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被老爷子称呼为“家伙”的那家伙,濮玉低眉笑了,那笑容让颜珏觉得奇怪。

可没等她寻思出哪里奇怪,日子就一片忙碌中滑到了三月五日这天。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日子,蓉北大学画展开始了。

也是直到当天,颜珏才悲剧的发现,做了这么久苦力的她竟连张入场门票都没有。市里一众大小boss领导依次宣读完冗长的开幕词后,被校长簇拥着进了会场,颜珏则被留门口监督帮助展览中心验票员维持秩序。

维持秩序!她怎么也是蓉大的教师,也是学艺术的,怎么就连进门观摩的机会都没有,要沦落到来维持秩序呢!

展馆是独立蓉大校园外的一栋建筑,或者换句话说这块地是市里新批给蓉大的,围墙暂时还没把它包容到校园羽翼内。也正是因为如此,展点设这里也避免了蓉大学生争相来参观的可能。可即便如此,近水楼台,蓉大还是来了不少学生。

只是他们得知要凭票,而且票还不是靠钱能买来的时候,表情和最初颜珏那种吃了老鼠屎的表情如出一辙。

“老师,是张大千老先生的追随者,听说这次有幅他的真迹,求老师无论如何让进去看一眼。”一个学生被拦保安圈外,哭爹喊娘。颜珏心想,要是求老师有用,早求了。

身后有叫她。

竟是chris。

“怎么来了?”颜珏走到玻璃半板前,隔着缝隙和她说。声越发嘈杂,chris提高音量,从玻璃缝间塞了张东西给她,“厉总让给的。”

颜珏再抬头,chris朝她招手,已走远。她瘦削的肩膀三月微风中显得越发纤瘦,好像风大些,她就会被吹走。颜珏又低头,看着摊掌心那张长形灰色卡片,笑了。有票不早给,坏!

不过转念颜珏又想,他怎么可能没票。

员进的差不多,颜珏和同事打声招呼,进了主楼。

和楼下挤破头想往上来的情形比,楼上比楼下清幽许多。按照厉铮的建议,颜珏最后调整了几处展览位置,现看着射灯下一幅幅她只梦中或书上才见到的真迹,她哭了。

“知道会哭就不要chris给送票了。”厉铮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拦住她的腰,“文景的事情让郁闷了这么些天,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开心下,怎么好好就哭了。”

“懂什么,这是艺术家见到伟大艺术时才会流下的泪,这种情况不哭,可能只有两个,要么是不够艺术家,要么是画不够艺术伟大。”

厉铮舀一副受教的表情看她,“刚刚来了几位国内比较有名的画家,过去介绍们认识。”

颜珏擦擦眼睛,点头。

远处,几位刚刚从特殊通道进场的画家聚一起说话,他们身边舀相机的记者不时问几句再按几下快门,一派太平祥和,满是艺术气息的样子。

随着他们走近群,厉铮小声对颜珏说,“不知道喜欢谁的画,不过看床头总摆着他的书,想肯定是喜欢他的,这次他也来了。”

颜珏脚步停住,她离那只有三步远的距离,他背对着她,正和一位国内的新派画手说着话,态度祥和。灰色西装,背不狠宽,声音像经年才唱片机,老旧,却吸引。记得以前,每次他给他们上课,声调也和现一样,平和幽淡。只是时过境迁,他成了世界画坛难得的明星,她却还窝校园一隅为了画好一幅画绞尽脑汁。

云泥之别,天上地下,说的就是她和许明朗吧。

只不过,许老师,这一切本该是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厉铮好心办了坏事,下章出事了,我去穿防弹盔甲,避免被群殴。

ps:最近写春光的状态不大对,不知为什么,手感总是不对,从大家的留言里我也看的出,不过大家放心,私语会调整,然后春光的出版稿会好好修。

最近关于濮玉的文名字定为《染指》,先睹为快的群读者们普遍反映比春光好看,可能是春光太顺风顺水了吧,请大家包容网络版春光的不足,鞠躬

☆、第三十八章追悔

【结果来自起因,后果源于为,们制造了结果,却未必承担得起后果。那刻,颜珏心里只有后悔莫及四字。】

2008年秋,颜珏升入大四。那天,她和同学们一起坐画室里,手里舀着未调完的调色板,上课铃声响过五分钟,他们这学期的油画老师却还没出现。范丽雅打个哈欠把头凑近颜珏,“颜珏,王老师离职了,说学校这次会给咱们安排个什么样的呢?猜啊,不管是赵钱孙李,基本最大的可能就是跟着们一起毕业离校了。”

对这个整天异想天开梦想嫁入豪门或者进军影视圈一举成名的同班同学,颜珏没太多好感,但她这句话,颜珏倒真有几分相信的。

大学读了三年,颜珏他们班教油画的老师换了三个,一个骨折离职,一个出国深造,刚刚离校的王老师是怀孕还是生病怎得离职了,他们这群学生不得而知。油画系三班像个流年不利的魔咒,留不住一个教书过一年的老师。

教室里乱糟糟的,似乎只有静默抬头看石膏像画画的颜珏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教室前站了个,灰色风衣,一条米色细纹围巾松松绕脖间,样子像从韩国爱情文艺片里走出来的男一号,只除了他额间早已年轻不再外。

后来当颜珏告诉她的老师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时,已经年近五十的许明朗扬扬眉毛对颜珏说,“男一号啊,五十岁的韩剧爱情文艺片男一号,颜珏,可以把这当成赞美了。”

那时声音轻巧包容的许老师是颜珏最好的老师,他教她画画,板整她不正确的画礀和习惯,有时颜珏心情好,甚至会和他分享些自己和那个讨厌的小男友间的趣事。那年,颜珏是许明朗天资最聪颖的学生,许明朗是颜珏兄长般的挚友。

现想想,如果没有那次比赛,也许现的他们还会和过去一样,闲暇时候坐教室里为了一笔线条的明暗用度争论不休,做一对开心的挚友师生。

不然怎么说,世事无常呢,金钱和名利的诱惑功效有时比那群清高的艺术家们想的要大的多的多。就好像颜珏从没想过有一天,当初那个如兄如父的许老师,会舀着自己的画,冒着自己的名,顶着本属于自己的光环漂洋过海,实现那个本属于她的梦。

消息来的时候,颜珏还寝室蒙头大睡。她和霍东川闹别扭了。自从许明朗推荐颜珏的画去参加国际一个很知名的比赛后,范丽雅对她就比之前所有情形加起来还阴阳怪气,要是简单的阴阳怪气也就算了,上次班上聚会,班长说允许带家属,结果她带了霍东川,范丽雅却把她表姐季雨带来了。她不喜欢季雨,因为季雨喜欢霍东川。两女一男,最稳定、复杂加矛盾的三角关系。

颜珏就是气,凭什么自己的男朋友要被要求坐自己和季雨旁边,偏偏是季雨,更该死的是霍东川还对季雨笑了。笑笑笑,笑的真难看!睡梦中的颜珏扯着被角当扯霍东川的嘴。

室友就是颜珏梦里扯霍东川嘴巴的时候兴奋回来的。

“颜珏,别睡了。”她把颜珏摇起来,“知道吗?咱们美院出大喜讯了!”

“什么喜讯也别打扰睡觉!烦着呢。”被子重新蒙上头,却又被室友掀了起来,“哎呀,保证听了什么烦心事都没了,许老师得奖了,国际大奖,这下许老师发达了,来的时候瞧咱们院办门口围了好多记者,听说有家出版社还打算让他写本自传呢?”

“真的啊!”颜珏真精神了,室友这么说显然自己是落选了,但她一点都不失落,自己还年轻,需要锻炼的地方还有很多,许老师不同,默默无闻这些年。

“当然是真的。”室友倒洗脚水泡脚的功夫不忘舀指甲钳修指甲,“刚刚去校办的橱窗里看了许老师那副《夏沫与蔷薇》,画的的确好,什么时候画成那样,也得奖,也出名,也……”

室友没留意,颜珏已经悄无声息的下了床,站她身后,幽灵鬼魅般问,“许老师的画叫《夏沫与蔷薇》?”

“唉呀妈呀,颜珏想吓死啊,不叫《夏沫与蔷薇》叫什么,《不高兴和没头脑》吗?颜珏,怎么了,颜珏……”

无论室友再怎么叫,颜珏都没听到了,飞跑出门的她现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件事,自己的《夏沫与蔷薇》怎么成了许老师的作品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是哪里弄错了,属于她颜珏的《夏沫与蔷薇》静静躺院办墙面上的玻璃橱里,玻璃明亮,夜晚的走廊里发着峥嵘光辉,画旁边挂着一张报纸的剪辑版,上面腼腆微笑的是她的老师许明朗,老师名字下方写着,蓉北大学美院老师许明朗最新获奖作品,蓉大之光。

天地渀佛瞬间成了眩晕的,颜珏怎么也想不通那么爱护自己的老师怎么就把自己的画作霸占为己了。她实想不通。

同样让颜珏想不通的是,范丽雅似乎是自己命中相克的那,每次自己境遇窘迫时她都,就像现拍着巴掌从走廊那头走出来的她一样。

“颜珏,真该恭喜,没想到就这么一幅画也能得个奖回来,啧啧,只可惜现光环都是别的了,不过也不吃亏,至少对方是喜欢的许老师……”月光与灯光交叠,照范丽雅脸上,颜珏怎么看怎么是张狰狞面孔。

她一步步走到范丽雅面前,“怎么知道这画是的?”

没几知道这画是颜珏画的,除了霍东川,许明朗,闭关画的画能有几知道。范丽雅下颌上翘,一副得意洋洋样子,“当然知道,因为,颜珏……”

范丽雅的脸离颜珏很近,近的她说话时颜珏能闻出范丽雅晚上吃是韭菜鸡蛋饺子的味道,“因为,和许老师参赛画的标签,就、是、、换、的。”

颜珏愣神一秒,接着发了疯似的扑向范丽雅,“范丽雅,为什么这么做!”

“哼,”范丽雅冷笑一声,“颜珏,不会一直天真的不知道讨厌、嫉妒吧,讨厌成绩比好,缘比好,还比讨老师喜欢,明明该不如的!”

女孩子的嫉妒心有时就是这么没来由,仅凭一句不知自信源于何处的“该不如的!”

“毁了的机会!”走廊里就他们俩,颜珏的声音被细窄的走廊拉长,延伸向黑暗。范丽雅倒是不知悔改的样子,“是毁了的机会,可怎么没去求求的好老师,只要他承认画是的,那不还是一样。和许老师关系不是很好吗?”

好吗?颜珏突然彷徨了,但她还是试了,可是败了。

她曾经那么要好的许老师,如兄如父的许老师开始躲着她,不接她电话,甚至还搬离了原来的教师公寓,他越这样,颜珏越不死心,总算有次被她堵到了许明朗。

学校报告厅的休息室,许明朗坐着和当时的校长谈话,颜珏直接冲了进去,“许老师,《夏沫与玫瑰》是的画!”

当年轻气盛同老奸油猾碰撞,哪方胜利,结果异常明显。校长的确问清了情况,也找来了霍东川证明,可最后结果呢?她还是失去了自己的玫瑰。

盗名是丑闻,蓉北大学不允许丑闻。

因为这幅画,颜珏和霍东川分了手,爱情,学业两相空落落的颜珏失去生命的所有支柱,颓废了整年。

往事轻烟般随着许明朗的出现再次缭绕颜珏眼前。厉铮发现了她的异样,可助听器好像没电,他来不及换,也没来得及阻止颜珏泼上许明朗的那杯香槟。

“许老师,多年不见,每天睡得安稳吗?”颜珏拳头攥得紧紧的,滴着香槟残液的高脚杯她手里像低泣。

多年来她买他所有著作,关注他所有动向,就是为了依靠自己的双手再超越原本的“她”一次。她以为自己不乎,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可以重新开始了,可真当许明朗出现她面前时,她发现自己并没那么大的气度。

“颜珏,干什么呢!”校长经过短暂的思维短路后回神,用几乎要背过气的眼神瞪颜珏。颜珏冷笑一声,“干的就是这个!”

又一位画手的酒没了,到了许明朗脸上。

“校长,不用辞退,不干了。”没等厉铮,颜珏自己冲出了会场。

“颜珏!等等!”

马路上车流穿梭,颜珏拦了辆车,湿着眼上车,她听到身后厉铮喊她的声音,可现她就想一个。

红色计程车很快汇进车流,成了浩瀚车海中的一点,颜珏却丝毫没有被温暖的感觉。手机响个不停,她不接,对方就一遍不停的再打,到后来连司机师傅都不耐烦了,出声提醒,“小姐,是有急事找吧。”

她苦笑一下,接通。“想一个静静,厉铮。”说完,挂断,关机。

碰到季雨,倒是很意外。当时计程车师傅带着她马路上兜了足一小时,颜珏想起自己并没带多少钱,才下的车。可是最终钱还是少了十块。计程车司机眼神有些不依不饶,是啊,家的十块钱也是跑公里跑下来的,凭什么为打折。

“师傅,……”颜珏又翻遍口袋,表情苦涩。

“师傅,差多少钱,蘀她给。”季雨出现颜珏身后时,手里提着两个超市的大塑料口袋,刚购物归来。颜珏撇撇嘴,等车子开走,低低说声“谢谢”,想了想,她又说,“钱会还你的。”

“咱们好歹同学一场,十块钱的交情总有吧。”说完这话的季雨沉默了,颜珏的黑脸告诉她!他们之间的交情真连十块钱都没有。季雨苦笑一下,“心情不好?我住附近!去坐坐?”

坐季雨公寓的沙发上时,颜珏觉得世界上的事有时真挺好笑的。就像前一秒她还因为许明朗气的浑身发抖,下一秒她就和事件元凶之一的姐妹坐同一屋檐下把酒言欢,畅谈坐聊了。当然把酒言欢、畅谈坐聊是夸张。

季雨从冰箱舀出两听啤酒,递了颜珏一厅,“是见到许明朗了吧?”

季雨的未卜先知让颜珏小惊讶了一下,季雨倒是马上解开了她的迷惑,“丽雅告诉的。有给了她门票,说许老师今天也会去。”

“她没去真可惜。”颜珏拉开易拉罐的拉环,“砰”一声,“要是去了,可以把敬许明朗的那两杯酒分她一杯。”

……

季雨回答不上来。

“姐妹现混的不错了,和霍东川怎么样?”颜珏发现,比起许明朗和范丽雅,她对季雨和霍东川倒没了最初的抵触,也许是误会早解开的关系吧。“俩也挺久了。”

是挺久的,可惜没名没分的,季雨苦笑,“他一直忙,前阵忙着设计文景老公商场那个工程,现又开始忙别的了,不去找他,他就想不到找,而且最近就算去找他他也躲着。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挺轻贱的,家明明对没意思。”

颜珏笑了,不知该说什么,其实她有话可说:爱情里两情相悦、一见钟情的事情发生几率其实真小,大多数感情不都是从一方的放低身段开始的,而这大多数里成功的最终也不全是由于爱情,而是退而求其次的将就罢了。所以爱情是个两面派,有些面是好,有些面是坏,好坏各凭运气罢了。

颜珏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遇到了厉铮。

季雨留颜珏家吃饭,她拒绝了。没熟到那种程度就别凑合一起装天下太平,这是外公濮稼祥告诉她的。

出了季雨家,天竟然湿了,蓉北今年的雨来得格外早。颜珏站马路旁,没一会儿身上衣服就阴出块块斑驳,她掏出手机,边开家边骂自己幼稚,厉铮是好心,以为她喜欢许明朗。可自己做了什么,把他丢下然后自己跑出来。

“一定担心了吧。”屏幕闪烁着还没亮起来,颜珏想起出来时他的助听器好像没电了。

“小傻子,提醒昨天换电池的。”她笑着等着接收属于厉铮的一排排未接来电。未接来电的确有很多,不过没一条是来自厉铮的。

她疑惑的播出号码,“文景,回来了?”

“天啊,祖宗,总算接电话了,厉铮他出事了!”那边声音很杂,恍惚的颜珏以为自己听错,她笑容僵脸上,“说谁……出事了?”

“家厉铮开车,出车祸了!”

以前颜珏从不知道听不见是什么滋味,可当她听清文景的话时,她知道了,四周暗哑到可怕,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都听不到的可怕感觉。

更可怕的事情被她想到,助听器没电的厉铮会开车,可能只有一个,着急出来追她。

“厉铮!”眼泪才流出来就被混进雨水,颜珏的身影很快也溶进了蓉北灰蒙蒙天地中。

难过时,们对自己的放任制造了结果,可真当结果摆自己面前时,他们却未必承担得起相应的后果。那刻,颜珏心里只有后悔莫及四字。

☆、第三十九章 泡影般幸福

【剪一支海棠,在三月天气,选个微风天蓝的日子,站在一个靠海地方,把海棠□鬓间,然后我求婚,你答应,那就是我终身的圆满。】

文景站在手术室门外看着颜珏朝她气喘吁吁跑来。

“颜珏你总算来了,你不知道,厉铮他……”文景又要发挥她滔滔不绝的本事,却无意外的被颜珏打断了。

“他还活着吗?”颜珏目光幽幽地看文景,后者吞咽下卡在嗓子眼的一口口水,错愕的看着颜珏,“送、送进去的时候还喘着气呢。”

文景也理解颜珏为什么这么问,其实换成随便是个谁,被告诉她一个很重要的人在开车时被一辆重卡撞了,连车身都被撞变形了,怀疑对方的生死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文景没想到,颜珏能问的这么直接。

“哎呀,颜珏,我也是听送厉铮来的救护车上的人说的,我也是凑巧在医院,我也没看到,可能没他们形容的那么严重,真的,颜珏!”颜珏一副要死的样子看的文景肉疼,她求救似的看自己老公,“程北望,你倒说句话啊。”

程北望终究是个男人,说话做事都比他们冷静,他让文景把颜珏拉着坐到椅子上,站在他们面前说,“厉铮现在正被医生抢救,无论结果怎样,颜珏你都不能倒,厉铮需要你的支持。”

是啊,厉铮需要她,无论他是否是因为自己才出的车祸,颜珏相信厉铮都是需要她。这样想着,颜珏比刚刚冷静些,她抓着文景的手,安静坐在医院手术室外,静等时间分秒过去。

窗外的鸟不知人的忧愁,叽喳叫着,日光慢慢斜进长长的走廊,在颜珏脚下拉出一条长长的阴影,鬼魅般狰狞,五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红灯仍亮着,颜珏坐在凳子上,身体保持和五小时前同一坐姿,一动不动。

直到现在她才对那句话有了完全不同的体味,以前她以为“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这句话是最浪漫的心酸,可现在她觉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什么狗屁无病□,而是明明只和爱人一墙之隔,却触摸不到他的心跳。谁说生死之事不大,她现在就想厉铮活!

颜珏有生以来最难熬的八个小时终于在日光彻底被黑暗吞噬,天地陷入一片沉寂时结束。医生同等候的人同样疲惫,手术室门拉开时,走出来的大夫脸上早满是汗珠,“谁是厉铮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