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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糖葫芦嘞,冰糖葫芦,一角一串,来,尝一尝看一看,冰糖葫芦嘞!”

方若华挑了两串又大又圆的冰糖葫芦,一串递给齐阳,一串递给王双。

王双嘎吱嘎吱,先啃糖纸,吃完了又三两口把五个山楂吞吃干净,然后就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齐阳手里的糖葫芦。

齐阳低眉垂眼,细嚼慢咽,只当没看见。

王双瞪了半天,见这小东西一点尊老的心都没有,气呼呼地蹲在地上不走了。

方若华:“…”

旁边卖糖葫芦的还没走,一见这等场景,不禁失笑,再看看他们穿着打扮,干脆又拿了一串糖葫芦递过去:“来,来,小老儿请颂星师大人再吃一串,要是好,就帮小老儿宣传宣传,让大家伙都来吃。”

王双脸刷一下通红。

齐阳含着自己的糖葫芦走过去,脆声道:“爷爷,你给我一串,我让绵绵,小妞,牛牛他们都来吃你的糖葫芦。”

老人家登时又笑,还真给了他一串。

方若华:“…”

显然这位老爷子不像是单纯以卖糖葫芦为生,要不然不可能这般大方。

齐阳拿着糖葫芦,蹦蹦跳跳蹦到方若华身边,举起手笑道:“姐姐,我赚来的,给你吃。”

方若华登时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头:“阳阳吃吧,姐姐不喜欢糖葫芦。”

齐阳眨眨眼:“我知道了,姐姐要去参加星运会,不能吃甜食,那等以后我赚了钱,给姐姐买房子,姐姐不是说要在京城买几套房?”

在这小少年心中,房子和糖葫芦也差不太多。

王双看着小男孩三年过去还是肉呼呼的脸蛋,心里都动了让她爹妈也给她生个弟弟的心,好可爱,好可爱,可爱得让人想欺负,忍不住伸出魔爪,一把夺过那串糖葫芦,恶狠狠一口咬下去,咯吱!

齐阳目瞪口呆。

王双还冲着他龇牙咧嘴地示威。

半晌,齐阳犹豫着把自己含了半天的糖葫芦也递过去,小声道:“王双姐姐你这么喜欢啊,好吧,那都给你好了,哎,你这么大的人,可不能随便抢小孩子的东西,让警察叔叔看到会抓你的!”

王双:“…”

方若华无语地提溜着王双站起来,又拍了拍齐阳的小脑袋:“别和你双双姐闹。”

旁边好些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好像有人认出她,满脸狂热。

方若华皱眉,戳了下王双的后背:“快回书院,还得复习呢。”

王双左右一看,也不敢停留,抓住小齐阳的胳膊拖着一路小跑,朝着四象书院的方向跑去。

如今可不比以前,方若华这三年里刷了国内国外大大小小的颂星舞比赛,虽然因为时间有限,积分不够,没有刷完最顶级的联赛,但在世界上绝对算是崭露头角,国外媒体把她和冷兰,日本的金田纯,美国的阿曼达.加西亚,俄罗斯的卓娅,并称颂星舞台上最美丽花朵。

方若华是菩提花,冷兰是迷迭香,金田纯是雪樱花,阿曼达是金玫瑰,卓娅是三叶草。

呃,真不知道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方若华估计和气质有关。

总的来说就是名气不小,哪怕云海消息闭塞,但方若华好歹也是云海出去的名人,而且年年要回来读书,参加考试,是正经的云海人,对于她,云海的老百姓当然更熟悉。

要是让人在街上认出,招来媒体,那他们偷溜出走逛街的消息一准泄露。

第一百九十六章 统考

想到被认出以后的结果,王双脸上登时露出三分惊恐,奔跑速度飞快。

方若华顺手抱住齐阳,省得把孩子丢了,一路冲回四象书院,那边王双借读班级的白先生就揪着她的耳朵一路把人拖走。

“还有十天就是统考,你还想不想考省学了?别的不说,纯背诵的题目难道你还要丢分?”

王双疼得喳喳叫了半天,还是被拖进了教室。

方若华这边却是完全不同的待遇,齐老师完全不关心她的功课,只担心她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虽然颂协有一支专门团队为她服务,住得是单间,吃的是营养均衡,由营养师开出来的小灶,但齐老师还是如临大敌,简直得了被害妄想症,恨不得招百十个保镖随身保护。

“怎么可能不谨慎?星运会马上就要到了,今年星运会在我们的帝都燕城举办,华国第一次召开星运会,你可是秘密武器,要是出了问题,我就是民族罪人。”

方若华:“…”

什么时候齐老师变成了这种画风?还民族罪人…酸得她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

“多么紧要的关头,你不在京城好好训练,非要回来,回来做什么!”

方若华:“…我要参加统考啊!”

对于决定广大华国学子未来的重要考试,齐老师不屑一顾,“你这孩子真不懂事,统考有什么好参加的,想上哪个省学,哪座书院,直接说一声,难道那些书院还敢不让你进?直接去国子监挂个名也没多大问题。”

方若华咋舌:“明明是齐老师说的,颂星舞很重要,读书也要紧,不能疏忽。”

她每年都这么努力地读书考试,多多少少也有想回报齐老师的想法,结果这位到不在意了。

齐教练哼了哼:当时她怎么敢想,自己启蒙的小孩有一天能作为国家重点培养的颂星舞选手参加星运会?做梦的时候到是想过,哪里敢当真?

让这丫头用心读书,是怕她将来做不成职业颂星师,还能有一条退路。

齐教练自己清楚那是一条漫长而艰辛的道路,很辛苦,也许若华会走不到终点,有一条退路能让人心安。

但是——星运会要开始了!

要去参加星运会的颂星师,傻了才会去关心什么统考,多少颂星师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站在那个星台上,只要有一丝机会,哪怕仅仅站上去一次,在上面跳一次颂星舞,下了台便再也不跳,断手断脚,甚至折去大半条命,他们没准也愿意。

被齐老师抓着看管了十天,终于到了时间,方若华参加统考去了。

天气热得能烙饼,学子们个个汗流浃背,好在统考当日,大家统一穿薄衫,女孩子也不必繁琐襦裙重金饰,好歹能少几个被热昏在考场上的倒霉蛋。

往年统考时也少不了记者。

各大报社都很关注,老百姓们更是把这一场考试视作登天之途,又哪能不关注那些成绩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可今年云海的考场外,记者未免太多了些。

云海本是小城,一般统考当日,都是云海日报,云海周报,教育周刊之类的报社来转一圈,也就是入场和散场的时候采访一下考生,或者报道一些有关考试的新鲜事。

今天却有些异常,南岭书院考点外,密密麻麻站了一堆挂了记者牌子的家伙,听口音天南海北,连远在京城的大报社都来了人,而且瞧着彼此认识的居多,这种情况,要不是在场的多为考生家长,心里惦念自家儿郎,对外界一切事物都不敏感,非得被围观不可。

“方若华真的在这个考场?”

“应该是,四象书院的学生说的。”

“外面都传她的成绩好不了,来参加考试纯粹是为了面子。毕竟以前总宣传她会参加统考什么的,现在想不参加都放不下架子了。”

“我都听说方若华的成绩不差,在他们书院名列前茅的。”

“切,她又没去京城读书,在所谓的一个小书院里考试,成绩究竟怎么样,还不是她说了算,就是她想考第一,难道那些老师会不给她高分?”

记者们嘀嘀咕咕,心里都不大看好这位星运会热门选手的成绩。

当然,不看好归不看好,大家都是记者,新闻敏感度还是要有,要是能在考场外逮住那位,采访一下,保证自家报纸销量狂增,如今可正是星运会的紧要关头,国内几位积分足够,成绩足够,已经确定参加星运会的颂星师都成了香饽饽,几乎每天都被连篇累牍地报道。

方若华忽然从京城回云海参加统考,也算是个十分有新鲜度的大新闻。

连续一周,颂星师相关的报纸上都预测方若华的成绩,大部分都认为她恐怕达不到省学的分数线。

这很正常,近三年来这姑娘接受的都是最严苛的训练,隔一段时间还要在国内或者出国参加各种比赛,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她就是脑子再好,上哪找时间读书去?

国协的其他颂星师,一开始也很有野心,想要一边训练一边读书,参加个统考,可后来还不是一个接一个放弃?

郭浩峰和云庭已经确定保送国子监。

冷兰冷姑娘去年也从林东书院出来,不再读书,竭尽全力准备星运会。

也正因为如此,不少报纸觉得方若华身为一个颂星师不合格,没有那种不顾一切的热情。

一场数学考完。

无数考生出了考场,个个精疲力竭,有的去旁边的茶馆休息,有的席地而坐,等着家长奉上安全可口的食物。

“呼,好难!”

“简直疯了。”

一个身体略显丰腴的女孩子靠在树上,戳了戳身边瘦高个的同伴:“今年似乎方若华也参加统考?呵,她可真有本事,我们兰兰从半个月前就开始闭关不见人,准备星运会,她还有这闲情雅致呢!”

“考就考呗,你又不是不知道,年年她回云海参加考试,报纸上就报道一波,什么天才学子,天才颂星师,听得耳朵都要长毛,谁知道她那成绩是怎么来的?现在好了,看看究竟统考能考成什么样,要是考个不合格出来,我到要看看那些吹捧她的粉丝们还能替她找多少个借口!”

“借口不随时有,因为星运会啊,人家要参加星运会,紧张过度,考试失利!她紧张还参加什么统考,兰兰多长时间没离开过训练馆了?”

正好在树荫底下乘凉,听见两个人的风凉话,常欢和常乐不觉皱眉。

这意思,好像方若华已经考砸了一样!

人家愿意参加统考,关这帮人屁事!

她们两个都是云海人,不说和那位多么熟悉,但不光是同乡,还一起在国协训练过,打交道的时间不少,自然知道那姑娘性格不错,现在听这话,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显然不是滋味的不光是她们,左边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姑娘就气得差点蹦起来:“感情你们两个是我们若华肚子里的蛔虫啊,连她考得好还是不好都知道?我们若华就是成绩好,就是能兼顾学业,颂星成绩还碾压别人,你们那什么兰兰再闭关训练,三年来也没赢我们家若华一次半次,有本事她压过我们若华拿个金牌回家?”

树下的两个也登时气结,一时间针尖对麦芒,吵着吵着差点要动手,若不是家长一看不好,上前镇压阻止,估计要在考场附近闹出打架斗殴的大事件。

常欢、常乐缩了缩头,对视一眼,嗤笑出声,对这种情况也算见怪不怪。

华国的女子颂星师里面,方若华和冷兰同样年轻,同样实力强横,同样升品晋级和喝水一样简单,简直让同在国协的那些颂星师们羡慕嫉妒。

一个国家出了两个这样的颂星师,就难免要比较比较,一开始只是报纸上记者们故意搞事,后来各自的粉丝们也不知怎么回事,越闹越僵,见面就掐。

方若华的粉丝说冷兰高傲,成绩不稳定,经常是这一次比赛拿个冠军,下一次就可能掉到十名以后,不像她们若华,成绩稳得很,只要是正式比赛,总能发挥自己最好的水平,在赛场成功升品是常事,力压高品也是常事。

冷兰的粉丝就说方若华爱作妖,好出风头,非要瞒着自己的品级,就等着比赛的时候暴露,还要假装爱学习,每年都要回书院读书,浪费资源,多少颂星师没有那样的机会,她什么都有却不用心。

不光如此,这帮粉丝私底下是什么都要比一比,什么我们冷兰比方若华长得美,我们若华比冷兰气势足,冷兰的裙下之臣能从国协大门口排到星桥去,若华的迷弟迷妹战斗力强悍,实力碾压那帮所谓的爱慕者…

常欢和常乐齐齐叹了口气,不再关心脑子不清醒的粉丝们,真要计较,累死她们也就两张嘴,又不是方若华的迷妹,费那力气做什么。

再说,没看见人家正主悠哉得很,完全不管那边的是是非非,还有心思画画。

方若华伸手扶了一下头上的草帽,寥寥几笔,打了个草稿,勾勒出考场前人山人海的场面。

回头闲下来画幅油画消遣消遣。

天气闷热,汗还下不来,有些难受,方若华站起身:“我去拿饮料,你们要不要。”

常欢、常乐对视一眼:“要!”

方姑娘的饮料可都是由专家特别调制,保证温和无刺激,也绝不会造成肠胃负担,寻常时候想喝一瓶,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统考的紧要关头,谁都不敢乱吃东西,也就方若华那的食物可以尽情吃了。

方若华耸耸肩,溜达到国协派来的车旁边,顺手拽出几瓶饮料。

屏幕上忽然刷出一串字幕——“停,停,不能喝,仔细看看凉茶的盖儿。”

方若华一愣,抬手把饮料拿起来,好像没什么,又低头仔仔细细看,她眼力还不错,半晌,居然真从牛皮纸制成的盖上发现一个针孔大小的洞,非常小,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屏幕水友:“…”

“牛人啊,怎么看出来的?”

“咳,职业素养。”

眼神犀利的苏某人只说了一句话就遁走,屏幕上的画风很快就变成各种阴谋论。

方若华第一反应是扫了一眼放饮料的筐子,转头冲着左边的酒楼高声喊:“饮料都不要喝!”

气沉丹田,一嗓子吼出去,考场外都安静了一瞬,要不是第一场考试已经结束,现在是休息时间,恐怕警察都要过来维护治安。

酒楼二楼的窗户一开,黄唯一和吴珂都探头过来,招了招手,方若华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上楼。

进了包间,四下一扫,冷兰和郭浩峰的桌前都摆着一瓶凉茶,看样子还没有开封,云庭抱着他自己的水杯喝水。

方若华这才松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饮料瓶盖:“有针孔。”

黄老一怔。

吴珂吓得站起身,脸色铁青:“什么?”

他目前是一号基地的助理人员,负责预备组一群小姑娘,小伙子们的身体健康,两步过来看了看方若华的瓶盖,又去看冷兰和郭浩峰的。

竟然都有。

吴珂头上冷汗瞬间落下,抓起通讯器就开始吩咐,冲出门压低声音呼喊了两嗓子,左右房间顿时冒出好些人,乌压压一片就下了酒楼。

酒楼的老板和客人们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不轻。

黄唯一到还镇定,笑道:“小手段而已,怕什么。”他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见识过多少鬼蜮伎俩,遇到任何事都能保持冷静。

看了看时间,黄老和颜悦色地冲若华道:“去考试吧,我们等你完事一起回基地。”

方若华耸耸肩,把麻烦甩给师父,不看冷兰和郭浩峰心有余悸的面孔,自己溜溜达达继续去考试。

常欢和常乐两个特别期待地等凉茶,结果一等二等,等到进场也没等到,只好一脸郁闷无奈地喝了些自带的茶水,收拾东西进考场。

考试开始,方若华心无旁骛,认真答题,外面却因为几个针孔而掀起无边风浪。

第一百九十七章 老太太(两章合一)

如果是别的时候,或许国协内部自查一下便是,毕竟这是丑闻,查出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脸面上不好看,但这一次不同,星运会即将到来,举国上下关注,星运会选手可能被人下不干净的东西,那绝对不能不重视。

不光是这一批饮料,所有特制饮料都需要彻底检查。

吴珂心中更不是滋味。

黄老这两年一直是一号基地的主教练,负责培训星运会选手,这次是因为他家爱徒要统考,他非要跟着来了云海,老人家身份尊贵,辈分也高,没人阻止得了。

可如今是要紧的时候,训练最好还是在教练监管下进行,底下人开会商量了下,干脆整个一号基地的预备组选手们通通跟上。

云海这边没有专业星台,但不要紧,颂星师练习颂星舞,只要有心,任何地方都能练。

如果这些华国重要的财宝,预备组的颂星师们,外出期间,竟在云海出了问题…想一想就可怕,大家是因为方若华的缘故才不得不离开京城,大家心中可能本来就不满,再出这种事,人们不会敢去怪任性的黄老,却很有可能恨上方若华。

吴珂的小心思没人在意,云海上下都行动起来,所有人都没心思想该去责怪什么人,该担心的是华国颂星师们的安全,消息一传开,国协和基地那边马上开始自检,方方面面都进行检查,排除安全隐患。

这一批出了问题的饮料更是通通拿去实验室严格调查。

一整天大阵仗地调查结束,云海这边总算松了口气——别的饮料没问题,只有他们车上这一箱被注入了些许药物。

这种药是一种比较新型的毒、品,能当兴奋药剂使用,国内、国外都有一些颂星师被骗服过,服用之后,先不说之后得到的诸如禁赛一类的惩罚,光是对身体的影响就根除不了,也许几年内,厉害一点的,甚至一辈子再也无法引下星芒,可以说,他们的颂星师生涯可能会被彻底毁掉。

但凡是想要有成绩的颂星师,对这种东西无不是恐惧厌恶至极。

上面重视万分,这件事很快就被调查清楚,一直到方若华统考结束,回到四象颂协的宿舍,安安稳稳地住下,黄老才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别担心,下药的人被抓了,不是什么有组织的犯罪,纯粹是冲动行事。”

吴珂一边安排人手给小姑娘,小伙子们按摩,一边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警方没上手段,吓唬了一通,犯人就稀里糊涂地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下药的是国协颂星师钱荷花的哥哥,这次纯粹是气不过,为妹妹鸣不平,才脑子发热,犯了糊涂,并非是什么其它国家的阴谋诡计。

时间一晃而过,眨眼就是十几天。

统考成绩一般十天左右公布,如今已经到了关系到数万学子未来前途的关键时刻。

“呼呼,若华,我们去看,一起去看?”

王双一只手牵着拼命挣扎想扑去找姐姐的齐阳,高声喊了一嗓子。

左右正在基础训练的颂星师都停下,扭头看过来。

云庭摸了摸头:“啊,这么快!”

郭浩峰双手合十,转向方若华,一本正经地轻声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你!”

其他人纷纷放轻手脚,好像生怕方若华生气暴揍他们一顿似的,没办法,外面关于她参加统考的言论大部分不太好,好像已经确定小姑娘要考出一个惨不忍睹的成绩来了。

协会里的颂星师这几天都不敢提这一茬。

闷热的天气因为一场暴雨而多了湿气,身上黏黏糊糊,方若华都想住在泳池里不出来。

可王双又蹦又跳,活力十足,她也只好叹口气,上岸洗漱换衣服。

还没出门,冷兰摘下手腕上的负重,平平静静地道:“我出去走走,一起吧。”

方若华:“…好。”

王双也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着冷兰,欲言又止,这几日冷兰的低气压,真是让所有人都不自在。

实在是刚刚发生的下毒事件,说起来和她有莫大的关系。

冷兰平时并不高傲,只是偶尔有些目中无人,在国协算不上特别不受待见,但因为她这性子,好些人不舒服就是了,朋友没有几个。

只是冷兰天分足够高,又有一个好师父,林玉生在黄老面前是听话乖顺的小辈,可在外面那绝对说一不二,更是宠爱弟子,谁敢跟他的徒弟呲牙?不喜欢她,也没必要得罪,面上笑呵呵也就过去。

钱荷花也是国协的颂星师,但却是最平凡普通的一个,努力十年,达到八品,被送入国协,似乎永远不可能在国际大比赛上拿奖牌,可国内一些比赛还是有出场价值,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

她是难得几个对冷兰比较友好的一个,见面会认认真真鞠躬行礼叫前辈,时不时想找冷兰说说话,好像特别崇拜对方,当然,冷兰可不关心她如何,对于天分不足的颂星师,她向来不看在眼里。

钱荷花也知道自己天分不高,所以特别特别努力,每天练习到深夜,比所有人都更拼命,上个月的时候,冷兰回国协拿资料,顺便去训练馆练习,结果想用的星台让钱荷花占着不放,她不耐烦,就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练习也没用,七品止步,下来吧,别浪费资源。”

只一句话,助理教练就和钱荷花商量让她让出了星台。

这是很小的一件事,冷兰转眼就忘了,钱荷花当时也没有反驳抗议,可没过多久,她练习的时候跑去挑战星台,偏偏还心不在焉,神思恍惚,不小心摔下来,摔坏了腿,粉碎性骨折,再也没办法跳颂星舞。

国协只好让她退役,把那孩子安排到她家乡一家小书院的协会去当教练,因为他们家里比较困难,钱荷花的哥哥待业家中,还让她哥哥进国协做了个助理,干一些杂活什么的。

像这种悲剧,虽然不算多见,可是也不少见,国协这边还好,安全措施足够,轻易不会受伤,在外面的小颂协,伤损率非常高,所以没有人太在意。

谁都没想到钱荷花的哥哥竟然把一切都怪在冷兰头上,也不光怪冷兰,他觉得那些天资出众的颂星师们一起压迫自己的妹妹,才导致了妹妹的悲剧,一时气愤,冲动过头,就拿出所有积蓄找门路买了药,趁着运送的机会偷偷下手。

查清楚前因后果,黄老没当回事,冷兰却是脸色阴沉了好几天,吓得大家都不敢跟她说话。

齐老师也跟出来,让人备车,方若华换好衣服,一手拉着齐阳上了车直奔教育局的公告栏。

车上气氛古怪,人人闭口不言。

齐阳小心翼翼地左看看,又看看,跟毛毛虫一般坐不住,扭啊扭地扭去自家姐姐身边。

方若华拍着拍子,嘴里哼唱最新编的舞曲,冷兰盯着她看了半天,忽然开口:“真羡慕你…”

一句话未完,方若华猛地坐起身,皱眉道:“停车!”

司机连忙靠边停下,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道路中央倒着一辆小推车,车上的筐子落下来,掉了一地菜叶,周围人指指点点的,还有两个环卫监察人员吹着哨子走过来交涉。

小推车的主人是个头发雪白,满脸沟壑,干干瘪瘪的老太太,一身打着补丁的灰布麻衣,身体佝偻。

推车上除了筐,还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看不出男女,身体干瘦,车子倒了,那人也一头栽在地上,可是却连动也不动,蜷缩成一团,除了微微起伏的胸口,都看不出死活。

方若华迟疑片刻,推开车门下车,慢慢走过去帮老太太捡菜叶,又把车扶起来。

老太太怔了下,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她,半晌叹了口气:“…好孩子,越长越出息。”

方若华沉默半晌,动手扶着老太太坐上车,自己推着车一转弯向旁边走去,也不问老太太住在什么地方,径直去自己家。

她第一次在云坪镇买的房子很小,却是她拥有的第一笔财产。

方若华安顿两个人住下,交代助理买新的被褥,锅碗瓢盆,又办手续把这套房子过户给老太太。

从头到尾,老太太都沉默,等一切收拾妥当,听助理拐弯抹角地催促方若华去看成绩,方若华起身牵着齐阳和几个同伴出门,老太太才开口:“不用找文青,你也走吧,不用回来。”

方若华一怔。

老太太粗糙的,充满沟壑,老态毕现的脸上终于露出麻木之外的痛苦:“这房子就算是方文青养你那些年的伙食费,从此以后你和他没关系,我收了这房子,也和他再没关系。”

她努力想笑,却笑不出,只能讷讷解释:“老家我不能回去,我一个老太太在那儿无妨,可这个孩子不能在那儿,她已经毁了,还留在那种地方,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

老太太轻声叹息,“以后我活着,就给这孩子一口饭吃,谁让她是我孙女,等我死了,就听天由命,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不用你管。”

方若华轻轻笑起来:“好,我不管,不过,以后我的奖金攒给你养老,奶奶。”

老太太一怔,张了张嘴。

哐当一声。

开门声打断了话语,外面小助理一脸兴奋,两步冲进来也不顾凝滞的气氛,急声道:“方小姐,成绩有,有了,你是第七名,第七名。”

也不怪他激动。

别看边北穷,可是边北的教育却是华国最严苛的,书院要求严格,每次统考都能出现许许多多高分学生。

边北的前十名,很可能比其它省份的状元考的分数还高,别人也就罢了,可方若华一个专业颂星师,能在参加星运会的前期,拿到这么好的成绩,简直不可思议。

郭浩峰瞪着方若华,像在看一个小怪物。

云庭叹气:“不妙,我可能也要被逼着参加统考。”

方若华眨了眨眼,她也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还挺玛丽苏的。

不过,如今读书人也并不算多,她在二十一世纪呆了那么多年,受过专业教育,又历经两世,固然学习时间短暂,还有些不适应这个世界的国文之类的科目,但数年过去,这些也构不成太大的障碍。

要是不能考出一个还算不错的成绩,那就不是无用,而是太没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