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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小想盯着手机怔怔地看了会,开始上天涯。一开始还谨慎着,怕被人发现,后来发现,根本无人留意她这小小卒子,于是胆子放大,泡在八卦里一上午。

午饭是在楼下的茶餐厅吃的。其实报社里设有自办餐厅,但许多同事仍然喜欢到楼下泡各种馆子。

周志红请客。那两位曾经出现过的斯小敏的男同事也来了。这一次,令小想记住了他们。一个叫韦伟。一个叫朱时程。

令小想叫一客牛肉香菇饭。韦伟说,“斯小敏也最爱吃这个。”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

令小想怔了一下。

周志红瞪了韦伟一眼,韦伟有些尴尬,嗫嚅着解释,“看到你就想到她。”

周志红打着圆场,“喝什么?果汁还是可乐?”

令小想笑了笑,“果汁吧。”

朱时程问,“小想跟全盛那里联系得怎么样了?”

令小想答,“应该能签得下。”

朱时程说,“全盛的房子可真他妈的贵啊。元旦时全盛时代开盘,均价一万一。我靠。”

韦伟说,“那地段不错,再加上是全盛开发,当然贵。全盛的房子总的来说,还不错。”

周志红插嘴道,“不就是原来的N城饭店嘛。全盛买下来后,就把饭店给拆了。听说当年为了争那块地,全盛还是很下血本的。”

朱时程看看四周,表情神秘起来,“我有内幕消息,听说当时那块地本来内定金发,但不知道全盛用了什么手段,结果把地弄到了手。”

韦伟不以为然,“这算什么内幕消息。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好像是金发有什么把柄被全盛拿捏住了,主动把地让给了全盛。”

令小想听得很入神,忍不住问,“什么把柄呢?”

韦伟说,“本来嘛,这两家房产公司的老总还是颇有交情的。后来为了这块地就有点不和了。”他低下嗓音,“好像是金发的老总跟某位模特有染,被拍了视频,结果这视频被全盛弄到了手…当然,都属坊间传闻,其真实性有待考证。”

周志红轻哼一声,“无风不起浪,多少有此嫌疑。”

令小想心里一动。脑海里闪过一点什么,但是什么呢,那星点念头一闪而过,自己也没能抓住。

手机响起来,是夏一。

令小想接起来,“同学,你吃饭了没?”

夏一答非所问,“我在江滨公园。”

令小想的心一跳,“啊,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夏一说,“我白天反正没事,就随便来转转。”

令小想被感动了,说,“怎么办,要怎么感谢你才好?”

夏一窃笑道,“以身相许呗。”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

令小想涨红了脸,“呸”一声。

韦伟问,“呀,小想有男朋友了啊?”

令小想挂掉电话,赶紧解释,“没有没有。就一同学。”

周志红站起来,“走走走,吃饱了就开工去!八卦也八不出人民币来。”

一听这话,令小想不禁有点羞赧。她的特长是什么?就是泡八卦,听八卦。用八卦里的形容词来说,一八卦,她就像浑身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整个下午过得波澜不惊,令小想总共冲泡三杯奶茶,去了三趟卫生间,到最后她终于确定,这就是她从此后的工薪生涯,如果抛开跑广告那一项不去想,这还真是一份算得上轻松到美妙的工作。

五点钟,令小想已经做好下班的准备工作。但看看四周,同事们没几个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令小想磨了好一阵,起身踱到周志红身边,轻轻敲敲她桌子,周志红受了惊似地抬起头来。

令小想讪讪地问,“怎么大家都不下班的?”

周志红笑了笑,“稿子弄出来就是钱啊。所以,加班是家常便饭。”她挥挥手,“你先走吧小想。”

令小想“哦”了一声,拿上包,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办公室。其实哪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开呢。办公室里,仍然如常嘈杂。这让令小想有一丝感慨。你看,这人生就是这样。哪有人在意你的离去。四季轮回,花儿谢了又开。一切都不会因为谁而改变。

所以。斯小敏。多么傻。她爱过的,爱过她的,那又怎么样。她走了,他们仍然要生活。要恋爱。要挣扎。也许他们不会把她遗忘,但必定渐渐地不再常常想起。

令小想轻轻呼出口气,取出手机发短信给许履文,“在哪儿等你?”

“名人堂有个应酬,陪我去一会可好?就一会。”许履文的回复来了。

一看到应酬二字,令小想便有点闷闷不乐。但还是发过去,“好吧。我在名人堂附近等你。你到了给我电话。”

许履文回,“乖。”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

一个字让令小想的心软软地融化起来。她直接打车前往名人堂。时间还早,名人堂门前的停车场上停放的车辆廖廖无几。

令小想在附近的肯德基坐了下来,手机再次响了。这次是夏一。他兴高采烈地,“喂,下班了没?请你吃饭啊。庆祝你第一天上班获得圆满成功!”

令小想好笑,不由自主地撒了个谎,“今天同事邀我聚餐呢。改天吧。改天我狠狠宰你!”

夏一顿时有点失望,“这样啊。”

令小想哄他,“回去的时候给你带鸭脖子啊。”

夏一又高兴起来,“说话算数哦。那我在家等你。”

这话听起来好暧昧。令小想突然有点心虚。她突然意识到,他们俩的关系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要是许履文知道有个男人莫名其妙地在她家呆着,会怎么想?

可是,如果开口让夏一别再来,令小想无论如何不愿意。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最后总结为,女人总是贪心的。任何一点关爱与呵护,都想纳于囊中。

许履文的电话打了进来,“我到了。小想你过来吧。”

令小想说,“我今天有点灰头土脸,会不会丢你的脸?”

许履文笑了,“你肯来就是给我脸。”

令小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迅速走出肯德基。

远远地就看到了许履文。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两手插在衣袋里。大约是拿不准她会往哪个方向来,于是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四下里张望。

然后,他开始接电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令小想悄悄走到他身后,调皮地用膝盖顶一顶小腿关节,他的脚不由自主地弯曲一下,整个人吃了一惊。令小想阴谋得呈,大笑起来。许履文发现是她,冲她一笑,稍稍侧过身,继续背着令小想讲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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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即将出版,更名为《我等你,永远为期》。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

令小想收敛了笑容。他的背影突然让她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她意识到,他们之间,其实仅仅仗着从前的那一点子交情在来往。分开的这些年间,他经历了什么,苦难或者飞黄腾达,她都全然不晓。

许履文终于打完了电话,回过头来。他微笑着看她,说,“状态不错嘛。说说看,今天有人欺负你了没?告诉我,我找他麻烦去!”

令小想白他一眼,“得。我的事你少管。省得人家闲话。”

许履文问,“咦,这么快就有闲话了?不是吧。令小想又不是斯小敏,能有什么闲话。”

令小想敏感地问道,“你是想告诉我,斯小敏有很多闲话?”

许履文答,“陈生是我表弟。”言下之意便是,如果有闲话,自是从陈生处来。

令小想一时半会没想起来陈生是谁。许履文提醒道,“就是那个…斯小敏的…”

令小想“啊”了一声,“想起来了。”斯小敏的男朋友。也是。令小想心里暗忖,如果是我,我也对这样的女友满怀怨怼。爱是可以生恨的。

许履文轻轻握住她的手,“当然你不必在意。你只需知道,她很爱你。”

令小想默然不语。

许履文继续道,“别担心,以后有我照顾你。”

令小想轻声问,“她都有些什么闲话?”

许履文带着她走进名人堂,一边回答她的提问,“我见过她和陈生在一起,她的皮夹里,有一张和你的合照。我这才知道,原来她是你姐姐。”他意味深长地说,“我常在名人堂碰到她。她的朋友多且杂。”

令小想动动嘴角,“是否有人说她交际花?”

许履文说,“不必要在乎别人怎么说。”

令小想苦笑,“怎么可能?”她抬起头直视他,“比如我和你。你真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他坦然地迎接她的目光,“现在不了。”

令小想想问,为什么?转念一想,这还用问吗。答案明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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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现在的他已然足够强大,一丁点流言绯语击已经败不了他。正因为有此底气,所以,他才敢这样,拉着她招摇过市。如果,他仍然像从前,需要倚仗一点别人的力量前进,他又怎么可能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

这个想法让令小想的心情一下子便灰败起来。刹那里,她神智无比清醒。许履文当年没有选择她,不过是因为她不能给予他任何实质的帮助,除了一点无济于事的小爱情,她还能为他奉献点什么呢?而他,来自偏远农村,身负改变家庭命运的重托,哪里敢掉以轻心,诚然要谈感情,也要得到对等的与物质有关的回报。饱暖才思淫欲。饥肠辘辘的时候,只有快餐面才是第一需求。

她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恰好有人迎上来,许履文显然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而是跟来人打起了充满官腔的塞喧。

对方是个大腹便便的秃头,一脸横肉。两人聊了许久,秃头的目光才落到令小想脸上。他冲令小想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许主任可真有眼光。”

他的语气让令小想很不舒服。她轻咳一声,掩饰地转过了头。羊肉还没吃到嘴呢,平白无故地便先惹了一身骚。

许履文看她一眼,笑道,“走吧,小想。”

一间大厢。很多人。衣冠皆楚楚的男人。打扮皆妖娆的女人。

仍然一副其乐融融的假像,仿佛宾主尽欢。像是永远也说不完的客套话。奉承结束便是套交情。

令小想只觉得厌烦。

她上洗手间,躲在里头给许履文发短信,“什么时候能走?”

还没推开门,便听到有人在外头议论,“不用说,一定是小情人啦。没想到哦,许主任竟然喜欢那种女人。看上去又死板又无趣。一整晚没看到她笑过。何况还那么老!听说都快三十岁了!天哪,三十岁!真可怕!!”

“这种男人啊,估计就是初恋情结做怪。如今功成名就了,就想起昔日的旧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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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那女人,应该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吧,哪里是许主任的对手哦。到头来有得受的。”

“听说许主任是靠老婆起家的,老婆还挺彪悍的…”

令小想再听不下去,重重地咳嗽两声,外头顿时噤了声,不一会,高跟鞋声响渐渐远去。

令小想出得门来,发狠地洗着手。

手机静悄悄地。

令小想不想再走进包间,尝试着再给许履文发条短信,“我有点累了,想先走。”

等了好一会,许履文还是没有回复。

令小想呆呆地看着洗手镜里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过明亮的缘故,她的脸色显得很苍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

她走了。

回到小区楼下,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家里亮着灯。令小想突然想起来,夏一还在等着她把鸭脖子带回家去。

她掉头又往外走,走了好远才找到一家“绝味鸭脖”,却只剩下一条鸭脖子了,店子就要打烊,老板豪爽地说,“算了,不秤了,随便给个两三块好了。”

令小想拎着价值三块钱的鸭脖子踏进了了家门。夏一一看到她,顿时跳了起来,“真的有鸭脖子吃啊。”他笑吟吟地接过塑料袋子,“过来过来,亲一下以作表扬。”

令小想抬手作势打他,“找死啊!”

她甩开包,疲惫地躺倒在沙发上,微瞌上眼帘。夏一殷勤地凑上来为她捏捏肩,轻声说,“从明天起我就不能天天来陪你了。这段时间店里人手不够,一时半会请不到合适的人,我老人家得亲自跑堂卖命。”

令小想吃了一惊,睁开了眼睛。半晌才惆怅地说,“其实夏一,以后,就这样吧。我也总不能留你一辈子。你看,我说得对吧。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一场晏席,总有曲终人散的时候。”

夏一笑起来,“你怎么了,突然间多愁善感起来了。”

令小想微微一笑,神情有丝迷茫,“我说得对吗?”

夏一摸摸她的头发,温和地说,“别做太聪明的人,那样会不快乐。”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

令小想重新闭上眼睛。

好困。这一天,从所未有的漫长。

手机响了很久。

夏一看到手机屏幕上的“他”字不停闪烁。他盯着它半晌,然后把它拿起来,轻轻摁断。

大灯关掉,独留了暗暗一盏壁灯。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夏一燃支烟,静静吸着。令小想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突然间喃喃叫道,“妈妈!”

记忆里的母亲长得很美。斯小敏的美貌应该是来自母亲的遗传。母亲的美貌在脏乱的忻城老街显得有点瞩目,甚至有点格格不入。她讨厌开着门吃饭,讨厌邻居家里传来的放肆的呻吟声,讨厌大妈们说长道短。她要求自己的男人每天晚上洗了脚刷了牙才上床,天气再热也不许他光膀子,还有,不能像那些庸俗的男人一样,看到个女人眼睛就发光,动不动就趁机在人家浑圆的屁股上乱掐一把。

父亲在母亲的教导下,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斯文人。可是终归抵挡不住那种庸俗生活的诱惑。他始终也习惯不了穿衬衣打领带,凭什么穿拖鞋就不能上街,大老爷们喝多了朝老婆吼两声挥两拳有什么了不起?他又爱打麻将,打得兴起,脚踩到凳子上,一只手抠完了脚丫,又去摸麻将,最后还塞到鼻孔里兴致勃勃地挖挖。

日积月累的失望,让母亲心灰意冷。

令小想到如今也不知道,到底是母亲先有了外遇还是父亲先睡了街头的二婶。

反正,他们开始了漫长的对骂。他们鄙视彼此,唾弃彼此,憎恨彼此。

爱情需要旗鼓相当,幸福需要门当户对。

令小想想,要是他们早一点懂得,也许,一切就会不同了。不食烟火和油盐酱醋怎么可能天长地久?他们的开始,注定就是一场错误。

一直到一星期后,许履文才打来电话,“我过几天就要回老家过春节了。你呢,有什么打算?”

他们一直没见过面。他好像一直在忙。偶尔打电话给她,她也答他,“有点忙。”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

彼此淡淡地,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好像,一下子就拉开了距离,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亲昵和暧昧,好像一夜之间就消逝了。

令小想轻轻地“嗯”了一声。原来,就快春节了啊。时间竟然这么快。一转眼,令小想来到N市,已然四个月。

今天周末,她大清早就起了床,和夏一约好了,要去江滨公园。夏一还没来,她闲着没事,上网看韩剧。男女主角都有一个滥俗的习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捧个纸杯上天台。爱情就是这么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