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霍亦仑,是我,商夏。”

霍亦仑:“这是你的手机号码?怎么了宝贝。”

商夏轻咳一声:“请问,霍爷爷目前在北京吗?”

霍亦仑:“在,我跟师父在吃饭,要他接听?”

“不!你听我说,不用回应。”商夏蹭掉手心的汗珠,悄声说,“我碰到点事今晚不能回家住,无缘无故彻夜未归宗海晨肯定会乱想,所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如果他打电话去那边证实我的行踪,你就告诉他……我在陪霍爷爷下棋?我也会这样告诉宗海晨。可以吗?”

霍亦仑放下筷子走到餐厅外:“我可以帮你扯个小谎,不过宗海晨杀过来找你呢?你不如把实情告诉我,看看我是否能真正帮到你。”

“谢谢,我不是不信任你,是真的有难言之隐,你帮我挡一下好吗?万一宗海晨过去找我,你马上通知我,我会在半小时之内赶过去。”商夏知道宗海晨属于洞察力、分析力很强的人,正如田莉莉所讲那样,因为喜欢可以装聋作哑,但不代表他真糊涂。

霍亦仑吐了口气:“你的目的是希望不要因为你的夜不归宿和宗海晨发生争吵,可你在打这通电话之前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不想当你的知己而是男朋友。”

商夏没想到无端端会引发另一端话题:“对不起,是我考虑欠周,我自己想办法吧。”

“等!”霍亦仑攥紧拳头压在墙边:“仅这一次,以后这种事儿别找我。”

通话忙音传入商夏的耳朵,她以为自己做事很有条理,但实际上就是一团乱。

商秋走到妹妹身旁:“回去吧,哥向你保证不会做傻事。”

商夏紧攥住哥的手:“我难道不了解你吗?你在想什么以为我一点都不清楚吗?”

“爱情和亲情,你要哪个?”

“都要。”

“好与坏选哪个?”

“人无完人孰能无过,有改正的态度比什么都重要。哥,我有能力支撑你在本地的一切开销,用不了几年风头就会过去啊。”哥越是镇定她越发焦虑。

商秋莞尔一笑:“看来哥怎么说你都不相信哥会留在这等你,那就如你所愿留下吧。哥也好久没听你的歌声了,非常想念。”

商夏咬住颤抖的下唇,开心地点点头。

然而在逗留之前,还要打一通重要的电话,让宗海晨相信的电话。

“海晨,刚才我打电话慰问霍爷爷的身体状况,老人家说好得差不多了,兴致一来问我能不能过去陪他聊聊天下下棋。”

“这都快九点了,明天再去。”

“可是……我已经答应霍爷爷了。”

“霍亦仑是不是也在别墅呢?”

“是。”

“那你还答应?”

“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多点信任?”

“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离开刑警队之后去哪了?”

“没去哪,随便逛逛又吃了个饭,就这样。”

宗海晨滑动着鼠标,看向电子账单的内容,消费表明为男装,且是他从不会穿上身的潮牌。

“我再问一次,想清楚再回答,整个下午都做了什么?”

商夏根本不知道副卡消费的同时,主卡持有者会收到对账信息。她吞了吞口水:“难道吃喝拉撒睡都要向你汇报?”

每个人的霸道都是让身边的好脾气给惯出来的,当一个向来百依百顺的女人忽然之间大唱反调时,谁都接受不了那份落差。

“行,你爱去哪去哪,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通话在怒火间中断,商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才这样说,明知故犯的激怒他,才能保障他不会出现在霍家别墅门前。

返回包厢的一刻,她努力地收起坏心情换上灿烂的笑脸:“哥,我已经跟宗海晨说好了,他正好要加班也没多问,咱们先点餐吧,我快饿死了。”

商秋应了声,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妹妹叫来服务生,有荤有素地点起餐,调试着麦克风的音量,又坐到点歌台前翻阅歌单,从头到尾是忙碌且从容的。

“我家小夏对大城市的生活适应得真快,哥就完全不行,觉得这里人太多空气又差。”

商夏一笑置之:“哥想听什么我来唱。”

“好……先来一首《微笑的时光》吧。”

听到曲目,商夏眼中泛起泪光,又清了清喉咙吟唱起来,这首歌由爷爷填词作曲,描写了兄妹俩童年时期的点点滴滴,那时哥在爷爷的鞭策下苦学书画,她则在一旁给哥喂吃喂喝,哥会给她讲历史上的小故事,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兄妹俩都很快乐。

……

翌日清晨,当商夏从沙发上爬起来地时候,发现哥不见了,只要一封信躺在手心。

小夏:

首先,请你原谅哥的自作主张,请务必耐心看完内容。

从小到大,家中大小事都由你做主,哥也知道自己缺乏主见,但哥从没忘记自己还是个男人,小事可以得过且过,但大事绝不能逃避,更不想苟且偷生。

记得哥昨天问你,要亲情还是爱情,你马上回答都要,哥知道这是你发自内心的答案,可是如果按照你所拟定的计划去执行,两种感情都会变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从来没有把自己考虑进去,目前考虑得是如何帮哥脱罪,但脱罪又谈何容易,你真能保证在保护哥的同时不伤害爱你的人吗?哥不愿见你这么辛苦,不愿你左右为难向爱人道出大量谎言,否则最终,你会心里皆憔悴,会失去爱人的信任,而哥将背负无以复加的罪恶感以及对你的愧疚感。

所以小夏,不用急于找哥,因为哥已经带上全部瓷器去自首了,不管结局怎样,都是哥必须承担的结果,不想退缩。

哥知道你很在乎宗海晨,甚至在睡梦中呓语他的名字,所以不要因为哥的事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更不要让他知道你有一名犯下过错的大哥,你的幸福是哥唯一的心愿。

最后,千万不要去警察局找哥,因为哥已更名改姓,即便你出现也会对你视如陌路,若你一意孤行,必会对你疾声厉色加以嘲讽。

听话小夏,既然这段姻缘由哥牵线,就不要再因为哥无疾而终,好吗?

——柴商秋敬上,珍重。

……

一串串泪滴打湿信纸,如她担心的那样,哥还是过不了良心的关坎去自首了,她滑落在地捂住脸颊,泪水顺着指缝无声流淌。

这时,手机在沙发上嗡嗡作响,响了许久,商夏才接起电话,对着听筒放声大哭。

宗海晨正憋着一肚子火准备开骂,却被这一阵嘶声裂肺的哭声彻底浇灭。

待问清她的位置,他一脚油从霍家别墅附近开出,火速赶往西城。

到了KTV门前,刚跳下车,商夏已哭着奔入他的怀里。

宗海晨无暇追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半蹲在路边搂她在怀拍了又拍。

“你为什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啊!”商夏哭得喉咙沙哑。

宗海晨哪知道她在为难以割舍的亲情在哭泣,猜想这丫头因为他那番绝情话根本没去霍家,无家可归才跑到KTV过夜。

哎,都怪他脾气太犟,早点打电话也不至于弄得两边生闷气。

“这事儿闹的,我要真不在乎你,就不会在霍家别墅门外傻等一夜。”

商夏一怔,托起他的脸庞,一脸疲惫,眼中布满血丝,惹得她泪如雨下。

她很想把实话告诉宗海晨,让他想法子救救哥,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因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远远超越宗海晨的想象,要推翻无数个她亲口说过的谎言,要说出她制造车祸接近他的经过,还要告诉他为什么她会坚信故宫博物院领导把哥带走的原因。

当血淋漓的真相一步步剖析开来,往坏了想,他忍受不了谎言的戏弄叫她滚,纵使往最好了想,他全盘接受,但在他心里,她再也不是那个温柔娴淑善良纯洁的商夏。

事实无法改变,她也无法抹去他的记忆,真的很怕。

商夏合上酸疼的眼皮,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们的关系由她一手策划的阴谋开始,即便在阴谋中也付出了真感情,但注定没有宗海晨那般至真至纯。

“海晨,我一直认为在我们的交往中,我所付出的感情比你要多,但通过昨晚的事,我恍然发现我对你的感情更多源于依赖。不妨假设一下,如果你失去我,你还是你没有任何改变。如果我失去你,我将一无所有……”商夏掏出手机、钱包、门钥匙放在他的手心里,还没继续说,泪水已不受控地滑落脸颊,“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我,谢谢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但我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赖上你一辈子,为了我仅存的自尊心,我想试试独立生存的可行性,所以,我们先分开吧……”

此刻大哥身陷牢狱,她岂能袖手旁观安心度日。所以不难预见,只要还与宗海晨交往下去,谎言与利用就不可能停止。

逃避也好,自私也罢,世人把她比喻成哪种毒物都无所谓,只要停留在宗海晨记忆中的模样是美好的就够了。

33、霸王硬上弓

“撒什么癔症,回家再说。”宗海晨就像拎小鸡子似的把她塞进吉普车里。

宗海晨发动引擎,快开到小区附近时接到电话,听罢,他欣喜地重复道:“是吗?第三名非法持有文物者去警局自首了?还带去数件瓷器?好,我马上过去。”

商夏紧攥领口,颤抖地问:“投案自首是不是应该减刑?”

“这事儿不归我管,如果我是法官肯定重判、公之于众,以示警戒。”

他有一副掩饰不住的好心情,不止他开心,还有那些因为哥主动自首而拍手称快的人们,她的心拧了一个打不开的疙瘩。

“停车。”她轻声说。

宗海晨置若罔闻,可就在下一秒,她竟然打开车门。

“疯了你?!”他急踩刹车板,车轮在马路上留下明显的刹车印。

车刚停稳,商夏甩开他的手跳下车,宗海晨摔上车门追上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怒问:“你到底想干嘛啊?!”

商夏的脑中乱成一锅粥,哥除了炒制瓷器就是舞文弄墨,监狱那种地方就是魔窟,她亲眼看见犯人之间斗殴的场面,头破血流比比皆是,说实话,她甚至有了劫狱的念头。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我要跟你分手。”

“你说分手就分手?那你当初招我干什么呢?!”宗海晨就是怕她没定性所以才数次无视她的示好,当他终于敞开心扉她反而说甩就甩?!

质问声与手腕传来的隐隐痛感令商夏的情绪稍有稳定,但不足以彻底平静,她无意间看到一张贴在电线杆子上的出租小广告,定睛望去,地址就在宗海晨居住的小区附近,是一间杂院里的小平房,每月租金600元。

“我现在就是不想跟你好了,我越发觉得住在你家有种寄人篱下的不适感!你说怎么办?怎么办?!”商夏若真犯起混蛋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你要真有骨气就彻头彻尾点,当初住进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伤自尊啊?!”

“我,我住进来是因为你撞伤了我应该负责!”

这句话愣是给宗海晨气笑了:“你敢不敢再赖点?”

商夏见他笑了,心中又感到愧疚,她好声好气地说:“我很喜欢你你是知道的,但我不能事事都依赖你,你就让我独立生活一阵子,如果事实证明我确实不能独自生存再灰溜溜地回去找你。倒时侯认你随便挖苦还不成吗?”她钻进宗海晨的怀里,“我不想气你,就是忽然之间拧巴在这儿了,你就成全我吧海晨。”

不怕女人撒泼就怕女人撒娇,宗海晨捏了下太阳穴:“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这样吧,我先雇你当保姆,每月一千八,你至少得先有吃饭钱才能出去闯世界吧?如果你还说不乐意那就别谈了,趁早跟我回家。”

两手空空的事实就摆在眼前,虽然他态度强硬但确实处处在为她考虑,如果再拒绝似乎太得寸进尺了点:“好,就听你的,你遇到我这种白眼狼真倒霉。”

“八百辈子还带一拐弯!”

谈妥了,回家吧?

可是还没走到家门口她又要求看房子,说什么就在小区旁边的胡同里。宗海晨一听这话差点气懵了,再加上催促他去刑警队的电话,索性把钱包钥匙都塞给她,继而匆匆赶往。

……

晚上,宗海晨拖着疲惫的身躯的返回家,看到一桌菜以及一封信:

饭菜如果凉了放微波炉里热一下,米饭在电饭煲里,吃完饭摆在桌上不用管,床单被罩新换的,我在你的工作室门前放了两盆植物,工作的时候带进去,别睡得太晚,明见。——商夏

宗海晨环视一尘不染的客厅,走进洗手间又打开衣柜,果然属于商夏的物品收拾得干干净净,他长嘘一口气陷入沙发,多动症,神经病。

就这样,他们进入了耗子躲猫的生活模式,她趁他出家门时跑回来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又赶在他返家前火速撤退,其余时间都用在打探大哥的消息上。可是哥并没关在刑警队的拘留室里,而是羁押到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何况又不知道哥用的什么名字去自首,不得不承认,少了宗海晨大笔一挥的“通行证”,她真的寸步难行。

要说想不想宗海晨,那必然是想,可是她该怎么向宗海晨打听哥的消息?于是又回到老问题,讲出哥就要牵扯出一大段前因,届时先别说肯不肯帮她的问题,没准当场提出正式分手的人就是他。

……

一天下来又是一无所获,她提着刚买的菜向小区走,通往小区的路并不宽敞,道路两旁开着几家小餐馆与杂货店,但生意并不兴隆,因为小区地下层设有大型超市。

就在这时,隐约听到与她步伐一致的脚步声,可等她回头张望,又看谁都不太像。

接着走,这次她刻意聆听,果然听到尾随的脚步声,猛然回头!……那人侧身躲进胡同,商夏紧追其后,只见一道利落的男性身影翻墙逃离。

商夏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是烧脸因哥自首怀恨在心找人报复自己吗?还是那些暴徒追到北京来了?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她再次面临危机。

疾步跑进保全系统森严的社区,进门后急忙关门锁窗,又从杂物柜中找出望远镜,躲在窗帘后面观察四周动态。待确定没有行径鬼祟的人在小区门口徘徊之后,她才顾得上喘口气。

暮.色.降临,她做完晚饭,在准备离开前,为保险起见,她再次拿起望远镜观察,扫视一周,发现一个香烟燃点的橘色火光闪现在黑夜中。她踮起脚尖认真看,只能依稀看到此人的外衣袖口为黑色,她希望只是路人在抽烟,但等了一刻钟,那人依旧没有离开。

壁钟已指向十一点整,拖得越晚路上的行人越少,商夏打着哈欠又一次举起望远镜——不好!那人非但没走还多了一个背对她方向站立的男子,男子的背部依在墙边,似乎正与那名男子交谈着什么,那人突然扭头仰望过来,这一举动,原本是看清对方脸孔的大好时机,但商夏因过于紧张下意识放低望远镜。

最安全的地方肯定是宗海晨的住处,想进入小区要拥有门卡,有了门卡才能刷开第一道大门,再经过警卫、监控摄像等关卡的二次保护,紧接着,还要用门卡刷开第二道门乘坐电梯直至抵达居住地掏钥匙开门,换句话说,没有门卡难进又难出。

商夏困得睁不开眼,盘算着宗海晨今晚可能加班,索性抱出被褥在沙发上先睡会儿,等到天亮看状况再做决定。

凌晨一点,房门吱呀打开,宗海晨晕乎乎地丢下车钥匙,打开灯,一股酒气从口中吐出。

“喝酒去了?”商夏揉揉眼睛坐起身,走进厨房给他泡茶。

宗海晨扯了下领带,跌跌撞撞跟进厨房,从身后抱住商夏:“我今儿太高兴了商夏,缴获的元青花中有一件的器形与纹饰前所未见,正因为没见过我一度怀疑不是元青花,但经专家们多方鉴定之后,你猜怎么着?弥补了史料中所提及的一项无实物的空缺,给我爸乐得啊,拉着我这通儿喝。”

“我只是在想,如果那人没有自首上交而是砸毁,便是文物界的一大损失。那人肯定也是爱美器之人,你说对吧?”

宗海晨嗤地笑了:“幸好那名罪犯有点觉悟,否则枪毙十回都没资格喊冤。”

他嬉笑嘲讽的罪犯就是她的亲大哥!商夏沉了口气,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使劲剥开他环在腰际的手,挤过他肩头返回客厅,关掉照明灯钻进被窝。

不一会儿,一只手隔着薄被盖在她的胸前,商夏此刻哪有心情调情欢愉,推拒他的肩膀:“我困了,你也醉了。”

宗海晨这阵子忙也只能由着她东躲西藏,本以为她闹腾几天就会乖乖回家,没想到还跟他打上持久战了?忒绝情了点。

掀开被子压在她的身上,亲吻着她的耳垂,抚摸着令他朝思暮想的脸庞,而商夏虽然也让他亲得来了感觉,但气在心头不愿顺从,可是又不可能真下狠手打他踢他,就在拉扯之间,她的衣衫已经大敞四开,裤子褪到臀部以下,内衣也不知飞向哪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