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岛除了主岛之外,还有三个有名字的副岛,崇岛,南岛,冷泉岛,以往冷泉和崇岛,偶尔会有过往的商船经过,可以入港休整,但是如今却是封闭港口,不欢迎任何人和商队。

最近一段时间高调十足的船岛,忽然一下子就沉寂了许多。

外头也有人议论,多是说船岛够倒霉的,但都没有太当回事。

这年头,出海被海盗抢劫,再正常不过。

谁家的船队没有被抢劫过?

那些因为冒险出海,血本无归的商人,几乎能把整个南河给填满。

船岛的船队,也不会是个例外。

还有不少人幸灾乐祸,方若华区区一个小豆腐坊养出来的女儿,不过是商户家的庶子媳妇,如今还被休了,凭什么她那么张扬!

你不是厉害?

你不是高手?

现如今船队被抢了,你能怎么样?有本事你杀到龙王岛老窝里去报复回来?

和船岛合作密切的那些大家族也在观望,他们到不是真希望船岛出乱子,毕竟事关自己的利益,最多就是想探一探方若华的底细。

这个女人的来历到没什么不清楚的,可是她会的东西,却让她的背景变得神秘。

前些时候有传言说,她是高人弟子,但是谁也查不出所谓的高人在哪儿?

如果方若华真的有背景,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暴露。

外头流言蜚语无数,方若华却安安静静,船岛上所有人,貌似都安安静静的。

小儿手臂般粗细的铁柱构成的铁笼子,周围到是很明亮,点了好几盏灯。

七八个女人神色萎靡,满脸惊惶。

明月心里也在发抖,她到是难得像今天这么漂亮。

她的相貌当然不算坏,可是教坊司里顶尖的美人有很多,她年纪不大,也没有最上等的好容貌,而且在那样的地方,太漂亮也未必是好事。

其实想在教坊司中过得安稳,最漂亮的女人不能做,当然,太丑了也不好。

中等的容貌,加上六分的聪慧,再加上十分的乖巧听话,差不多就足够做一个有用的侍女了。

但是这一刻,她用力地擦干净脸颊上的脏污,努力把当年在郡王府学习到的礼仪通通拿出来,武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更精致漂亮,整理了下头上的朱钗,又把苍白的脸揉搓得红了些。

她得感激自己最近被保养得很好,手指上的老茧已经因为特有的油脂消去不少,肌肤也渐渐雪白细腻,这让她看起来非常值钱。

长得好,才能有机会…

那些随她们一块被掳来的,样貌不大好的普通丫鬟,如今根本不知道被弄去了何处,但想必下场不会很好。

六天前,凶神恶煞的海盗冲入崇岛,杀了建平哥哥他们,砸毁了她的房子。

那座房子里有她精心修剪过的兰草,有她最喜欢的屏风,有她想了很久,终于咬牙买下来的琴台,还有她亲手做的第一件属于她自己的罗裙。

那只伤了一条前腿的小灰兔,她那么舍不得,小心翼翼地藏在床底,生怕被人捉去吃了,那一天,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强盗一脚踩死。

明月脸上露出平和的,带着一点楚楚可怜的微笑,她以前从来不这么笑,爱这么笑的珍儿被郡王多看了几眼,郡王妃慈眉善目地把她赏赐给了马房的王管事,听说还给了她一副嫁妆。

南安王府被抄之前,珍儿就投井死了…

虽然她的命不好,但是明月知道,有时候她的笑容会变得很有用。

第六百八十六章 绝境(两章合一)

金银珠玉堆满屋。

秀色可餐的美人坐在笼子里瑟瑟发抖。

一地的鸡骨头,把好好的雪白的貂皮毯子染出一层油亮的光。

酒坛子碎了一个,酒气扑面而来,整个房间里充满了让人沉醉又让人害怕的欲望。

金翅跪在门口,身上背着一副重重的枷锁,满头大汗,目光麻木。

他和那日与方若华对峙时比,瘦了不知多少,好好一个壮汉,竟有一点形销骨立。

那日那个军师模样的斯文人,就蹲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个鸡腿,到是没有入口,只是反反复复地在手里看它,到像是在看个稀罕物件。

“哈哈哈,我就说老二已经老了,咱们龙王岛纵横江湖数十年,难道还怕个小娘们儿!”

“这不算完,他奶奶的,六哥、七哥的仇,咱们慢慢跟那小娘们儿算。”

“七哥活了二十九年,还没个婆娘,现在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也没个知冷知热的女人伺候,不如就把小娘们给弄来,宰了她给七哥陪葬。”

“我看好,以七哥的功夫,要不是对那女人动了色心,岂能就这么栽了。”

“…”

一群人穿着龙王岛的人惯常喜欢穿的短打衣裳,吐沫横飞,酒水四溅。

金翅低下头,几乎已经认不出后面那是他曾经连鞋子脏了,都要认认真真洗干净,才舍得踩进去的议事堂。

里面那些人,明明穿着的是他曾经只要看一眼,心里就踏实的衣服,可是现在,他却只感到遍体生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绝望。

金翅脑子里乱作一团,拼命去想——为什么他的龙王岛会变成眼下这副样子,这真的还是他的龙王岛吗?

二哥不过是提出要恢复旧制,要整顿风气,那些发了誓同生死共富贵的兄弟们,就把二哥药翻了关进了水牢。

那水牢以前是用来惩治叛徒的地方。

兄弟们提起这个地方,都觉得恶心。

他们却用来关了二哥。

金翅低下头,心如刀绞:“悔不该…”

悔不该下手顾忌重重,悔不该听二哥的话,担心龙王岛分崩离析。

金翅在伤感,难受也悲哀。屋子里圆桌旁,喝得满面通红,兴致高昂的这些人,却是连看也懒得看外头的他一眼。

唯独为首的那个,没有参与这些狂欢,到是静静地看着金翅,嘲讽一笑。

“传统?规矩?呵。”

这位首领坐在圆桌靠窗位置,他前半面秃顶,只剩下后面一绺头发,三十七八岁,人到中年,腰里别着一根朱红色的长棍,右手食指和中指少了半截。

样貌看着似乎很粗鲁,但是其实有一种特别忠厚的脸,前提是不看他那双眼睛,常人若是看着他那双眼睛时间久了,晚上说不定会做噩梦。

这人左手搂着个低眉顺眼的女人,右手拿着酒慢慢喝,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笑,倚着窗户冲金翅喊了一嗓子:“小子,你还不够大,不知道这些玩意的好处。”

他摸了摸桌子上大块的金元宝。

“有这东西,我们能吃香的喝辣的,能睡最美的女人,能让别人跪下来叫你爷爷。”

金翅低下头不应声。

那人又笑:“我问你,我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出去打家劫舍,甚至必要的时候和朝廷也要作对,说不定哪一天就人头落地,为的是什么?”

“反正我为的不是回了家,钱还不能乱花,还要拿出去一多半,去养活后山后岛上那帮子废物,那群没胆的怂货,没用的东西死了也活该。”

金翅猛地回头:“后山后岛上住着的,有金家村的老少爷们,有刘家村的父老乡亲,有为了龙王岛受伤流血的弟兄…我们将来,说不定也要去后山养老。”

吆五喝六,喝酒吃肉的一群土匪,默默地停下来,抬头看金翅和他们老大说话。

顶着半个秃头的中年汉子,却是大声笑出声:“你个傻子,什么父老乡亲不父老乡亲的,都落草为寇了,还想着什么乡亲?”

“我只知道一件事,当土匪,只有够强才能抢到最好的货,只有够强,才能获取最好的享受,我的钱,是爷爷我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这龙王岛的半壁江山上,他妈的都染着我的血。”

“属于我的东西,就是属于我的,一分一厘也不分给废物。”

他冷笑,明明是一张忠厚脸,笑起来却阴森冷酷,“要是哪一天我成了废物,必然已经死了,废物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养老?

都是狗屁!

说着,他轻轻地一扬眉,笑起来:“小子,你也别太正气凛然了,你自己敢说,你肚子里的肠子就都是白的?老龙王那一套,你不是也阴奉阳违?”

金翅登时闭上嘴,他也不是不心虚的。

那人又笑:“咱们斗这一场,说白了就是恶狗咬恶狗,你狠起来,自家兄弟也是说杀就杀,你自己的老娘和媳妇死了,所以你才下定决心要跟我作对到底,说白了只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老龙王。”

他伸了伸要,又饮了一杯酒,笑道,“你不够凶,所以你败了,我有金银,有美女,所以我不想败,我得一辈子凶下去,狠下去。”

在场的一桌子人,轰然而笑,纷纷表忠心,呼呼喝喝地要去抢钱抢粮抢女人!

以前老龙王在,他们抢个东西也不痛快,这个规矩,那个规矩,还不能有私财。

一开始还好,有顿饱饭吃便很满足。

可人的欲望这东西,就他奶奶的那么奇怪,一开始饿肚子,自然是只想着吃一口好饭,后来肚子饱了,他们自然而然想要更多。

“嘿嘿,咱们三哥肯定比老龙王强,咱们龙王岛,再也不过那等憋屈日子!”

“没错,那个小娘们儿不是被吓得不敢出海了?不敢出海不要紧,那么大的一座岛摆着,上面金山银山也有,抢他一票,够咱们吃个一年半载!”

其他人纷纷应和。

金翅默默地听着这些人的话,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前的自己,其实,他也有过如此自信高傲的时候,要不是他娘,还有他婆娘的死…

金翅想起以前,又想起现在,忽然有点绝望,他张了张嘴,本来想说——许家那个六奶奶不好对付,想说咱们岛上正乱,现在不是招惹她的时候。

但是,又已然没有说话的力气。

被海风吹得有些瑟缩,他忍不住想,他们的老龙王如今在想什么?

老龙王快死了。

濒死的日子,他反而比以往有精神,半坐半躺地看外头的绿树蓝天,他好像听见以前一些老伙计们拉二胡的声音。

又好像看到笙笙坐在石阶上叼着朵野花,没心没肺地冲着他笑。

可是…他都有点记不清楚笙笙的脸,只能看到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还有她嘴角的那一颗红痣。

老龙王叹了口气。

果然啊,他这个人就是披上龙袍,也成不了太子,当年他师父就说,论习武资质,他好得是百年难遇,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不敢说一定天下第一,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是在顶尖高手中牢牢占据个位置,却是不难。

他师父说得不错,可是他师父没说,武功再好,也有老而无用的一天。

这一天来得是这么快。

好像去年他还能一刀砍死两个江湖豪客,现在却连刀也拿不起来了。

而且,他师父也没告诉他,武功再好,也不能让脑子同样变得好使唤。

虽然去江湖上问一问,他老龙王的名号响亮的很,但要他说,他这辈子…就没做成过什么大事。

当初赶鸭子上架一样入伙当了土匪,那时候土匪太多了,一波过去,一波又来,老百姓们想过一点安生日子太难太难。

他当时没办法,为了保住父老乡亲们,为了让笙笙能安安静静地在山上闲逛,闲玩,他只好自己去当土匪。

土匪不好当,也是要学的。

他学着杀人,学着抢劫,好在他确实有功夫,他师父都打不过他,他就从小土匪成了大土匪,又成了土匪头子,攒了无数的金银,然后…

然后笙笙就不肯嫁给他了。

老龙王觉得当时他是他一辈子下来,脑子转得最快的一回,他跟笙笙说,我这个土匪,和别的土匪不一样,虽然我也打家劫舍,但是我那是劫富济贫。

笙笙翻了个白眼:“是,劫了别人的富,济了自己的贫。”

他当时就明白,如果不赶紧把笙笙忽悠瘸了,把她忽悠到自己的锅里,那这辈子,他就再也别想娶笙笙当媳妇。

可是要不能娶笙笙,他…到也不至于死,可这辈子,其实不能算是活的。

所以,他必须要娶到笙笙。

他努力让自己做一个特别一点的土匪,变得不那么像土匪。

笙笙其实是个心很软的女孩子。

她终究还是松口答应,嫁给了他。

“哈哈。”

想起那些旧事,老龙王就忍不住笑,当年的龙王岛多么的热闹,又多么的安宁。

外面再是疾风骤雨,再是刀枪火海,岛上却是他最安全的归宿。

可是世间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当他们那些弟兄,赚回来十两银子时,哪怕分出八两给岛附近生活的父老乡亲们,大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当弟兄越来越多,钱财也越来越多,十万贯,一百万贯,一千万贯…

人心就开始变了。

当然,让人心变化的,大约不只是钱,还有别的东西,人们开始想要更多,弟兄们开始争权夺利,人人都想站在高位,都想自己掌控能支配别人的力量。

人心渐渐变得不平衡。

想起旧事,老龙王再一次必须承认,他这人被外界评价再高,其实还是庸人一个。

他猜不透弟兄们的心思。

渐渐掌控不了越来越庞大的力量。

又心软,又愚蠢,一次次犯错,之后笙笙死了,他也老了。..

老了更只能看着龙王岛一年年变了样,变得不认识,他想维持原貌,手段却平庸的很,维持了个面上的太平,内里的那些东西发生的变化,他却是无能为力。

海风呼啸,吹得老龙王雪白的头发乱飞,他身体轻飘飘的,没了前些日子的沉重,或许这就是回光返照,他发现自己竟然也不怎么怕死。

窗外隐约有粗暴的笑声和哭声传来。

老龙王叹了口气,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个驼背的老伙计一步一挪,蹭进门在他床边坐下。

“龙爷,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三当家带着六当家、七当家,烧了东山上的鲁家寨,劫掠三日,把那一片山头都给染成血红,这事,您老知道吗?”

老龙王咳嗽了几声,摇摇头,十二年前,鲁家寨的老寨主为了救被官府追杀的龙王岛几个当家,死了三个儿子,一个孙子。

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半晌才道:“…驼子,岛上要完了,你走吧,另谋生路去。”

驼子叹气:“我比龙爷还大三岁,一脚半踩进黄泉的人了,还有什么生路。”

两个老伙计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哪怕外面忽然间哗然一片,都没有分半点心神过去。

老家伙们淡定得很,龙王岛上的气氛却十分凝重。

“到底怎么回事!”

“内鬼,肯定是内鬼!”

议事堂内

三当家一言不发。

其他人面面相觑,目中都流露出一丝恐惧。

两天前,一更时分,南安城里,他们龙王岛的一个据点被人摸上了门。

一共七个探子,一个不剩,让人给一锅端。

消息传回岛上,三当家大怒,但也只是怒,以为是那帮弟兄不谨慎,露了痕迹,让官府给盯上了,立时就准备调派人手去调查情况。

但谁也没想到,调查的人还没有出门,南安城,广宣县,梨花县,周围各地的窝点一个接一个地出事。

明明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明明那些暗点都是多年来仔细经营下来的,密道纵横,前门后门侧门无数,平时只要不想,连只外来的苍蝇都飞不进去。

不过两日,威名赫赫的龙王岛竟然完全成了瞎子,聋子,所有派出去的探子已经全部失去联系。

说来也是讽刺,以前通常情况下都是他们的敌人因为内鬼的出现惊慌失措,不成想,他们之中有一天也会冒出内鬼来。

多少年来,龙王岛的团结,都是各路山寨,海匪,绿林道上的强梁最为羡慕嫉妒的…

第六百八十七章 自乱阵脚 (两章合一)

“三爷,三爷!”

哐当一声,议事堂的大门被推开。

“九爷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在米姑姑那儿被人给,给害死了。”

议事堂里一片寂静。

三当家默默站起身,蹙眉,他忽然有一点很不好的预感。

虽然惊觉不妙,但是三当家也没有过于焦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懂什么叫焦虑了。

反正就在某一天,他从一片火海的村子小径上走过,很随意地踩死一个挣扎求生的村民,脑子里还是空空一片,什么都没有想。

“三爷,九爷的侍卫就逃回来一个。”

三当家一愣,蹙眉:“二十个人,只有一个回来?王通竟也栽了?”

他知道老九的习惯,一般去寻花问柳,都是带王通那一队人去。

一共二十个,都是顶尖好手。

很快,满头是血的汉子被搀扶着进了议事堂,神色凄然,满脸惊惶。

三爷让人倒了杯茶水,让两个人喝下去压惊,才压低嗓音问:“对方一共几个人?你们九爷是怎么死的?”

“没,没看清楚!”

两个人惊魂未定,喘了两声粗重的气,灌了口茶,勉力镇定,低声道:“今天九爷翻看了黄历,就给米姑姑递了封信过去,说在南安城的青雨巷办事,哪里的地头咱们都很熟,又四通八达,方便撤退。”

龙王岛的九当家,面上看去,是个很体面的男人,浓眉,大眼睛,面宽耳长,笑容和善。

米姑姑一见这人,却从心底里发寒,她自来做得都是那些个该千刀万剐的买卖,当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和这位九当家比,她到觉得自己是个善人了。

至少她拐了女娃子回家,大多数时候都是好生养着,为的是转手卖个高价,可不像九当家,找女人仅仅只为了折磨取乐。

好在九当家的目光没落在米姑姑身上,而是看向怯生生地缩在旁边椅子上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低着头,头发有些凌乱,香汗淋漓,皮肤很白,赤足,粉嫩的脚趾略略弯曲,显得很紧张。

九当家登时心里一跳,口干舌燥,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露出来的,雪白的足踝上。

米姑姑很识趣,轻轻一笑:“就不打扰九爷了。”

说着,她就悄然退了出去,临走回头看了看那女子,心下惋惜,本来是极好的货,说不定能大赚一笔,可让九当家碰过以后,怕是…

“哎,都是命。”

她摇摇头向外走,走到门口和站在左右两边跟柱子似的大汉点点头,刚关上门,尚未说话就听屋子里传来一声闷哼。

米姑姑一愣。

两根柱子侍卫却反应极快,一脚踹开门冲进去,只见九爷跪在地上,半个脑袋竟被销去。

“呕!”

米姑姑哇一声狂吐。

两个侍卫却是心神大震,略微一愣神,但只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就丢了他们两个的命。

二人一瞬间脖子一紧,一瞬间颈骨折断,被吊上了屋顶。

“弟兄们一眨眼的工夫就死了,全死了。”

手里紧紧抓着茶杯的生还者似乎有些恍惚,“对方是忽然一下子就冒出来,骤然下了杀手,似乎只有三个人,但是都和刀枪不入似的。”

“我看见王通一剑刺中一个人胸口,那人只踉跄了下,一抬手王通的脸就被打…碎了,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暗器。”

这人一句话说完,已是浑身大汗,萎靡不振,“属下以为自己也活不了的,结果对方看了我一眼,就说——‘这个可以留着’…”

他也是一脸迷惘,从头到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了一条命回来。

一屋子人惊疑不定地盯着这唯一一个生还者。

几乎怀疑他说的是神话故事。

九当家在重重保护下被杀,已经很不可思议,现在这小子还说,那帮杀手以一当十,刀枪不入,难道不是人,是妖怪不成?

房间里登时静得落针可闻。

“全岛上下所有人,从现在开始,吃喝拉撒睡女人,别管干什么,都给我至少两个人一起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