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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盖?”

“这都不知道?笨!就是,咳,我们盖在一床下面,然后上面再盖一床。”

苏亦好愣了愣才明白他什么意思,“滚,死人!”掀了被子钻到里面,弓着腰,“唉,不知明早会不会冻起来。”

“没事,你老公我火力足,不行就往我这边钻。”

“哼,”苏亦好知道越说他肯定越来劲,索性闭了眼不理他。

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身对着墙,有些担心,憋了憋,还是说了,“喂,不准裸睡啊。”

“怕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

“我什么时候见过了?”

“难道夏天在家,我不是只穿了一个裤衩?”

“别偷换概念。”大的和小的,怎么能一样?

“切,脑子不纯洁,怨我!在这张床上,我还从来没穿衣服睡过。”动静更大了。苏亦好担心,又不好意思转过来和他面对面的理论。

“陈——喂,我警告你,你要是真敢光着,我非把你踹下去!”

“踹下去好原形毕露?你掀了我的被子多省心?”

苏亦好见他这张嘴是越来越没有分寸,真隔着被子踹了他一下,“苏亦好,我警告你,别在床上考验男人的耐性。”陈明然一语双关。苏亦好果然不敢动了,恨恨的哼了一声,心里在琢磨,他要是真的光着,她还真没有办法,希望他自觉吧。

旁边一下子多了个人,然后灯黑了。苏亦好莫名的有点紧张,路灯的光透过窗帘照了进来,她还是觉得有点黑。心里没有七上八下那么严重,但三上四下还是有的。两个人俱不说话,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苏亦好决定想办法酝酿睡意,陈明然却开了腔,“哎,在家都是十一点以后睡,现在才十点,不如说说话吧。”

“嗯。说什么?”

“说啊…,”琢磨一下,无声的笑了笑,“我出谜语你猜吧。”

“不猜。”回答的这么干脆,莫非她猜出来他要说什么了?“为什么?”

“我猜谜语从来都不在行。”原来是这样,我说高智商的笨蛋今天突然先知先觉,嘿嘿。“猜吧猜吧,很简单的。”

“不是字谜?”

“保证不是。是,呃呃,是类似于东西啊,或者是生活常识之类的。”

想了一想,“那好吧,猜不上你不准笑话我。”

不出声的狂笑了一下,“不会的,怎么会呢。我说了啊——两个女人裸着上身相对而坐…”

“呸!住嘴,下流!”

“完了,就这些,答一东西。”

“不猜,流氓谜面。”

“这叫俗文化你懂不懂?快猜,不猜我就要钻进你那边去了。”

使劲的琢磨了一下,“猜不出来。”苏亦好觉得那声音里都是憋不住的笑,“行啊,提示一下,饮料。”

饮料?听他那声音,“陈明然,你是不是耍我?”

“真不是,我保证,确实是饮料。”

饮料?“汇源?”没声音,“可乐?”没声音,“鲜橙多?”没声音,“牛奶?”“啤…”

“哎哎哎,差一点儿,再想。”

“牛奶啊?牛奶…牛奶…”想一想,“乳酸菌?”

陈明然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一声,然后赶紧咬了被子,唔唔的笑。

“你笑什么?我猜对了?”乳酸菌和这个谜面差的也太远了吧?

陈明然笑了好长时间才缓了口气,“苏亦好,你真是笨,这和乳酸菌什么事儿啊。”

“那是什么?蒙牛?光明?三元?啊,是伊利吧。”

陈明然憋着差点没笑岔了气,苏亦好这都什么智商啊,真能想,就是不在点子上。“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把头滚过去,他把嘴贴在她耳边悄悄的说,“豆奶。”吹出来的气痒痒的。

豆奶?愣了一下,然后大窘,隔着被子推了他一把,含怒的说,“死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陈明然又笑了一会儿,“再猜一个。”

“不猜,都是些不正经的。”

“这次的谜面保证正经,有关于生活常识。”

“哼。”心里还是有些好奇,又有什么谜语?

“我说了啊——夫妻两个,丈夫得了糖尿病,妻子有蛀牙,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这算是什么谜语——猜不出来。”

贼贼的笑了下,这个答案要是说出来,哈哈,要是白天就好了,估计有的人脸上一定很好看。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这都猜不出来?亏你还硕士毕业,再仔细想想。”

又是一小会儿的寂静,“我又不学医。”

“和医学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说了,是生活常识。”

生活常识?“陈明然,提示下?”

肚子里滚了几声笑,“行,提示下,免得你想破头——咬。”

“咬?哪个咬?咬东西的咬,还是舀水的舀?”

想的还挺全,却依旧明知故问,“哪个咬东西啊?”

“就是吃东西那个咬。”

嘿嘿,“嗯对,就是那个。”

咬?咬?早说自己不是猜谜语的料,“想不出来。”

头上忽然重重的挨了一下,“笨死了,答案都告诉你了,还想不出来!”

答案告诉我了?莫名其妙,转过头来对着在夜光中并不十分清楚的脸,“什么呀?”

陈明然心里忽然由笑转成了温暖,他停了停,“没事,你睡吧。”

苏亦好听他忽然转了声调,以为他生气了,“怎么啦?”

黑暗里,还能看见刘海下的睫毛眨呀眨的,知道那双明亮的眼睛正看的自己,越发觉得暖意融融,伸手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脸颊,“傻丫头,不知羞,还问?”

依然没懂,“怎么了?”胳膊支起上身,“陈明然,快说,不说今晚别想睡。”

她的气息自己感受的到,凝视着她的脸,那么近在咫尺,很想再伸手摸摸,傻样儿,真是傻。“是你自己要问的啊?”

“少罗嗦。”

“你把‘咬’拆开就知道了。”

把咬字拆开?苏亦好的脸腾的热了,扑通倒在床上,拉上被子,滚到最里边,背对着他,气鼓鼓的说,“就知道你没有好话儿。”

陈明然轻轻笑了下,心潮涌动,她是他的爱人。

一宿居然不冷,早上醒来先发现某人正紧贴在她背后,手隔着被子搭在她的腰上,然后才发现身上似乎盖了两床被子,再悄悄一看,自己连人带被子全钻到他被子里了。有些脸红,自己一向睡觉很老实,怎么会这样?不知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侧身躺着很累,压的左胳膊疼,想翻个身,可后面这个人贴在身后动不了。往里再挪一挪,离他稍稍有一点距离,没想到他的手掉了下来,后面一个长长的呵欠,“你醒了?”

“嗯。”

“昨晚睡的还好?”声音里有些笑意,又往这边挨了挨,“你别跑那么远,我这后面嗖嗖的进冷风,冻的我身上冰凉。”

“嗯,”迟疑了一下,“陈明然,是我钻过去的吗?”

“啊?是啊,要不你怎么来的?”

是吗?我睡觉一向都很老实的,怎么会这样?“不好意思啊。”

“没事,”陈明然按捺着笑。担心她冷,半夜起来一看,果然团成了一团儿,想一想,只好牺牲一下了。“我大人大量,不在乎被你沾点便宜。”停了停,他小声说,“两个人睡的感觉还是不错吧?”她在里面,他在外面,似乎是他为她建立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苏亦好的脸更热了,若是以往她肯定会跳起来,但今天实在是自己“失行”于先,也只好不说话了,陈明然愉快的笑了起来。

“你没冻着吧?”一个单人被子要盖两个人,自己还裹了个厚被子进来,他那边应该没盖住多少。

“是挺冷的,”陈明然心里笑,真是傻,我贴你那么近,暖乎乎的,又怎么可能冻着我?只是一宿没怎么睡的沉倒是挺累的。“要不你让我钻进去暖和暖和?”

苏亦好没像往常那样直接磕回来,坐了起来。“干嘛要起来?”这就恼了?有点舍不得,心里贪恋着她的温度。

“给你腾被子啊,还早,你盖着再睡会儿吧。”头发乱蓬蓬的,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她睡饱了显得有些慵懒的脸上,没有了白天的精神,散散淡淡,让人生出几分亲近之感。合身的内衣勾出她的轮廓,浑圆的肩膀,曲线恰好到第一个弧度的转弯处让被子盖住了。陈明然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是很妩媚的,只是这种妩媚一般人、一般的时候看不见,躲在了她那看似有些强悍的外表下。他默默的看着她,有些发呆。

“哎,帮我拿拿毛衣”。毛衣搭在床边的椅背上。

“自己拿。”

“那你起来。”

“不起,冷。”

苏亦好无奈只好探着上身够毛衣,椅子离的有些远,她索性倒在他身上努力的往前探。

身上陡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虽然隔着被子,仍然能感到她柔软的胸,陈明然闭上眼睛,心里却在奔腾。

别在我身上动,尤其是你的…,快点儿!笨死了,拿个毛衣都拿不到…别动,别动…再动,你再动…自己也是个男人,但还是忍忍吧,不能在这里闹腾开。忍。

身上一轻,她终于离开了自己,舒了一口气,也有些失落。唉,虽然现在已经很明正言顺,但什么时候能水到渠成?

高智商的笨蛋啊,你怎么一条缝都不开?

风波又起

风波又起又在陈家耗了大半天,吃了午饭,终于脱身回家。陈妈妈和陈爸爸千不舍,万不舍的送了出来,临走还塞了好多熟食,以便他们备战备荒。苏亦好为了表示热络,主动把自己的电话写在日历上,嘴里还甜兮兮的说,“妈,哪天想逛街叫我去哈。”陈明然心里乐,真能装,是谁一进商场就头晕的?

车子一驶出巷子口,珠联璧合的陈苏二人话剧团立刻解散。苏亦好声音琅琅,完全不似在陈家那么细语温柔,“陈明然,你妈是老师啊。”

“嗯。”这陈字跑的比光速还快,一眨眼他就又由“明然”变成了“陈明然”。

“教什么的?”

“政治。”

怪不得那么能说,原来是教政治的,可是…,“陈明然,看不出来,觉得你全身都是理科细胞,你怎么没遗传点她的啊?”

“一个男人,遗传什么政治学?那些空头的玩意儿,还是遗传我爸比较好。”

也是啊,他爸是搞技术的。“哎,你当时怎么没想着找个和你差不多专业的啊?思维比较接近。”

意外的得到了陈明然的一瞥,“女人爱罗嗦,天天在我耳边唠叨还不够?我要是再和她学一个专业,岂不是永无宁日了?我可不想在家里探讨专业问题。”

撇撇嘴,完全以自己为中心,陈明然就适合当光棍,没牵挂,自己领导自己。嘴上说的却是,“一样,我也不想回到家还要出庭似的磕牙吐口水。”抱着肚子舒舒服服的靠在座椅上,突然想了起来,“哎,到底我那优势是什么啊?”

还没忘?真执著。陈明然笑了,“也没什么,能吃。”“陈明然你耍我?”一拳打了过来,陈明然捂着肩膀,“哎哟哟,内伤,内伤。”苏亦好才不吃这套,晃着拳头,“说,是不是耍我?”“哎哟,真不是,能吃真是你的优势。我妈说了,身体好全靠嘴壮,你没看你吃饭时我妈老笑眯眯的吗?这都是有原因的。”

苏亦好有点傻,怪不得这小子左一筷子右一筷子的直往自己盘子里夹,又被他算计了。“我妈还说你好养,不挑食,不会和我因为吃饭生气,肯定会迁就我。”

苏亦好眨眨眼睛,“可我不会做啊。”

“不会做学,不会做是理由?”气定神闲的望着前面,嘴里轻松的吐出珠玉。

苏亦好的脑子转了转,“陈明然,你甭想拿这个呼悠我,凭什么该我做?你是上班忙,我上班就不忙?”

“女人做饭天经地义!”

“你那什么封建时代的落后思想,告诉你,我们那儿都是男人下厨。真的哎,你还别不信,我们那儿房子格局一色儿的是厨房和卫生间在北、卧室朝南,到了晚上七点左右的时候,不信你下去看,北面厨房窗上围着围裙做饭的全是男的,真的,不信你去看。”

陈明然开着车,不动声色,“什么时候去?”

“什么时候都——”苏亦好收住了嘴,什么时候去?她不吱声了。结婚那会儿想的简单,只想结婚就完了,哪知道后面出这一系列的事?转眼要过年了,怎么办?自己家里的情况和他不一样,得和他好好说着,寻求理解。

“说话,什么时候去?”

苏亦好陪着笑,“陈明然,你别趁火打劫。”自己的父母都是相当自尊的人,如果让他们知道她是这么结婚的,非气死不可。他们可能并非不能接受这个人,而是觉得做女儿的眼里没有他们,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和他们说。而且苏亦好的妈妈有高血压,尤其是过年这么敏感的时候,苏亦好不敢冒这个险。既然是喜事,为何要弄的大家不高兴?等一等,过了年再找机会带回去——反正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不就是时间的早晚嘛。

“谁趁火打劫?正经问你,什么时候去?”陈明然的急脾气又上来了。无论如何不能由着苏亦好再把见她家长和她朋友的事拖下去,他现在需要稳定,需要曝光。她是他的,她是他的爱人,如果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苏亦好很可能会一个人回家过年,他绝对不能接受——她是她父母的女儿,他也是他父母的儿子。结了婚,头一个年就不带媳妇儿回家过,真那样,他还是陈明然吗?他的骄傲也是绝不允许伤的。

苏亦好怕吵起来,便装睡不说话。“吱”,急刹车,她往前一冲,又让安全带拽了回来,吓了一身冷汗。“陈明然你…。”

“我问你,什么时候去你家?”陈明然侧过身,直盯盯的瞪着苏亦好。

“等等吧,我们家的情况不大方便,年后,好吧?”苏亦好装作没看见,两眼目视前方。

“为什么要年后?”陈明然咄咄逼人的口气又来了,苏亦好的反弹性也跟着起来了,“年后怎么啦?年后不是见?陈明然,你讲点理,你让我去见你父母没经过我同意,干嘛,还非让我带你去我们家?”

“是。”

“不行。”

“为什么?”

“我爸妈没办法接受这种婚姻。”

“不能接受你还结?”

“我结并不代表可以拿这个让他们难受。”

“那早知他们会难受,你就不该结。”

“你…”反正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苏亦好也不管什么章法了,一句顶上了牛,“我就结了,而且,我就不带你去!”

陈明然真火了,“苏亦好,你干嘛?这结了婚就是结了婚,你还要在外面装未婚?上次是相亲,这次你要干嘛?”

“陈明然你说话放尊重些,犯的着说这么难听吗?”

“好,那接下来我问你,就要过年了,你打算怎么办?回家装孝女?”

“陈明然,你别专挑那恶心人的说,我…”

“你总不能说,你结了婚,要回娘家过年吧?”

“本来你不和你爸妈说咱俩结婚就什么事没有,你自己非要说你…”

“我结婚就是我结婚了,我为什么不能说?PRC的法律都承认了,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我明天就拿着结婚证去你们公司,让大家都看看。”

“无理取闹!”

“怎么是我无理取闹了?这天天的连个光都见不了,我违法了还是偷了人家的老婆?”

苏亦好急了,推了他一掌,“陈明然,你怎么说话的?”

“我就这么说话!苏亦好,我现在都怀疑你根本就是重婚!”陈明然气的语无伦次。

“我也没说不让你去,是个这个时候不好,你为什么不能体谅体谅我?”

“那你为什么不能体谅体谅我?我都带你回家了,大过年的,你跑回家了,你让我爸我妈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