定时炸弹,如果曝光,只怕是毁灭性的灾难。

“不跟你说了,我也要去准备我的衣服了!”安妮说着就跳下床出了门,她刚出去,耿墨池就进来了,看着满床的衣服问,“怎么了?在找衣服?”

“是啊,我都不知道明天晚上的Party穿什么。”

我懊恼地拿着那些衣服对着镜子试穿,哪一件都适合,哪一件又都不适合,耿墨池坐在我身后的床上一脸的嘲弄,“你就这个样子,穿什么都成不了淑女。”

我转过身反击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淑女?告诉你,本小姐不做淑女已经很多年了!”

他笑了,起身走到我身后,伸出双臂环抱住我,“我从来就没把你当淑女。”

我看着镜中的一对璧人心中溢满幸福,侧过脸问他:“那把我当什么?”

“当我的女人。”

“嗯,你也是我的男人啊。”

“真的?”他更紧地搂住我,在我脸颊轻轻一吻,看着镜中的我慢吞吞地说,“那么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我漫不经心地问,他身上的味道真是很好闻,我迷醉极了,真希望一直就被他这么搂着。可是他好像很犹豫,欲言又止。他最近一直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考儿,看着我,”他扳过我的身子,让我面朝他,“我希望你满足我的一个愿望,也许是我活着时…最后的一个愿望…”

“什…什么愿望?”我一听这话就发怵。

“做我一天的

新娘。”他看着我说。

有数秒钟的凝固。

我转动着眼珠打量这个男人,“你…真是疯了。”

“考儿,你听我说,我知道这个时候跟你提这个要求很过分,我还有婚姻,我没有资格跟你举行婚礼,可是考儿…”

“不!”我突然叫了起来,一颗心像托在火上烤,全身都烫得发抖,我瞪着他,一字一句咬得极重,“耿墨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新娘?你要我做你的新娘?你自己也说了,你是有婚姻的人,而我对婚姻只有‘恐惧’两个字,第一次是做祁树杰的新娘,结果四年婚姻葬身湖底。第二次是跟祁树礼举行婚礼,结果我们的婚姻仅维持一天,他还差点死在我手里。如今你也要跟我举行婚礼,什么意思,想让我再死一次?”

这句话让他浑身一震,我也像是受了一震,倒退几步跌坐在床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心中隐隐的伤口又裂开了…

“就是一个婚礼而已。”

“我做不到!”

“为什么?!”他的声调也突然高起来,双眼通红,咄咄逼人。

“因为我不想你走后太过思念和悲伤,这婚礼会毁了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我的声音一点不比他小。他望着我,脸上狠狠的决心让人害怕,他“嗯”了一声,逼问:“你不爱我?爱不爱?”

“这跟爱没关系。”

“有关系!如果你爱我,没有理由不满足我最后的愿望!”

这么说着,他抓住我的手,骨节僵硬地捏着,决绝地用力。我的手一阵剧痛,痛得几乎麻痹,让我无法呼吸,只是想:我不能答应他,绝对不能答应,否则这个婚礼会成为我一生最伤痛的记忆,因为从爱上他开始,我想都没想过会和他举行婚礼,无论经历怎样的打击和折磨,能和他在一起我就幸福得要落泪,还敢奢望婚礼?太极致的东西我怕我消受不起!

而他没有再逼迫我,只是坐到我身边,慢慢伸出手,手指穿过我的长发,环抱住我的肩,我别过脸不看他,他就扳过我的脸让我面朝向他。只一眼,我就彻底心软,排山倒海般,一颗心跳得那样急,那样快,瞬间卷入呼啸的狂风,完全身不由己。

NO.5仰望天空的地方(9)

“考儿。”他轻声唤我的名字。

“别,别叫我。”我皱着眉头,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眼神太具杀伤力,真的呼啸如狂风,面对他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抵抗。

他也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起身居高临下地站到我面前,双手抱胸,明明是央求的话,说出来却成了命令:

“我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医生说我还有半年的时间,我倒是很平静了,我不在乎怎么死,只在乎是否带着遗憾死,你就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也许你会说这么做没什么意义,但有没有意义,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因为还有婚姻,我无法给你名正言顺的婚礼,但在我内心深处,从来只承认你是我的爱人。况且在我生命最后的这段日子里,你照顾我的生活,还做得不错,我六个助理都跑了,你没跑,所以才想到跟你举行一个婚礼。跟法律效力没有关系,一天而已,会要了你的命吗?”

一听这样的话,我就气得要昏厥,故意挑衅,“那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嫁给你。”

他瞪着眼睛反问:“我为什么求你?”

“那我干吗嫁给你,你连求婚都不知道的吗?”

话音刚落,我的额头就吃了他一记“爆栗”,耳朵也被他揪得老长,他扯着我的耳朵咬牙切齿:“你搞清楚了,我跟你还需要求婚吗?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虚荣了。告诉你,我耿墨池没这一套,你要是不跟我举行婚礼,我还真会‘囚’你,把你囚在新西兰,给我陪葬!”

我疼得哇哇叫,“你轻点啊,我的耳朵是肉长的!”

“反正你那只耳朵长些,把这只揪长点儿好配对。”

“耿墨池,你这臭螃蟹!”

“你这母螃蟹!”

次日清晨醒来,耳朵还有点疼,一扭头,发现床头放着一个包装华贵的大锦盒,而那只螃蟹坐在床边沙发上悠闲地看着我,嘴巴里不知道在嚼着什么,津津有味。“这是什么?”我从被子里钻出来,打量着漂亮的盒子,很有点惊喜。

“打开看看。”他倒还在客气地笑。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锦带,在揭开盒盖的一刹那,我被一种异样的流光晃得睁不开眼睛,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纯洁的白色,伸手一摸,轻薄如丝,上面镶满珍珠和水钻,只有童话中公主穿的衣服才这么华贵!

“这是…”

“你的圣诞礼物,”他起身坐到床边,拢了拢我蓬乱的头发,突然变得很温柔,像哄孩子,“穿上试试,我可是专门从法国巴黎订制的…”

“很贵的,干吗?”我瞪着他。

“你知道这是什么衣服吗?”他看着我问。

“什么衣服,圣诞的晚礼服啊。”

婚纱,是一件婚纱!”

上帝啊,如果有一天你对我厌倦了,无论夺走我什么,我都无话可说,因为这世界上没有谁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至少此刻我是幸福的,当我穿上婚纱站在镜前,好半天不能确认镜中那个绝美的

新娘就是我自己,婚纱是复古式的宫廷装,领口和袖子都很古典,缀满珍珠和水钻,没有灯光的映射都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而头纱是纯手工绣制的蕾丝,由一个纤巧华贵的

钻石皇冠佩着的,自头顶一直垂到了地上,拖了有两米长。

我还是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四下里很安静,树的影子透过高大的落地窗印在地板上,好似一幅油画。他静静地伫立在我背后,眼神中透着不可抑制的灼热与眷恋。我痴了一样站在镜前,好似在梦呓:“这是我吗?”

他微笑起来,笑容有些恍惚:“当然,对此你还有什么怀疑吗?原来天鹅不仅仅是丑鸭子变成的,螃蟹也可以变天鹅嘛。”

我一阵发愣,不知道他是在骂我呢,还是在夸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我从未在他嘴里得到过赞美,今天,姑且算吧。

“我其实还是蛮幸福的。”我看着镜子一个劲地傻笑。

他也谦虚起来:“那我很荣幸能给你幸福,哪怕只有一天。”

NO.5仰望天空的地方(10)

“怕就怕太幸福了,以后反而会更痛苦…”我还在傻笑,但看起来却像在哭。

他猛地将我拽入怀中,大树一样紧紧裹住我,将头埋在我的发丝间贪婪地嗅着,“你这只笨螃蟹,我们既是同类,就应该了解彼此的心,短暂的幸福也是永恒。你看我忧郁了半生,从未如此幸福过,至于痛苦…没办法喽,你甩不掉我,我也甩不掉你,当然痛苦,等我埋到了地下,你就清静了,从此不会再痛苦,因为我还是会看着你的,静静地看着你,我不允许你痛苦…”

我拼命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尽管我的样子看上去比哭还难看。“你真难看,螃蟹还是成不了天鹅。”他看着镜中的我直皱眉头。

“嗯。”我点头,伸开双臂环抱住他,终于忍不住,眼眶轰的一热,我猛地咬住他的肩。他疼得龇牙咧嘴,箍紧我又开始掐我的胳膊:“你这母螃蟹,到底是改不了咬人的秉性,跟你在一起,我才真的很痛,很痛啊,死丫头,你还咬…”

我们下楼,十指相扣,甜蜜幸福。

显然耿墨池已将这个计划告知了他的家人,当我们来到他们面前时,每一个人都站起来,没有人说得出话,都用目光给我们祝福。耿母依偎在夏老的怀里,早就哭成了泪人,见到我,跑过来紧紧将我抱住:“孩子,谢谢你,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我知道她谢我什么,只能说:“伯母,您别这样,我今天不哭的!”

“好,不哭,是的,不能哭,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

耿母一边抹泪,一边从手袋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手镯,戴在我的手上,意味深长地说:“考儿,真高兴我能有机会把这个手镯送给你,这是墨池的爸爸送给我的信物。三十多年了,从来舍不得戴,就是想有一天能亲手戴在儿媳的手上,虽然他现在还不是个自由人,可在我的内心,我只承认你是我的儿媳,世俗的很多东西我从来就不在意,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对!”

“不,伯母,我不能要,”我连连摇头,说着就要摘下手镯,耿墨池拦住了,“你就接受吧,妈妈的心意。”

“可是…”

“别可是了,跟妈妈一样,我也只承认你是我的妻子,世俗的很多东西我根本就不在乎,我不是自由人,但我的心是自由的!”

我一阵哆嗦,平常见惯了他凶神恶煞,猛一听到这文绉绉的话,让我很不适应,他这样的男人是不适合说甜言蜜语的。一旁的夏老也含笑着点头:“说得好!祝福你们,孩子,你们两个会幸福的,幸福不在于长久,而在于是否真的拥有过,哪怕只有一刻,也值得一辈子去回味!”

“我也祝福你们!”安妮这时候也走过来分别和我们拥抱,转而又说,“糟糕的是,我刚刚才知道你们今天要举行婚礼,连礼物都没准备。”

“我们的祝福就是礼物,宝贝。”

陈锦森走过来跟耿墨池握手,“恭喜!”又跟我握手,感觉他的手很有力度,紧紧捏了我一下,目光闪烁,笑容耐人寻味,“考儿,你是最美丽的

新娘,你值得拥有墨池的一切!…”

“她当然值得!”耿墨池突然接过话,表情不知怎么的有点冷,“我的一切都是她的,包括我全部的爱和生命。”

陈锦森点点头,笑了笑,样子有点尴尬。

“妈,我想带考儿出去走走,今天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我什么仪式都不要,跟她在一起就足够了!”耿墨池说。

“好,这样也好。”耿母答应了,边帮我整理

婚纱边说,“玩得开心点,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就带她到公园转转。”说着他牵我出门。

车子开得很慢,开的还是那辆敞篷

跑车,天气很好,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风将我的头纱高高扬起,路上很多行人友好地冲我们微笑打招呼,非常友善。我坐在副驾座上还是傻笑个不停,甚至故作优雅地冲路边行人挥手,这是我从电视里学来的,戴安娜嫁给查尔斯时就是这么挥手的。

NO.5仰望天空的地方(11)

“瞧你这得意劲儿,开心吧?”耿墨池拿余光瞟我,觉得好笑。

“开心,螃蟹,我太开心了,简直要大声呼叫!”我哈哈大笑,突然发觉自己手里空空的,“对啊,你还没送我花呢,我怎么能就嫁给你了呢?”

“没送花就不嫁吗?就你事多,我去买。”耿墨池四处一打量,发现前面的街道拐角处就有个花店,他泊好车,牵我下来朝花店走去。又有很多人冲我们打招呼,我都一一表达谢意,拖着长长的婚纱,端庄优雅得真像个王妃。和蔼可亲的花店老板执意不肯收钱,送了我们一大捧鲜红的玫瑰,说是刚从英国空运过来的。新西兰人的热情和真诚真是让人很感动。

我又是一路傻笑,问耿墨池:“你要带我去哪儿?”

“维多利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