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陌五娘的事儿已在府中传开来了,且瞧着半数以上的人都道是官娘害了陌五娘。人言可畏,何况那些下头的丫头婆子们嘴巴最是闲不住,公良靖只怕那些话传到官娘耳朵里,届时白白受委屈。

想着,他盛了碗鱼汤給她,好似不经意说道:“昨儿收到父亲来信,他过些时候便要动身回来。待父亲一回来,我们的亲事便可办起来。”

官娘喝鱼汤喝得差点儿呛住,她莫名的提前紧张起来,好像立马就会见到公良靖的父亲似的,“信上都说了什么?九郎是怎么描述我的?阿郎会同意么?”

“…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叫我怎么回答。”公良靖轻抚着她的背脊,看到她呛得脸都红了,腮边像是抹了胭脂似的,一层粉晕蔓延开来,格外的惹人喜欢。

“是啊——”他故意拖长着调子,“父亲究竟同不同意呢?”

官娘忽然就没了吃饭的心情,古今中外有多少有情人是因父母的反对而不能在一起从而酿成了无数爱情悲剧她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我吃不下了,九郎自己慢用。”官娘有气无力地说道,蔫蔫的,站起身往东侧间走。

公良靖忙放下箸儿追过去,他从后头环抱住她,两只手臂圈在她腰上,嗓音里满载着笑意,“怎的这样不禁逗,便是父亲不同意又如何,难不成娶官娘的不是我反倒是他么?”

官娘一怔,转过身举起拳头捶他,她的力气在他眼中就跟猫挠似的,反倒让人心痒痒的。

“九郎再不要拿这件事开玩笑。”她的口气无比的认真,嘴唇小弧度地嘟着,她害怕到了最后关头,还是不能同他在一起。官娘心里清楚,很多时候,以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她是配不上他的。

他握住她不安分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察觉到她的不安,不由暗恼自己的轻率。

稍想了想,转了话题道:“过几日带你到城外庄子上住几日,那边景致好,有个梅林,又清静。”

最重要的是,可以让官娘不在这多事的府里头,待过些时候父亲回来了,取得了同意,他便可直接将她娶进门来。

官娘眼睛一亮,一想到可以远离这里她心头变得敞亮,高兴地踮起脚尖亲他一口。由于身高的差距,软糯的唇只堪堪落在他下巴上,轻轻一触就偏离开。

公良靖勾勾唇角,他开始喜欢上官娘这样不自觉表达好心情的方式了。

果然,在府中那些闲言碎语传进官娘耳朵里之前,公良靖挑了个晴好的日子,带上官娘坐着马车往城外的庄子上住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存稿箱出来的(这时候我一定在睡觉HOHOHO~)

╭(╯3╰)╮~~~~!

第六十八回

城外庄子里有一片梅林,白日里官娘偶尔会在梅林里头打发时间。这样的时节,红梅盛放,远远望去犹如一团火,烧得人心也炙热起来。

官娘其实知道府里的传言,她在那日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府中下人的眼神,秋平劝她放宽心,却不知官娘压根儿就没把那些闲言碎语放在眼里,她没有忍耐,因为她无需生气。

眼不见心中自然敞亮干净,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流言在旁人唇角流连,便是在乎又能如何。

日子蛮好打发,转眼一个月过去。

雪沫子在昏黄的灯火里飞舞,落了晚,园中各处都掌了灯。

公良靖一进门就被官娘拉扯住,她扳正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语气急促地道:“九郎,你看我是不是胖了?”

官娘在过了一个多月米虫一样的日子后认真地审视了自己,她觉得她一定是胖了,冬天本来就容易长肉,何况她又是这么的悠闲,悠闲到连脚指头都闲的像要不会动了。

公良靖显然不能理解官娘在着急什么,在他看来官娘永远都太嫌瘦弱了,他担心一阵突如其来的风都能把她吹跑,而她却捏着自己的脸蛋气鼓鼓地叫嚣着要减肥。

“减肥?”

这对公良靖来说是一个新鲜的词语,他唇角抿了抿,官娘蓦地捂住嘴巴,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却弯弯地笑起来,“减肥就是让身子变得轻盈,穿什么样儿的衣裳都好看。”

她的声音嗡嗡的从指缝里传出来,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清脆如铜铃的声音显得活力十足。

公良靖不禁奇道:“是哪里学来的词儿?我竟从未听说过的。”他边说边在书案前坐下。

“不告诉你。”官娘笑眯眯地挑亮烛火,看到他抛给她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

… …

门外来安儿被秋平拉着到了廊下。

“什么事儿,好好的跑这儿说做什么。”来安儿拉了拉自己的袖子,一副要同秋平拉开距离的样子,阴影处的侧颊却有些泛红。

秋平见他那样儿,撇嘴“嗤”了声,到底是道:“我问你,郎君白日里都在外头忙什么,有…有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来勾搭的?”

“嘘——”来安儿见鬼似的看着秋平,“你这丫头胆儿忒大,这样的话也好浑说的,再说了,郎君待娘子如何咱不都瞧在眼里。”

“这话是你自己问的,还是——”来安儿朝屋里最亮堂的地方望了望,心话儿,别是官娘有了什么想法,这才支使秋平来问。

秋平满不在意道:“你甭多想,这就是我关心我们娘子才问的,”她眼睛转了转,“娘子原先是要同我们家郎君成亲的,节骨眼儿上却为了九郎君回到这上蔡县来,老太太怎么不伤心,却还是同意了… …嗳,你可知府上阿郎什么时候才可从那山上观里回来?”

说这么许多,还不是要打听这个。

来安儿把手往袖子里兜了兜,打了个哈气道:“也就是你,我才告诉的。”他脸色不大自在,“… …阿郎前日里就回来了。”

“果真么?”秋平心下一重,倒没留意来安儿前头那句话,急切地道:“郎君为何丝毫不提及,难道...难道是郎君不要我们娘子了,还是老阿郎他不同意?”

来安儿倒后悔起来,他怎么就迷了心窍把这事儿说与秋平了,这丫头回头定是要说与官娘知道的。

届时官娘势必要追问郎君。唉,这平静日子也太短了。阿郎倒也不是不同意,只是听了些闲碎话儿,又有乔娘在老人家耳根子上存心挑拨,这阿郎又从未见过官娘,如此下来哪有好的。

虽如此,来安儿还是不忘叮嘱她,“你可要拎清了,这不该说的事儿可万不能说,郎君也为这事儿愁着,却不好表露出来,想来时机到了自然会有结果。”

秋平不言语,踅过身去了。

却说第二日,公良靖一早骑马回去府里。

公良老员外自打从白壁山的祥云观里回来,耳朵里几时能得清静。家中诸事自是没什么要他操心的,只一桩事儿,便是九郎的婚事。

何官娘这名儿连日来在他耳边绕啊绕的,老人家爱清静,然而乔瑞桂却不厌其烦地每日里在他耳边说上几句,无非是把陌五娘孩子没了的事儿往官娘身上推。

只这个她倒是度量错了,老阿郎对于陌五娘是颇有微辞的,想她一个嫁过人的妇人,竟还有了四郎的身子么,说出去成什么样儿,他不在府里家中都乱成这般了。

加之这几日四郎也暗暗表达了要把陌五娘纳进门的意思,老阿郎心中不悦,连着九郎的婚事也有了成见。

他是晓得的,九郎先前便是为着这何官娘,特特的跑了山上去寻自己,好容易是把原先早订下的婚约給解除了,到这时终于要把这丫头娶进门了。

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来的,好在家世清白。老阿郎吃了口茶,听外头小厮报说是九郎来了。

沉吟了一会儿,他放下茶盅道:“叫进来罢,外头天寒地冻的,别冻着了。”

小厮应了是,打起帘子。

公良靖进得门来,行了礼,心里却想着怎生开这个口,这几日每每他提起这话茬儿,老阿郎便有话岔开,这意思摆明了就是不听了。

“爹——”

“你来了,”老阿郎迅速打断儿子即将出口的话,他指着下首的椅子叫他坐下,语气里不免透露出几分阴阳怪气,“今儿来的倒是早,好好的家不住,却要在城外庄子上,怎么,还要在外头安家了不成?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不消你有那心思的。”

他明知他并无此意。

公良靖霍的从椅子上站起,撩起袍角直愣愣就跪在地上。

“儿子心里有话,到了今日已是不得不说了。”他顿了顿,虽是跪着,却仍旧是气宇轩昂的风度,“不论爹同不同意,儿子都是要娶官娘的。没有官娘,儿子情愿终身不娶。”

老阿郎听了这话却没有半点惊讶的表情,他在道观里多年,早练得心静如水,此刻若是山崩地裂怕才能叫他皱一皱眉头。

“倒不晓得我们家还出了九郎这样的痴情种子,”老阿郎又拿起茶盅细细地品茶,须臾,他笑笑道:“怎不学学你四哥?当年我就瞧出他心里头有五娘,到这如今了,不是只求纳进门做个妾室么。

九郎不妨听爹一句,我知你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凡事都不叫人操心。这一回却是怎了,何官娘如何且不论,依着咱们家,也为你自己,什么样的女子才该进我们家的门你不是不清楚。”

公良靖如今打理着家中所有生意往来,日后他的妻子必是族中宗妇,这岂是小户人家的女子轻易能做得?

公良靖眉头也不蹙一下,像是没听到父亲的话似的,轻描淡写道:“… …只怕是晚了。”

“此话何意?”

他站起身,走到老阿郎近前,拿起青瓷的茶壶为父亲斟茶。缭绕的茶香便缠着他平缓的声音流进阿郎耳朵里。

“儿子日前已着人将喜帖往各家送去,府里这一两日也开始置办起来。再过个七八日便有客人登门。”

公良靖放下茶壶,在桌上发出轻轻的“咚”的一声,尘埃落定似的,“爹,官娘是个好女孩儿。爹若见过她必然会喜欢。”

老阿郎面色不变,却从鼻子里哼了哼,“儿媳妇罢了,九郎喜欢便尽够了,要我老头子喜欢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中秋节快乐”送给看文的小伙伴们!~~~

话说--------------------------明天明明是礼拜天 QAQ 居然要早起,想到这个就各种不自在嘤嘤嘤啊啊啊嗷嗷嗷累觉不爱

晚安~

(*^__^*) 古耐特~!

第六十九回

这话听着虽像是气话,只公良靖到底是做儿子的,这天底下的儿子大抵都能看得清老子。

他愣了愣,倒没料到父亲这样快就同意了,原还以为依着父亲的性子,即便他喜帖发出去了,哪怕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儿媳妇儿他不要就是不要,却不想父亲在自己先斩后奏的情况下竟半点儿与自己置气的模样儿也无。

“爹,您这是——?”公良靖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意外的喜悦和感激,面上表情失了平日的从容。

老阿郎仍旧是一脸的平静,好似一潭无波无痕的池水,他把目光放在儿子身上,“九郎若到了爹这年岁,经历过爹这一生的跌宕起伏,怕才可真正了解我的心思。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爹也有年轻冲动的时候,你既真心爱她,那我也不做那棒打鸳鸯的,没的平白损了阴德。”

公良靖简直不知说什么好,然而老阿郎在他感激的言语出口前却忽道:“话虽如此说,我却还要见一见那小娘子。”

若届时见了,那丫头着实是个值得九郎为着她忤逆自己的,此事便了,婚事照办不误。只若他一个瞧着不喜,那任九郎再怎么说也终是枉然,他却始终不会点头的。

“儿子明儿便带官娘来看您。”公良靖说着,心中大大地松懈下来。如此这般已是较他先时预计的乐观太多,这两日他心中烦不胜烦,老阿郎每每的避而不谈无疑不是在他的焦虑上雪上加霜。

这都罢了,横竖他总得想法子解决,他也相信自己是可以解决的。然而满腹愁烦却不能在官娘面前露出一丝一毫儿。

官娘瞧着不声不响的,他却晓得她是个有心思的,若叫瞧出了端倪,回头见了自己只怕也不会表露出来,只她自个儿憋闷在心里头,可不是要生病的。

“得了,你也不用在这儿杵着了,有事儿便忙去,我这是清静的地儿,容不得你这满腹心事的在这儿。还有... …”

老阿郎抚了抚下巴上垂下的胡须说道:“明儿来不来倒也不打紧,倒是九郎你,切记不可太过牵念那丫头,这妇人可也不是这么个疼法儿,成亲前的日子,便仍旧归家住着,还都年纪轻,日后有的是在一起的日子。”

“您说的是。”

这会儿老阿郎说什么公良靖都照单全收,他退出屋子,门外风雪飘摇,他却只觉神清气爽。

公良靖出了府门,一径儿往城外庄子里去了。脑海中描摹着官娘小巧的芙蓉面,轻易便勾勒出她欢喜的盈盈笑模样儿。

却说秋平自打昨儿夜里从来安儿口中得知那事儿便满心的不顺畅,按说这老阿郎已是回来了,她是看在眼里的,九郎把官娘疼成那样儿,掌上明珠似的,没道理故意瞒着消息不叫庄子上人知道。

这恰恰说明是城里的老阿郎那头出了问题,一准就是老阿郎对这桩婚事有了意见呢!

秋平是个忠心的,她被华氏派到官娘身边来服侍着,便一心一意儿只为官娘着想,如今她瞧着既那边老阿郎不同意,倒不如娘子仍旧回去青平府里。

二郎待他表妹官娘何其好,虽这其中或许掺杂了些兄长的情谊在里头,却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旁的不能保证,这总归有老太太在一日,二郎是决计不会纳妾进门的,且他也不是那般儿人。

想着,秋平便放下手里的针线,她抬头朝官娘的方向望了望,瞧见她正坐在窗下绣花儿。说起这个也奇怪,秋平起初瞧着官娘是个心灵手巧的模样,还道她是个擅女红的,后来才逐渐知道她压根儿是个门外汉,竟跟个汉子似的,针线上头恁的不会。

如今能坐在窗下有模有样儿地绣花,还是近来才学起来的。秋平轻手轻脚走过去,往她身上披了一件外衣,她到底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何况这事攸关官娘的未来。

“娘子,你也晓得秋平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心里头藏不住事儿。”秋平说道,一边把窗子的缝隙关小了点。

官娘的视线不曾从蝴蝶金翅的绣样上离开,她头也不抬道:“是呢,你又有什么有趣儿事情要同我说的,且闷着呢。”

秋平便如此这般,把昨夜打来安儿那儿听来的话一字不漏皆说了,末了一鼓作气道:“娘子也该为自己想想退路,就这么一门心思扑在九郎君身上真就值得么… …

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是如今情况比早些年大不同了,可九郎还是要谨守孝道的,老阿郎分明就是回来了,他若执意不叫郎君娶娘子过门,娘子可想好了要如何?”

官娘惘然,这些日子她生活得尤为惬意。是九郎太过无微不至,几乎将她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老阿郎回来是迟早的事,官娘心中早有计较,这并不能使她震惊甚至是不安,然而秋平的话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自是坚信公良靖能解决一切,甚至他不告诉她老阿郎回来了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只是心中源源不断的,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升腾起的不安迅速笼罩了她,这种不为肉眼所见的负面情绪迅速占领了她全部的思维。

“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强作着镇定,官娘别过了脸。

秋平说完一串儿话,这会子也有点儿怪自己的直白,她叹一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话说公良靖马不停蹄骑着马回来了,一到宅子门首,来安儿立时接过马鞭子,牵着马儿往马厩里去。

公良靖径自进了内宅,院里只秋平拿着扫帚在扫雪,她也瞧见公良靖,忙停下动作蹲身福了福,心里却有点儿打鼓。

公良靖推门进去,屋里官娘坐在窗户前头,纤纤素手执着绣花针,指尖莹润泛着柔光,低头露出的侧颈弧线姣好。

他心中柔软,不出声静静望着她,如同欣赏一幅诗意山水画。只是看着她,无需什么言语,无端便有种说不出的安宁舒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有种在写童话故事的感觉= oo =..

现实生活中的男人有这么喜欢一个女人的吗,离婚的离婚啊什么的,唉唉唉(大晚上的老纸在多愁善感个什么 / □ \ )

Mua~晚安。

第七十回

公良靖走到官娘前头,他的身影遮住了窗外透进来的光亮,一整块绣布上都是阴影。

官娘不得已停下手上的动作,她摩挲着绣面,抬头看他一眼,“郎君这是打哪儿来?”

“怎么了?”公良靖一瞧官娘这样儿就晓得她心里头不快,料着也是,这么些日子都不曾过问过他父亲回来与否的事儿,她便是再心大,这会儿也该是急了,就笑着故意卖关子道:“官娘猜一猜,若是猜着了才是你的本事。”

她才不要有这样的本事呢… …

官娘扁了扁嘴巴,“我都听说了,”她说着把绣样放回绣架上,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头,“阿郎前几日就回来了是不是?你却还要瞒着我。想来他是不同意我们成亲的,官娘是什么样儿人,九郎又是什么样儿人,自是我配你不起,横竖已经这么着了,不若我趁早离开的好,也免得九郎为难了。”

她一时嘴快,这话竹筒倒豆子似的出口,嘴上那么说,心中却半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的。不由偷眼看着公良靖,他果然黑了脸孔,倥着一张脸把她瞧着。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为你着想还不好嘛。”官娘咬了咬唇,梗着脖子,目光却游离着不同他对视。袖子外露出的纤白玉葱似的手指头交叠着缠绕在一起,变扭的模样落在公良靖眼中,着实可人疼,看的他心都酥软了。

公良靖便再如何也生不了官娘的气,何况他底细一想也能知方才□是官娘的无心之言,她若要走,先时就不会回来,两人历经了这许多,没的到这时候她却要离开的。

“耍小性儿也要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轻轻地揽住她,老神在在,一副教育似的口吻说道:“官娘才说要离了我去,这般的话儿是信口就能说的?什么叫离了我好不叫我为难,什么叫配我不起?你这脑袋瓜里到底都装了什么… …”

官娘嘴角一撇,在他心口上轻轻一捶,嘟囔道:还能是什么,装的都是九郎啊。”还不是因为太在乎,何况他刻意瞒了她老阿郎已经从山上观里回来的事情,这怎么能不叫人多想。

公良靖在官娘额上印下一吻,抬起她的下巴,两人的视线便融汇在一处,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如墨的眼含笑凝望着官娘。

“才不是还问我打哪儿回来?”顿了顿,他会心一笑,“父亲的确是回来了,我是刚从家里来。有两个消息说与官娘,你却要先听哪一个?”

官娘听他说是才从家里来,心下立时紧张不安起来,踌躇着道:“那九郎还是拣好消息说与我听罢… …”

公良靖唇角翘了翘,在她耳边呓语一般柔着声儿道:“再过个几日,某何姓的小娘子便要嫁入公良家,为他家的九郎做妻子。”

官娘吃惊地瞪着眼睛,她实在不敢相信,公良靖的意思该不会正是他话中的意思,莫非老阿郎竟轻易便同意了他们的亲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