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眼底锋芒毕露,厉行点头:“对,就凭那把军刺!”

之前并不知道X省特种大队已经介入到案子里,所以始终没有参透萧熠的座驾里为什么会有一把军刺。直到现在,牧岩有点懂了。

只有当过兵的人才擅长使用军刺,萧熠将一把市面上并不常见的军刺可谓随身带着,要么是害了“利剑”的凶器,要么就是“利剑”送给他的代表了某种特殊身份的信物。当然,也不排除其它的可情性,但那样的话,萧熠似乎就没有必要把军刺收藏得如此隐密。

怎么他之前就没和军方、和兄弟联系起来!狠狠闭了下眼,厉行很懊恼。

陈少将也有同样的心情。失踪的是他的部下,是为了国家执行过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任务的功臣,要是就这么没了,让他如何接受?可是依现在这种云里雾里的情况部队不可能再派其它战士继续任务,毕竟虎穴、虎口在哪儿尚不可知,而接近“老鬼”并获得信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怎么可能再让别的战士以身犯险?再有就是‘利剑’终究是牺牲了,还是由于什么特殊的原因脱不开身还无法确定,为免满盘皆输,按兵不动才是最理智的作法。

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是没错,然而多耽误一天,消耗的很可能就是“利剑”的生命,陈少将不能眼睁睁看着部下没了。所以他来找厉行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随时准备接下“利剑”未完成的任务。因为除了自己最得力的部下,他现在不信任任何人,包括贺珩所推荐的夜亦所在部队的特战队员。

半生熟 58

终于明白为什么提及陈少将时贺珩的神情是复杂难明的。

一边是难以割舍的伴侣,一边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尽管已经不再是特战队员,可当国家招唤时,厉行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一时间,视责任于一切的判官,有了矛盾的情绪。

忽然想到年轻时的自己,任务和爱人相比,排在首位的永远是任务。不是没有愧疚,可每当上头有指示的时候,选择几乎是本能的。所以,贺珩不难理解此时厉行左右为难的心情。

或许,他的天空该更广阔。

遏力将私人感情压下,贺珩到底是以眼神鼓励了厉行。他觉得自己没立场质疑陈少将钦点的人选,更何况那是女儿深深爱着的男人。终究,对于准女婿的作战能力,贺珩是高度认可的。

感激于贺珩的理解,厉行神色庄严而凝重地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表示领受任务。PD

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陈少将仿佛回到从前厉行领着特战队员出任务前,去为他们送行的场景。

明明知道要执行的是有生命危险的任务,可那群被打磨得钢筋铁骨的野小子们却总是笑着说:“首长,等我们凯旋别忘了拿出你珍藏的好酒啊!”

和他们的生命相比,他哪里会舍不得几瓶好酒?

然而陈少将却故意皱眉:“臭小子,早晚有一天别人会说我陈少锋培养的是一群酒鬼!”

闻言,特种队员们振振有辞地搬出厉行当挡箭牌:“放心吧首长,有判官垫底,酒鬼这个名号我们是担不起的。”然后是他们朗朗的笑声。

因为身份不同,特战队员的证件上没有军衔,军龄、照片、名字,惟一仅有的只是一个代号。所以,特种部队的人平常都习惯于以代号相互称呼。久而久之,几乎不记得彼此的真实姓名了。

看着眼前如狼似虎的战士,陈少将也不禁笑了,他大方地承诺:“管够!”

为了这群开朗乐观又骁勇善战特战队员,陈少将确实没少贡献好酒。而部下的不驯,他是不计较的,甚至每一次他们凯旋他都亲自相迎。因为他太清楚,这群写遗书犹如写信一样平常的战士们是在拿命报效国家。

然而每次嘉奖会,他们一个两个的能躲多远是多远。尤其是厉行,更是需要以命令去“请”的。记得一次谈话时他说:“我只是做了一名职业军人该做的,只是想对起得肩膀上扛的责任!至于其它,不重要!”

于是,陈少将不再勉强。

后来,厉行每晋升一次,陈少将就亲自到他所在的大队去一趟,亲手为他戴上肩章。

直到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厉行受了重伤,直到贺珩出现在特种大队,陈少将终于懂了为什么每次晋升都看不到判官脸上的笑容,因为成功的喜悦,没有爱人分享。

原来,表面看上去无坚不摧的判官,感情世界是如此的脆弱。

厉行伤好出院后,陈少将根本没有通知他参加嘉奖会,他本想像从前一样把肩章在会后给他戴上。没想到,厉行却来了。

那次的任务同样是秘密而具有危险性的,厉行带领包括利剑在内的五名特战队员被直升机送到祖国的边疆。凭六人之力消灭了了一支由雇佣兵组成的贩毒团伙。当陈少将获知消息有误,犯罪份子从战前探测的八十人升至三百一十六人时,他几乎认定,六个年轻人,有去无回。

后来,当后援部队赶到,当得知六名特战队员全活着,陈少将居然流泪了。完全可以想像那是怎样一场恶战,为节省时间抢救伤员,他立即派出了救援直升机。

获救后,利剑情绪失控了。直升机降落后医护人员跳下来时,没能从战场上抽身出来的他红了眼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满身是血的厉行,端着早已没有子弹的冲锋枪喊:“我不认识你们!叫我们首长来!我要见陈少将!”那种情况下,弹尽粮绝的他不信任任何人。

陈少将已在路上。随后而至的他紧紧握住利剑的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然而利剑却在叫了一声“首长”后就栽倒了。

一天一夜后利剑苏醒,经历长达十六小时手术的厉行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隔着厚厚的玻璃,利剑对陈少将说:“这小子是不要命了。他说我老婆在家等我生孩子,小狼的女朋友在等他回去结婚,老鹰的父母年纪大了,他说,反正也没人等他……”狠狠抹了把脸,利剑哽咽:“万一他没挺过去,就把他留在部队的后山上,有兄弟们作伴,不至于太孤单……”

利剑说不下去了,捂着脸,他蹲了下去。

眼睛血红一片的陈少将背过身去,看见“闪电”小组的另外四名成员,都在哭!

直到那时陈少将才知道,厉行之所以受那么重的伤,是为了掩护五名队友撤退。他身上的枪伤,大部份是替兄弟们挨的。

当时敌人越打越多,情况对“闪电”小组十分不利。为保战友突围,厉行身负十二处枪伤,除了距离心脏两毫米的一处,最严重的一枪打在他第四根和第五根肋骨之间,如果不是利剑血止得好,估计他根本下不了战场。

当时连厉行自己都以为没命回来了。趁利剑替他止血的空档,他像交代遗言似的说:“等会要是我不行了,不用管我,你带着兄弟们回家……”厉行的年纪不是参战队员中最大的,但他的军衔却是最高的,负责指挥作战。

哪里还顾得了什么上下级观念,利剑眼底血红一片,哑着嗓子吼道:“你他妈给我闭嘴!多说一句我弊了你信不信?!” sJ

厉行居然笑了:“你看你,可真暴燥。”然后虚弱地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没等“闪电”小组缓过劲来,敌人已经有了动作。绷带在腋下绕了一圈又一圈,系紧,额头冷汗直流的厉行端枪指挥道:“扇形散开!”

之后的战斗愈发惨烈,当敌人在一个身穿旧式迷彩的军官带领下以标准的战斗队型扑过来,厉行已经没有子弹了,他喝道:“利剑,给我干掉他!”

利剑闻声扣动扳机,下一秒,子弹在军官的脑袋上开出一朵血红的花。

随着军官的倒下,敌人的阵形被瓦解,为“闪电”小组争取了时间。

将身体的重量依附在树杆上,涂着油脸的脸上露出疲惫的笑,厉行说:“要是现在有根烟就好了。”

利剑就地翻滚靠过来,将腰间的微冲递给他,没好气:“有空的话多练练酒量吧,每次都被兄弟们抬回来,你不嫌丢脸我们都寒碜。”深怕厉行挺不住,利剑激他。

厉行轻笑,然而这个轻微的动作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忍不住嘶了一声,然后说:“我女朋友不让喝。”接到利剑不解的眼神,他苦笑:“分手快六年了。”

利剑只知道有个姓夏的女人对他死缠乱打,从没听厉行提过任何一个女人,他眉一皱,“被人截胡了?没用!妈的谁敢抢老子的女人,回头就扫了他!” '

厉行拧眉纠正:“什么你女人?我的!”然后继续投入战斗。

利剑在他身后喊道:“给我挺住,回头咱兄弟六个把媳妇儿给你抢回来!””

那时候,厉行的心脏已经在超负荷工作了,疲惫和失血让他整个人极度虚弱,可他却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直到救援部队的到来。

厉行倒下的时候,利剑隐约听到他唤:“小七……”

厉行实现了要将兄弟们带回家的诺言,自己却在七个昼夜后才脱离生命危险。

那一战,“闪电”小组以六人之力干掉了二百八十七名敌人。一敌四十七的战绩,空前绝后。而在生死关头不顾自身安危为兄弟挡子弹的判官,让全集团军敬佩。所以,当厉行出现在礼堂的瞬间,全军将士自动自发地起立,全体敬礼。

那份荣耀,是一辈子的光采!

劫后余生!厉行脑海里当时只有这四个字。他眼睛湿着,回礼。.

礼毕,厉行对陈少将说:“这是我惟一也是最后一次参加集团军的嘉奖会。”

陈少将忽然明白这枚肩章于他意味着什么。于是,他缓慢而细致地为他佩戴上那枚中校肩章。第二天,厉行离开了X省的特种大队。

大队所有的兄弟都来送行,他们没有言语,只是拥抱,无声的拥抱!

厉行不想回头,他怕多停留一秒眼泪就会控制不住地掉下来,然而终究没能忍住,然后看见昔日并肩而战的兄弟们纷纷抹脸。

最后是利剑,那个长了厉行三岁、曾在在他第一次执行任务中替他挨了一枪子的家伙挑头唱起那首《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那么严肃的一首歌,被军校时代的厉行篡改得面目全非,后来竟被队友们传唱了六年。六年后,一群绿林好汉以它为他们的兄弟“判官”送行!

“革命军人个个要老婆,你要我要哪来那么多……”歌声回荡在军营里,很久很久。

那是一种怎样的场面,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一群铁铮铮的汉子,一滴滴滚烫的泪水,一声声铿锵的呐喊,那种过命的交情,世间只有极少一部份人经历过。

厉行的泪抑制不住地涌出来,他转身上了军车。

送别的一幕,贺珩亲眼所见。

厉行始终不知道,他离开特种大队那天,贺珩就站在陈少将办公室的窗前。

其实可以有其它选择,可陈少将始终觉得厉行是最合适的人选。或许是因为,在特种大队服役期间,利剑与判官的关系最为亲密无间。

从回忆里抽身出来,陈少将用力拍了拍厉行的肩膀,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辛苦你了‘判官’!”

“首长言重,厉行义不容辞!”然后他笑了,补充道:“只是我得算算多久能凯旋,回来好娶媳妇儿。”

这样的判官才是真实的厉行,却是陈少将从未见过的。

特种军旅生涯的终结,是一种缺憾。如果心中没有牵挂,厉行或许会在离开特种大队时倒下;如果没有心爱的女孩,厉行的生命或许再不可能圆满。

但这才是真实的人生,总是不能尽善尽美。

幸好,在一次次的变故面前,他总能顽强以对。

这就够了。足以让他们凯旋!

莫名的,陈少将的担忧少了许多。他不禁想,利剑也许还活着,凯旋这个词不该是他的部下留给他这位老首长的一句空话。这样的认知,使得陈少将历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这样,厉行正式加入案件之中。只不过他的身份除了贺珩和牧岩,没人知道。

但现在的问题在于,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确认利剑的下落和萧熠的身份。

这两件事,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个难题。

长久的沉默过后,陈少将揽下一件:“我将动用军方的力量,在不影响警方任务的情况下,竭尽全力查找利剑的下落。”

身为市局副局长的牧岩义不容辞揽下另一件:“我来制定行动计划,在最短的时间内以不惊动‘老鬼’为前提,确认萧熠的身份。”

厉行该做什么已不必言明。执行过很多特殊任务的他很清楚,如果萧熠是老鬼,他就需要配合警方实施抓捕行动,绝不能让犯罪份子逃脱法律的制裁;如果萧熠是自己人,则要想方设法在不惊动老鬼的情况下助萧熠“归位”。

总之无论怎样,厉行是不希望萧熠是老鬼的。说到底,他始终不愿意与一个于贺熹而言举足轻重的人正面冲突!可一旦利剑牺牲、又与萧熠有关,厉行誓必与他势不两立。因为除了法理不容,判官与利剑之间,是那种“他的命就是我的命”的交情!为了兄弟,厉行也不可能放过他!

半生熟 59

将陈少将送回军区后,厉行和牧岩一起随贺珩去了公安厅。

厅长办公室里,牧岩神色凝重:“依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瞒不住也不能瞒贺熹了。既然萧熠的口供中提到她,时机成熟时需要她的配合,而且一旦厉行接手任务,也不可能不让她知道。” `

这也是贺珩最担心的。依贺熹的脾气,依她和厉行深厚的感情,如果等厉行要走时才告诉她真相,她的反应肯定会很强烈。萧熠是她重视的朋友,牵涉进案子中已经很难接受了,厉行再突然离开,于贺熹而言会是非常大的打击。

厉行更是有太多的割舍不下。事情的发展几乎超出了控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哪天忽然就要走。如果萧熠和案子无关倒还好说,一旦证实他是案中人,真相暴露时无疑是贺熹最需要他在身边的时候,自己要如何撇下脆弱的她离开?又让她如何面对他不知归期的离去?这么多年,除了惹她哭,除了用“想念”这么空洞的字眼,他其实什么都没有为她做过。

回想清晨时分她猫儿般绻在自己怀里憨睡的样子,厉行已经开始心疼了。 `

不是别无选择,不是非他不可,可是,他自私了。

忽然之间,厉行怕见贺熹。她的娇嗔妩媚,她的浓情依赖,一切的一切,都足以绊住他的脚步。可他明明舍不得,却必须拼命挣脱,这种两难,让人揪心。

接到贺珩递过来的目光,厉行说:“再缓两天。”如果可以,他想等她伤好。

怕的,就是没有时间!

对视一眼,贺珩与牧岩几可不闻的叹气。

贺熹的事先行放下,三个男人开始分析目前的形式。

“萧熠的反应不合常理。”凭借多年工作经验和与萧熠之间为数不多的接触,牧岩提出一个关键性的疑点:“即便我们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是‘老鬼’,他未免也太配合了点。我在想到底是他太胸有成竹不会被查出什么而耍弄我们,还是另有企图?可如果他不是案中人,依现下的情况为什么不肯让贺熹知道?清者自清的道理他不会不懂,那封邮件究竟是发给贺熹看的还是做给我们看的?这么做的目又是什么?”

贺珩其实也有同样的疑问。如果萧熠和案子无关,何必刻意隐瞒?难道贺熹不足以让他信任?还是他想……“利用”两个字猛地跳出来,贺珩聚紧眉心。别说是贺熹,换成自己,首先在情感上他就接受不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局面,萧熠是案中人的可能性基本已经不能排除了。

看向牧岩,厉行问:“如果他是警方的人,应该有资料可查,会是‘黑户’?”

尽管有此一问,厉行心里明白这个其实不好说。因为卧底工作具有高度的危险性,为保证参案人员的生命安全,一般知道其身份的人不会超过两个,而且详细的档案资料都存放得极为隐密,调档不是件容易的事。

果然,牧岩回答:“我们这边没有任何关于萧熠的档案。”他指的是萧熠是卧底的资料。

贺珩接口:“我和X省公安厅联系从他们那边调档,如果萧熠和‘利剑’有关系,或许他的档案会在X省。”

不排除这种可能!萧熠和利剑不同,利剑是军方的人,即便在协助警方办案,他的档案也是在部队的。可如果萧熠后期加入了行动,为了避免有人出意外无法确认他的身份,利剑应该会通过某种渠道把他的资料报上来,那么有可能就在X省的机密档案库里。

那现在就只能等。在确认萧熠的档案是否存在前,不能在他面前提起利剑。因为万一他不是自己人,无疑就暴露了利剑。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利剑的失踪和萧熠有关。他之所以像现在这样泰然自若,是已经排除了利剑为“老鬼”带来的某种“危险”。现在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在看警方的笑话。

如此阴险狡诈且目无法纪的犯罪份子,绝对堪称精装歹徒。

当时只是句玩笑话,厉行不希望一语成谶。

忽然想到什么,他提醒:“盯紧沈明悉。身为萧熠最得力的下属,他是关键性人物。”

牧岩点头:“已经派人二十四小时监控。暂时没有特别发现。”

那就不正常了。沈明悉是萧熠的亲信,明知道他不是出国渡假而是被警方控制,怎么可能没有反应?无论如何,给老板请个律师的动作应该有。

厉行抿唇,对此没有发表意见。然后,他和牧岩去了趟市局,准备研究下陈彪和萧熠的口供,希望从中有所发现。与此同时,贺熹回了趟警队,使得众人想要瞒着她确认萧熠身份的计划全盘落空。

和奚衍婷逛完街后,趁妈妈休息的时间,贺熹准备回警队找卓尧销假。却在警队外的街道上见卓尧的车匆匆驶过。

摇下出租车车窗探出半个身子,贺熹扬声喊:“头儿?头儿?”

卓尧没听见,车子急驰而过。

归队心切的贺熹迅速钻进车内,命令司机:“跟上前面的车,车牌号****。”

司机发现车牌的不同,边打方向盘调头边迟疑地说:“不好吧,好像是警察的车……”

贺熹深怕他走神跟丢了,语速极快地说:“我只是让你跟着又不是打劫,怕什么?”说着摸出手机准备给卓尧打个电话让他停车,结果手机居然没电了。

像是有急事要办,卓尧车速很快,排量不大的普通出租车想要超车很有难度,加之街道上车流量不少,贺熹担心跟丢了,催促司机:“再近点,别跟丢了。”

注意着路状,好信儿的司机问:“姑娘你要干什么啊?谁抓谁啊这是?”

“师傅你不用紧张,我不过是有急事要当面和前面车里的人说清楚。”贺熹随口解释,想了下又说:“能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嘛,我的没电了。”

司机说:“姑娘不是我抠门不想借你,今天出门急忘带了,不过车上有对讲机,用吗?”

对讲机?她就是想当面向卓尧申请归队的事,还不至于急得拿对讲机命令上司停车吧。

贺熹笑笑:“不用了,谢谢师傅。跟住就行,等他到了地方停车我再找他也不迟。”

起初依路线判断贺熹以为卓尧是去医院看老虎的,可他却在一个三叉路口拐弯了,那是和医院完全相反的方向。或许他是去办私事,或许他是去办案,她这样跟着会不会不好?是不是又犯纪律了?贺熹思索间发现卓尧在绕路。

反侦察?!思及此,贺熹反应迅捷地吩咐司机:“别跟太紧,让后面的车超过去。”

司机闻言又紧张起来了,实则也是好心,他说:“姑娘你要是有事还是报警吧,看你弱不禁风的追上了好像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我就是警察!”神色顿时凝重了几分,贺熹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抄票递过去,“跟住别被发现。”

正所谓人为财死,司机见状立马警觉了起来,遵照贺熹的提示和卓尧的车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跟在后面,没再言语。

半个小时后,卓尧的车驶进一座高级住宅小区。贺熹没让司机直接跟进去,而是让他径直开过去,没给卓尧发现被跟踪的机会。

出租车在街口转弯处停下,贺熹跳下来跑向小区。站在隐蔽的角落,她看到卓尧的车停在距离门卫不远处的小区主道边上,而他的人则站在车旁边打电话边状似无意地环顾四周。对于卓尧的举动一般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可身为刑警的贺熹立刻意识到队长是在确认是否有尾巴。

如此警惕!直觉告诉她事情不简单。这样的认知让贺熹看着卓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后,决定一探究竟。

小区的保全措施很好,无卡的访客需登记,有主人来接方可进入。

贺熹稳了下情绪,大方地从角落里走到小区门口。然后,她朝警卫室里的男子旋出一抹恬静柔和的笑,以甜糯的嗓音说:“大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贺熹是美丽的,站在哪里都格外引人注目,哪怕她身上只随意地穿了套休闲运动装。

男子被女孩儿甜甜的笑容吸引,语气温和地问:“什么事啊姑娘,你说吧。”

“出门急把钥匙落在家里了,能不能帮我刷下卡?我是,”大脑快速运转,贺熹记起刚刚从后门绕过来时的那栋别墅的门牌号:“C区16座的。家里就爷爷在,还去隔壁李爷爷那下棋去了,您看可以吗?要是为难的话,我在这等等也行,我爸爸应该快回来了。”说着还真事似的抬腕看了下表。

小区很大,业主很多,保全人员自然不可能认识所有人,所以对于贺熹的说词完全没有怀疑。而且见她柔柔弱弱的样子也不像什么坏人,加之语气又很诚恳,于是男子很爽快地打开了大门,友善地提醒:“下不为例啊,快进来吧。”

贺熹眉眼含笑:“谢谢你了大哥。”说着进了小区,走出几步还回头朝男子摆摆手表示感谢,实则是想确认他没有刻意注意自己。

离开门卫的视线,贺熹动作利落地隐到树影下尽量贴着墙行走,同时警觉性极高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之后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走到小区的最角落。然后,很巧合很意外地发现对面的落地窗前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