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筠道:“你不说我还没有发现,谢谢你为我指出来。”

阮箩红着脸道:“不用,不用谢。”

程琳道:“阮小姐的名字倒是同你的名字很像,听说,也是今年入学考试中表现最优秀的小姑娘呢。”

姜家姜筠这一辈的小姐都以竹子头起。

姜筠觉得这小阮箩生的挺合她的眼缘,认真的模样也很讨喜,笑道:“阮小姐这会也没吃饭吧,不如同我们一起吧。”

阮箩的肚子正巧在这时候叫了一下,她摸了摸肚子,有些尴尬。

“阿箩,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不远处一个小姑娘面露不耐的走了过来,见到姜筠时愣了一下,对着阮箩训道:“你怎么真来找姜三小姐了。”

她说完又对着姜筠道:“姜三小姐,我家七妹不懂事,你莫要怪罪。”

她用手碰了一下阮箩,阮箩垂着头不说话,阮家四小姐似是怕阮箩乱说话,同姜筠致了歉后便匆匆带着阮箩走了。

第26章 第 26 章

“这阮家七小姐倒是很讨喜。”

程琳笑道:“她父亲是御史台御史中丞,向来行事严谨,这阮家七小姐打小性格怪异,做事认真,很得她父亲宠爱,只不过听说她自入她家族学起便喜欢挑夫子的错处,夫子若是说错了让她听了出来就会让她指出来,丝毫不顾及情面,这点却是不怎么讨喜,她几个姐姐都让她挑过错处,你瞧瞧刚刚是她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都不太喜欢她,你还把人家的名字写错了,人家能不来找你吗?”

简而言之,就是一言不合就挑错。

“这阮七小姐倒是实诚人。”

程琳道:“实诚是实诚,可这性子有时候也着实是让人无奈。”

“她父亲就是御史中丞,可不就是专挑人错事的吗。”

程琳点点头,深表赞同。

“你们俩今儿怎么没去寻我。”

姜筠当年入书院不是在统一入学考试的时候,程琳也是因病耽误了考试,才恰巧同姜筠在同一天,所以她们与姜筝同一级却不在一个课舍,因姜筠和程琳是两个人,每日课后都是她们俩去寻姜筝的,姜筝今日等了许久不见她们过去,便自己过来了。

程琳解释:“刚因些事耽误了,正要去寻你呢,你便来了。”

姜筝笑着说:“我刚过来的时侯看见阮家四小姐带着一个小姑娘,想来就是阮家的七小姐,瞧着同阿筠倒是很像。”

姜筠道:“你怎么不说同你像。”

她和姜筝的长相倒是有些相像的,若是像她,肯定也像姜筝。

姜筝揽着她的胳膊道:“我说的又不是长得像,我说的是…我也说不上来哪点像,可能是脸上认真的表情吧。”

程琳笑着说:“我也瞧出来了,就是她那股子认真的表情,不过阮家阿箩是真认真,我们阿筠是装出来的。”

姜筠气的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程琳怕痒,连忙讨饶:“课舍这边禁止喧哗。”

姜筠道:“你还说我装,到底谁会装。”

提起惠郡王府的小郡主,谁不赞一句娴静脱俗,气质典雅,只有私底下相熟的人才知道,都是装出来的。

八月十七是成国公夫人生辰,姜筠的母亲出自成国公府,两家是姻亲关系,卫国公府收了请帖,老夫人特地给家里的小姑娘制了新衣。

姜筠这辈子没像上辈子般在成国公府住了几年,逢年过节,成国公府也会派人来接,成国公三夫人倒是真心疼爱姜筠,只可惜上辈子一开始便离了心,对于成国公府的其他人,姜筠也还算看的明白,亲戚之间偶尔走动是亲戚,若是一直住在亲戚家,难免会让人心生厌烦。

就像前世成国公府五小姐许嘉宁气不顺的时候拿姜筠撒气,她三表姐许嘉静看不过眼说了几句,成国公府五小姐便道:“不过是卫国公府不要的姑娘,吃我家的,喝我家的,我叫她给我端杯茶水怎么了。”

姜筠那会年纪虽小,却因自幼寄居在外祖母家心思通透,平日里虽谨言慎行,可毕竟也是心气高的姑娘,被人如此羞辱怎能不恼,气的将手里的茶盏摔到了地上,姜筠以为外祖母会安慰她,毕竟成国公府里最疼她的就是外祖母,哪知道外祖母让成国公夫人叫去也不知说了什么,回来后便叹着气摸着姜筠的脸,她是能看出外祖母眼里的不舍的,可惜年幼的姜筠看不出,姜筠只知道,外祖母不要她了。

这种想法随着姜筠在卫国公府多年成国公府没有派人来接她更加的根深蒂固,至死都没有主动去亲近成国公府。

到了八月十七这一日,老夫人让二夫人何氏和三夫人万氏带着府里的小姑娘去给成国公夫人祝寿,姜筠随着万氏和姜筝坐在一辆马车上,因成国公府是姜筠外祖家,万氏便多嘱咐了姜筠几句。

成国公府是孝慈皇后母家,做寿的又是孝慈皇后母亲,当今太子殿下和睿王殿下的嫡亲外祖母,成国公府门口热闹非凡,姜筠下车后便同姜筝一起跟在万氏身后,等着何氏带着姜篱姜简姜箬姐妹几个一起,由卫国公和姜二爷领着一道入府。

成国公世子带着几位公子站在门口迎客,见卫国公府的人到了,过来同卫国公和姜二爷寒暄了几句,命人领着他们进去。

到了里面卫国公和姜二爷便领着卫国公府的几位公子同姜筠她们分开了,由丫鬟领着她们往后院的待客厅去。

屋子里也坐了不少人,一群小姑娘在说说笑笑的,甚是热闹,万氏和何氏被领着往夫人们聚集的地方去,这一间屋子是小姑娘们说笑的地方,姜筠一进去就发现在招待的是她的三表姐许嘉静。

许嘉静出自成国公府三房,是她嫡亲的表姐,前世姜筠养在成国公府时,便是同她养在一处,成国公府几房虽已分家,却是直接在原成国公府里砌了墙隔开,又往周围扩建了些,许嘉静今日一身粉霞锦绶藕丝罗裙,腰间挂了一个花开富贵小香囊,头发梳成两股,发间插着一支彩色雕花步摇流苏钗子,身段窈窕,仪态大方。

见姜筠来了,笑着迎上来同姜篱几个打了招呼,命丫鬟引着她们入座,牵着姜筠的手道:“祖母都念叨你好久了,等会我带你去见她。”

姜筠见这里就她和许四小姐在招待,许四小姐是成国公府二房的庶出,至于成国公夫人的嫡女许嘉宁,姜筠不用问便知道她在夫人们那边陪着,这种场合,自然是陪着那些长辈们更讨好一些。

丫鬟们端了茶上来,姜筠捧着茶抿了一口,便听到不远处的小姑娘在讨论程文佑,她们大都是猜测,没有见过程文佑,突然有一个小姑娘瞥了姜筠一眼,对着姜篱道:“姜大小姐,你家三小姐自幼养在宫中,听说睿王殿下亲自送过她回卫国公府,不知你有没有见过他,他长什么样啊?”

大历民风开放,这群未嫁的小姑娘凑到一起聊得欢快,从前聊得多的是秦元青,只是秦元青如今已经同姜筝定了亲,程文佑出身高贵,刚为朝廷立了大功,这些年又不在定熙,见过他的人并不多,因此也被传得更加玄乎。

另一个小姑娘道:“听说睿王殿下丰姿出众,神勇威武。”

姜筠心道我哥哥当然丰姿出众,神勇威武。

“我也听说了,鄢陵王当日战败逃走,是睿王殿下亲自带兵追捕的呢,睿王殿下三箭齐发,两箭分别射向鄢陵王身旁的两人,中间那一箭射向了鄢陵王的大腿,鄢陵王坠马被活捉。”

姜筠没听过她哥哥三箭齐发的事,不过光想着她哥哥手握弓箭的样子就觉得一定很迷人。

姜篱笑着说:“你们问问我三妹不就知道了吗?”

那几个小姑娘一齐的往姜筠看过来,姜筠默默的捧着茶盏喝茶,心说你们别问我,你们说的都对。

许嘉静笑着说:“瞧你们,急什么,今日是我伯祖母生辰,睿王殿下定会过来祝寿的,到时候不就见着了,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们问我表妹,我表妹自幼在睿王殿下身边长大,睿王殿下在她眼里自然是无一不好的。”

众人一听也是,许嘉静怕这些人再拉着姜筠问睿王殿下的事情,她这表妹向来不爱与人谈论睿王殿下,偶尔提起也是一脸崇拜之色,她觉得那小花痴的模样还是不叫这些人瞧见的好,免得以讹传讹,便转头对许四小姐道:“四妹,我祖母吩咐了阿筠来便带她过去,你先在这里招待一下,我等会便回来。”

许四小姐点了点头,许嘉静便带着姜筠出了小花厅,姜筠笑着说:“谢谢三表姐。”

许嘉静道:“这会祖母在陪着伯祖母,那里人多,我估摸着你应该不喜欢。”

姜筠歪着头道:“果然知我者,表姐也。”

许嘉静笑道:“你就知道哄我,我怎么记得有人说过这世上最懂她的人是她睿王哥哥呢。”

姜筠嘻嘻的笑了两声,许嘉静陪着姜筠在这边院子里转了一会,担心许四小姐一个人在待客厅压不住场,便命身边的贴身丫鬟如霜陪着姜筠在这院子逛,姜筠摆手道:“不用了,今日人多,你那里也有许多要忙的,不用顾忌我,我身边有巧姑姑和平翠伺候着。

许嘉静摇头道:“不行,如霜跟在你身边稳妥些,不然我不放心。”

姜筠不再推辞,带着几个丫鬟在院子里闲逛,她逛累了便趴在池边的石头上抓了把鱼食往里面扔,她左手拖着腮,右手继续去抓鱼食,抓了个空,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也不转身,欢快的叫道:“哥哥。”

程文佑站在她身后,勾了勾唇角,嗯了一声。

第27章 第27章

他去成国公夫人那里拜寿没见着这小丫头便知道这小丫头定是躲哪里去了,果然在这里看见了她。

姜筠跟着程文佑转到花园的一个小亭子里坐下,程文佑道:“你不去你外祖母那里吗?”

姜筠道:“我等会再过去。”

程文佑抿了抿唇,他向来知道这孩子亲情缘淡泊,平日里不喜应酬,偏这孩子又看的通透,似是一眼便能看清楚旁人的真情假意,他倒是希望这孩子能看得不要这么明白。

姜筠垂首,心里有些紧张,哥哥仁孝,会不会不喜欢她这样,那是她外祖母她都不过去,哥哥会不会认为她不孝顺。

她两只手攥着袖口,她一紧张就会这样,程文佑正要问她怎么了,便听她开口解释道:“这会外祖母在陪着伯外祖母,人太多了。”

她有些没说清楚,程文佑却听明白了,这孩子,似乎并不喜欢成国公府。

“你不喜欢,不去也可。”

程文佑说完这句话便有一名小厮跑到亭子外头,喘着气,跪到地上道:“睿王殿下,太子殿下在前头,派奴才过来请您过去。”

程文佑微微颔首,扭头对姜筠道:“你一个在这里也莫要乱跑,等会便去寻你姐姐。”

姜筠点了点头,起身要送他,正此时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内穿蓝色长衫,白色云纹外衣,领口袖口绣着暗金色图案,腰间扣着寿鹤窄白玉带,他是成国公的嫡次子许明杰,眉眼间有股子阴柔之气,他如今年纪小还不显得有什么,可是前世姜筠却是听说过这成国公府二公子为人阴险狠辣,不是个好相与的,更有传说此人喜好幼女,姜筠每回到成国公府时都离他远远的,便是三表姐也让她离他远一点。

只见他走过来,对着程文佑拱手行了一礼,道:“原来睿王殿下在这里,刚前头太子殿下和我爹还找您呢。”

姜筠站在程文佑身后,就见许明杰的目光看向他。

程文佑立马发现了许明杰的眼神不对劲,皱了皱眉,侧了侧身子,遮住他的目光,许明杰道:“原来阿筠表妹也在这里,怎么不去祖母那里,你阿宁表姐也在那里,我带你过去可好?”

他尾音上扬,不似一般少年声色,似乎是故意加粗了声调,可姜筠还是听出了那不是普通少年处于变声期的音色,似乎有点雌雄莫辩,他加粗声调估计就是为了掩饰声音中的女气。

姜筠忽然想起前世时似乎有人拿这事取笑过许明杰娘气,对方同样是个世族的公子哥儿,只听说回去后就让人戳瞎了双眼,也查不出是谁做的。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这事是许明杰做的,只是手段高明,旁人查不出,姜简还专门拿这事来嘲笑她,意思就是许明杰是她表哥,却如此狠辣,足见姜筠也不是个好的,还说要让温氏把姜筠嫁给许明杰,当然这事也就是说说,姜简向来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快,过事就忘了。

姜筠正要拒绝,便听程文佑道:“本王许久没来这成国公府,有些路记不熟悉了,你带本王过去。”

许明杰听了眼里闪过一抹遗憾之色,只是一瞬,却让程文佑恰好瞥见,他唇角几不可察的动了一下,眸中闪过狠厉之色,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这是动怒了。

程文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等着许明杰前头带路,许明杰半弯着身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待程文佑走后,跟在他后面,扭头对着姜筠轻挑的扬了扬眉,姜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心中大骂这许明杰恬不知耻。

对方见她的表情,眼里的贪婪之色更盛。

程文佑走在前头强压着怒气,许明杰喜好玩弄幼女一事他前阵子才知晓,平素厌恶这人的品行,不曾想这人竟然打起了筠筠的主意,当真是该死。

成国公府虽是他外祖家,可他却对成国公府人不怎么亲近,对方如今又将主意打到筠筠的头上,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早已将许明杰拨皮抽骨。

姜筠这边被许明杰恶心了一番,午间宴席时连饭都吃不下,姜筝坐在她身旁看出她的不对劲,碰了碰她的胳膊问:“怎么了?”

姜筠摇摇头道:“没事。”

这种事自然是不好说的。

午间宴席过后,她便随着许嘉静往她外祖母那里去,成国公府三房人,袭爵的是二房,长房大夫人王氏嫁过来没多久大老爷便去了,也没能留下个一儿半女,原老夫人见她可怜,要从宗族里过继个子嗣给她,只她自己看的明白,二房已经袭了爵,长房若是过继了子嗣到时在爵位上有所争端,她就是一个寡居的女人,无儿无女,现成的嫁妆吃都吃不完,没得卷进那些争端中,索性便在自己院子里立了个小佛堂,整日里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也不怎么出门。

成国公府三夫人膝下就姜筠母亲一个女儿,女儿年纪轻轻便去了对她的打击也不小,每每见了姜筠这张酷似女儿的脸便忍不住心中酸涩。

姜筠自进了屋子后便被她抱在怀里不撒手,拿着帕子擦了擦眼,强忍着眼泪道:“今儿是你伯外祖母的好日子,外祖母可不能坏了气氛。”

姜筠听到这话更加明白前世这外祖母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把姜筠送回卫国公府的了,人在屋檐下,这三夫人虽是在自己家中,可成国公府如今已是二房当家做主,便是中间砌了墙,各过各的了,三夫人还是要顾忌着二房的人。

成国公府两房这么些年之所以如此和谐,靠的不过是三夫人的隐忍,若是不忍,这阖府上下,怎么可能没有半点争端,况三夫人一直以为当初姜筠能被睿王殿下留在宫中教养,靠的也是孝慈皇后的面子,她女儿就给她留了这么一个外孙女,心中自然对二房感激不尽。

姜筠小手摸着外祖母的鬓角,这外祖母比成国公夫人还小上两岁,看起来却比成国公夫人大上许多。

三夫人本想留姜筠在成国公府住上一晚,姜筠时刻记着前世姜筠的教训,这么些年,从未在成国公府留过夜,三夫人见她拒绝了,眼里划过一抹失望之色,叹了口气道:“你外祖父在前头,外祖母已经派人去请他了,等见了他,说些话再走。”

她说完了又补充道:“你外祖父嘴笨不会说话,心中却是关心你的。”

这个便是三夫人不说姜筠也深有体会,三夫人不止一次在姜筠面前埋怨她外祖父是个闷油葫芦,不会说话,其实就是怕姜筠误会她外祖父,她外祖父也确实如她外祖母所说不会说话,不过对她却很关心,前世姜筠五岁前养在成国公府,姜筠四岁还不会走路,心中落寞,让路过的外祖父看见了,便直接将她抗在了肩头,绕着成国公府转了一圈。

那时候她外祖父便对姜筠说了,你是我的外孙女,你母亲是卫国公,你便是一辈子不会走路,也有人扛着你走。

这话一听就觉得她外祖父是个做大事的人,看起来也像是做大事的人,可惜了,长的像做大事的人,可就是做不了大事,这么些年了也只是挂个闲职,整日里大半时间待在家中,无所事事。

许赡在前院一听妻子的传唤便搁下酒杯,同桌上的人说了一句,随着小厮过来,他只娶了三夫人一个妻子,这些年官场上郁郁不得志,妻子也没有嫌弃过他,他自然也舍不得纳妾让妻子受委屈,一方面是他觉得有妻子一个就够了,另一方面,许赡也是一个惧内的人。

这会他红着脸踏进屋子,三夫人便站起来走到他身旁皱着眉道:“不是让你少喝点吗?你那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杯就上脸,三杯就倒了。”

许赡特别委屈:“夫人,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就拿着酒杯做做样子,就喝了一杯,我若是喝的多了,这会你还能见我在这里站着吗?”

三夫人噎了一下,推着他道:“你喝酒还有理了你,快快去换衣服,阿筠还在呢,你这浑身酒气,别熏着她。”

姜筠过来对着许赡行了一礼,许赡和蔼的笑了一下,道:“阿筠又漂亮了,越长越像阿玉了。”

姜筠心中无语,这果然是不会说话啊。

然后就见她外祖母肩膀一耸一耸的,似要抽噎了起来,许赡说完了就反应过来了,手忙脚乱的要哄着老妻,三夫人拍开他的手,瞪着他道:“你还不快去洗洗换身衣服再出来。”

许赡就喝了一杯酒,脑袋虽有些懵,还是知道自己失言把妻子弄哭了,拿着袖子在三夫人的脸上擦了两把,然后便不再耽误的去换衣服。

三夫人止住了眼泪转而安慰姜筠:“阿筠别难受,你外祖父嘴笨了一辈子了。”

姜筠道:“外祖父疼阿筠,阿筠都知道。”

三夫人又摸着她的脸连夸她懂事。

待许赡出来,姜筠陪着两个老人说了会话,由三夫人领着去给成国公夫人拜寿,成国公夫人那里各府女眷还未散开,何氏和万氏也在,成国公夫人一见三夫人带着姜筠到了,便笑道:“三弟妹总算舍得把阿筠带出来了。”

三夫人笑了笑,姜筠上前去给成国公夫人拜寿见礼,成国公夫人对她招手道:“好孩子,快过来,叫伯外祖母瞧瞧。”

姜筠走上前去,下面坐着的一个夫人道:“姜三小姐真是越发水灵了,我上回见她还是在太后宫中呢。”

成国公夫人搂着姜筠道:“我这外孙女同我那外孙子投缘,自幼养在宫中,礼数周全,我都恨不得把她养在身边才好。”

她一开口便提到她的外孙子,众人又怎么会想不到她外孙子是睿王殿下,纷纷附和着说成国公夫人好福气。

姜筠坐到万氏身旁,有几道目光向她看来,她也不甚在意。

没过多会,便有女眷提出告辞,姜筠端了小几上的茶盏递给万氏,万氏接过去浅啜一口,站起身对着成国公夫人告辞。

姜筠便随着万氏走了,到了外头派人去叫了姜筝,三个人便直接先回了卫国公府。

姜筠回去当晚想到今日在成国公府时许明杰那猥琐的眼神便觉一阵恶心,晚饭也没吃下,她这一日都被许明杰恶心的没吃多少东西,早早便睡了。

翌日去书院刚踏进课舍,便见一群小姑娘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她径自的走到座位前坐下,一旁的小姑娘便凑过来,一脸同情的对她道:“姜筠,成国公府的二公子是你表哥吧。”

姜筠拿着书袋的手僵了一下,下意识的以为那许明杰闹出了什么幺蛾子,面上淡淡的问道:“怎么了?”

“姜筠,我说了你别伤心,成国公府的二公子......他......他死了。”

姜筠愣了一下,许明杰死了,不对啊,前世的许明杰一直到姜筠去世的时候都还活得好好的呢,她有些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谁死了?”姜筠又问了一遍。

一旁的小姑娘见她这个样子,以为她受了打击,毕竟成国公府的二公子是她表哥,忍不住安慰道:“姜筠,你也别太伤心了。”

后面有几个小姑娘也凑过来七嘴八舌的说了,不过就是今早成国公府的人发现二公子死在了自己的房中,好像是被他自己身边的丫鬟杀的。

不仅死在了自己房中,还是被自己的丫鬟杀死的,姜筠在怔愣片刻后,骂了声活该,这样的人活着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死了也好。

成国公府的嫡次子被人害死了,又是在成国公夫人寿宴的当晚,有御史启奏这未必是丫鬟杀的,毕竟办寿宴的时候鱼龙混杂的,谁也说不准是不是有人混进去将成国公府二公子给杀了,陛下派人去查,最后查出许明杰确是被身边的丫鬟所杀。

原因是许明杰身边的丫鬟伺候主子多年,起了勾引之意,许明杰喝多了酒也洁身自好,那丫鬟事败后怕主子责怪,竟拿刀捅死了主子。

当然这些也都是成国公府的说词,至于事情到底如何,横竖是成国公府的公子死了,与旁人也无关。

太子府里,太子同程文佑面对面的坐着,案桌上摆着一盘棋,棋盘上已经落了不少棋子,太子手执棋子一边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一边缓缓开口道:“他如何惹你了?”

太子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这弟弟刚回定熙没多久,也没听过那不成器的表弟招惹过他,怎么就如此干脆利索的将人给弄死了呢?

对于这个表弟太子也是不喜的,他相信若不是他先招惹了阿佑,阿佑也不会对他下杀手,只是不知哪里惹到了阿佑。

成国公府毕竟是他们的外祖家,因许明杰自己平日里做的糊涂事,成国公府怕继续查下去会把他豢养幼女的那些事情查出来,便胡诌了个借口,不让大理寺的人继续查下去,私底下却还在继续查着是谁杀了成国公府的人,一来这个仇是要报的,二来成国公府的人也有些慌乱,对方在自己的府上杀了府上的嫡子,若是哪一天想取家主之命不也是手到擒来。

成国公府不确定这是许明杰平日里行事嚣张自己惹着了人,还是杀人的人对成国公府有意见,借此给成国公府一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