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忆晚点点头,“嗯,要去。”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话,等姚夏抽完了烟,他调转车头送她回学校,踩下油门那一刻,他说,“我陪着你。”

陆忆晚一直垂着睫毛望着自己纯棉连衣裙上的珠片,姚夏说了什么她没有理会,她是很想要拒绝,可是她有什么立场去管别人的事情呢?他在美国也有生意,就算真的和她一起过去,他也有自己的理由和借口,他那个人那么固执,又怎是她能说服得动的。

算了,由着他吧。

“姚夏,送我去陆宅,我要找他。”

她的书包里,放着一张出国留学申请单,其他地方都填写完毕,就只有监护人那一栏还空着。

姚夏应了一声,车子朝着那个她熟悉的曾经生活了六年此刻却不带有一丝眷恋的地方飞速行驶。

结束了,一切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当陆思宇站在二楼卧室的窗户前看着姚夏搂着她上了车那一刻,他就知道所有的事情全部都结束了。

手里的黑色签字笔还紧紧的握着,刚才忆晚面无表情的递过来一张申请表让他签字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她就是那样冷冷的,以一种很蔑视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她说,“哥,麻烦你帮我签字。”

他记得的,在很早以前她叫过他几次哥哥,从此以后她都不愿意以此称呼他。因为她不愿意他只是她的哥哥,她只想要他是她深爱的男人,于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叫他,小宇。

可是她不知道,尽管她那么不愿意,他就真真的是她亲生的哥哥。

她接过那张写着他名字的纸张,甚至都没有看一眼那个她曾那么深爱的名字,就那样笑着礼貌的跟他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转身离开。

她要走了,甚至都没有回房间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就那样孑然一身的离去,想必她是有多痛恨他,多痛恨这所房子里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包括她曾那么认真的为他演奏的那一首,《缠绵往事》。

上车之前,姚夏回眸看了一眼窗户前那个目光黯然的男人,拧着眉咬了一下腮帮,然后钻进了车里。当车子绝尘而去,楼上那深邃而落寞的目光也渐渐陷落下去,他知道,那一刻,他的心已经死了。

打开手机,里面有好多忆晚的照片,有他们出去旅行时即兴拍的,有她狼吞虎咽吃东西时给她拍的,有她跟他调皮疯闹时拍的,还有俩人亲密的搂在床上时拍的。

那一幅幅的画面,全都是忆晚甜蜜微笑的样子,那么美,美得刺痛了他的双目,最后,只得狠心的按下了删除键,哽咽着亲吻着照片正一张张消失不见的手机屏幕,他沉沉呢喃,对不起,我爱你。

姚家,闹翻了天,因为姚夏突然要返回美国,而且,是带着陆家的养女。

屋子大堂内,杜丽旛坐在沙发上已经气得快要喘不过气,姚霖优哉游哉的靠在某根柱子上抽着烟,眼里噙着晦暗不明的笑意,像是在看好戏。姚夏抡了他一眼,心里想着有你这样的哥吗。

正巧那天胡思思也在,听着婆婆破口大骂,走过去用手肘蹭了蹭姚霖,问,“小夏这又唱那一出啊?”

姚霖挑了挑眉看她,“瞧着呗,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胡思思会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又把视线转回姚夏身上。这边,是硝烟滚滚。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真是翅膀长硬了啊,才回来给我呆两年呆不住了是吧。我告诉你,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想跟我斗,你还嫩着点儿。”

杜丽旛指着姚夏的鼻子,可是那家伙一手夹烟一手抹鼻子笑,“妈,我没想跟您斗啊,您可是女超人,圣斗士,我有那胆子么我。”

姚夏这话一出,胡思思在旁边忍不住笑出了声,见杜丽旛瞪了她一眼,赶紧收起了笑,这儿也没啥好玩儿的,拉着姚霖上楼进了自己屋。

“你少给我插科打诨的,我问你,你跟谁在一起不好,非得去找那个陆忆晚,她算老几啊,值得你为她鞍前马后的吗?”杜丽旛没理旁边上楼那两人,一门心思想要把姚夏的心给拉回来。

“她不算老几,可在我心里就她最大,我做事儿啊从来都不图值不值得,只要心里舒坦就成!”

“你舒坦?你舒坦我可不舒坦,她在你心里最大?那你的老子娘呢,你把咱们往哪儿放啊?”

姚夏灭了烟嘿嘿一笑,“妈,您在我心里啊那就是那神圣不可侵犯的仙姑,把我的心可占得慢慢的,您说一我不敢说二,您让我去死我不敢活,反正您说对的那就是对的,不敢忤逆不得忤逆,您说我把您往哪儿放呢?”

这番话把她噎住了,差点不知道怎么接话。缓了缓气,杜丽旛换了个语气,“小夏,不是妈非要阻拦你做什么事儿,可是那个陆忆晚,她就是不成。”

“哪儿不成啊,您倒是说说,她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缺胳膊短腿儿啊,还是您觉得,她没身份没背景配不上咱家?”姚夏收起了先前的玩世不恭,蹙着眉轻飘飘的问道。

杜丽旛叹口气,说,“我承认,她是长得漂亮,在你们这个圈子里也是出了名儿的美人儿。可是那又怎么样,她那是什么家世,不过是陆家收养的一个孤儿,而且,现在外面谁不在说,那陆思宇和朱俐安分手,不都是因为她吗,整个儿就是一小狐.狸.精。”

“妈,您见过狐.狸.精长啥样儿?”姚夏觉得有些好笑,朝着杜丽旛挑了挑眉,“外面空穴来风的事儿有几件是真的,说白了,您就是看不上人家没爹没妈。”

第136章 离开[VIP]

被一语击中要害,杜丽旛有些憋得慌,没辙,那家伙软硬不吃,只得给他下达最后通牒。

“姚夏我告诉你,不管怎么样,你就是不能跟她在一起,若是你非得违抗我,那你就再也别回这个家。”

本以为这话一说出口姚夏会陷入思量,没想到他却突然笑了,故意拍了两下手,大笑出声,“好啊好啊,那要多谢您给我下达的这个任务啊,这家我是老早就不想回的,可您生我养我,不偶尔回来瞅瞅也太没良心不是。这下可好了,您亲自批准的,我谢谢您。”肋

说完,姚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作势要走,杜丽旛气急败坏的揪着他,气得说话都在抖,“你、你这个臭小子,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你才满意啊!”

姚夏拉开她的手,抬头看了看二楼正望着他们那一男一女,然后埋下头小声说,“妈,我问你一句,你把二哥逼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吗?要是你告诉我你满意,那么你刚才问我那句话,我就会回答你,我也满意。

说完,转身走到门口换了鞋,跟二楼那盯着自己讪笑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开门离去。

姚夏走后,胡思思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丈夫,突然有一瞬间,她觉得他好像变沧桑了许多,她浅浅一笑,说,“姚霖,其实咱们都不快乐。”

说完,在姚霖茫然而深邃的目光下她缓缓的转身进了屋。镬

姚夏开车回自己的别墅,电话一直响个不停,看了看名字,果断的挂掉。不多时响起了短信铃声,拿起来一看,跟刚才打电话的是同一个人。

她说,姚夏哥,你真的要跟她一起走吗?

他把电话扔一边儿不予理会,心情不好的时候,好像除了她,任谁找他他都会觉得异常烦躁。

陆忆晚的签证很快就办好了,再过一个星期她就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带给她太多伤痛的城市。

那天庄子文约她出去,他问她,“就这么离开,你甘心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说,“有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尽管再恨再怨,过去了就过去了,不可能再重来一次。”

“像他那样的男人,下辈子不知道会变成什么…”说起他,庄子文总是咬牙切齿。

可是陆忆晚却异常的淡然,“不管他变成什么,都但愿我不要和他再有交集。”

庄子文看着她,想着四年前第一次在陆氏周年庆上见到她的情景。当时她和姚夏在一起,他和所有喜欢美女的男人一样,看见她的时候眼睛自然的明亮了,他甚至都怀疑,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样脱尘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彼时的她就好像坠入凡间的天使,可是此时,她的眼睛里早已被忧伤和尘埃遮盖住了原有的明净。

陆思宇,你说你要死多少次,才可以洗清你身上的罪,才可以还你伤害过的女人们一个公道。

十一月初,北京已经渐渐的入冬了。去机场之前,姚夏打开忆晚的行李箱给她拿了一件厚外套出来披在身上,然后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的说,“穿着吧,一会儿热了再脱。”

忆晚轻轻的点了点头,双手把衣服往中间拢了拢,好像,是应该多穿些了。

去机场的路上,忆晚一直望着车窗外,今天的天气好像特别好,难得见到蓝天白云,不自禁的,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姚夏见她冷清惆怅的样子,心下一软,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司机在镜子里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自唏嘘,什么时候见到老板对女人这么温柔过?

他双手环着她娇小的身子,感受着她的呼吸和心跳,还有那双浅淡疏离的眸子,他仿佛在听它们说着,北京,再见了。

那时在杭州,妈妈问她,忆晚,我带你去北京好不好呀?她说,能见到晓曦吗?妈妈说,能,只要你想见她了妈妈就把她带到你身边。

于是,她来到了这天子脚下,本以为幸福的生活由此展开,却没想到这是上帝为她铺的另一条泥泞道路。

彼时那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他身体的温度和气息仿佛还在她的面前围绕,他对她说的那些温柔到极致的蜜语还响彻在耳边,只是,此刻她每每想起都是一种煎熬。

陆思宇,你说,我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忘记你?你对我的亏欠我可以不去计较,可是有些伤害,却绝对不能原谅。庄子文说得对,你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女人,对你而言到底算是什么?

闭上了眼,不愿再去过多的纠结这些事情,她的脑子已经不堪重负了,怕自己再想下去,总有一刻会轰然爆裂。

“忆晚,下车了。”

姚夏见她像是睡着了,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身子,她缓缓睁开眼,阳光从车门里射进来刺得她眼睛生疼,不由自主的用手去挡住。

姚夏见她身体越来越虚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让司机帮他们拿了行李去办托运,然后自己先垮下了车,将忆晚拦腰抱起来走进机场大门。

“干什么呀,把我放下来,很多人在看呢…”忆晚被他这么一抱,窘迫得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某男人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

“让你放我下来。”她浑身无力,双手捶在他身上就像是挠痒痒,姚夏还挺享受,完全不顾她的挣扎。

“姚夏,你再这样我要跟你翻脸了。”

被那么多人行注目礼,小女人一脸的红晕,见她那么害羞,姚夏不得不赶紧找了个地方放她放了下来。

坐在椅子上,陆忆晚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因为被这么一个大帅哥抱在怀里从门口走进来,每个人看她都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光,看稀奇的有,犯花痴的也有,她很是懊恼,怎么就遇到这么一个讨厌的家伙呢。

“来,喝杯热牛奶。”

姚夏不知道从哪儿去给她买了些吃的回来,一边用温暖的大手去捂她冰凉的小脸一边将牛奶递到她手上,眼神温柔如水。

他就是,这么喜欢我?

忆晚心里有些暖暖的,说不清是因为感动还是别的,她突然很想抱着他狠狠的哭一场,在他面前,她疏离得太久都找不回以前那个只会跟她耍横耍赖的陆忆晚了。

见她眼睛红红的,目光专注的望着自己,姚夏突然痞痞的一笑,“怎么,是不是觉得哥又帅对女人又温柔,是个极品好男人?”

闻言,陆忆晚终于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天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笑。也只有姚夏,才能让她笑得这么明媚和灿烂。

“对吧,我就说要多笑笑嘛,咱们忆晚多漂亮,笑起来那可是倾国倾城。”姚夏笑嘻嘻的把手伸到她脸上,假装不经意的将指腹伸到她眼睑下方,轻轻的拭去了那滴未来得及掉下的眼泪。

“姚夏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姚夏脑袋凑过去一点,双手捧着她的脸,小声的问,“忆晚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好,你明知道…不值得,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陆忆晚了,我不是…”

我有过男人,还怀过孩子,我已经不是你以前在圣女峰上抱着那个说要等我回心转意的陆忆晚了。

“忆晚,你在瞎说什么呢?你不是谁?你是张三李四吗,我管你呢,在我心里你就是那个傻傻的只会冲我凶只会欺负我的陆忆晚。”顿了顿,像个无赖似的开始发狠,“怎么着,想甩掉我一个人走?告诉你,没门儿,哥最近修炼了一种无视神功,我才不管你有多不乐意看见我呢,我就要死皮赖脸贴着你。”

陆忆晚忍俊不禁,原本想要说的话全都被他哽回了肚子,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你这个祸害,走哪儿都得撂倒一大片儿女人,我可不要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知道哥有魅力了吧。”姚夏挑着眉,一副相当自大的表情,“所以说啊,有我跟着你你就应该惜福,懂?”

“呵呵,我法眼一开就看出你丫是个妖孽。”陆忆晚伸出小手拍了拍他的脸,“好吧,跟着吧,免得放你出去危害人间。”

姚夏眉眼一弯,将忆晚拥进怀里。这时候,助理已经帮他们办理好了登机牌。

“我们走吧。”

姚夏站起身熨了熨衣服上的褶皱,然后手臂一伸,揽着忆晚往登机口走去。

在某一个角落,有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清俊男人安静落寞的站在那里,望着那抹高大的身影拥着她离开。他想上前几步可以再看看她的样子,哪怕是背影也好,可是他没有勇气,脚步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一步也挪不动。他的忆晚,真的要离开了。

飞机冲上云霄,在十万英尺的高空,她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的那一刻,她流着泪,用唇语说了一句连自己都没有听到的,再见了,曾经的陆忆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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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你的王子又来了[VIP]

波士顿的天空似乎特别蓝,也许是住在郊外的缘故,空气里都是青草和风的味道,忆晚很喜欢这个地方。她想,要是可以,她愿意留在这里一辈子。

晓曦给她拿水果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挤脸颊下方那颗痘痘,长痘痘,是例.假来之前的征兆。若是那个孩子还在,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做这些事情了呢?肋

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可笑。

晓曦走过来靠在门上,双手轻轻的环在胸前,冲着镜面里的女人挑了挑眉,“美人,你就不怕留疤吗?”

陆忆晚转过头去冲她笑,“宝贝,不会的,上个月不也挤了吗,没有疤。”也只有对晓曦,她才会如此的亲昵。

撇了撇嘴,晓曦转身走到床边坐下,翻着她一会儿要穿的衣服,嘴里喃喃说着,“你就不能不去吗,不是一直都对学校办的舞会不感兴趣吗,怎么今天就答应了?”

陆忆晚走过去,一边脱衣服一边说,“这一次我们导师也参加了,他亲自邀请我我总不能再拒绝吧。”

换好了裙子,忆晚理了理头发,望着晓曦那张眼睛鼻子眉毛皱成一团的脸,弯下腰去看着她,笑道,“晓曦,我发现一个问题,你特别不喜欢我和异性交往,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呀?”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都有了姚夏哥了还搭理那些男的干嘛,姚夏哥对你那么好,你就一点也不动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镬

每次一说起姚夏,宋晓曦总是愤愤不平的,像是忆晚做了多大的错事一样。

闻言,忆晚直起了腰,表情有些僵硬,她垂着眼轻叹了一口气,说,“我配不上他。”

“什么配不上!”晓曦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始骂,“我说你是故意找别扭吧,非得他把心挖出来放在你面前你才相信他有多爱你多在乎你?”

忆晚默不作声,宋晓曦知道自己语气大概是重了些,于是压低了嗓音柔柔的问,“忆晚啊,你就给他一个机会,也当给自己一次机会,好不好?”

忆晚抬眸,道,“晓曦,很多年前开始我就一直以为你喜欢姚夏。你要是喜欢你就去追,不要因为我…”

宋晓曦一愣,恍然大悟,这个丫头,原来她是因为有这些顾虑。她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忆晚啊,我喜欢他那是以前的事,那个时候小嘛,就喜欢看帅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我不喜欢姚夏哥这种类型的…”

忆晚有些愕然的望着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我谈恋爱了?”突然,晓曦一脸甜蜜,“我现在有人疼心里可幸福着呢,所以,我也要你幸福啊。忆晚,不要辜负姚夏哥,他真的,是个很好的男人。”

忆晚握了握她的手,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说,“行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过现在我得走了,不然一会儿去晚了就不好了。”

说完,在裙子外面披了一件小外套,拿着晓曦上次给她买的那只精致的手袋出了门。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宋晓曦闭着眼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再次坐在床边上,垂着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忆晚,只要你能幸福,就算我再爱他也可以放手。只要你能幸福。

派对上很吵,忆晚跟很多同学打过招呼之后就自己坐在一边喝着饮料,望着眼前一对又一对或热舞或接吻的情侣,她不禁笑了起来,年轻就是好啊,只可惜自己的心态已经老了好多岁。

见她一个人闷不吭声的在那儿坐着,史密斯教授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递给了她一杯鸡尾酒。忆晚笑着说谢谢,然后接了过来。

“Evonne,我发现你很喜欢孤独?”

中国人的名字外国人叫着很别扭,于是有人就找了一个相近的英文名字称呼忆晚,到后来,就人人都这样叫她,也包括她的导师。

忆晚抿了一口酒,转头笑着对他说,“史密斯教授,我不是喜欢孤独,只是不喜欢太吵。”

“所以这次因为是我让你来,你才来的?”教授眯着眼故作一副生气状。

忆晚笑笑,说,“算是吧,不能让您失望是不是?”

“Evonne,我觉得你不开心,从你来上我第一堂课开始我就觉得你心里装着很多事,如果你愿意,可以告诉我。”

虽然他在大学里教的是微观经济学,可是念书的时候也辅修过心理学,本就是敏感的人,他从她的眼神举止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子一定经历过很多不为人所知的过往。

望着这个慈爱的长者,忆晚依然是摇了摇头。她的心早已被封起来,没有谁可以轻易打开。

史密斯教授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Evonne,众多中国留学生里知道我为什么会留意你多一些吗,那是因为你总是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不管是愿意与你亲近的女孩还是那些追求你的男孩,你总是一再的疏远他们,我看得出你是刻意与人保持距离,Evonne,我是你的导师,我不喜欢我的学生在学习的时候有着不快乐的心情。”

“教授…”忆晚望着他,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曾经很爱自己的郑依敏妈妈,心里不由得一软。

“其实,我不是不快乐,只是,确实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快乐。”她垂下头去,声音小到不能再小。

“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男朋友?”忆晚眼眸一睁,随即反应了过来,想必他说的是姚夏。

“嗯,我每次都看见那个男人来接你下课,看得出他对你很好,可是你,为什么总是对他那么冷淡?他做错了什么事吗,还是,你跟他在一起不开心?”

忆晚摇摇头,说,“我跟他在一起…其实也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能快乐,可是我对他的感情,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教授,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史密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睛微微一眯,“你的心里有其他人?”

这个问题让她着实的怔住,叹了口气,她摇头,“不是心里还有其他人,是过去发生的事情让我一直打不开心里的结。我承认,他对我很好,我也想要试着接受他,可是我不想以现在这种心情跟他在一起。教授,其实,其实我很排斥男人。”

闻言,两鬓有些斑白的男人心里有些唏嘘,排斥男人?Evonne她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突然,忆晚笑了,史密斯见她笑得有些畅然,她说,“其实有时候把心里的事情说出来一些,似乎真的会好受一点。谢谢您,教授。”

“Evonne,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愿意做你最忠实的倾听者。记住一句话,无论曾有过多么重的伤痛,无论还剩下多少人爱你,未来的日子一定要认真努力的生活,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史密斯拍拍她的手背,手心里传过来的温度,像是家人那么温暖。

家人…

忆晚点了点头,像个听话的孩子。

“我家里有个小宝贝,年纪和你差不多,要是有空就到我们家来串串门,保证她会让你笑起来,她就是个开心果。”说起自己的女儿,史密斯脸上总是洋溢着特别幸福的笑意。

忆晚点点头,笑着说好,可是心里却是在想,她是有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在跟别人说起自己的女儿的时候,脸上也有着和教授同样的表情。

派对快结束的时候,两人一起走出礼堂,史密斯正说想送她回家,可是一抬眼就看见那个穿着深色尼龙大衣的男人伫立在了那冷风中。忆晚也看见了。

史密斯耸耸肩,挑着眉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一边带手套一边对忆晚说,“看吧,你的王子又来了。”

忆晚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去吧,看来他已经等了你很久了。”史密斯给她使了眼色,让她赶紧过去。

“好。”点了点头,忆晚礼貌的微微弯了下腰,说,“那,教授,我先走了。”

见忆晚慢慢的朝自己走过来,姚夏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上前揽住她的肩,然后一起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一上车关好车门,姚夏就扯掉手套将手捂在忆晚的耳朵上轻轻给她搓着,嘴里呵着白气说,“冷不冷,冷的话我再把温度调高点?”

忆晚浅浅笑着,明亮的眸子在暗暗的光线里闪烁着光芒。她缓缓抬起手拉着姚夏的手,漠漠的念着教授说的那句话,“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姚夏愣了半晌,皱着眉小心翼翼的问,“忆晚,你怎么了?”她这个样子,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