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像这些话，这些事，他做，太显暧昧，说出口更不合适。
第六百二十章 寻找
有时候，方若华都为此头疼。
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许默的这些习惯，会成为束缚的锁，他如果一直这个样子，怎么去理清自己的思绪，怎么去得到另外的机会！
方若华叹了口气：“许默呢？他的手机打不通。”
“他请长假了，早跟我们说过，去的地方偏僻，信号不太好，可能打不通电话。”
小温莞尔一笑，“没想到他还有出门旅游的兴致，到是难得。”
方若华：“…”
问题是那不可能。
先不说许默脑子里有没有旅游这个概念，就算有，他唯一会做的也只是跟着自己一起去。
联系不到人，方若华默默把手机搁在膝头，翻来覆去地摩挲了两下，心中有些许怅然。
深吸了口气，方若华往许默邻居家，还有其它几个可能去的地方都通了电话，得到的消息全是‘他就是请长假出去走一走’。
那么大一个人，又一向和人距离远，不爱与人相处，并无特别亲密的朋友，既然通知到了，才出去一周多，显然没有人在意。
当下这时代，出去玩个十天半月不露面，又有什么新鲜？
一个人即便忽然消失不见，他也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想要自己消失，不会有外人在意。
方若华蹙眉，穿上衣服去许默家，到后窗户下面，看了看那棵枝繁叶茂的石榴树，伸手从树杈上的小木屋里掏了掏，摸到一张纸，终于松了口气。
拿出来一看，上面只平平整整，和打印的一样，写着几个字——‘我带你回家，不用担心。’
方若华：“…”
这都什么意思？
索性现在可以确定，许默‘失踪’，大约是他自己主动失踪，和别人没什么关系。
“简直是个熊孩子！”
一生有许默这样的朋友，大概就永远都不了操劳心焦，自己能甘之如饴…也是不容易。
市局今天下午十分热闹。
刚破获一起走私案，抓回来的走私团伙中大头目、小头目加起来三四十人，几乎挤满了所有审讯室。
小温却依旧挤出时间，耐性十足地接待方若华，叫了技术高手追踪许默的行踪。
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许默最后能确定的行踪，是一周前他去了一中，正赶上学生放假，校门口车连车，人挨着人。
学校又在外环，挨着省道和国道，是本市的交通枢纽，实在不好查。
“许默他是什么人？他的手机，笔记本，根本无法定位，更不要想追踪。”
小温苦笑，“不过，方小姐你尽管放心，许默是特别谨慎的人，一定不会出什么事，咳，都是自己人，一旦有他的消息，立即通知你。”
一边说，一边护着方若华出门，目送她上了公交车，小温才转身回去。
刚一回办公室，几个新来的伙计就一拥而上，啧啧称奇：“温队，刚才那位小姐来头很大？”
瞧这位的德性，就差弓腰驼背，搀着人家直呼太后老佛爷万岁万万岁。
小温翻了个白眼：“少废话，干活去。”
那位方小姐，如今可是在市里是挂了号的人物，省厅那边专门跟他们打过招呼。
也就新来的几个可能还不太清楚，看来还是要专门开会通知到了。
不过，许默那小子不会就是想让人家着急，所以作死去了吧？
不能怪小温这么想，实在是许默其人，太让人无语。
那小子谈恋爱，竟然真靠去网上搜各种恋爱宝典，恋爱攻略，经常被忽悠得他都不忍心看。
就说这一次他忽然请长假，上面顺顺利利给批了，小温本来没太当回事，方若华找上门才知道，许默居然没和他心心念念的姑娘说。
不过，谁知道那小子又中了哪门子毒，无论他做出什么让人一言难尽的事情，都不用惊讶。
从市局出来，方若华直奔衡市一中。
她看得出来，市局的人并不觉得许默是出了事，之所以会愿意帮她找，纯粹只是看在大家是同事，还有她在别人眼中的身份上。
想想也正常，许默一个文职警察，又不用出外勤，甚至不必和犯罪分子照面，为人木讷沉闷，也就是老实，每天的饮食起居都十分规律。
他的同事们都觉得，他可能连每天什么时候吃饭，一顿饭吃多长时间，都有自己的规矩。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招惹到麻烦？
市局的警察们指望不上，那就只有靠自己。
微风吹拂，水波荡漾，碧绿的湖泊中游过一群野鸭，入了层层叠叠的水草就不见踪影。
方若华手动了动，半晌才按捺住辣手屠鸭子的欲望。
都是上个世界残留的影响太重，看到这些成群结队的小动物首先想到的是，速度逮住，扒皮抽筋炖肉吃。
绕过一片水泽，走过儿游乐园，再向前就看到——‘前方学校，减速慢行’的大牌子。
衡市一中的新校区便在此地，风景秀丽，依山傍水，是衡市环境最好的地段。
就是冷。
即便是烈日酷暑，此地也是凉意逼人，阴天下雨夜晚，甚至需加一身衣服。
方若华在大门前下了旅游车，登时感到一股冷气扑面而至，胳膊上起了一小层鸡皮疙瘩。
市重点中学，管理严格，外人根本就不允许进入。
方若华围着学校转了一圈，觉得这地方比监狱的防守还要严密。
围墙最起码有三米，上面横七竖八地竖着许多玻璃渣和铁荆棘。
她要是想翻墙到是不难，可是…未免太丢人了一点。
绞尽脑汁，方若华愣是没想起来自己高中老师的地址和联络方式。
她到是知道她班主任姓付，单名一个忖字，政治老师，家就在学校家属院，可这会儿上哪找？
还有，好像她哪个老同学留校当了老师？
薛南？
只是联系方式实在记不太清，米露一定有。
方若华叹气，可如果只是进去走一圈，恐怕不大容易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略一沉思，还是果断掏手机，打电话给郑华。
她深刻地觉得，郑华老师才是自己最大的金手指。
“郑老师，我个人觉得我们长春花也该关注一下本市的教育事业，我决定给衡市一中捐一栋教学楼。”
听说现在一个班竟然有一百多名学生。
学生不瘦成纸片人，那真是没办法上课了，这栋楼可以捐。
郑华：“…”
第六百二十一章 该打
一个小时之后。
校长匆匆而至，方若华就一众学校领导的座上宾。
长春花如今早就不是草台班子，处理这种事更是驾轻就熟。
为方若华这种财大气粗，只为散财，什么都无所求的财神服务，长春花高薪聘请来的精英人士都表示，他们服务起来毫无压力。
嗯，工作非常爽。
只花了二十五分钟，双方大体上敲定，由长春花出资，捐助衡市一中一栋教学楼，一栋体育馆，另外，长春花基金会入驻学校，统计贫困学生名单，考核过后给予资助。
当然，细则还要慢慢商量。
此时此刻，方若华说出衡市一中是她的母校，她很怀念读书的时代，校方自然是打蛇棍上，一群校领导陪着她话当年，顺便介绍介绍眼下学校的情况。
因着方若华明确表示，不想惊动老师和学生，不开全校大会，不与校内师生见面，不做任何宣传，一切低调。
校长有点惊异，心情到是不错，遂强烈要求一起吃顿饭。
方若华其实想尽快进入正题，不过转念一想，还是顺着校领导们的意思。
定好的酒店就在附近，干脆没有开车，一众校领导作陪，方若华沿着绿树成荫的小径向校门口走，轻笑道：“不瞒诸位老师，我在学校时不是好学生，但是我男朋友在咱们一中，那是赫赫有名，为我们学校不知赢得过多少荣誉，每年得的各种奖金就足够他各种开支。”
“他叫许默，不知老师们记得不记得？”
她这么一说，到是有好几个老资格的老师都想起来。
当年许默是一中绝无仅有的天才苗子，哪怕再过十年八年，教过他的老师，也不可能忘得了这一个轻而易举，压得全省天之骄子，几欲看破红尘的天才。
“前阵子许默还在咱们学校开了个心理辅导室，说进修了一段时间心理学，想要长点经验。”
头发花白的教导主任登时笑道，“我当时就说，许默给我们的学生做心理辅导，恐怕是辅导一个哭一个，他还不知人家为什么哭，却不曾想他做得竟然不错，很多学生愿意课余时间找他谈一谈。”
几个老师都很感慨，学校以前也有心理辅导室，国家要求的。
但是，一般绝对不会有学生去。
一年到头从来空空如也。
许默那么一个快成仙的人，就愣是能让凡夫俗子愿意与他交流，也是奇哉怪哉。
按照规定，心理辅导室的档案资料，肯定是不能给方若华看。
但她随意和老师们聊聊天，也套出来七七八八，没发现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每天找许默聊天的学生，所烦恼的最多就是学习太紧张，前途未知，喜欢某个女孩子不敢表白等等。
快到南校门，正说话，就见好多学生围在一个角落的布告栏前指指点点。
有个女学生，梳着条马尾辫，身材窈窕，容长脸，眉毛浓黑，很是俏丽，一边漫不经心地摸自己的指甲，一边和身边的同伴调侃：“切，我早就说过那就是个不要脸的婊、子，装什么清纯无辜，整天得了便宜还卖乖，遭报应了吧？”
“看她平时发、骚的样儿？她不出事，谁出事？”
“听说还装模作样地自杀了两次，真想自杀，怎么会死不了！不就是博同情，想继续勾搭男人，小叶，你还组织同学们给她捐款，也够好心的！”
话音未落，忽然有个学生从教学楼里冲出来，一脚踹翻了布告栏附近的桌子，双目怒红，抬手甩了说话的女学生一巴掌，吼道：“刘梦露，你的嘴再不干不净，我他奶奶的非弄死你不可，你犯贱不要脸，不要想的别人都和你一样。”
那叫刘梦露的女学生，被打得花容失色，哇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打嗝，一边吼：“我说几句真话，刺着你了，你是不是也和她睡过，一个公共厕所，稀罕个屁！”
对方一下子静下来，忽然冲过去使劲掐女学生的脖子，周围的学生们都被吓到了，手足无措，竟没一个人上去阻拦。
校长和老师们齐齐色变。
教导主任厉声道：“吴年，你干什么！”
两个年轻老师连忙冲上去，拼命把学生拉开。
方若华：“…”
那些污言秽语，她生于世间二十余年，半句都说不出，即便气得再厉害，也不会这么骂人，同样身为女孩，一个学校的同学，何必戾气如此重？多么难看！
当年她高中时，同学们好像都很单纯，一中这种重点高中，哪怕是所谓的差生班级，所有人全副精力也都放在学习上，一心一意…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学生们竟然变成了如此模样。
方若华走过去一看，布告栏上贴着好多乱七八糟的照片，竟然是她刚刚见过的那个被烧伤的女孩子，乔亚的。
内容简直不堪入目。
她都有一瞬间觉得眼睛必须要仔细洗一洗。
保安立即就到了，第一时间把照片清理干净。
布告栏上还用特别明显的笔写了一堆‘今晚和谁睡？’，‘加二维码，三百六十招床上技巧分享。’…
好几个老师气得哆嗦，冲上去把学生们都哄散，拿了黑板擦赶紧清理布告栏。
校长阴着脸，回头看了看方若华，简直要崩溃。
这是丢脸都丢到外人面前了。
事已至此，为了不让学生更丢人，交代教导主任继续去教育吴年，还有被他打的女学生。
校长叹了口气，对方若华道：“他们是因为乔亚起了争执，也是因为学校工作没做到位，不知道乔同学的家庭很困难。”
“那孩子申请了走读，结果去当夜班服务员打工赚钱，没想到工作中竟然遭遇火灾，受了重伤。”
“因为这孩子去的场合都比较复杂，学校里就有些传言，还是当老师的没重视起来，以至于越演越烈，造成她心理受创，还有自杀倾向，情况不太好。”
“不过，事故发生时，我们学校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免除她的学费，给与一定补助，老师们还捐款用于那孩子的治疗，积极为她争取了一大笔的赔偿金。”
“学校里的流言我们会重视起来，绝不让孩子受到二次伤害。”
校长这话明显避重就轻，不尽不实，方若华却也能理解，并没有继续追问，笑着与校领导们一起去吃饭。
她应酬校长时，她的一位老同学，薛南，正在办公室里批改试卷，听同事们八卦她这个捐教学楼的女富豪。
薛南也咋舌，随手捐一栋教学楼，还要捐体育馆，听说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慈善项目，看来这是位真富豪。
第六百二十二章 关注
“咱们学校也不差钱，看校长那谄媚样，还亲自作陪，那么殷勤，平时对着咱们就是一张死人脸，我来学校快五年了，就没见他笑过。”
“我听教务处的黄锐提起，好像人家要给我们捐教职工家属楼，到时候也许咱们这些新老师也能买到内部的房子，成本价。”
“…校长太端着了，怎么能让人家土豪吃哪种三星级的破饭店，好歹上‘豪庭’才正常。”
旁边说的热闹，薛南想到房子的事，也有点心动。
他到学校也有几年了，但不属于资格老的老师，学历又不是特别高，分房的事，本来轮不到他。
但是如果多建一些，也许有戏？
衡市的房价也是越来越高啊。
他们当老师的近来也还好，工资不低，福利待遇不错，累归累，可是有寒暑假。
如果能成本价再买一套房子…
薛南浮想联翩，一边刷手机，正好教导主任发朋友圈，发了张照片。
下面十多人点赞了。
薛南顺手也点了一下。
然后才看照片。
校领导还到得挺齐，有两个已经快退休的副校长都在，不光是校领导，还带着夫人。
到也挺正常，听同事们八卦，说这回这位土豪手笔很大，教职工小区配置齐全，不吝于花钱，大家肯定都想住进去。
就是现在有房子的也想。
不过这人特别低调，到现在老师们也不知道人家姓甚名谁，只听负责端茶倒水安排接待的人说，是个很年轻的女人。
想接近，只能找这样的饭局…
嗯？
薛南仔细看了两眼。
这女土豪长得很眼熟，衣着打扮也很眼熟。
薛南愣了一会儿，把照片转发到同学群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上去。
“方若华和女土豪撞脸，还撞衫了。”
这照片乍看也没什么。
方若华和学校校长等人一起吃顿饭而已。
几个习惯性水群的校友还点评了一番。
“咱们学校多年都是老一套，吃饭就只知道去旁边那个破金光。”
“就是，当年咱们校队参加大学生篮球赛，入选全国十二强，教练老师就领着去金光搓了一顿，味道差强人意，胜在便宜实惠。”
“方若华和校长关系好？”
“以前上学的时候没注意呢。”
然后就渐渐没了动静。
薛南：“…”
这一帮找不到重点的，他手指微微发颤，脑子里还有些懵。
半晌，才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
“今天我们校领导宴请一女土豪吃饭，该女土豪在咱们母校，捐赠教学楼一栋，体育馆一座，另外筹划建造教职工住宅，成立慈善基金会，援助贫困学生，全部加起来，捐赠款项过亿。”
薛南叹了口气，“这就是校领导和女土豪吃饭的照片！！！”
这话有点意思。
群里先是安静了片刻，好多平时不露头的，也登时有了兴致。
“咦？”
“呵呵，有点意思，看来我们老同学发达了！”
下面立时又有人传了一张照片，不同角度，还有他们以前的老班，班主任也冒了头，到是什么都没多说，只是叮嘱了句：“方同学不太喜欢大家谈论这件事，照片就不要扩散了。”
一众学生：“…”
“看来确实是发了，抱大腿！”
群里一下午都热闹的不行。
薛南看其他人咋咋呼呼的样子，自己总算是心里舒坦许多。
总不能只让他一个人震惊。
其实也说不上多么震惊，这么多年过去，同学中有成就的人也不是没有。
只是他刚刚见过方若华，以前总听说有关她的坏消息，一下子冒出这种新闻，不免让人大吃一惊。
群里的同学也就热闹热闹，打趣几句，还有人开玩笑说，把以前和方同学的合影一类的都留下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云云。
赞叹过也就算了。
大部分人并不会因为自己的某某同学忽然变成富豪什么的，就想着凑上去占便宜。
说不定还有个把就因为对方地位太高，反而要敬而远之，免得被人嘲讽要抱大腿。
不过，同样在群里，有两个女同学却是，先不敢置信，随即…又羞愧又窘迫。
两个人关系好，住得近，凑在一起面面相觑。
“…其实，我们也没说什么。”
“贺司文不是嘴碎的人。”
但是两个人还是觉得有点尴尬，那天同学聚会，她们没少说些很同情方若华的话。
现在想来，她们两个还在一家看不出什么前途的小公司努力当文员，为了能赚到一个月才四千多的工资辛辛苦苦奔波，有什么资格同情人家去。
“《纪念》的那个女主角…”
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冷颤，不敢多想。
方若华还不了解现今社会消息的流通速度有多么快，尤其是八卦消息。
不过这点八卦而已，传播就传播。
她和校方的领导们吃过饭，事无巨细地打听完许默在学校里都做了些什么。
任何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就不禁有点烦躁，把这一摊子事交给‘长春花’她的御用团队负责，就打算自己动手追踪下许默的行动。
方若华如今白得的势力实在不算小，自然有常用的雇佣兵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