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姚檬的保镖和助理也跟过来,他们也认得舒航了,想要接过姚檬:“舒总,我们来照顾姚总吧。”

  舒航身子一偏,怀里的姚檬就躲开了他们的触碰,他淡淡的答:“不用,跌打扭伤是精细活,我很擅长,你们跟着打下手。”

  助理和保镖面面相觑——他们是接受过专业培训的好不好?

  不等姚檬再开口,舒航已经抱着美人,问清大堂经理方向,大步走向医疗室。

  这种小伤,虽然当时很疼,倒不用去医院。舒航把姚檬放在白色病床上,值班医生仔细检查过:“没事,抹点药酒。”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舒航一抬手就接过:“我来,你去忙吧。”

  医生当然有眼力价,点头走了。

  保镖和助理,自然被舒航以人多不方便为名,扔在门外。医生走了,小小的医务室里,就只剩他们两个。灯光有点暗,舒航冲姚檬笑笑,慢条斯理理所当然的捏着她白滑如玉的脚踝,给她抹药酒。

  “我这是见义勇为,你不要多想不要防备啊。我小时候皮,经常摔伤什么的,我爷爷总给我上药。久病成医嘛,我可没吹牛,手法特专业。当年读大学,我就是系足球队的队医……”

  他嘴里念叨着,手上动作还真是娴熟轻柔。只是揉着揉着,就有点走神——这小腿,这皮肤,手感实在是……

  正心猿意马间,忽的感觉有点不对劲。抬头一看,姚檬望着他,澄澈的眼睛里全是泪,脸上也是泪痕遍布,不知道无声的哭了多久。

  舒航的心狠狠一疼,条件反射想抱她,可双手全是火辣辣的药酒。两人凝视间,姚檬哭得更凶了。舒航这下顾不得了,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抱得紧紧的不让她挣脱:“别哭了别哭了,你看妆都花了……不哭了啊,一切都会好的,信我,你信我。”

  ——

  季白被舒航叫走的时候,许诩起身到餐厅拿吃的,路上正好撞见许隽。

  这种场合,许隽少不了喝酒,俊脸已经喝得微红,叫身旁的秘书先走。秘书软软糯糯答:“那许总,我在大厅等你。一会儿还得跟宾亚集团的曹总打招呼。”

  许隽微笑点头。

  等她走远了,兄妹俩望着窗外寂静的夜色,安静了一会儿。许诩说:“我生孩子的时候,你就说要正经找女朋友。现在都一年了,哥,你年纪不小了。”

  许隽微醉着,眯眼看着她:“你以为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你看这宴会厅,几乎整个霖市的名媛都在这里了,有合适我的吗?没有,找不到。”

  他这么说,许诩自然就跟他较真了,转身面朝宴会厅,快速扫视一番,想了想说:“有几个不错的,也有适合你的。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要积极,难道你要让爸后半辈子还为你担心?”

  许隽一怔,又笑了:“行啊,你说哪个合适?我看看?”

  许诩指着人群中一个天蓝色长裙的姑娘:“那个就不错。你看她面相亲和,眼神清澈,举止得体,又没有男伴,而且刚刚她的目光注意到你几次。”

  许隽正要答话,季白从走廊拐角走过来,俊脸挂着笑容:“老婆,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许诩点头,还得回家照看孩子了,转头看着许隽:“哥,我们走了。我说的话,你要认真考虑。”

  许隽懒洋洋的答:“我用行动表示决心——现在就去认识人家,你放心。”

  许诩是真的盼着许隽能从过去中走出来,结得良缘。见他真的端起杯酒,朝那女孩径直走去,心头一软,也不多干涉,微笑看着季白:“我们走吧。”

  许隽走到宴会厅正中,面前就是许诩指的女孩。而真如她所说,女孩尽管还在跟另一个人说话,但已经察觉到他的靠近,侧脸泛起红晕,眼中波光流转,含羞带怯。

  许隽一侧头,看到季白和许诩的身影已然远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与女孩擦身而过,没有停留。

  夜色正浓,笙歌散去,酒店灯火依旧辉煌。

  许隽一人站在宴会厅露台上,望着漫天的星光,自酌自饮。

  酒意半酣时,恍恍惚惚的想:是啊,妹妹说得对,人生这么好这么长,是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73姚萌舒航番外上

  (上)

  舒航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论家境,北京城都知道有这么一家。但几代都没人在政府担任要职,都往商界发展了,有点比上不足不下有余。而舒航这个人,年轻时候也追过不少姑娘,纸醉金迷玩得很欢。但过了二十五岁,对于男欢女爱的兴致也淡了。

  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在等待什么。并不甘心就找个门当户对的、利益合适的姑娘就结了婚。笑话,都什么年头了,他才不急着卖身。

  看到季白和许诩这一对,他其实挺羡慕的,发自内心的羡慕。季白那股子嚣张劲儿,他看许诩的眼神,真叫舒航都想嫁给他。

  啥时候,他也能有这么个姑娘,让他爱得非她不可呢?

  后来有人问过舒航,为什么会喜欢姚檬。舒航觉得这个问题挺简单:首先,她是他喜欢的类型——漂亮、独立,还有些世故圆滑、冷傲的外表下似乎又透着一丝脆弱……不过第一眼见到她,又跟其他女孩有些不同,她浑身上下都有种神秘的、淡淡的哀愁,挠得舒航心里痒痒的,想要一探究竟。

  而且她还曾经是个警察,舒航从来没跟警察好过,感觉很有意思。

  不过刚开始追姚檬时,他并不知道,她身上的故事,会那么劲爆。

  舒航是跟一帮发小,在季白儿子的满月宴上,第一次见到姚檬的。那天初次搭讪失败后,他整个晚上几乎都跟着她。发小们都躲在后边笑,他也毫不在意,端着酒杯就在姚檬背后晃,浑身上下都是典型的北京流~氓的范儿。

  他不担心姚檬会发飙——像他这种有才有钱有貌的男人主动,哪怕赖皮点,女人即使不接受,也不会真的烦躁厌恶。事实证明果然如此,姚檬虽然会微蹙眉头、脸色发红,但也没有进一步表示。

  过了一会儿,舒航看到姚檬跟霖市商会会长讲话。这让舒航乐了:原来小姑娘还是个商界人士啊。当然,不久后他知道姚檬的身家数字后,颇有些不爽——这意味着他的金钱,并不能成为追求她的一个有利条件了——因为她比他有钱多了。

  眼见几个企业家围住了姚檬——约摸都是许隽请来的,舒航淡淡一笑,也凑上去。

  “舒公子。”

  “舒少。”

  “舒总。”

  大伙儿见到他,自然齐声殷勤寒暄,姚檬脸色未变,神色淡淡。

  但舒航很快发现,姚檬虽然一副八面玲珑模样,但跟这帮男企业家打交道,明显还太嫩。男人们聊了聊经济大势,她就插不上话。舒航很高兴——有表现机会了啊!于是体贴的站在她身边,低头轻声解释,一副熟络亲密姿态。旁人自然误会,看两人目光多有异样。

  等人都散了,姚檬快步就往露台走。舒航不紧不慢的跟,他自以为刚才的表现足够绅士体贴必然加分,还自顾自笑嘻嘻的说:“不用谢。以后有不懂的,我都可以教你。”

  窗外星光灿烂,空气中有草木的花香。姚檬一袭长裙,沉默不语。

  这本是很美好的一幕,他以为是在霖市艳遇的开始。不料她转过头来,静静的望他一眼。

  那是怎么样的一眼啊。悲悯、漠然、孤独,那么漂亮的一双眼,写满拒人于千里之外。

  舒航当时就愣住了,姚檬已经转身离去。

  这就是姚檬第一次拒绝他的情形。不需任何言语,一个眼神秒杀。

  舒航当然不甘心,还有点被挑起的征服欲。于是找人查姚檬的底细。谁知这一查,却隐约知道她牵扯进最近霖市的变态杀手案件里,相关信息都是保密的。舒航在警务系统最熟的人就是季白,可季白毫不犹豫拒绝:“我无权泄露他人隐私。”舒航只好又辗转托人去查。

  他当时想,姚檬能跟变态杀手有什么关系呢?多半是一名侥幸逃脱的受害人。舒航可不觉得,这跟自己要追她,有什么关系。

  还没拿到确切消息,舒航人也没闲着。恰巧樱桃开始上市,有人送了一箱给舒航。看着又红又嫩又饱满的樱桃,他条件反射就想起了姚檬。立刻给人打电话,订了许多樱桃,每天往姚檬家里送一斤。

  人家问:“落款写谁?”

  舒航想了想:“写许诩。”先骗她吃下去,再告诉她是他送的——木已成舟,吃了我的樱桃,总不能说不认识我了吧?哈哈哈。

  送了几天,舒航找了个月朗风清的美好夜晚,给姚檬打电话。

  不依不挠响了十多声,姚檬才接起:“喂。”

  舒航靠在酒店躺椅里,手里捏着一颗樱桃,望着月亮笑:“樱桃好吃吗?”

  姚檬声音冷冷的:“没吃,不知道。”

  舒航立刻坐直了,将樱桃在空中抛啊抛,将厚脸皮发挥到极致:“许诩送的怎么不吃啊?又不是我送的。”

  其实第一天收到樱桃,姚檬就知道不是许诩送的——许诩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只有舒航号称在“追”她,所以猜出来并不难。

  她静了一瞬,说:“舒航,我现在不能开始一段新感情,不要再送樱桃,也不要再联络了,谢谢你,再见。”

  她很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舒航心里不太舒服。倒不是因为被拒绝——追女孩哪有一次成功的?而且他们彼此了解还不多嘛。关键是她的语气,太悲伤了,听得就让男人的心抖了一下。

  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怎么会这么绝望?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正纳闷着,手机响了。是他托的查姚檬资料的人。

  他忽然有些不妙的预感,快速接起电话:“你说。”

  ——

  第二天,舒航去了姚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看着她在夕阳余晖中,登上冯烨的车,绝尘而去。而冯烨对他露出挑衅神色。

  他们走远后,舒航在车上点了根烟,一个劲儿的闷抽。

  他决定放弃。

  过了几天,恰巧是霖市商会周年庆,他将来的事业重心会转移到西南,所以也去参加。

  毫不意外的又看到了姚檬,在一众中年商界男人中,格外靓丽醒目,只是神色依旧平静。

  这一次,舒航没有上前,而是隔着人群,时不时远远的看着她。

  而她就像没看到他,与其他人巧笑倩兮。他想,她一定是用还有些青涩的商界社交技巧,与这些大佬们交谈着。

  很快,舞曲响起,许多衣冠楚楚的男女滑入舞池。有某某人的女儿邀请舒航共舞,舒航欣然搂住对方的腰,慢悠悠在舞池里晃。

  灯光闪烁,人影缤纷,他一回头,却见姚檬一人独坐在角落沙发里,在喝饮料。本场最漂亮的明珠,却无人共舞。

  这时一首舞曲也终了,舞伴大约是见舒航望着姚檬,便笑了:“她叫姚檬,是个很特殊的人。”

  旁边有二十出头的姑娘,一脸傲气的插话:“我要是她,就没脸出门了。”

  “有人说她是那个人的共犯呢……”

  舞伴见舒航一脸怔忪,似乎非常体贴的轻声解释:“舒少你不是霖市人,可能不知道。她以前的男朋友,是个变~态强~奸杀人犯……她也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原来是个警察,男朋友留下大笔遗产……我跟她不熟,都是听别人讲的,说是大家面子上给她留余地,心里都知道,要离她远点。你看,都没人请她跳舞。”

  “你说得不对啊。”舒航转头微笑看着姑娘,打断她的话,“下一支舞有人请她跳。”

  众目睽睽之下,舒航大刺刺走到姚檬面前,迎着她有些复杂的诧异眼神,微微弯下腰,眉目含笑:“MayI?”又小声嘀咕:“不追就不追,我明晚就回北京了,跳支舞的面子总要给吧?”

  ——

  林清岩死之后,姚檬时常还会梦到他。有的时候会在噩梦中惊醒,望着漆黑而空洞的房间,怕得睡不着觉。

  看到电视中关于强~奸,关于杀人的报道,她都会有生理性的恶心感。她知道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她只能放任自流,慢慢康复。

  这晚跟舒航跳完舞,姚檬心中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沉寂如死水的生活,终于起了一丝波澜。而且看到来自京城的大名鼎鼎的舒少跟她跳舞,旁人那目光和神色,多少让之前一直有些被排斥的她,感到一丝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