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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点点,想过。”

她的态度很老实,经过上次谈话,她已明确表示愿和他只做朋友,都已经那么熟悉,再打哑谜彼此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思。

“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你。但更多原因是,我们签了风投协议书,对这个项目很重视的,我自己也很喜欢和孩子们相处,他们的心灵太纯净了。不论是从未来更多的管理规划,还是个人兴趣爱好,这里都是我的最佳选择,我愿意从底层学起。”

“那你公司怎么办?”

“自然有副总主抓,晚上我再整体处理。而且,当时我只要了这家公司,目前其他几个项目只剩下收拾残局,我也不想玩多么大,踏踏实实,做好这个就行了。”

“哦。”

他来了确实没对她做过任何非分之举,常跟着营销部同事出差考察市场,回来后教学区转个没完,谦和有礼,又大方,每次吃饭抢着买单,人缘极佳。他甚至跑去找对面的温沈锐吃饭,都没约她一起聊单独聊聊。

这应该是她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但别琼心中,居然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半个小时后,乔磊主动发私信问她——

“今天晚上还有相亲?”

“是啊,三姑介绍的。”

“做什么的?”

“听说是个公务员,铁饭碗。”

“也不错。”

下班,她直奔约好的西餐厅。

公务员同学到了,平凡的外表,扔在人堆里就瞧不见,别琼想,这样也挺好,谁不是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那一个?她早就过了爱做梦坚信自己是对独特美貌女生一枚的年龄,言情小说是常有清新俊逸、风采卓然的男生突然对女主角心动,只因其独特气质——低头回眸的瞬间,独处时嘴边的微笑,看书时神情的专注…继而疯狂追求,被拒绝千遍也绝不退缩,勇往直前的桥段。但现实生活里,真有男生如此,只有一个原因:

女主角美貌且瘦。

只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对未来另一半的要求那么低了?

公务员同学口才极好,饭桌上尽听他滔滔不绝了。荤段子,冷笑话,人家都拿手,最关键是他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

“明年肯定能提我副处,我们领导搞外遇,被夫人查出来,多亏我灵机一动,把屎盆子扣自己头上,事后领导说,小刘,行,有你的,前程似锦呀。”

他似已经照见他的前程,志得意满。

她竟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嘴。

没几天媒人给别琼妈打电话,说她人还不错,可惜闷了点儿。

话挺委婉,还好他们主动这样回绝,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回了。

可别琼妈急了。

亲戚朋友找了一大堆,别琼陆陆续续见了七个人,有四个没看上她,理由呢,除了第一个觉得她年纪大,这个嫌她闷,另有一个认为她个子高,如果穿高跟鞋的话,就比他高了。但不穿高跟鞋,就很没女人味。最后一个没说她好,也没说她不好,只说可以先处着。结果媒人头发昏,第二天打电话说了这个之后,下午又打电话替他约相亲,竟打到别琼这里来。别琼妈找别人了解才知道,感情那人是相亲专业户,据说相过的人有100多,反正“广泛撒网,重点捕鱼”。

有三个人同意交往试试看,但别琼没看中,其中一个博士秃顶得厉害,倒不是嫌他,只是一见到他,就让她想起了学生时代痛苦不堪的考试生活,心想得把一个人逼成什么样,头发能自头顶为圆心,光秃秃的隔三差五延长半径不停画圆?另一个是个闷葫芦,往咖啡店的布艺沙发上一坐,除非你问他,否则一句话都不说,别琼主动问了几句,他开始脸红,好似她对他动手动脚。剩下那人眼睛有点毛病,隔个几秒钟就眨几下,看得她跟着难受,眼睛也不由自主眨起来。

别琼妈之前还觉得自己闺女是眼前花儿,之前嫁不出去,那是因为她不乐意。有朝一日闺女主动敞开心扉,凭借闺女这容姿,这性格,保管男人们排成队求着。可眼见着相了七个都不成,她开始急了。猜测兴许因为都是自己亲朋好友介绍着,同别琼不是一个生活圈的,难免有后续,于是把方向转为给别琼的好友同学打电话,托他们介绍。一传十十传百,连乔磊都接到了同学的电话问不是依然单身。

她红着脸跟乔磊解释后打电话给亲妈说了一通,好言好语劝着,总算让她放弃了继续打电话的举动。

亲妈说,实在不行你上个征婚节目吧?

亲爸说,不知道花不花钱,我听说我很多征婚网站,要不你去试试?也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别琼口头答应着,说“行行行”。

对付爸妈的无法执行的决定,她早就找到最佳处理方式,口头答应行行行,私底下爱干嘛干嘛,比起你的实际行动,老头老太太更想要的,是她的态度。

别琼更是已经明白,事实上,当你接受了通过相亲来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也就等于默认了把自己放在婚姻市场这个鱼龙混杂的大摊儿上,任人挑挑拣拣,搓圆捏扁。

3

温沈锐的店办得十分红火,据说赶上周六日,座无虚席,在这个网络阅读严重冲击书籍销量,连报刊亭都被迫靠卖饮料为生的时代,能够做出这样的特色,营业额飙升,着实让人刮目相看,甚至连电视台都去报道。

别琼有意回避他,加上工作忙,自是许久未见。

中午快到饭点儿,突然收到戴川电话,这才想起最近过于忙碌,邵小尉每日又早出晚归,与她的作息无交集,虽住同一屋檐下,倒比同事见得少。她忘记约戴川出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琼,一会能叫小尉一起吃个饭吗?我怕我叫她不来。”

“现在,中午?”

“是,她又不坐班,我们去你园区附近找你好不好?就去新开的烤肉店。”

“你倒是对我们附近熟悉。”

“最近烦,常去找温沈锐,我们前几天吃了一次,还不错。”

“哼,你都要结婚了,我才不去,小尉更不去。”

“你听谁说的?”电话那端的戴川口气十分意外。

“能有谁,你们家老太太呗。”

“不能吧,她又去找你了?”

“是啊,每当你这里有了什么风吹草动,你家老太太都要找我来聊聊。开始我还不信,当她面给你发短信,您老人家回复我说很快发喜帖。”

“我什么时候给你发短信说发喜帖了?”

听这意思,他好像还不承认。

“一周前,你家老太天拿着即将成为你新娘子的验孕单找我,等我恭喜呢。我当时有点生疑,就发了短信跟你确认。”

“6号?还是7号?”

别琼算了下,“6号。”

听筒那段传来愤怒的发泄声——

“我靠!原来是你。”

“我怎么了?”

“我就觉得那天奇怪,早上上班时,明明带了手机,可到了办公室,哪儿都找不着。后来回到家,发现手机在床头放着…武琳琳也在我家,笑眯眯的。”

“什么意思?武琳琳是谁?”她越听越糊涂。

“我…我现女友。你先别管这个,我问你,我妈见你都说了什么?”

“就说你要奉子成婚了,说你和你女朋友俩人感情多好,说很快给我喜帖。还说如果我不信,可以发短信问你。”她大致把当天情形讲了一遍。

他急急问:“你是不是告诉小尉了?”

她回:“我能不告诉吗,这么大的事。”

“你可害苦了我,别琼,你害苦了我!”

他在说什么?

“你先帮我约邵小尉,别说我也去,你先约,半小时后我去你们幼儿园门口等你。”

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马上打电话约邵小尉,她倒是痛快答应了,但说晚点到。

她说,“到时候我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她能有什么惊喜?

晚到最好,戴川话没说清楚,刚好腾出时间和他说话。

见完戴川,别琼一直都在想。

关于恋爱这件事。

如果是一见钟情,在什么样的场合下,遇见什么样的人,因为什么样的细节,突然命中心灵深处的爱情触点,让你喜欢上这个人?

如果是日久生情,要认识多久,挖掘和累积那个人身上多少的好,又需要怎样的机缘巧合看清自己的心,已经深深喜欢上他?

如果已经足够清晰明白自己的感情,主动追求告白的会有几个?忐忑不安同时内心期待对方主动追求自己的,又有多少?

每天与我们有交集的人有那么多,先遇见哪个后遇见哪个,大方勇敢主动一些,胆小卑微怯懦一些,是不是结局就完全不一样,也因此有了彻底不同的人生?

爱情是如此随机,可说来说去,原来左右我们与那个人错过,相爱,或别离的人,性格才是不可忽视的关键性因素。

但可惜,邵小尉和戴川并不明白这些,否则也不会是眼前的这番光景了吧。

见到戴川时他垂头丧气。

她嘲笑他,“都新郎官了,怎么跟吃了败仗似的?”

“本来就吃了败仗。”

他一边开车,一边讲,到了新开的韩国烤肉店,别琼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戴川确实和同事的闺蜜武琳琳有一搭没一搭地交往着,但从未突破底限。某日朋友聚会多喝了两杯,你们懂的,男人在讲述自己偷情时,都喜欢这样说。但戴川表示他确实喝得迷迷糊糊的,只依稀记得周围的朋友们在起哄,武琳琳又不停往身上粘,他被拖到卧室,之后就彻底人事不省了。

“我现在觉得,其实就是他们设的一局,”他气呼呼,“第二天她就以女朋友身份去了我家,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我家的地址,公然在我家出入。她嘴甜会说话,在我妈面前极力表现,厨艺也还不错,把我妈哄得那叫一个乐。”

“也许是命中注定,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她说自己怀孕。我都不知道,她先给我妈看的。这下好了,你知道我妈最想要什么,老太太喜笑颜开,逮谁跟谁说我要奉子成婚。”

“呃,这孩子…是你的吗?”

“这点她不会蒙我,骨子里还算是个老实规矩的女孩,我对她也不算反感,但也谈不上爱。反正跟小尉,感觉没法比,至少我从来没想过要和她这样的女孩结婚。”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妈打着你的旗号,先斩后奏了?”

“就是这个意思。我妈和她一起,偷偷把我手机掏出来,造成落在家里的假象,之后由我妈直接出面,找你报喜,她呢在家里守着等你发短信问我,以我的名义回复。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传话给邵小尉。可喜的是,你没辜负她,果然也就很快全部告诉她了。”

她急忙解释,“我哪儿知道那不是你回的,这事情这么大…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他白她一眼,“看来这婚,是非结不成了。”

“同你现女友?”

“你白痴啊,”他恨不得上去拧她的耳朵,“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任何一个不是邵小尉的女人结婚。”

这个答案着实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你的意思是?”

“我年纪也到了,确实想找个好女孩结婚,踏踏实实过日子了,可那个人…这么久,我接触了很多女生,比较来比较去,让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步入婚姻殿堂,唯有邵小尉。”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知道,你又该说了,我之前不是一直说,想要开始新生活,一切都刚刚开始?别琼,我错了,这一年多,我见了无数个女孩,她们各有各的好,之前我被她看得牢,天天想着能出去偷个腥,可真正自由了可以随便偷腥了,我却发现,外面的腥远远不及她对我好,也远远没有味道。”

多么痛的领悟。

她哭笑不得,“你这样,说武琳琳可不公平。”

“这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设计好了圈套让我跳,既然她能设计,就应该能预料到结局——一是我认命娶她,而是我拼死不肯。他的话题一转,“你不是最近一直都在相亲?”

——晕,连他都知道了。

“少提我。现在说你的事。”

“所以你一定能明白,我说的这感觉吧。在我们曾经最单纯最质朴的年纪,我们深刻了解彼此,说什么话,说什么,简直能看到对方心里去。可工作之后认识的人,就不是这样了,大家爱都戴着面具,说着对方爱听的话,反反复复试探你的底线,更不避讳找人打听你的底细。”

被说中心事,她问:“你是觉得,你和小尉还有挽回余地?”

他说:“我曾经幻想着,也许能够等到她幡然醒悟,等到她迅速长大,等到她懂得忍让和包容,等到她发现此生我才是最爱。”

“呃…男生也受言情小说毒害这么深吗?”她骇笑,“也许她不这么认为,也许她希望你能做到以上种种。”

“那怎么办?”

“不然你晚点结…至少等到她先结婚。”

“你们女人真是不讲理。别琼,要没你添乱,我之前还觉得我俩有希望,现在——不了。”

“干我屁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