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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

2

后半场的节奏大家就放得很开,餐车上的食材很快被大家消灭,别琼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说:“下午还有事呢,不然今天就到这里吧。”

除了蒋晓光和邵小尉,其他人早就如坐针毡,闻听此言,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乔磊抢着买单,大家都知道他有钱,懒得和他争,一行人陆陆续续往外走。

邵小尉公开了恋情,俩人又在热恋期,同蒋晓光勾肩搭背粘粘糊糊走在人群最前。温沈瑞和戴川这两个失意的人走在后面,神情格外凄楚。别琼喝了不少鲜榨的西瓜汁,去了趟厕所,等回来的时候,看到乔磊在服务台等她。

“小别,走吧。”

她想了想,觉得确实没有更好的队列,“好。”

小分队朝着幼儿园的方向走去。

“乔磊,为什么今天温沈锐在场,你和平时不一样?”

“嗯?”

“不要假装没听到,我才不会说第二遍。”

走了大概十几米,一直不出声的他问:“如果把事情闹得像戴川那么糟的,明明深爱着邵小尉,却弄大别的女孩的肚子,最后在父母压力下不得不结婚,如果这个人是我,你会…你会怎么样?”

他挑衅地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我会怎么样?好像没我啥事呀。”

装糊涂的人总是大有人在。

她忘记了乔磊早已不是当年需要她来保护的小男人,并不知道成熟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只是手臂轻轻一带,她已被乔磊整个人圈住,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温热的唇已经贴在她的红唇上。身上所有汗毛乍起,似每根都长了眼睛,虎视眈眈彼此对视。心砰砰跳,被关了很久的魔鬼想要跳出来,掌心几乎是烫的,像是握了两把火,一把要燃烧整个身体,一把要燃烧眼前的这个人。

双腿也像走了万里长征路,无力得脚下一抖,差点摔倒。乔磊眼疾手快,扶住她,“你也太弱了点儿。”

又说:“亲完你之后,还觉得如果我和别人结婚,没你什么事吗?”

她又羞又气。

可是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小别,本来不想这么快的。可温沈锐虎视眈眈,我怕稍微一个不注意,你又被他夺了魂儿。”

她挣扎了一会儿,奈何乔磊紧紧搂住她,像个黏人的小孩黏着她,“小别,你相亲见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没有灰心,竟然还是不念我的一丝好吗?你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发现你的心,点点滴滴都是我?”

是这样吗?

她觉得有些懵,不知道是被刚才的亲吻迷昏了头,还是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天气,让人志气懒散,她竟然找不到理由分辨。

“你要想明白,爱情不是被别人起哄了,于是天天想着了,有好感了,时时刻刻思念了,就是爱情。你,别琼,从来,爱的只有我一个人。”

他又低头吻她,双手捧着住她的脸,舌尖反复试探,“小别,”他竟然泪光闪烁,“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终于挣脱他的怀抱,全身瘫软一动不能动,她暗骂自己太不争气,缓定心神后,等他不再对她动手动脚,一路小跑行至幼儿园门口。那里,邵小尉正同蒋晓光甜蜜告别,温沈锐和戴川等红灯过马路,二人打算去温沈锐的店里小坐。

乔磊不想继续挑逗别琼,慢慢走过去。

恰逢小天使班上午去郊区采摘,此刻坐了校车刚到幼儿园,车内坐满了一车昏昏欲睡的小朋友,主班老师和配班老师站在校车外车门处,接小朋友逐个下车。别琼红着脸对乔磊指了指小朋友,暗示他不许胡来,看到乔磊坏笑不住点头的样子,飞速过去帮忙。

看门的大爷看到蒋晓光一行,早早开了幼儿园的大门。

谁都没有注意到,从校车不远处走过来一个穿着破烂迷彩装、头发乱蓬蓬遮住眼睛的男人,手提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朝大门处急速前进。温沈锐等红灯等得不耐烦,不经意间回头望向乔磊和别琼,目光撇到这个男人,心下大惊,飞快往回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

“快跑!”

可是太迟。

男人已经挥起菜刀,锋利的菜刀肆意砍向正在下校车的孩子们的头、脖子、肩膀、后背、四肢,昏昏欲睡的孩子们压根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眨眼间,有的脑袋直接开花,有的胳膊被砍露出骨头,有的脖子上的伤口有七八公分长…三位老师也被砍得全身是血,别琼站在最外边,手臂上被砍了一刀,血肉崩飞,挣扎着爬起来护住车门,一时间尖叫声、大哭声、惊吓声声声震耳,血光冲天。

温沈锐已经站在男人对面,身后是几个紧紧抓住他衬衫受了不同程度伤浑身颤抖的小孩,那人已经杀红了眼,双手高举菜刀疯狂挥舞,嘴里喃喃喊着:“都去死都去死吧!”温沈锐迅速拖过别琼护在身后,冷不防自己的肩上、胸上已经中了两刀,一瞬间血流成河。

邵小尉哪见过这场面,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顺着幼儿园的铁门滑下去,瘫在地上。蒋晓光、乔磊反应过来,迅速跑到男人面前,将他团团围住。

男人原本挥刀乱砍的动作突然停住,也许他认为别琼是相对较弱的一角,挥刀直劈向温沈锐身后因疼痛而稍微倾斜身体的别琼。说时迟那时快,温沈锐发疯般冲向菜刀的方向一挡,以卵击石般整个人靠在男人身上,同时一个大脚踢中男人裆部。男人身体失去平衡,菜刀却斜劈在温沈锐的锁骨上,继而沿锁骨斜刺下滑,露出白花花的肠子,整个人摔飞出去…

乔磊大骂一声“操你妈的”跳上去用手臂勾住男人的脖子,戴川和蒋晓光合力将男人按倒。

别琼魂魄终于归位。

“温沈锐,温沈锐,”她泪如雨下,叫着他的名字,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头,“你听到我在叫你吗?”

他的眼睛动了下,嘴角上扬,居然在笑。

“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听…喂哇,喂哇,”她学救护车的叫声,“是救护车的声音,你别怕,我在,别琼在。”她吻他的额头,紧紧抓住他满是鲜血的双手,“温沈锐,我不许你离开,你挺住,你挺住,我还有好多话要告诉你,你听到没有…”

“别琼…别哭,”想要伸手替她擦眼泪,手指动了动,却没有力气。

“你不需要这样的,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你就不会…”她哭至哽咽。

“我再没遇到像你这样,让我见到就忍不住…嘴角上扬的女孩,我知道我们的缘分已尽,但…从,从没想到是这样的尽法。”

“求你不要讲了,求求你…”

“失去你,是我无法挽回的错误。我恨当初的懦弱、自私。但后来很开心,在我的店,即使见不到你,也知道你在对面…我绝不…允许你受一点伤,又怎么能够…看着你在我眼前消失。”

连乔磊都不忍再看下去。

“别琼,我好像…有点儿冷。乔磊…似乎比我更喜欢你啊。”他只剩下眼珠能转,看向乔磊的眼睛,有大颗泪珠滚落,“麦麦阅读时光,时光,送你们,结婚…结婚礼物…好不好?”

“温沈锐,你会没事的,”乔磊哭得像个孩子,“别说话了,求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好照顾她…如果有来世,我不会这样轻易把她让给你。”

鲜血汩汩流出,漫过蒋晓光脱下来的盖住他伤口的风衣,流到地面,流到校车轱辘另一端,流到路边条形格子的排水盖板里。

别琼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别琼,现在的我,算不算…”

她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近似梦呓的声音,“算不算,奋不顾身爱上一个人…”

翌日,在医院的别琼躺在病床上,听到本地电视台最为熟悉的主持人在报道——

“本台讯,11月3日下午,麦城最大民营幼儿园‘向阳花’15名儿童和4名教师被人砍成重伤,其中一名重伤儿童及一名书店老板经抢救无效死亡,重伤3人,其它受伤人员正在医院被全力抢救,目前生命体征正常,无生命危险。犯罪嫌疑人已被当场制服,有关案情详细进展请关注本台今天晚上的新闻发布。”

乔磊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

别琼问:“怎么,我现在失明了,你就觉得,没必要开电视。瞎子点灯白费是吗?”

【如果你曾奋不顾身爱上一个人】

他觉得,感情是这世界上,最经不得折腾的事物,它远比人类想象得要脆弱许多。你跨越了漫长的岁月长河,不知道要做出多少努力累积什么样的缘分终于走向她,终于能够取得她的信任慢慢亲近她,继而确信自己对她深爱无疑的同时,还要默默祈祷上苍——刚好她没有男朋友,也有着同样的深情和热情,你遇见的正是痴如狂地爱着你的单身的她。

只剩携手珍惜眼前人,笃定走好每一步,是不是?

可偏偏有人不肯这样做。

第九章 他的丧礼

1

别琼自送到医院,失明已有三天。

全身上下检查无数遍,外伤主要集中在手臂,做了小手术后戴上护板,等伤口痊愈,甚至可以再做美容除疤。

可她说什么都看不到,睁眼闭眼,“眼睛里都是如泄洪般的鲜血”。

温沈锐的死,让她深受刺激。

乔磊请来全城最好的医生,那七十多岁的花白老头刘教授详细询问了她本人身体情况、家族遗传史,又亲自带她做了各项检查。

他把乔磊拉出门外,“我建议你把神经内科老于叫过来。”

“什么?您是说她…”

“别紧张乔总,”老教授看出他的焦虑,“我怀疑她并非眼部、脑部的问题。您看这份检查,左眼无光感,右眼检查未见异常。左眼前段无异常,瞳孔3mm,直、间接光反射灵敏,眼底未见异常,眼压正常,头颅CT未见异常。”

“这说明什么?”

“我推测…是癔病。”

“癔病?”

“对,所谓癔病,是由一些突发事件引起的精神障碍,比如受到强烈刺激,或者内心有过非常极端的心理冲突,导致她过度恐惧、担忧、崩溃、情绪失衡,在这个过程中无法调节,超出她的心理承受极限,身体出现了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觉得自己失明了、瘫痪了、聋哑了…”

“您是说,她是装的?只是一种感觉?”乔磊不解。

“不不不,癔病不是装的,实际上没有任何问题,但患者本人的内心深处,会认为自己失明,她深信不疑。”

“那要怎么治疗呢?”

“叫老于吧。她最擅长这个。”

十分钟后于教授过来,看过刘教授手里的资料,二人交流了一会儿。

于教授坐到别琼旁边。

“别琼小姐,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现在有一种美国最新进口的高级镜片,不论因为什么原因失明,戴上后都能迅速恢复视力。只是价格有些贵。你要不要试试?”

乔磊说:“没问题的,价格不是问题。”

医生示意他噤声,继续问别琼:“别琼小姐,要不要试试?你的决定是什么?”

她踌躇着,“立即恢复?有这么厉害?”

“是的,现在医术发达,即便人类没有眼睛,也可以装上电子眼,通过电子导盲仪器感受二维黑白图形。”

“好,我试试。”

医生将手中的黑色眼镜放到她的手上,“你可以自己戴上。戴上后,视力即可恢复到左眼1.2,右眼1.0。”

她紧紧抓着手中的眼镜,似有些紧张。

乔磊握住她的手,“没事的小别,我在。”

她戴上眼镜。

满屋子的人齐齐看着她。

“小别,看到我了吗?”

“…不。”

乔磊以为自己出现错觉,明明看到她的目光闪烁,向自己走来时,甚至会避开桌椅,可是她说“不”。

于教授也颇为意外,“这样,你先躺下休息”

她示意乔磊和刘教授到门外。

“刚才的疗法,是我们针对这类病人所做的最普遍也是最有效的心理暗示,我手里拿的其实不过是个普通的平镜。但经我这样治疗的患者,治愈率95%。没想到对她居然无效。”

乔磊急了,“您的意思是治不了?”

他已经准备打电话给助理联系美国的医生。

“不,不是。我想,也许是受的刺激太大,她只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来。不肯相信自己并未失明。”

刘教授问:“她,有没有特别重视的人,特别想要弄清楚的事情?什么东西或者人,出现了,她最想见到?”

“是个好主意,”于教授赞许地看着刘教授,“我确认她双目没有问题。也许还需要一些时间。这几天注意好好休息,现在觉得看不到,也挺好,这本来就是对她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我们再等等看吧。”

送走两位医生,乔磊关好门,她便警觉地转过头,问:“乔磊,我想问,他的葬礼办了吗?”

“办了的,”他说,“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