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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叫嚣着“‘向阳花’滚出麦城”的人们此刻低着头,不发一言。

“这次轰动全国的事件,要说责任,我们肯定也有。但今天,不想说太多,我提个建议。第一、希望以后每所幼儿园,不,甚至包括小学、中学,都有着有与银行一样的警卫级别,配备专业保安,甚至是退伍军人、民警。其次,得经过市领导的同意,我希望我们的研发人员,能够尽早研制出一个比较好的、实施性强的方案和技术手段,可以让学校、幼儿园通过高科技手段,直接连线公安部门,有任何风吹草动,特殊、意外情况,公安部门可直接行动。”

以市长为首的领导们赞许地点点头。

张董的神情突然格外悲伤,他站起来,“最后,我希望,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可以再次起立,为我们‘向阳花’教育机构的真正创始人,温沈锐先生——再次默哀。他从来不是什么媒体报道的路人甲、路人乙,他的真正身份,是‘向阳花’的创始人。因为某种特殊原因,不想公布身份,多年来一直是我替他出面,打理一切,实则整个教育机构的真正负责人,一直是温沈锐先生本人。”

什么?!

也就是说,在本次事件中,多次从杀人魔手里救下学生,为学生、为老师挡菜刀的… 居然,居然是幼儿园的创始人?

“几年前,我和他相识于网络,后来成为忘年交…他不愿多说,我也不多提。若不是出了这次的事件,他的真实身份,将会永远隐藏下去。但不论如何,此刻,请允许我代表所有教职工,向他致以最沉痛的悼念。”

他面向西方,郑重地鞠躬三次。

不止在场的媒体、家长,连蒋晓光也蒙了。

他并不记得那天是怎么走出会议室的,等到清醒的时候,已经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关嘉嘉盯着他,神色紧张,“蒋总,你好些了吗?”

他如梦初醒。

不知道要对她说谢谢,还是批评她擅自做主。

“喝杯咖啡镇镇神。”她把原本放在桌上的咖啡往前挪了挪。

他确实需要这东西。

伸手接过,半杯咖啡进了肚,这才觉得舒服些。

“刚才哪儿来的那么大勇气?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是什么场合,哪儿由得你胡来?”他又气又急,还不能骂得太严重。

“蒋总,你不会是被那杀人魔吓坏了胆,从此后成了一个尿兮兮的人了吧?”

嗬,这小丫头骗子,真是什么都敢说。

“还有呢?”

“我觉得您今天表现得太怂了,简直跟我平时接触的您大相径庭,完全是两个人。”

“所以啊,我们这种老头子,你们还是离远点儿好。”

“…”

当当当。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三下。

“我可以进来吗?”

真真切切邵小尉的声音。

除了那杯咖啡,此刻能救他性命的,唯有她。

“请进。”

邵小尉素颜素衣穿着平底鞋出现在他面前。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同事,关嘉嘉。关嘉嘉,这是我女朋友,邵小尉。”

关嘉嘉惊得跳起来,看看邵小尉,又看看蒋晓光,“不不不,刚才的介绍不算,我是蒋总的追求者,”她想了想,换了一个词,“追求未遂者。”

“啊?”邵小尉鲜少见到这么直接的人,不由得一愣。

“不过,刚才突然觉得,也许他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关嘉嘉撇着嘴,“他这样的老男孩,果然还是更适合你这样的老女孩。我呢,也突然觉得,之前一直追求我的周少亮好像突然高大、伟岸许多。”

这这这,剧情为什么如此突变?

老女孩?邵小尉没反应过来,“她在说谁?”

蒋晓光突然觉得很头疼。

“你们两个腻歪吧,我闪了。”她像看老古董一样看了他俩一眼,不可思议地耸耸肩,唱着rap晃动着身体离开了。

“今天好些吗?”

——两人异口同声。

“还好。”

——又是异口同声。

“你先说。”

蒋晓光笑笑,“你怎么来了?”

“就是有点心慌,所以过来看看你。发布会怎么样?有人刁难你吗?”

“还好。”蒋晓光不愿多说,“都过去了。”

“那就好。你这样说,我就踏实了。”

“别琼好些吗?”

“医生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她根本没什么事。下午陪了她一会,连话都很少说。”

邵小尉的视线落在蒋晓光办公桌上放置的电动流水喷泉上,那里观音大士正坐喷泉中心,潺潺流水至上而下。

这是发生了那天的事情后,她特意买来给他镇风水、保平安的。

她惊呼,“你看,彩虹!”

蒋晓光并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他折下一根观音大士玉净瓶里插着的柳枝,不经意间绕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环,此刻邵小尉的小圆脸正笑盈盈看着她,不由得心一动。

把柳枝圆环轻轻地套在她手上,蒋晓光问:“小尉,虽然我们相识没多久,可我一直觉得,像是认识了你半生。关嘉嘉觉得我是被这件事吓破了胆儿,可是我明白你,正如你明白我,当亲眼目睹身边熟悉的人被人杀害,那一时刻才意识到,人类在世间万物中,原来是如此渺小,生命的脆弱,如此地不堪一击。当时心灵受到的冲击,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述。”

邵小尉的笑容渐渐收敛。

“我喜欢我现在从事的行业,我爱这里的孩子们,也爱你。如果我说,此后的生命,只献给这所幼儿园,还有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

她似乎没听清。

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我现在从事的行业,我爱这里的孩子们,也爱你。如果我说,此后的生命,只献给这所幼儿园,还有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对不起,”她说,“晓光,对不起,我不愿意。”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居然被拒绝了。

“你还是忘不了戴川?”他绝望地看着她,“我始终比不上戴川,是不是?”

他果然太自信了。

一见钟情怎敌得了青梅竹马?

她和戴川的事情,他早有耳闻。同其他人觉得这对冤家不可能真的彻底散伙完全相反,他倒是认为缘分真的散尽了。

他觉得,感情是这世界上,最经不得折腾的事物,它远比人类想象得要脆弱许多。你跨越了漫长的岁月长河,不知道要做出多少努力累积什么样的缘分终于走向她,终于能够取得她的信任慢慢亲近她,继而确信自己对她深爱无疑的同时,还要默默祈祷上苍——刚好她没有男朋友,也有着同样的深情和热情,你遇见的正是痴如狂地爱着你的单身的她。

只剩携手珍惜眼前人,笃定走好每一步,是不是?

可偏偏有人不肯这样做。

不回她的微信,不承诺说过的话,争吵时不懂让步继续说着绝情的话,为了面子、自尊无情地疏离她,不见面不联络冷暴力全都对着她,做着伤害她的事情,一步步推远她…直至推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杳无音讯。

依然无事人一般该干嘛干嘛。

某一天突然良心发现,终于想起来找她——

亲爱的,我爱你呀!

你在哪儿?

我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吗?

我其实最爱的,一直是你呀。

滚蛋,边玩儿去!

要有着怎样低的情商,如同流浪狗一样摇着尾巴贱兮兮凑上去,说:“亲爱的,你回来了吗?你终于找我了吗?我一直待在原地等着你啊。”

爱情不是演苦情戏好么!

从始至终,真正相爱的人,拼的永远是谁对谁更好。

——且这种“好”,是当事人以为的好。

而不是付出者认为的好。

如果是付出者认为的好——同情感绑架、勒索没什么区别。

这个道理,蒋晓光用了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明白。

可是,邵小尉,你懂吗?

他心生寒意,像陌生人般凝视着邵小尉的脸。

邵小尉也在凝视着他,相识相恋的过程在脑海里反复闪现,她的眼神,像是要穿透他整个人,照亮他整颗心。

“很久之前,我在网上看过一位爱情心理医师说过这样的一段话。她说,如果可以,她很想致90后的父母:鼓励你家儿女早点谈恋爱,晚点结婚。十七八岁开始恋爱,在情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失恋几次,到了30岁可以知道——第一,要不要结婚。第二、该跟什么人结婚?不要象80后的父母,25岁以前不许谈恋爱,28岁从来没恋爱过却要逼婚,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勉强完成了离婚的可能性也很大。”

戴川带着钻戒来找她,是同她有一样的决绝心态,知道大势已去,他们再不会有那样见面的机会,再不会有可能重新做一回恋人,索性怀着鱼死网破的心,做最后一次挣扎。

可是他俩都知道的,鱼已死,网已破。

再回不到最初。

“我们认识的早,恋爱的也早,可是在本该热恋的最美好时光,我们却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来证明,原来,我们根本就不合适。期间的代价有多惨重你是知道的。我现在只庆幸,我终于明白,我该跟什么人结婚,我要不要结婚。”

她的手抚过蒋晓光瘦削的脸,“所以当你说,此后的生命,你只献给这所幼儿园,以及我。我当然要拒绝。”她嗔怪道,“把我放在第二位,我怎么可能愿意?”

3

忙过了温沈锐的丧事,选好墓地下葬后,戴川作为遗嘱执行人,连同律师,在麦麦阅读时光处理其他后事。

温沈锐建立了“乙肝病人公益基金”,接受普通大众的捐款,帮助更多的乙肝患者,这个公益基金由专人负责,几年来运转平稳,基本不用操心。“向阳花”教育机构每年抽出5%的利润用作各地国家级贫困县贫困小学的救助。每所小学,他都亲自实地考察,买成最实用的物资让当地贫困学生和代课老师直接受益,遗嘱中他交代戴川,可继续如此操作,但务必每年考察3-6次以上,再推进执行。

麦麦阅读时光,基本是不盈利的,利润低,房租高,收支平衡。他留给了乔磊和别琼,用作新婚礼物。

他个人的财产所剩无几,除了“向阳花”的股份,平均分做三份,分别用于“乙肝病人公益基金”、贫困小学贫困学生和代课老师的捐助,以及麦麦时光此后的正常运转。

戴川想,原来,他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他的发小。

他还有一些谜团没有解开,想来,只有交给别琼的那本笔记本里,才会有答案吧。

几乎一夜未睡,早上老太太熬了热粥叮嘱给别琼带给去。

“小姑娘,也够可怜的。”老太太念叨了好几天,本来还闹腾着要亲自去看她,他怕亲妈说话没把门的,她受的刺激已经够多,拼死拦下。

提着装好营养粥的保温壶,一路上了4楼,拐过护士台转弯就是别琼的病房,却看到远远的,蒋晓光正搂住邵小尉的肩膀,两人笑嘻嘻走来。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回避,过会儿再来。

却见邵小尉没心没肺地喊:“哎,前夫!你也来了?”

原本还忙碌的直抱怨累得要死要活小护士门此刻停下手里的大小活,齐刷刷看向他。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