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苏韶言端了一杯葡萄酒递到傅延北的手边,“你睡眠不好,别喝咖啡了,喝点葡萄酒有意睡眠。”
傅延北把玩着酒杯,摇曳着那深色的液体,“谢谢。”
苏韶言看着傅延北,那张脸棱角分明,她如痴如醉。早在当初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爱上了他。可三年了,她发现她好像一点也不了解面前的男人。
傅延北坐了一会儿,起身出了包厢。剩下的人还是和网上一样,打牌。
天气预报说,傍晚会有雷阵雨。叶然出门的时候忘了这事,她从徐经理那里高价买来的消息,知道傅延北今晚在城南会所,她也过来了。可惜,她没有卡根本进不去。
在门口徘徊了一个小时,人又累又饿。
看着雅致的会所,她的内心突然有些担心。四年了,她很怕提到一个词——物是人非。在她决定回宁城的时候,她已经做过最坏额打算了。
保安小哥已经过来找了她两次,“小姐,如果您没有卡请您离开。”
叶然搓搓手,雨水又大又急,她的衣服都被打湿了一半。“我在等朋友,他一会儿就走来。”
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看着也不像不良女性。保安皱皱眉,“那你给你朋友打个电话,这么干等着算什么事儿。”
叶然苦笑了一下,面色悲切,“我和我男朋友吵架了。”
保安小哥明白了,也不忍心赶她走了。
叶然站在廊檐下,雨势渐小,她眨巴着眼,静静而僵直地站在那儿。
傅延北正在等司机来接他,出来就看到一个清瘦的女生站在廊下。雨滴答滴答,蒙上了一层薄雾。女孩子穿着白色连衣裙,一头长发随意地披散着。这个背影似乎在哪见过。
叶然察觉到身后的目光,猛地回头,眼底瞬间盛满了惊讶与欣喜。
傅延北没有想到会是她,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个女生。
叶然急匆匆的赶过来,她仰着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傅延北——”她坦然地叫着他的名字。
傅延北的心又被这猝不及防的叫声没来由地撞了一下,他静静地看着她,心脏在那一瞬间变得柔软,“你是谁?”大脑转动,可终究搜索不出讯息。
叶然懵了。
黑夜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雷声滚滚而至。
你是谁?
你是谁?
……
这一刻,她确定傅延北不是伪装。
叶然的眼睛涨涨的,疼痛一点一滴地钻进了心底。她都快忘了四年前医生说过的话:他撞到了右脑,醒来的话也许……
也许会忘记以前的事。
原来,他是忘记了她。
于他,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她专注地看着他。
那双明亮的眸子充斥了忧伤,傅延北一时间迈不开步子。远处的车已经停下,在等他。“抱歉,我该走了。”
“等一下——”叶然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我是深海商场一楼租客,关于你单方面解约,我不同意。”
他的脚步一滞,侧过脸来,似乎对她的有了兴趣。“抱歉,公司规划,你的损失公司会赔偿的。”
叶然傻眼了,心里冒出了幽怨。混蛋!“谁稀罕你的钱。”
傅延北听到她的话音里带着隐忍的哭腔,“深海二期工程结束后,欢迎你回来。”
陆风撑着伞赶过来,“傅总——赶紧上车吧,这外面下着雨,你的身体——”
“我没事。”傅延北面无表情地接过伞,黑色的折叠伞,很大,足以遮挡正在下着的雨。
他要走了。
“我们的事还没有谈完呢。”叶然不管不顾地跑到他的伞下,一手抓住了他的手。
傅延北被这凉凉的触感冻了一下,“请自重。”
他薄凉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靠的近,低着头看到她又长又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叶然被他的冷然气势折服了,慢慢松开手 。“我是真心想和深海合作的。”女孩子坚持着。
“抱歉。”
真是固执的傅延北风格。
今晚的事对她打击太大,叶然整个人都颓然了,毫无生气地站在那儿。
“延北——”一个温婉的女声从他们身后传来,伴着清脆的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的声音,苏韶言缓缓而来。“我和斯南一直在找你。”她亲昵地挽着傅延北的手。
叶然的眸子要喷火了,她直直看着他们相挽着的胳膊,太碍眼了。
周斯南和沈贺站在一旁,不动声色。沈贺直性子,“延北,这位小姐是?”
叶然没说话。
傅延北云淡风轻道,“商城的租客。”
叶然听到他的话,神情萎萎的。对上他的目光,她含怨地瞪了他一眼。
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走吧。”
叶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漂亮的女孩子被人丢在原地,似乎很不绅士。
沈贺冲她笑笑,“美女,别介意,傅延北就是这样的性格。”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性格呢?臭脾气拽上天,当初可是他死皮赖脸地追求她的,可是他厚着脸皮牵起她的手,可是他趁着旅游偷走了她的初吻……
叶然懒懒地看了他一眼,“那个女的是傅延北的女朋友?”
“是啊。深更半夜,陪在他身边不是女朋友难道是妹妹啊。”周斯南就喜欢信口开河。
叶然眯了眯眼,望着远方,漆黑的夜空更加的灰败了。“喔。”一个字就将沈贺打发了。
叶然默默地走过那辆银色宾利,傅延北坐在后座,那个漂亮的女生坐在他的身旁,真是郎才女貌。
苏韶言望着窗外,“看来她挺看重合约的,下面还下着雨呢。”
傅延北合着眼倚在那儿,对她的话充耳不闻。“陆风,开车。”
叶然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银色宾利从她的身边擦身而过,目光打在她的眼帘,画面越来越模糊。
以前,傅延北是不会这么对她的。
从来没有女生敢这么对沈贺的,沈贺沉着脸,“这什么人啊。”
周斯南抿嘴一笑,似乎早已洞察了一切,“特别的人。”
*****
或许,我们终究会有那么一天:
牵着别人的手,遗忘曾经的他。
——三毛
翌日,叶然带着叶笙去给时轶接风。时轶穿着休闲装,一点不像个商业人士,气质温和干净。他早已将英国绅士精髓深入一言一行中。
叶然吸着鼻子,精神恹恹的。
叶笙以前没有见过时轶,乖乖巧巧地坐在那儿,打量着时轶。
“我和你提过的,我妹妹,叶笙。”四年前,叶父叶母重修旧好,后来叶笙出生。
时轶在叶然的钱包夹里看过叶笙的照片,“她长得很像你。”两人都留着过肩长发,只是叶然是侧分,叶笙是齐刘海。这样子,外人看来更似母女。
“很多人都这么说。”叶然扯了扯嘴角。
“是哪个sheng?”时轶浅浅问道。
叶然脸色微微一僵,她还没有开口,叶笙却脆生生地回道,“悄悄是别离的笙萧,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就是我的笙。”
时轶微愣,眸色充满了怜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时轶准备了一套芭比娃娃,瞬间俘获了叶笙小朋友。
“怎么突然感冒了?”时轶关切地问道。
“昨晚淋了一点雨,没事。”说到这个,她又想到了昨晚的情景,心情不免有些失落。
时轶将一切看在眼里,“叶然,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叶然喝了一口白开水,嘴里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找到了。”
时轶目光一暗。
“可惜,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叶然掩不住的失落,“时轶,你说失忆的人还能恢复记忆吗?”
时轶很快明白了,“这个医学上要分情况的。”
叶然瞅着他,撇撇嘴角,“我以前如果学医就好了。”
他忘了她,可是她忘不了他。
时轶失笑,笑容清浅。
晚饭,时轶和叶笙吃的还不错,江南炒菜,精致入味,让人食欲大开。而叶然因为感冒只好喝粥,食之无味。
“对了,你要找的房子找到了。”
叶然明显眼前一亮,“真的吗?时轶你太厉害了。”她要找的房子在滨江茂苑,那里的房子并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
“房主一家出国了,房子空着。你的情况,他们知道,愿意将房子租给你。要求就是帮他们把房子维护好。”
“回头我把租金转给你。”虽然他不差这点钱。
时轶没说好也没用拒绝。
对她来说能搬到茂苑去住,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吧。
因为傅延北住在那儿。
谈恋爱的时候,叶然根本不知道傅延北的背景。她在美术学院,他在经管学院,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因为一次偶然碰见了。傅延北来画室找他高中同学,叶然把他当同学找来的裸模,一见面面不改色地来了句,“你来了,坐那儿吧,把衣服脱了,脱光吧。”女孩子气质干净纯粹,这样的话怎么会出自她的口中呢。
可是向来冷傲的傅延北竟然灼灼地盯着她,一动不动。
叶然无数次后悔,如果早知道我会如此爱你,我一定对你全心全意。
原以为感情之于她是件可有可无的调和剂,谁曾想她高估了自己。
现在她做的一切,疯狂、痛苦,可是她又甘之如饴,只盼傅延北能早些记起来,他们之间的约定,还有一个名字刻在她心间的名字——傅叶笙。
作者有话要说:有过误会,受过伤,才有了今日的重逢和开始。
不知你们是否喜欢这样的故事?这样的男女主?
依旧前200条留言送红包~
第四章
叶然的父母在她十二岁时离婚,叶父叶母都竭力地想要女儿的抚养权,为此两人发生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执。叶然也是在那段时间性情大变。她不写作业、不与人说话,后来甚至逃学。叶父叶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后,终于不再争执,可是对女儿造成的伤害却无法挽回。
后来,叶然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外公是国画大师,而外婆也是高中模范教师,两位老人倾力培养着外孙女,用了好几年,才让叶然从那段不愉快走出来。只是有些东西改变不不了,比如,叶然的爱情观。
傅延北追求她的时候,她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惊喜或者娇羞,“抱歉,我不想找男朋友。”
那时候傅延北短暂的沉默,随即笑了笑,他笑起来非常的好看,浅浅的眸子,阳光温和。“叶然,我要是你的男朋友,你可以有免费的模特,一辈子。”
叶然迎视着他,眸色清淡,“不稀罕。”父母失败的爱情导致她早已对感情不报丝毫希望。
可是骄傲的傅延北没有放弃,他整整追了她三个月,风雨无阻。低调又不失温暖。
连视男人为粪土的钱菲都说,“叶然,你要是不接受傅延北你会后悔的。”
呵——
后来,她真的后悔了。是谁说的,后悔的人唱《后来》,才会明白什么叫痛彻心扉。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他生日,她忘了。等她找到他时,已是第二天。她在傅延北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失望,他克制着他的脾气,只问了一句,“叶然,这两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声音低沉,压抑、暴躁。
那是她第一次在傅延北身上看到了悲伤,还有绝望。
周末,叶然送叶笙去上舞蹈班。她的观念是,童年期一定要孩子快快乐乐地玩。英语、算术都该扔到一边去。
回国后,她从叶父叶母那里接手叶然,那两位又开始了他们的世界旅行。前两天刚发来一组非洲大草原的照片,狮子离他们只有几米之遥,真是可怕。
叶母临行前,仔细斟酌后,给叶然报了舞蹈和围棋,并且三令五申,叶然如果做不到,他们要把叶笙交给外公外婆带。
叶然坐在教室外,翻着书。窗外的阳光打进来,落在地上,留下稀稀落落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