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她总觉得……玄明神君,还挺有亲近感的。

云母迷惑地摆了摆尾巴,但未想太多,只当是因为对方亲切地帮了她的缘故。眼下还是师父比较重要,她加快了步子,朝竹林外蹦蹦跳跳地跑去。

玄明的竹林因为并未完全种好,所以也并不怎么深。按照玄明给她指的方向,云母不一会儿就出了林子,然后她又沿着向西的道路走了半里,果然有一个山洞。她站在门口徘徊地转了两圈,朝里面试探地“呜呜”叫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想了半天,她终于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山洞比想象中来得深,亦或是紧张让云母觉得进去的道路十分漫长,总之她好不容易才慢吞吞地进到了深处。

这里果然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不过大约因为毕竟是新神,需要的东西有限,只放着一些像是洗漱用的东西,角落里整齐地叠放着几件干净的衣物,还有一个石台,大约是打坐和睡觉用的。

云母跳上石台卷着尾巴趴了一小会儿,又觉得无聊,见山洞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有一个可能是山洞滴水形成的小水坑,就跑过去试探地用爪子碰了一下。水高大约只过爪子,于是云母高高兴兴地跳了进去,再里面蹦了好几下,看着水花乱溅,开心得尾巴乱摇,以至于没有听到身后之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山洞的主人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只毛茸茸的白狐狸在他所住之处的水坑里蹦来跳去,还拿前爪拍水,看上去很活泼的样子。

于是下一刻,云母就突然被抱了起来。

“嗷呜?”

云母惊慌地僵在对方手中,紧接着,她便看到一张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的脸。这个男孩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莫名地不让她觉得害怕,因为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张脸与师父有七八分像,完全便是……

师父年少时的模样。

云母立刻精神起来,不过还没等她叫一声打个招呼说明一下情况……对方已经马上将她揣进怀里,面无表情地揉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给,你们要的师父看云母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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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卡文期来了,感觉师父这段会好难写啊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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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嗷呜?”

云母怔了怔, 并没有迅速弄清楚状况,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乱揉了一通, 爪子和背也有被摸到。她一开始还懵着,反正平时也经常被师姐摸毛也就低着头受了, 可是过了好久眼看对方根本没有放下她的意思, 而且一开始还是站着摸,后来就变成坐到石床上放膝盖上摸了,她才“呜呜呜”地叫了几声, 手忙脚乱地挣扎起来。

云母维持狐狸样子的时候因为看起来比较小, 又是小动物,的确经常会被摸摸头什么的。但大家都知道她是灵狐, 是白及仙君的弟子, 且天界的仙人也要保持仙人的礼貌风度, 所以摸脑袋的时候顶多一两下就会守礼地松手,云母哪里遇到过这种一上手就摸个不停的?再说对方手法笨拙, 她被摸得不是很舒服,连忙使劲蹦跶着要下来。

见她挣扎,少年一怔,倒不敢太用力怕伤到她, 下意识地松了手。云母感到放在她身上的力道放松了,赶紧熟练地往地上一蹦,稳稳落地,本想回头“呜呜”地叫两声,算是对对方下手太用力的控诉, 可是她才刚呜了一声,待看清少年的表情后,便有些叫不出口了。

他神情原本似师父一般清冷,样貌亦有几分相似,可此时,云母竟从他脸上看出些许低落之色,修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底留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云母以己度人,只觉得眼前的男孩若是只狐狸,只怕耳朵已经要垂下来了。

“嗷呜……”

于是云母也沮丧地垂下了耳朵,迟疑片刻,还是小心地走过去。因为眼前的神君年纪太小,又露出这般神情来,云母心中亦有几分焦躁,多少也将他和总能在他们这些弟子面前遮风挡雨的师父区分了开来。以前她听赤霞和观云说过,这些远古而生的神君大多出生便通人言,有的见风就长,如天帝和玄明,也有的生来就是成人模样。正因如此,云母也摸不准他面前这个神君到底多大,说不定对方看着有十四五岁,其实诞生还不到几日,其实年纪很小呢。

犹豫了一会儿,云母伸出爪子轻轻地碰了碰他,愧疚地问道:“你没事吧?”

少年一顿,抬眼看她,倒是没有太意外她会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继续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云母被看得败退,只好硬着头皮一跃,又跳回对方膝盖上,勉强趴下来,紧张地抖了抖耳朵,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

约莫过了一小会儿,她才感到对方的手再次放到她头上,不过这一次动作显然要温柔得多,也摸得很小心。

云母这才松了口气,乖乖趴着被摸,想了想,又问:“你……是叫白及吗?”

她问得不是很确定。因为白及是师父从人间带上天界的名字,而并非是神君时的名字,只是她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方才有此一问。

果然,对方又摇了摇头,道:“朔清,我叫朔清。”

“朔清神君?”

“……”

听到云母这么称呼,朔清露出了几分古怪的神色,见云母歪着脑袋看他,看上去像是真不明白的样子,便又摇头解释道:“我……及不上神君。这是地位高的神才有的称呼。”

“噢。”

云母明白地点了点头。

在她那个时候,从上古活下来的神已经全部成为了神君,可是按照玄明神君的说法,现在这个时候才不过是混沌初开、诸神诞生之时,大部分神都才刚刚降生。而眼前的朔清神君更是才诞生不久的新神,自然在神中的地位不算太高,或许除了住得近的玄明神君,都没什么人知道他。

接着,云母又感到朔清摸了摸她的头,略有几分好奇地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在此处?”

云母一愣,只觉得朔清倒不像师父那样少言寡语,许仅是不善言辞,只要彼此熟悉一些,他就会变得比较健谈。

于是云母便答道:“我叫云母,是……”

她忽然顿住,不安地摆了摆尾巴,这里毕竟是师父的记忆,她不知道能不能在师父的回忆里对他说实话……可是玄明神君现在不在这里,又不能问他。

想来想去,云母保险起见,还是说:“是玄明神君让我过来的。”

听到是玄明,朔清露出了些不解之色,大概是他虽然知道这附近有住着一个叫玄明的神,但彼此却没什么交情,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让一直白狐狸过来吧。

云母亦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便有意回避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道:“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嗯。”

朔清果然被分散注意,他略一颔首,说:“暂时住在这里,等找到合适的住处,我想给自己建个茅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因为对方的力道放轻了,云母倒也不大介意一直被摸着,就是她趴在那里已经有点腿麻了,脑袋和后背也被摸得有点嘛……不过……

云母心不在焉地抬头看了眼这个和她师父外表很像的小神君,心中亦有几分疑惑。

因为知道师父前世是神君,所以她自然也听说过师父转世后性格不大一样的事,此时看着眼前的小神君,云母倒是对这个说法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他明明看上去既不像是有野心,也不像性情乖戾的人呀?到底是为何……后来要与天帝争天庭之主,还被打散元神?

云母抖了抖耳朵,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这一夜,云母直接决定宿在朔清的山洞中。她跟母亲住的时候,原本就是睡狐狸洞的草窝的,根本没有哪里会不习惯,反倒是朔清,大概是听出她声音是女孩子,便准备让她睡石床。然而云母哪里好意思用这么小一团狐狸之身占据整张床,两人反复商量了一下,最后朔清拿他的衣服给云母简单地搭了个窝,让她睡在床尾,而他自己打坐而睡恢复精力,总算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过,奇怪的是,云母躺在后居然觉得没什么困意,她试着睡了一会儿果然还是睡不着,想要再起来看看朔清。然而她一睁眼,却看见整个洞中的场景都变得模糊起来了,仿佛平白起了一层白雾。

云母愣了愣,这才意识到此处是白及记忆之中。且不说师父本来没有神君时的记忆,便是有,他也不可能记得睡着以后的事。至于她……

大概是因为她本来就睡在师父膝盖上,已经相当于是梦里了,所以不困吧?

于是等白雾散去,已是第二日。

云母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放在腿上摸了。

她赶忙站起来抖了抖毛,对上她的视线,朔清似亦有几分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可脸上却依然是一派淡然的神情,仿佛什么都没做一般。

这一日朔清准备去人间,在云母的强烈要求下,他同意将她一道带去。于是,在收拾准备了一番后,朔清便抱着云母下了山,去了最近的人类聚居地。此时的人类尚且是部落,数量还不多,不过他们从人面前穿过时,却没有人注意他们。朔清见云母摆着尾巴打量,便抿了抿唇,开口解释道:“……他们看不见我们。”

云母了解地点了点头,并不十分意外。

虽然她先前和师兄师姐下山除妖时是打扮成了道士,让凡人能够看得见他们,可是大多数神仙外出游历亦或是没有任务只是随心所欲地寻访人间时,都是隐匿身形且飘忽不定的,偶尔还会吃祭祀的贡品,听听凡人的祈愿。

云母被朔清抱着走,自然便没有自己的主张,她也不清楚朔清要做什么,只是被抱到哪里就去哪里。因此,当朔清忽然感到了什么一般,一下子从漫无目的地乱走转为快步向特定方向前进时,云母稍稍意外了一瞬。过了一会儿,朔清便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已经围了许多人。有一个人躺在地上,呼吸很微弱,眼睛只能微微张着一条缝,目光无神地望着屋顶。而其他人则围在他身边,有人啜泣,还有人身穿与他人不同的衣袍,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祭祀。

云母尚未成仙,自然看不出这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她担心地看向朔清,朔清顿了顿,解释道:“他们在祈求神明……减轻他的痛苦。”

朔清闭了闭眼睛,道:“……他看起来的确很痛苦。”

接着,云母便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她怔了怔,便见朔清神君走上前去,在那将死之人周围的空处坐下,也不知他做了什么,云母仿佛隐隐瞧见什么东西从那人身体中出来,进入了朔清神君的身体之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朔清看起来竟然又长高了一点点,云母抬爪去揉眼睛,待她再睁眼,只见地上那人已露出安详的表情,不久便安静地闭上了眼睛,而朔清神君……则皱起了眉头。

“嗷呜?”

云母不知为何有些畏惧,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听到她的叫唤声,小神君睁开了眼睛,只是……

那双眼眸中,竟似有鲜红之色。

云母一顿,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可是就在此时,朔清已经忍耐着什么一般地摇了摇脑袋,深呼吸一口气,再看过来,面色已如常态。他站起来道:“抱歉,已经好了……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肚子超级痛,一整天一直冒冷汗,吃了止痛药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勉强在写……

总之希望我明天能康复然后回来修修文吧OTL

其实本来想写点小互动搞点小暧昧的,但这个状态实在搞不动,写出来都不知道是糖还是玻璃,只好先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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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说着, 朔清从那些凡人面前缓缓走过。在地上那人闭眼的一刹,其他人便哭嚎着扑到了他身上,祭祀者则长叹一声, 闭上了眼。他们看不见朔清,朔清似也无意多留, 唯有从那去世之人身上飘出来的一缕淡淡的灵魂跪在地上感激地朝朔清一拜,遂飘然而去。

朔清则过来, 重新将云母抱回怀中。

待被重新抱起, 云母“呜呜”地叫了两声,怔了一瞬,这才意识到她感到朔清好像长高了些并非是错觉。他不止高了,似连面容看上去都成长了几分。不过,还未等云母回过神,朔清已经抱着她走了出去。

朔清似乎漫无目的地在凡人间穿行,此时人间的人口尚且不多,但同样也不富裕, 此时凡间正是难熬的冬日, 饱受饥寒之苦之人甚众, 也有不少人在饥寒交迫中死去。朔清抱着她在附近的几个部落中转了一圈, 便分担了不少凡人的苦痛, 每分担一次, 他就长高一分,同时,眼中的戾气亦增一分, 起初看来还没什么大碍,可是等到回山洞之时,朔清看起来已有些萎靡不振,不如昨日精神。

而且朔清一日就成长了这么多,让云母愈发弄不清楚他究竟诞生了多久,只觉得对方恐怕比她原来想象得还要年少……不过,上古神明的年龄本就不该用出生时间来衡量,并非没有出生时便已为成人甚至老者的神。

只是……朔清的神情亦有几分变化,这着实很难不令云母担心。

她小跑过去,蹭了蹭朔清的小腿,担忧道:“神君,你没事吧?”

纵然朔清说他不是神君,可云母却不知该怎么称呼对方。直接喊“朔清”,总觉得不大尊重,毕竟他是师父的前世;可若是喊“师父”,云母亦觉得哪里怪怪的,眼前的小神君终究还没有师父日后的模样。

想来想去,她还是喊了神君。

好在朔清大约也是疲惫不已,没有太在意她的称呼,只道了声“没事”便不再说话,只皱着眉头打坐。云母晃了晃尾巴,不敢打扰朔清修炼,便轻轻地在他身边躺下,等着白雾升起一日过去。

在回忆中的时光过得很快,时间日复一日过去。每日朔清都会抱着云母下山,在人间分担凡人的痛苦;每天他回到山上时,都比之前明显得长大了几分。只是相对的,朔清身上也开始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甚至逐渐有些影响性格。一开始他难受时还会抱着云母揉个不停,云母看他可怜就算被摸得有点不舒服也没躲,还担心地安慰他,但后来朔清日渐沉稳,变得比先前还要寡言,抱着她的时间也渐渐短了。

终于有一日,云母在安安静静地等着过夜的白雾散去时,发现并未被朔清神君抱在怀中,而是又一次出现在了玄明神君的竹林中。玄明神君正在不远处挖了个坑,大约是想种竹子,见云母出现,他便微笑地放下手中的铁锹,擦了擦汗,打招呼道:“你回来了?小狐狸。”

大概是懒得种了,玄明神君随手一挥,他原本挖出来的坑马上又被填满,同时立刻有小小的笋尖从里面冒出来,长出之轻易让人根本不明白他先前费尽挖坑是想做什么。

玄明神君拍了拍手上的土,笑着道:“怎么了?看你这表情,和你师父相处得不大愉快吗?”

云母的确是还沮丧得垂着脑袋,倒不是愉快不愉快的问题,只是还在担心朔清神君。她都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还没来得及劝劝朔清神君,就被莫名其妙地送回来了。

玄明神君看她的样子,笑着蹲下,摸了摸云母的头,说:“回忆就是这样子的,断断续续,似真似假。你当你只在记忆中与朔清相处了几日,可你知道对朔清来说那是多久?”

云母一愣,抬头看他。

玄明说:“已经两百多年了。”

这个年份一出,简直是将云母当场吓得半死,眨着眼睛说不出话来。她虽然没有仔细数白雾升起的次数,可多少还是有点概念的,她在朔清山洞里逗留的时间绝对没有超过半个月,怎么可能有两百年那么多?

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吃惊表情,玄明神君哈哈大笑:“是不是吓一跳?凡人说得神仙一日,凡间十年,是不是突然有这种感觉?你以为的一夜并非是一夜,一次许就是几年呢,只因回忆终究是回忆,你也并非是回忆中原本就有之人,故你们都没有发现罢了。”

说着,他拿出扇子来悠闲地摇了摇。

“君不见昔日的新神早已长成独当一面的神君。凡人修‘道’成仙,神要长成大神,心中自也要有‘道’。朔清之道,便是感他人之痛为己痛,感他人之苦为己苦,认为以此便能化解人间仇怨。故他汲取凡人痛苦便可成长,只是……他要承担他人之痛,自然也要将经历想法记忆一并承担。这种东西承担得太多了,怕是于心性有碍。”

云母听得心惊,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想起了单阳师兄。观云师兄和赤霞师姐便常说他将仇怨看得太重恐于心性有碍,不让他与妖兽对峙、怕他再造杀孽也是这个原因。玄明神君的意思,可是说师父承担他人之苦时,势必也会感受到对方的记忆和想法,也就相当于……

将单阳师兄所历,历了千万次?

对仇人的怨恨、壮志难酬的不甘、死亡将至的畏惧……

云母回忆着这段时间所看见的种种,回忆着朔清神君像是吃东西一般吸收到自己身体里的苦难情绪,不知为何忽然难受不已,耳朵和尾巴全都难过地垂了下来。

“你之前……为什么不将这些告诉我呢?”

云母忍不住低落地问道。

看着眼前的小狐狸难过的样子,玄明神君不知为何也忽然觉得难过起来。他疑惑地停顿了一瞬,敛了脸上的笑容,又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不知不觉地放软了语气道:“此处虽是幻境,却也处处受时间规则所约束。先前我也不知道……他那里过了两百年,我这里又何尝不是?再说,这里不过是回忆之中,改变不了过去的事,已发生的事终会发生……比起这个,既你已回来,你师父想必也差不多该醒了,你可想要去见他?”

云母一听师父大概醒了,一愣,然后连忙点点头,朝玄明神君的草庐方向跑去。玄明神君看着她跑掉的背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抬步跟了上去。

“师父!”

在看到端坐在屋内的身影时,云母原本低落的心情总算有了几分回暖,她呜呜地叫了两声,高兴地扑了上去。

白及刚从一段除了摸够了狐狸之外谈不上多好的记忆中挣脱出来,犹如做了一场幻梦,此时正在头痛,一抬头便看到云母几步飞快地奔了过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立刻抬手将她接住。接着便看见自己的小徒弟一脸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情,将脑袋埋在他胸口蹭了半天,然后蹭着蹭着就打了个滚翻过身,在他怀中不停地摇尾巴。

白及怔了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接着他脑海中又是一阵抽痛,他吃痛地抬手扶了扶额头,先前经历的画面又在脑中闪过,只是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清晰,也不再是毫无规律地闪烁,已完全成了他的一部分,就像回忆一般,只要他想要想起来,便能想起来。

想到此处,白及低头看向云母,又是稍稍一顿。

他在刚才那番幻梦中,失了自己本来的回忆,有意识时,便只当自己是自然天成的新神,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刚醒来时他还在奇怪怎么这段回忆里会有一只也叫云母还长得和云母一模一样的狐狸跳来跳去的,在一场色调昏暗的梦中,这只小白狐可谓是难得的明亮之色了,正因如此,他甚至还有一瞬怀疑自己……难道是动了凡心。此时再看云母竟真的在眼前,虽有了合理的解释,可又有新的疑惑。

白及微露困惑之色,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白及环顾四周,便知他虽然出了朔清神君的意识,却仍未出自己的记忆,突破尚未结束,此处仍是幻境之中,云母不该在此。

“我醒来就在这里。”

云母在与朔清相处,眼看着朔清一步步变得陌生时不安不已,但此时看师父平安醒来,躺在师父怀中,便觉得安心了。云母飞快地摇着尾巴,将她如何睡在师父膝盖上、如何醒来的事又说了一遍,因为白及毕竟是闭关前一直在与她相处,当然听得比玄明更明白些。

不过,说到进入竹林之后,云母歪了歪头,才道:“玄明神君他……”

“玄明神君?”

听到这个名字,白及面露不解之色。

不过还不等他再问,草庐的门后已经又现了一道人影。玄明神君一路悠哉地走了过来,自然落在一路跑过来的云母不少,他手里还拿着个铁锹,明明手持这等俗物,难为他风姿不减。见白及醒来,玄明挑了挑眉,笑道:“醒了?”

停顿片刻。

“你这两百年……过得可是辛苦?”

闻言,白及面色一变。

他的回忆其实比云母要长些,在离开那山洞后,其实还发生过许多事。想起他脱出回忆最后看到的场景,想到朔清神君所作所为……白及都来不及细问眼前与他过去曾在天庭刑场有过一面之缘的玄明神君什么,便提起剑站了起来,脸色凝重。

云母一愣,慌慌张张地从他身上跳下来,忙问道:“师父,你要去哪儿?”

白及眸色微暗,稍稍一顿,吐出两个字道——

“屠神。”

作者有话要说:朔清黑化过程简单概括:

朔清:吃吃吃吃吃……嗝。(吃太撑而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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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的过往不大好写,我决定写快点,主要还是写师父。

不过有几个宝宝说看不懂昂,我想想怎么修改……感觉好难写啊,主要是我已经觉得写得有点拖拉了,再加入解释字数可能会更多。

我本来是准备在小神君这里入手感情戏的,但是写来写去觉得不太合适,因为感情戏一上大神君就不好办了。所以还是把感情戏丢给小白及好了_(:з」∠)_

其实我想象中的小神君是萌萌的……他要是不乱吃东西我是愿意养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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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吃曲奇的小饼干妹纸、25016393妹纸和南屏纵玉妹纸都给我扔了一颗地雷,么么哒!!亲亲抱抱举高高!

非常非常感谢栗子妹纸给我扔了两颗地雷!!超高速旋转飞天亲亲抱抱举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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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的更新时间和压底线的字数,不知道你萌是不是能感受到我渐渐开始放弃治疗了……

我超级想振作起来,可是拖延症总是阻止我……

☆、第44章

听闻“屠神”两个字, 不止是云母, 便是玄明神君亦稍怔了一瞬, 意外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他好歹也是这浑沌世界中最先诞生的几位神君之一,便是以前不曾与白及有过交集,当初他倒在他草庐庭院中时,玄明仍是看一眼就明白了。这位仙君修为不低,却是身心魂灵一片纯白,必是藏锋刃于柔怀中、不染杀孽之人,平时便是出剑,必也会留鞘七分,将他人归天命而不夺其性命。而此时,他眼中意志坚定,犹如一柄锐剑终于亮出雪亮的刀锋,竟有势不可挡之势。

究竟是何事,能让一把一贯清高不沾鲜血的雪剑非出鞘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