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她太过镇定和安静,另外一个小女孩哭着哭着也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她的动作。见若尔一直不理她,她小心翼翼地向前移了两步,像小兔子似的眨着红红的水润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若尔,像是观察若尔是否无害。

似乎确定了若尔的无害属性,她又小心翼翼地移了两步,蹲在小若尔面前看着她手中东西,好奇地伸手去拿,被若尔毫不留情地一爪子拍开。

小女孩被她挥了一爪子,眼圈一红,嘴巴扁了扁,又要哭了。

若尔睫毛一掀,“再哭就揍你!”

小女孩不知是不是被她吓到,居然真的不再哭,只是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控诉委屈地看着她。

见若尔不是真的要揍她,她胆子又大了一些:“你在做什么?”

若尔:…

“可以和我一起玩吗?”

嘴巴一扁又要哭:“你都不理我…”

若尔抬眸:“再哭揍你!”

小女孩眨巴眨巴漂亮的眼睛,“我叫秦馨,你叫什么名字?”

若尔:“…若尔。”

就在小女孩对着若尔自言自语时,破屋内的光线忽地一暗,小女孩吓得又立刻缩回到墙角。

若尔抬头一看,一个大约*岁左右满脸污渍的小男孩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她。

若尔开始以为他是来看秦馨的,却见小男孩眼神半点都没有向秦馨投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因是背光,若尔只能看到他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脏兮兮的,头发像是几十年没有洗过,打了结在头上。

唯一让若尔记住的,就是小男孩如黑宝石一样明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仿佛有光。

见她目光看过来,小男孩举起手中的脏馒头,极快又极轻地向她说了一句:“你饿吗?我这里有吃的。”

不等她回答,那小男孩说了一声:“给你!”说着手中馒头往她身上一扔,见她接住,连忙对她露出少了两颗牙的嘴,对她极快地灿烂一笑,接着摆了摆手从窗口消失。

若尔拿着手中的馒头,将外面沾了污渍的表皮私下藏到电视机箱里,正准备吃,就见秦馨满是渴望地盯着她手中的满头,可怜兮兮地说:“我…我也饿了。”

若尔理都不理她,直接掰了一块白生生的白面满头。

秦馨以为是给她的呢,眼里露出欣喜的光,嘴巴微微张开,就见若尔很干脆地将掰下的小块馒头塞到嘴巴里嚼吧嚼吧吃了。

秦馨眼圈一红…眼巴巴地看着若尔面无表情地一口一口将里面白生生的馒头咽到肚子里。

此刻离她失踪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方家联合着地方警察也在找她的下落。可这帮人贩子,从来见首不见尾,进入人群就销声匿迹,他们平日在人群里和正常人没有两样,即使偶尔抓住他们也不会承认,只说自己认错了人,最终还得放走,一时半会儿哪里能找到人。

方家人怎么都想不到,在这堪称富人区的别墅区,一个小孩子竟会莫名其妙的丢失。

警察又将附近所有监控设备都调了出来,这些人贩子也都是作案老手,知道如何规避监控设备,将人迷晕之后就换了她的衣服,用大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又怎么会让人看到?

这种*裸打脸的行为自然让方老爷子又惊又怒,这简直直接挑战方家权威,然而他们首先想到的还是,方若尔被绑架了。

方若尔的身份在外面并不是秘密,毕竟周妍在嫁入方家之前也算的上红极一时的二线明星,关于若尔究竟是她女儿还是她妹妹的身份猜测一直不断,甚至有狗仔拍下她的照片公布在论坛中,现在周妍嫁入方家,有心人如果调查,不难查出方若尔的身份。

绑架方若尔,换取赎金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加上完全找不到方若尔踪迹,他们更加肯定这是一桩有预谋的绑架案。

警察显然也想到这一茬,让方家人不要着急,静等绑匪电话,他们既然绑架方若尔定然是为图钱财而来。

方家人原本就对这只见过一面又患有自闭症的若尔漠不关心,想到此,他们更是气定神闲,竟是一个个该上班的上班,该美容的美容,竟无一人着急。

而方老爷子之前之所以会重视这件事,不过是因为若尔被绑架打了方家的脸而已。

可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绑匪依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没有一丝消息。

若尔只在中午吃了一个馒头,此刻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好在到了晚上的时候,破屋的门终于被打开,又是那中年妇女,她手中拿着一个冷硬的馒头,丢给了若尔。

秦馨眼睛像黏在那馒头上似的,拔都拔不开,万分期待地看着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见她终于不再哭泣,刻薄的脸上冷冷地一笑,给她也扔了个馒头,只是秦馨胆怯懦弱,馒头扔过来也不敢接,眼睁睁地看着馒头掉在地上,嘴巴一扁,含着眼泪将地上的馒头捡起来,细细地去掉上面的泥灰,狼吞虎咽地吃馒头。

两人这样细皮嫩肉的样子,都是能卖个不错价钱的,他们当然不会让她饿死。

而在中年妇女打开们的时候,若尔也终于透过打开的们看到外面昏暗的灯光下,几个或是腿脚扭曲或是身上其它部分畸形扭曲的孩童蹒跚地爬回来,其中有一个小孩,像动物一样四肢着地的艰难爬行,开始若尔以为他是爬在地上找东西,待门关上的刹那,她才看到那人两只脚都没有了。

中年妇女看到若尔瞬间瞠大的眸子和脸上惊惶的表情,露出一丝狞笑,哐一声关上门。

若尔捏紧了手中的馒头,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惊悸恐慌不已,眼泪不停滴眼中打着圈圈。

此时轮到秦馨看着她哭了,可她等了半响,若尔眼中的泪也没落下来,只见她抬起袖子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沉默地将手中馒头尽数吞下,之后又站到电视机箱上面,踮着脚看着外面。

若尔立刻就注意到给她扔馒头的小男孩,之所以很快就看到了他,是因为,他是这里所有孩子当中,唯一没有缺胳膊断腿身姿正常的小孩。

而他此刻正站在垃圾堆的阴暗角落里,一双漆黑如星的眼睛也在看着她。

果然,到了夜里,这个小男孩再度来到关着她的破屋的窗口,一双亮似寒星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两人就这么无声对视着,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问他:“有一毛钱硬币吗?”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菊花的那种。”

第11章

第十一章

秦馨从小就读双语学校,平时老师上课也是双语教学,一些基本的日常用语她都会说。

可是,烟囱…

她失神地望着窗外那耸入高空的大烟囱,茫然了。

若尔看着她满脸无知的表情,眼底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撇了撇嘴,继续摆弄手中的零件不再搭理她。

她需要一副耳机,还需要一只铅笔或者曲形针。唔,最好还有一个刮胡子的双面刀片,硬币实在难以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秦馨见她不理她,眼里布满雾气,委屈地蹲在一旁,肚子又饿,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为了防止被拐来的儿童逃跑,这些拐子都十分有经验地每餐只给她们吃一顿,要是将她们转移到外地去,还得提前给她们吃安眠药,为的防止路上有不必要的麻烦。

若尔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就可能被打断腿成为乞丐,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什么时候就被买到山沟沟里去,亦或是挖了她们的内脏去卖。

实际上,因为她和秦馨被人贩子抓走,最近一段时间警察都在搜索人贩子,也就是所谓的风紧。

这些人贩子在这样的当头,自然不会将两人转移,而是一直关着,直到警察放松警惕,就连她的家人都放弃希望,认为肯定被卖到山沟沟里去之后,她们才会转移。有些从普通人家里偷出来的小孩,和在外旅游时被拐子拐走的小孩,则会被迅速转移。

像秦馨和若尔这样长的十分漂亮的小姑娘,通常有两个去处,一种是卖给无子女又想要孩子的人家,不过这样的人家都要年龄比较小的孩子,最好是五岁以下。像她们俩这种七八岁,已经有记忆甚至懂一点事的漂亮小女孩,更多时候会卖到类似于古代青楼这样的腌臜地,并且会卖到一个极高的价钱。

很多大众不知道的腌臜地里面,也会给一些有特殊爱好的客户提供特殊服务,如女童。

这种事情在网络和媒体间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报导出来,在网络与媒体中‘嫖宿幼女罪’这些年也引起广大争议。也因为‘嫖宿幼女罪’即使被抓住也只判5年到15年的有期徒刑,而非如强奸罪一样,最高可判无期徒刑和死刑,导致嫖宿幼女屡禁不止,也使得一些幼女被拐之后直接卖到这些腌臜之地。(重点提一下,强奸罪最低只能判3年)

这些若尔并不知道,她只是想到昨天晚上看到那些四肢扭曲,四肢着地跪着爬行的乞丐们,就止不住地恐慌害怕,害怕的发抖,她生怕自己下一刻就被砍断了双腿,从此只能四肢爬行,再也回不了家,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她到底年幼,在走出方家时,虽然已经想好出门后就找到警察局,让警察叔叔们送自己回家,却没想到自己如此年幼,独自走在外面是多大一个目标。

她害怕的想哭,却知道哭泣没有半点用途。

到了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各种姿态的乞丐们再度回到这个满是废弃破烂的地方,他们一个个神情麻木,连多看这个小屋子一眼都欠奉,他们在外爬行乞讨了一天,还未将它们捂热,便被那些拐卖他们的人贩子夺去,却因他们身体有缺憾,连站起身与他们搏斗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日复一日地供他们驱使。即使偶尔有不甘的乞丐反抗,换来的也不过是一顿无情的毒打。

若尔和秦馨早已经饿的头晕眼花,没有半分力气,到这个时候,破屋门再度被打开,像是故意让她们看到那些乞丐一样,扔给她们一人一个馒头和一杯水之后,门再度被锁上。

乞丐们睡觉的地方十分简陋,只在堆满垃圾的棚子里随便找一个地方,卧倒便睡,地下铺着一些干草和破旧的衣服。

夜色宁静,月光静静地透过小窗洒入小屋内。

秦馨吃过馒头之后就睡了过去,若尔始终紧握着手中的金属板,目光炯炯地望着窗外。

窗口一暗,小男孩的脸再度出现在窗口。

他神情焦急地说:“这几天风声有点紧,他们好像急着把你们卖出去。”

若尔并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什么人,为什么所有乞丐都是缺胳膊少腿,身体扭曲,唯独他一人四肢健全。

她只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搏是死,不搏也是死。都是死,总要选择有希望的那一个。

她问他:“能麻烦你给找几样东西吗?”

“要找什么?”污垢遮挡了他的面容,只有一双堪比夜空星辰的眼睛湛然有神。

“刮胡子用的双面刀片,曲形针或者铅笔,2B铅笔,铅笔头也行,最好有个耳机。”

小男孩听到她要的东西眸光一闪,小小年纪嗓音很是低哑:“你要刀片做什么?”

若尔抿了抿唇:“削铅笔。”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城南废弃物回收厂,你逃不出去的。”小男孩声音极低,“我走了,你当心。”顿了顿,眸光闪耀,“要是有什么想让我通知你家人的…”

若尔根本不知道S市方家在哪儿,更不知道任何联系他们的方法,根本无从联系。

她见他大约九岁左右,脑子一热,便问他,“你知道大烟囱英语怎么拼吗?”

她这完全是病急乱投医,随口一问。没想到小男孩如星辰般明亮的眸子快速闪烁了一下,居然回答了她:“ey,c-h-i-m-n-e-y,ey!”

说完这句话,小男孩立刻从窗口消失。

如果是稍微大一些的人,就会疑惑小男孩作为一个乞丐,为什么会英语。可若尔自小就智力超群,过耳不忘,只问结果不问过程。就好比秦馨,她说她会英语,若尔问她大烟囱怎么说,而她不会的时候,若尔便对她没了兴趣。

所以此刻若尔完全是得到结果的欣喜,却对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原因半点兴趣都没有。

就在她欣喜还没来得急褪去的时候,窗户外忽然扔进来一个东西,若尔捡起来一看,是个馒头,馒头中间插~着一根短如小指的绿色铅笔头。

铅笔头是已经削好的,尖尖的笔尖扎在馒头当中。

若尔并没有吃这个馒头,而是悄悄将它藏到电视机箱内,将地上简陋的无线电发射机重新接了起来,固定好硬币,用铅笔头代替了细金属丝,整个晚上不停地有节奏地敲击着铅笔头,直到东方发白才藏起无线电发射机,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