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贵妃:“本宫瞧着那冯氏二人,甚是胸有成竹......不过,若是惜贵嫔当真被治了罪,这二人,怕是与得罪了陛下无异。”

“娘娘何出此言?”

丽贵妃笑道:“陛下对这惜贵嫔如何,明眼人如何不知,当众揭发这事,和给陛下一个耳光无甚区别,本宫厌恶这两个腌臢货很久了,不论明日是个什么结果,只要她们敢指认,本宫就都满意。”

丽贵妃现已是这皇宫内位份最高之人,所以翌日一早,她便请了所有人去她那喝茶,这次,还包括了那身子骨一直不大好的端妃。

人到的七七八八,各宫的嫔妃都开始对丽贵妃的肚子嘘寒问暖了起来,丽贵妃的跟班刘淑仪更是带了自己亲手做的小衣敬上。

傅兮惯是厌烦这种场景,也懒得虚以委蛇,她只盼着丽妃娘娘今日别再针对她了就好。

不过令傅兮奇怪的是,今日丽贵妃倒是没怎样,倒是那大小冯氏,不停地拿眼刀子飞她。

这一个个的,都不正常?

须臾,景熙帝因受了丽妃的邀,也进了凝芳殿的大门,坐到了丽贵妃身旁。

身旁两侧的嫔妃皆是一一起身,挨个对他福礼问安。

傅兮也不例外,只是在福礼之后,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真真是让景熙帝毛骨悚人。

她那样子好似在对他说,陛下当真好本事。

景熙帝清咳了两声,接着道:“各位爱妃免礼。”

各位爱妃,平时说起来没什么,当时傅兮的面,他怎么就觉着这般心虚。

因着心虚,就连声音都不似平时那般清亮.....

倏然,景熙帝还没来及的言语其它,就看见大冯氏突然跪在了众人中央。

景熙帝皱眉,“你这么做什么?”

大冯氏道:“臣妾有要事禀告。”

景熙帝抬手示意她说。

“臣妾昨日用完晚膳,去静花池的水榭那边散步......”

昨夜,静花池,水榭。

傅兮的瞳孔惊地都开始收缩起来了,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这般紧张的模样,自然是落到了丽贵妃的眼里。

丽贵妃嘴角轻轻勾起,有意思,有意思了。

大冯氏继续道:“静花池那边素来冷清,可是昨夜臣妾和臣妾的妹妹却听到了一丝可疑地声音......”大冯氏面露难色,缓缓道:“那声音实在是伤风败俗,臣妾当下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宫女和侍卫,本想上去训斥。”

说着说着,大冯氏突然转头对傅兮怒目而视,:“可臣妾没想到,那侍卫确实是侍卫,可发出淫-声不断的女子,竟然是惜贵嫔娘娘!”

顺着这话,所有人的眼睛,皆落在了傅兮身上。

傅兮此时想的,和旁人不同,旁人想的是这事若是真的,那这帝师的女儿,陛下该如何罚?

可傅兮想的是,这事绝不能认,认了她就没脸活下去了。

绝不能认,绝不,打死也不能认。

傅兮捏了捏手心,强让自己镇定了下来,有上面那个罪魁祸首顶着,她没甚好怕的。

这些人不是天天想着法子地针对她么,那她就无法无天一次。

傅兮手旁是刚满上的菊花茶,她顺势拿起,直接砸到了大冯氏身边,怒斥道:“满口胡言!”

景熙帝微微挑眉,他倒是还没见过她这般泼辣的样子。

大冯氏也没想到这平日里看着娇娇弱弱地惜贵嫔居然有这样的一面,还是在陛下的面前......大冯氏心里先是一惊,随后想到了什么就开始哭了起来。

小冯氏看着姐姐受了委屈,她也跪到了地上,继续道:“陛下明鉴,姐姐说的句句属实,并且,臣妾昨日还亲口听到惜贵嫔对那不要脸的侍卫说,她就喜欢给皇上戴绿帽子!”

不要脸的侍卫,景熙帝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景熙帝的脸色,让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怕是真的了。

傅兮嘴边戴着冷笑,“好,本宫问你,倘若你说的那人是本宫,可为何本宫偏偏会在那地方让你们二人撞见?你当本宫殿里的人都是死的吗?”

杏花本就是个聪明的,一下就明白了傅兮的意思。

杏花立即上前道:“奴婢可以证明,昨夜娘娘就在灵惜殿,并未离开。”

事情闹了这个份上,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怕是并不好收场。

小冯氏立即反驳道:“她是娘娘您殿里的人,所言并不值得信。您和您那淫夫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已是事实,惜贵嫔娘娘莫要狡辩了。”

接着,小冯氏的婢女,又拿出了单只的金丝嵌红宝石耳坠。

小冯氏双手呈上,继续道:“这是您的吧,惜贵嫔娘娘?”

傅兮看到这金丝嵌红宝石耳坠的一瞬间,就在心中道了一句万幸。

她昨夜回到灵惜殿之后,就发现这耳坠掉了一只。她左思右想,还是没派人去找,而是将另一只也丢掉了。

她现在想想都不禁有一丝后怕,这若是昨夜她派人去寻,怕是刚好被逮了个正着。

傅兮心里有了底,随即对着小冯氏慢声轻语道:“不认得。”

小冯氏没见过证据确凿,还能如此厚颜无耻,睁眼说瞎话之人,气的手都在抖。

人一生气,极容易失了理智。

小冯氏目光移向了景熙帝,哭得梨花带雨一般,“陛下,臣妾实在是为您不值,您对那惜贵嫔娘娘这般好,臣妾也没想她居然能和侍卫私通,那侍卫如此挑战皇威,恬不知耻,还请陛下严查。惜贵嫔娘娘有没有这耳坠,陛下现在派人去灵惜殿一查便知,晚了的话......”

景熙帝的脸已经黑的不能看了,他拍案而起道:“够了!朕昨夜一直在灵惜殿。”稍顿了一下,景熙帝转头对盛公公道:“盛福海!去给朕派人查!若是查到谁陷害惜贵嫔,朕第一个砍了他的脑袋!”

盛公公面上恭敬地接旨,心里却不下撇嘴一百次。

呵呵,哪来的陷害,杂家看着,冯淑仪嘴里全是实话。

那金丝嵌红宝石的耳坠,不正是惜贵嫔昨日戴的那只......

杂家说的么,怎么昨天连他都给打发走了......

景熙帝勃然大怒,惊地就连刚刚还寻思看笑话的旁人也都纷纷低下了头。

此事没什么悬念,立即就被景熙帝定了案。不出二日,盛公公就捉住了一对儿“奸-夫-淫-妇”,来堵住了悠悠之口。

大小冯氏是真的见到了惜贵嫔,自然不会相信被发罪的二人是真的有罪。在她们眼里,这景熙帝就是被妖女蛊惑了心智,竟然连绿帽子都愿意戴。

但是在丽贵妃眼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景熙帝的为人丽贵妃自恃了解,她稍稍动动脑子,就想到了他那般愤怒,却句句维护那贱-人的原因怕是只有一个——那侍卫,就是陛下他自己。

呵,还真是兴致盎然,旁若无人啊。

......

当日夜里,景熙帝怎的也没能进去灵惜殿的寝殿。

傅兮不但堵死了门窗,甚至还放话,若是他敢硬闯,她便找个金耳坠吞了。

景熙帝像只泄了气的大猫,可怜兮兮地蹲在了寝殿门口好一会儿。

他等了又等,也不见她心软,只好默默地走了。

第二日,也是如此......

第三日,也是如此......

第44章 惜妃

这宫里的日子, 就仿若白驹过隙, 在不知不觉中, 就换了季节。

秋末的几场大雨,更是让寒气骤降,冷的人直打哆嗦。

傅兮几日都闭门不见人, 导致景熙帝这些天格外勤政起来,除了日日批折子, 也就是上朝时刁难刁难大臣, 一切安好。

不过明眼人皆是看得出来,陛下这些天的脸色,简直又黑又臭。

景熙帝心里一边气的牙根痒痒,一边又不禁有些黯然神伤。这些年, 他实在没哄过人,他不懂这傅兮怎么倔起来竟是这么难哄!

真的是反了天了。

景熙帝郁郁寡欢的样子,让盛公公看在眼里, 疼在心里。

盛公公没一会儿, 就端了一碗汤来,谄媚道:“陛下忙于政务, 但还是身子要紧,您多少用些。”

景熙帝最厌烦盛公公这幅样子,这幅嘴脸, 简直会让他觉得自己都要为那人寻死觅活了一样。

呵, 朕乃一国之君, 怎会有闲心整日里情情爱爱?

朕明明国事繁重。

景熙帝摆摆手:“朕方才才用过膳, 端下去。”

盛公公堆起一脸笑,“汤,汤,万岁爷,是大补汤。”

景熙帝轻嗤了一声,“你给朕送补汤,那朕找你泄火?”

盛公公想了想,没敢言语,心道:您宫里女人那么多,杂就,杂就没个泄火的?您也忒能装了......

盛公公知道万岁爷如今是一心栽到了灵惜殿那位的身上,于是试探道:“老奴想说几句话,万岁爷让不让说?”

景熙帝不耐,“说。”

得了令,盛公公直言不讳,:“万岁爷啊,这女子呢,不是这样哄的。你若日日用同一个法子不变,想必惜贵嫔娘娘并看不到您的诚意啊!”

此话一出,倒是让景熙帝撂下笔,探究地看了一眼盛公公。

这目光,让盛公公感觉到了一丝鼓励,继续道:“万岁爷,依杂家看呐,您不能因为惜贵嫔娘娘要挟您,您就都依着她,您就是踹,也得把门儿踹开!”

盛公公别的话没敢说,但他心里却不止这么想。

盛公公想的是:他还真不信那惜贵嫔还敢吞金!堂堂万岁爷,怎的就被区区一名女子要挟,关在门外进不去?

就在盛公公无比满意自己这番话的时候。

景熙帝悠然地开口道:“盛福海,你收对食了吧。”

盛公公双腿夹紧,冷风阵阵,他感觉到了陛下对他满满的恶意。

......

不过盛公公这番话,多少还是给了景熙帝一些启发。

他晚上敲不开她的门,难道白天还能敲不开?

真是有意思。

景熙帝撇了一眼面前的笔墨纸砚,立即提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惜贵嫔知书识理,性情温良,贵而能俭,特此晋封为惜妃。

圣旨一下,傅兮只好出门下跪接旨,宣读圣旨的盛公公在身后比了个手势,景熙帝即刻率先进了灵惜殿的寝殿。

傅兮小心翼翼地接了圣旨,迈着小碎步就回了寝殿。

众人皆知这圣旨是那位至高无上的君主给她的赏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他这是拐着弯地讽刺她呢。

天下有那么多词不用,偏偏挑了三个最不适合她的。

知书识理,性情温良,贵而能俭......

傅兮刚一跨进门,她就发现,那“罪魁祸首”正坐在她的榻上,手里还握着她刚刚褪下的小衣......

傅兮急地跑过去一把手夺下,哼哼道:“陛下怎么又来了?”

此话一出,景熙帝不悦地皱了眉头。

看看,他刚来,她说话就这般不讨喜,这事儿本就不是他一个人错,他明明记得她当日里还挺配合的......

再不治治她,怕她真是要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景熙帝今日的态度,明显比前几日冷淡了许多,就连开口的声线都低沉了不少。

“朕许诺日后只你一个,你就这么对朕?”

傅兮看了看他,不知道他今天又是什么套路,没敢出声。

景熙帝看她不语,接着道:“你若是觉得那事实在过不去,朕将那大小冯氏送走便是,你不必再对朕这个态度。”

傅兮顶顶讨厌这种语气,合着什么都是她逼着他,他很委屈一样。

傅兮不以为然道:“陛下,别啊,您留着啊。双胎呢,这要是送走了,这么水灵的双胎,您哪找去啊。”

“兮兮,朕的忍耐是有限的。”

想哄便哄,想吼便吼。

她知道她有些过了,可那又怎样,一想起他那一屋子的妃子,还有个大肚子的,她就憋屈。

憋,屈。

双胎姐妹花,以前指不定怎么玩呢。

傅兮开始蓄泪,不吱声,也不看他,就捏着自己的粉色小手帕!

吧嗒,吧嗒,金豆子扑簌簌地就往地上砸。

景熙帝刚觉得自己今日总算是找回了主场,正靠在四角柱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看着看着,他就见面前的人好似淅沥沥地下起雨了......

服了。

这简直是祖宗。

须臾,景熙帝怕一会儿更难哄,便赶紧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拇指轻轻地抚过她的眼底,甚至连力都没敢用。

“你莫给朕哭了,都是朕自愿的,可行?”

“......”

“朕以后少让你见她们,以后丽贵妃找你,你也可不去。”

“......”

“那朕改日再带你出宫去,嗯?”

傅兮别开脸,幽幽的望向窗外,装作很是为难的样子。

嗤,她就知道,天下男子一般黑,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嘴笨的人。

不出三日,大小冯氏就被景熙帝借着由子送走了。

当事人没感觉,但此事在众人眼里却成了,惜妃和陛下仅仅闹了几天别扭,陛下就将大小冯氏送走了......

最后只听闻,大小冯氏在静花殿差些没哭抽过去。

众人呆若木鸡,这还了得?以后谁还敢不长眼地得罪惜妃?

......

秋去冬来,丽贵妃已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腹部渐渐拱了起来,看来,离她落胎的日子,真是没多久了......

倏忽,她想起了骆夫人临走时曾悄悄告诉她的话。

“娘娘若是要成大事,必得万无一失。娘娘此胎一落,只有血,却无残胎。若是娘娘能安排得当,倒也无妨,但是以防万一,老身劝娘娘,找一残胎为上策。”

残胎,残胎。

那就是指,要从一个近四个月的母亲的肚子里,将这胎儿取出?

丽贵妃嫌恶的闭了闭眼,捏了捏手里的佛珠。罢了,多超度超度便是。

半响,丽贵妃叫了雪柳到自己面前来,“雪柳啊,本宫之前让你办到那些事,你都办的不错,喏,这是赏给你的,你记得托人给你家人送去吧。”

雪柳一惊,居然这么多金子?

她不禁又是感动,又是心虚。

丽贵妃拍着她的手,温柔道:“你跟了本宫这么多年,本宫凡事都只相信你一个人的,你可知?”

一听她家娘娘这么说,她的心不由得跳的更快了......

“娘娘,这都是奴婢的本分啊,奴婢为娘娘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好一个心甘情愿,丽贵妃笑的越发真心了。

丽贵妃悄悄在雪柳耳旁将寻残胎的事,说了一遍。

“听明白了吧,嗯?”丽妃嫣然一笑。

丽妃是说明白了,可雪柳却被自家娘娘这番话,惊地完全动弹不得。

过了好一会儿,雪柳颤声道:“娘娘,此事未免......”

丽贵妃浅笑,低声道:“莫怕啊,本宫不是让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无非是让你去城边的难民楼里给本宫买个身子有四个月大的妇人。喏,你拿着本宫的令牌出宫,有人问起,就说本宫想吃宫外手艺人做的东西。找到人后,你就将她带进来,不过,万不可叫人发现她有了身子......顺便,你还可回趟家。”

雪柳听后,整个身子栗栗危惧,连心都在哆嗦。

丽贵妃看着她人没动,继续道:“本宫听闻你弟弟已经五岁了,你娘又怀了身子?”

雪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娘......刚好近四个月的身子......

丽贵妃的纤纤玉指,轻轻拂过雪柳的肩头,“所以啊......本宫在给你机会,你明白了?”

雪柳惊地在地上连续地磕着头,边哭边道:“娘娘放心,雪柳就是您身边最衷心的一条狗,雪柳绝不会背叛您,您千万不要动雪柳的娘。”

雪柳记得,丽贵妃曾说过,这人呐,远远没有狗来的衷心。

果然,此话一出,丽妃笑逐颜开。

丽贵妃起身,一手扶了下腰,一手摸着腹部,好似与那有了身子之人一摸一样。

丽贵妃走到雪柳的身侧,拍了拍她的头,轻轻柔柔道:“你要乖,本宫又不会亏待你。”

雪柳的头都磕破了,可是却感觉不到疼。

她没看过什么书,却想起了幼时市井里的一句话。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丽贵妃这般信佛,大概是因为心中有魔吧......

第45章 前夕

雪柳在隔日果然去了边城的难民楼。

所谓难民楼, 实则就是交战边界受到严重迫害后,无辜百姓生活的避难所。此地百姓多为妇孺,孩童,还有许多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之人。

要说此地是避难所在,实则也是个吃人的地方。为了能有口吃的, 有时人比兽可怕得多。

雪柳精贵地儿待惯了, 哪受得住这的气味。一进去开始就不停咳嗽,呛地她连忙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咳, 咳......这是一股什么味儿。

她半眯着眼望了一下四周, 里面昏暗无比,到处都是发霉的食物残渣,细细一看,还有发霉的尸体。

她抚了抚胸口,她大概是能猜到, 这些残渣怕都是外面不要的东西罢了, 而这些人, 也应该都是外面不被接受的人......

雪柳开始在人群中来来回回地走。

须臾,雪柳不得不佩服丽贵妃娘娘,她说让她来此处找人,果然就能寻到。

她细心观察一番, 光是符合条件的,就有十余名之多。

一听说能得银子, 又可进宫, 人人都争着抢着举手。看向她的眼神, 仿佛像见着了活菩萨一般。雪柳不愿骗她们,只因若是用欺瞒的,她不论最后挑了谁,都得扼腕叹息之极。

她哪是甚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她是魔鬼派来的杂役,是来索命的。

雪柳强忍着不愿,镇定地低声询问:“有没有人,要卖肚子里的孩子?”

此话一出,周遭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刚刚还争先恐后的场面,瞬间一片寂静。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好好的小姑娘,到这里发甚疯,谁会将自己的娃娃卖给你!”

这里的人虽然穷困潦倒,贫病交加。却是万万不会把自己亲生骨肉的性命当了去换那荣华富贵。

最后......有一个骨瘦如柴,小腹微凸的小姑娘怯生生举起了手。

“姐姐,我卖,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是谁的,只求······只求你救救我弟弟。”

一句话,让雪柳揪着疼,她也有弟弟啊......但她什么都不敢讲,什么也不能说,她怎能告诉

这女孩,你进宫,就是要去送死的。

丽贵妃虽然只说要残胎,但雪柳清楚的很,丽贵妃何曾放过任何一个能威胁到她的人?

如若雪柳反抗了她,那她那一家子.....

于是最后,雪柳还是将这小姑娘,送进了宫。

丽贵妃望着那姑娘,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就安排这人和雪柳睡在一起,让雪柳细心地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

丽贵妃有孕,惜妃长时间霸宠,各宫的妃子都逐渐开始有了怨言,惜妃现在是什么意思?就是打算霸着皇上不撒手了呗?

别人怕她,但是文昭仪(沈安怡)却不怕,毕竟,她乃是堂堂靖安侯的嫡女,真是出了什么岔子,陛下也不会像对那大小冯氏那般对她。

不过这文昭仪也不傻,若是能争到宠,不,哪怕是能截到人,她又哪里想当这出头鸟?

再怎么下去,她怕是除了陪葬那天,再也见不到陛下的面了。

于是文昭仪左思右想,还是准备去灵惜殿给惜妃娘娘“请个安”。

为此,还特意画了个憔悴的妆。

文昭仪来的巧,景熙帝刚好在傅兮的房里。

她不禁当下一喜,她就知道,陛下一定就是在这!

她早早就想好了来灵惜殿的理由。一是想给惜妃献上贺礼,二是想商量一下丽贵妃即将到来的生辰该如何办。

端妃身子不好,丽贵妃又有孕,她看惜妃这人又不是什么管事的人......年末将至,宫中眼看着立即就要繁忙起来了,她若是让陛下看到了她的能力.....

说不定还能晋一晋位份,得了那协理六宫的的权利。

她忐忑不安地向前走着,手里还端着要献给惜妃的贺礼。刚到门外,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里面的话语声。

“陛下答应我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兑现?不会又是哄着我玩的吧......”

“兮兮,最近临近年末,正是朝中最忙的时候,朕实在脱不开身,你再等等,等朕得了空,一定陪你回太师府。”景熙帝就差给她供起来了。

“当真?陛下可不许骗我......”

听到这殿内传出的一阵阵声音,沈安怡头一次希望自己是个聋子。

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想起了自己面对景熙帝时的模样。

可谓是毕恭毕敬,就差给他当奴婢了。

她何曾敢和陛下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自从那一次邀宠被拒以后,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如今她终于再次鼓起勇气,她却要封她为后了?

他肯亲自陪惜妃回太师府,这暗示,已经不言而喻了。

文昭仪身子一僵,这快要抵住门的脚尖,怎么都移动不了了。里面的那二人就好似一对儿寻常人家的夫妻,她当真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

杏花看她顿住了脚步,在旁提醒道,“娘娘直接进去便可,陛下和惜妃娘娘正刚用完膳。”

又是她在心口插了一刀。

传闻陛下经常陪惜妃一起用膳,可听是一回事儿,见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文昭仪掀起珠链进来后,恭恭敬敬地朝景熙帝和傅兮行了礼。

先是献上了贺礼,又随后道:“臣妾今日来,是有一事想和陛下和惜妃娘娘商量。”

景熙帝没答话,还是傅兮微微一笑道:“文昭仪但说无妨。”

“臣妾近日来常去端妃娘娘那儿小坐,端妃娘娘身子骨弱,这入了冬,尤其最近还因为年末的事和丽贵妃的生辰思虑过度,端妃娘娘的身子就更不大好了。臣妾想着,不如来问问陛下和惜妃娘娘意见,这丽贵妃的生辰如何办才好。”

这些事,景熙帝是绝对不会开口的,开口了指不定就要惹祸上身。

所以他就静静地看着她。

傅兮挺满意景熙帝的态度,得体道:“丽贵妃的身子虽然也出了前三个月......但也不宜大操大办,以免人多了伤了胎气,依照臣妾看,就在凝芳殿里办吧。”

景熙帝靠在太师椅的软垫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兮兮此刻这“贤惠的模样”,虽刻意板了下脸,但还是没能忍住轻笑出声。

景熙帝本就长得好看,可惜对着人总是唇抿如刀,连丝笑意都不愿施舍。如今沈安怡看到他这幅连双眸都泛着笑意地模样,她感觉脸都被烫了一下。

这人,当真就不能是她的?

傅兮的余光感觉到了他戏谑的目光,在沈安怡游神的片刻之间,伸出小手,狠狠地拧了他一下。

他看着瘦,可因着从小习武,身子甚是健硕。傅兮知道自己用寻常的法子定掐不起来他那硬肉,于是特意就两指尖一合,掐那一点点。

掐不动肉,她掐皮还不行?反正他皮那般厚。

嘶——

还真有点疼。

景熙帝下意识一把握着了那不安分的小手。

文昭仪从进门开始,就没见那人再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她看着这旁若无人的二人,自觉无趣,甚至连咳嗽的戏码都演不下去了。

若是她再待下去,指不定傅兮那小贱-人在背后怎么笑话她。

她不想自取其辱,所以即刻就起身告退了。

文昭仪一走,就剩下屋内的二人。

景熙帝看她低头不抬,于是开她玩笑道:“爱妃当真贤惠。”

傅兮没应声,顷刻,她转头无比认真地对他道:“陛下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善妒?”

景熙帝看着她轻皱眉头的样子,也收起了那玩笑般的姿态。

“圣人是朕,恶人也是朕。从今以后,除了你,再无旁人。”景熙帝捏了捏她的鼻尖,“这都是朕自己选的。”

傅兮酸了酸鼻子,也没回话,就是缓缓抬手轻轻地给他揉了揉刚刚她拧过的地方......

......

丽贵妃的运气向来都是真的好,她细细算了算,那落胎的日子,大概就是她生辰那天前后无疑了。

如此,当真老天都在帮她。

丽贵妃虽营造了自己只想安心养胎其他皆不想参与的姿态,却还是派人偷偷去打听了自己的生辰准备如何办。

当她知道她这生辰就在自己殿里时,不禁勾起了嘴角。

坑都不用她挖,就有人自己往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