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点头,表示理解。“叶莱从小娇惯,我们有错。不过他本质不坏。这次语文看图说话,他是偷懒,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她说话有条有理,倒是把班主任唬住了。

“你真是叶莱的小姨?”

叶笙微微一笑,“是的。我姓叶,叶笙。”

“叶笙……”班主任恍然,“你是今年市里诗词大赛第一的那个叶笙啊——”

叶笙面色淡然,“老师,我家叶莱麻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

叶笙走后,班主任长叹一声,“这哪里像初中生啊。”

见过老师后,叶笙又去了一趟教室,见了受伤的郝自在,这名字,她笑笑。

小姑娘微微羞涩,“姐姐,傅叶莱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原谅他了。”

叶笙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谢谢你的谅解。”真是可爱的小团子,白白嫩嫩的。她忍不住摸一摸她团子的脸,她家叶莱小时候也是这样啊。

傅叶莱挺不好意思的,“这是我小姨,不是姐姐。”

班上的小孩子都惊讶了。

郝自在也红着脸,“小姨——”

叶笙大囧,三十个孩子冲着她朗声叫道,“小姨——”她的脸上瞬间一团黑线。

叶笙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场面,恨不得把叶莱狠狠揍一顿,偏偏叶莱臭东西一脸得意样。

傅叶莱八岁那年,有了一个可爱的妹妹。叶然生了女儿,可把这两父子高兴坏了。从此,傅叶莱感觉到一种责任,人也变得越发稳重起来。

叶然私下和傅延北打趣,“小夏生了,他有做哥哥的样了。”

小女儿的名字叫傅知夏,生于夏初季节,太公赐名,知夏。

傅叶莱很疼爱这个小妹妹,这是傅家最小的宝贝,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这个孩子。

傅延北抱着小知夏,神色温柔地看着叶然,“然然,我少年失去父亲,我一直想着等我将来做了父亲,一定要好好爱我的孩子,对叶莱我无法狠心,毕竟他是我们第一个孩子,对知夏,我想以后我更是无法说一句重话了。”

叶然自然猜到,“行了,坏人我来做,你就做你的好老爸。”

傅延北亲亲女儿,此生圆满。他温柔地看向叶然,“我永远是你的好老公。”

“肉麻。”她一脸娇笑。仿佛回到了十□□岁的年纪,一如当年的初见。

傅叶莱在门外听到这句,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爸,我干爸来了。”

叶莱的干爸也就是时轶。

时轶一身合体的西装,依旧风度翩翩,这些年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恭喜!”

这些年,他们也有走动,只是不多。他对叶莱非常宠爱,连傅延北这个父亲有时候都看不下去了,不听时轶对叶莱的影响也很大。

“送给知夏的礼物。”

叶然望着他,“时轶,要不要抱抱?”

傅延北的脸瞬间绷住了,一旁小心谨慎地看着。

时轶又不是没有抱过孩子,时安的儿子他可没少抱,“知夏像叶然啊。”

傅延北恩了一声,“我来抱吧。”

时轶失笑,把孩子还给他。

傅叶莱觉得自己老爸真小气。“干爸,你赶紧也生个女儿。”

时轶弯着嘴角,“唔”了一声,“好主意。”

叶然眼睛瞬间一亮,“时轶——”

他已经三十多了,一直单身,其实她也内疚。

时轶对叶莱说道,“改天随我去见你的干妈。”原本一张淡漠的脸渐渐扬起一抹笑容来,眉宇一片温情。这许多年来,叶然见过他很多次,已经许久未见过他这样的笑容了。

傅叶莱高兴道,“好啊。”

第六十九章

20xx年北京的初春,明明前两天已经进入了暖春的状态,下了一场雨,天气突然骤变,冷的冻骨,让人措手不及。

明桦穿着一件藕粉色的双面羊绒大衣站在酒店门口,频频望着门外。今晚,老师以前的几位学生约老师吃饭,老师把他们几个小辈也带来了,偏偏周靓靓还没到。她焦急地看看时间,马上就快七点了。

这时候门外一辆黑色卡宴停下来,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明桦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那男人长得很好看,眉目俊秀。

男人走进来,明桦将他的脸看的更清楚了,剑眉薄唇,鼻梁高挺,双目深邃,还有一双深深的双眼皮。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成熟稳重的气质。

她的目光定在他的脸上,眼里含着笑意。人人都喜欢看漂亮的皮囊,毕竟赏心悦目。

这时候男人的目光突然对上她,一时间四目相视,明桦瞬间脸烧了,当场被抓包,还好,这个男人不认识她。

明桦若无其事地瞥开眼,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是周靓靓打来的。周靓靓说她还有两分钟就到,让她等她一下。

等明桦挂了电话,大厅里再无那个男人的身影。

不一会儿,周靓靓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不好意思,堵车。”

明桦已经没有时间说她了,拉着她就往包厢走。

周靓靓问道,“许师兄来吗?”她说的是许远景,当年外交学院的大神,研究生毕业后,就去了外交部。

明桦神色淡淡的,“不清楚。”

周靓靓嘿嘿一笑,“他肯定会来的。”

明桦却说道,“我听吴老师说,深海集团的傅延林会来。”听说他很厉害,q大毕业的。

周靓靓笑而不语。

两人走进包厢。

包厢有四五十平大,他们正在一旁的休闲区下棋。

吴老师是外交学院法语老师,勤勤恳恳,没什么架子,一直以来颇受学生爱戴。

周靓靓拉了拉明桦的手,“和老师下棋的那人是谁?”

明桦瞅了一眼,看着有点眼熟。走近一看,她的大脑一阵嗡鸣。此人正是她刚刚在门口偷窥的那名男子。

一时间,明桦羞愤地不敢对他对视。

偏偏那男人起身,“吴叔,人都到齐了吧。下回我再陪您下。”

吴老师乐呵呵的,“我可记下了。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傅延林,你们也都知道的,喊一声师兄就行。”

“这是我几个学生,延林,以后有机会可得多多照顾一下他们。”

周靓靓扬起明媚的笑容,“傅师兄,你好,我叫周靓靓。”

傅延林点点头,“你好。”

明桦咬着牙,这会儿要是会隐身就好了。“傅师兄,你好,我叫明桦。”

“你好。明桦——”他突然念了一下她的名字,带着江南人特有的音色。

明桦清楚地看到他眉眼里的笑意,一定在取笑她,一定是的。

当天晚上,吴老师的心情特别好。傅延林带来了两瓶珍藏多年的酒,吴老师这人好酒,平时夫人管得严,这回他借着傅延林的邀请,今晚放开喝了。

明桦担心他的身体,“老师,师母让您悠着点。”

“嘘!我再喝一点点,丫头别告诉她。”吴老师看来是醉了。

傅延林打量着明桦,见她面色有些担心,眉心微蹙着。他的手在杯沿摸索了一会儿,余光落在她的身上。

脱了大衣,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立领的衬衫,以傅延林挑剔的目光来看,明桦的身材还算可以。

明桦感觉有目光在打量她,一回头就看到傅延林。傅延林微微弯了弯嘴角,似在笑。明桦只觉得自己酒喝多了眼花。

饭后,研究生的师兄送吴老师回家。吴老师拉着傅延林的手,“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吴叔,咱们下次再聚。”

吴老师先走了,剩下他们几个。大家打了招呼,各自离去。

傅延林把玩着车钥匙,想到吴叔刚刚的交代,他应该把她们送回学校。

周靓靓和男朋友在外面租了房子,她晚上不回学校。明桦和她走出酒店就分道而行了。她翻着手机,看着刚刚饭局中间收到的信息。

许师兄:今晚有事,不能去了,你们好好玩。

明桦呼了一口气,走着走着,突然有车停在她的身旁。

傅延林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多了,竟然主动叫她上车。他是一番好心,从这里回去,她要转四趟车。

明桦犹豫了一下上了他的车,她系好安全带,轻轻说了一句,“谢谢。”声音温婉。

傅延林笑笑,“你的姓不多见。”

“恩,是不多。”

“有个明星也这个姓。”

明桦诧异,“你也知道?”他说的明星是台湾的一个男星,明桦已经还看过他演的一部偶像剧。

傅延林反问道,“我就不能追星?”

明桦腹诽,追女明星差不过。不过,她感觉傅延林这个人性格似乎挺好的,平易近人。虽然年纪轻轻已经是大集团的总裁了,不过他今晚和他们吃饭一点架子都没有。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是她妈妈的电话。

“明桦,吃过晚饭了吗?”明母的电话总是离不开三餐。

“恩。”

明母来和她说家里给她介绍男朋友的事,明桦敷衍着。

“明桦,你在哪儿呢?”

明桦头疼,“妈,我有男朋友了。真的,他在我旁边呢,开车。”她随便糊弄的。

明母又和她说了些什么,因为在有陌生人在,虽然明桦说的方言,还是匆匆挂了电话。

大四了,妈妈希望她能回家工作。

“你是苏城人?”傅延林突然问道。

明桦深吸一口气,“恩,是的。你听懂苏城方言?”不会啊,他是宁城人啊。苏城方言对于宁城人来说堪称外语,听不懂。

“恩,我大学同学是苏城人。”傅延林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嘴角浮着笑意。

明桦一脸的错愕,她刚刚说了什么?喔,说她男朋友在开车呢。她紧张不安地咽了咽喉咙,“对不起,我刚刚是胡诌的。我妈妈要给我介绍男朋友,我才骗她的。真是对不起!”她侧着身子,一脸认真。

傅延林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竭力绷着脸色,“恩,我知道。”他没有告诉她,他不懂苏城方言。

那天晚上,把她送到学校,她一直都没敢再看他。

“我到了,谢谢,傅先生。”

傅先生——

傅延林挑眉,刚刚在饭局她可是叫她傅师兄的,这么快就要撇清关系了。

他笑笑也不点开,“明桦,你的“hua”是哪个字?灼灼其华的华?”

明桦终于抬头,“不是的,是白桦树的桦。”

那晚的月亮,又大又圆。

她站在月色下,眉目清浅,像镀上了一层银光,衬着她红扑扑的脸蛋,还挺好看的。

傅延林想到了诗经的词: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望着她的眉眼,见她在寒夜中身子微微发抖。他从车里拿出一条围巾,披在她的脖子上。

明桦微微长着嘴角,余光落在他的手上,那双手指节分明,每一个指甲修都剪的干干净净。他正轻柔地帮她围上他的围巾。

她闻到了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他看到她一脸的错愕,话都说出来了。“快回去吧。”

明桦几乎是落荒而逃,步子急促,等走远了,她才敢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没有和男性相处的经验,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傅延林这样的做法太容易让人产生误解了。

傅延林坐在车上,并没有急着走,他望着面前的这栋楼,不觉得扬了扬嘴角。

那句话诗后面还有两句: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那之后有很长时间,明桦都没有再和傅延林见过面。明桦只当那晚上是做了一个梦,只是看到那条围巾时,总有些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