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然后去了电话给家里，张姐接的电话，辰天已经安然回去，凌阗在送辰天到家后，才离开。
张姐的言辞中不乏对凌阗的褒奖，她听了，心底，除了释怀外，更多的，是一种难耐。
深深吸口气，她按下了宇文斐的电话……
凌氏集团。
凌阗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目光久久凝注在书桌的某一个角落，那个角落放着一个水晶球，在这样中性化的办公桌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此时，他就这样望着，直到严可叩响办公室门，接着在获得许可后，走了进来：
“凌总，您要我查的事，已经查到了，这是昨晚急诊病人的名单。”
严可把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这是今早十点，宇文斐离开时的照片。”
随着这句话，严可把一叠照片同样放在办公桌上。
这些资料放在那，凌阗仅瞥了一眼，便将内容尽收眼底。
果然——
他修长的手指交握，每每，他要思考一些事时，就习惯这样的交握。
“凌总，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先出去了。”严可清楚他的这个习惯，遂轻声说。
“好。”
“哦，对了，凌总，刚刚，于晚来打电话来，说想见您。”
凌阗没有应声，许久，才说：
“让她现在来。”
“现在？一个小时后，您约了人哦。”
“不用延后。”
“好的，我现在通知她。”
严可识趣地退出房门。
凌阗的手指移到照片上，但旋即，他收回手，只是闭起眼睛，依旧仰靠在宽大的椅背中。
半个小时后，于晚来出现在凌阗的办公室。
其实赶到这，只需要二十分钟，剩下的十分钟，她是故意磨蹭。
男人对召之即来的女人，往往不会太重视，而眼下的情形，又不容许她太过迟到。
所以，这十分钟，是不错的选择。
“Steven，你找我？”
于晚来妩媚一笑，在凌阗跟前坐下。
上次在别墅中，她仅是提了计划的构想，这一次，凌阗主动请她过来，应该是对那次的构想有了肯定的答复。
果然——
“上次你说的合作，我考虑清楚了。”凌阗悠悠启唇，声音里不辨任何情绪。
“是吗？那今天是做准备带给我一个好消息啰？”于晚来接过话题，笑得愈加灿烂。
“我们可以合作，但，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的把握来自哪里？”
“虽然我现在是离开了泰兴，而且和宇文泠也离了婚，但，这些年来，我在泰兴总归是有些根基的。包括那些优质客户的资料，而这就是我的把握。我会把泰兴的优质客户资料提供给你，至于是否成功，就全看凌氏的公关了。”
“听起来，这样的合作方式确实不错。”
“你是一个商人，相比较宇文泠来说，还是一个重情义的商人，所以，我可以先提供一部分客户资料，等你接触下来，觉得满意后，再付给我相应的酬金，我要的不会很多，中需要每次款项总额的10%。”
10%确实不算太多，但，这10%放在整个泰兴的优质客户可能提供的订单上来看，就绝对十分可观。
这份可观，也是这份合作促成的基础。
于晚来是笑着走出凌阗的办公室，这份笑意，一直持续到她走进电梯，而电梯门开，走出来一名女子，于晚来下意识看了眼女子，不过是普通的姿容，看来凌阗的口味最近也开始下降了。
她扬起唇角，电梯门关阖，严可迎向出来的那名女子：
“露露小姐，凌总在里面等你。”
【73】
接下来的一周，辰星为了三期工程的前期事项，是忙碌的。
而辰天的身体在恢复状态，她同样不能忽略，只是在兼顾工作的情况下，对辰天的关心，白天仅能依托电话。
也在这一周，本来过来培训的露露却是频繁地抽空照顾辰天。
这对辰星来说，无形中是种缓解。
这一周内，凌阗再没有出现在她跟前，仿似从那一晚急诊后，有些什么终究是改变了。
在忙碌的间隙，不经意地念起“凌阗”这个名字时，辰星发现自己做不到淡然。
那些若有若无的关心，那些细致体贴的照顾，以及彼时那些偶尔的卡尔交错，都萦绕在心扉，挥之不去。
也在这一周，她把原先设定的计划，基本都做得差不多，只差最后一步。
这步，亦是最关键的一步。
周五傍晚，她主动给于晚来去了电话，在急诊室的走廊针锋相对后，再打这样的电话，常人来说，都不太会拉下面子。
而于晚来不是常人。
与于晚来打交道的，也注定不能把自己当做常人。
于晚来冷言冷语中，还是应允她的邀请，当晚八点的时候出现在沪城一家幽谧的茶餐厅。
“想不到，你会主动约我，怕了？”于晚来带着笑意入坐。
约定的时间是七点半，她足足晚来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权当做磨磨眼前女子的锐气。
但，很快，随着辰星的启唇，她发现，她关于见什么人，用什么时间的定律有时候也做不得准。
“呵呵，不管我怕不怕，你不是来了，证明，我如今在你的心里，还有那么些价值，哪怕是利用价值。”
“看来，经历一些挫折，果然能使人成长。”于晚来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我有点饿，先点东西。”
辰星颔首，任于晚来兀自点了一顿价值不菲的晚餐。
在晚餐悉数上来后，于晚来保持极其优雅的姿态用餐，辰星始终仅喝着茶，并不点一份晚餐。
这顿晚餐的对象，是于晚来，她并不愿意和这样一个女子慢条斯理地用一顿晚餐，而如果谈得顺利，她应该在九点前能赶回去，陪辰天共进晚餐。
“说吧，约我来，有什么事？”于晚来喝了一口汤，“是担心乐乐的出现，会影响凌阗如今对你偶尔的温情吗？”
“倘若我还是凌夫人，我想我会介意，不过现在，我干嘛介意这个？今晚找你来，是谈一笔交易。”
“交易？当初，我代表泰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找我谈这笔交易？如今来找我，恐怕为的，是想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对不起泰兴的事吧。辰星，你觉得，我会答应吗？”于晚来直截了当地挑明。
“你会，以你睚眦必报的性格，你一定会。”辰星确凿地说，“而我，只是给你一个不错的机会，让你尽快能实现自己的报复。”
“哈哈，我为什么要报复？别忘记，即便我和宇文泠的关系结束，但，我也不至于去挑衅他，我可是有自知之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一年前，宇文泠吞并辰氏一直记恨在心，如今，想利用我，去实现你自己的报复。”于晚来放下筷子，冷冷一笑。
辰星依旧平静，平静到，仿佛，于晚来说的，是另外一件和她无关的事：
“不管一年前怎样，现在，我至少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而你呢？即便，会有些补偿，离你想要的，差的还是太远吧，我不相信你会甘心，何况，眼下，还有一个不错的机会，就白白放在你的眼前，只看你愿不愿意去抓。”
于晚来挑了下眉，冷哼：
“干脆地说吧，做为交易，你能给我什么，你又想要什么？”
“我要的，很简单，我想要王大为的下落，这，对你应该并不困难。而我能给你的，是一个已经做好的机会。”
“王大为？”于晚来没有想到，辰星想要的是这个人的下落，“这不是你以前的助理，他的下落，你该比我更清楚。”
“正如你刚才说的，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交易干脆一点，所以，对王大为的下落，你何必推诿说不知道呢？”
于晚来略一思忖：
“那你说的，做好的机会是什么？”
“做好的机会，就在这次的三期合同中，这份合同，你要看到，并不难，等你看到确认后，再给我王大为的消息。”
“果然很爽快。好，合同我会自己去看，谢谢款待今晚的晚餐，哪怕，我看着你再没胃口，我都不会辜负眼前的美食。我先走了。”于晚来喝了一口柠檬水，擦拭了下唇，起身，朝外走去。
她从来就是实际的女子。
也因为实际，她才能走到今天。
辰星本来绷着的完美神色在这一刹那终于松懈下来。
应对这个女人，是她最不喜欢的事，可，如今，总算是应付过去了。
这一步完成的，还算是顺利，接下来，她该有一些时间时间，好好陪陪天天——
是的，天天。
起身，结账，回家。
在靠近别墅的时候，能看到露露和辰天玩乐得开心，看到她回来，露露抱着辰天朝她走来，她笑着抱过天天，天天特有的奶香味，足以平抚她再多的劳累……
上午九点，于晚来已按时来到宇文泠的办公室外。
“早上好，Wilson。”
“这次，你做得不错。”宇文泠赞许地说，声音虽然是淡淡的，可，神色却和以往的他一样，温文尔雅。
“谢谢。”
“这是你应得报酬。”宇文泠推过一个信封。
这里装的，何止是报酬，是她这几年为宇文泠鞍前马后的最后辛劳所得罢。
她笑着接过，不算厚的信封内，只是一张同样轻飘飘地支票，这张支票，难道能囊括所有。
“这么快就给我报酬，难道泰兴已经下了三期工程协议了？”于晚来问。
“嗯，已经签了。”
“那就好。”于晚来微笑。
也在这时，办公室外传来汤米的拦阻，接着是宇文斐径直推开办公室门的声音：
“既然三期的工程已经签订完成，我希望，我能尽快进入自己该进入的岗位。”宇文斐拿着报纸，报纸醒目的位置赫然登着泰兴和念雪就三期工程再次合作的报道。
此时提出这个要求，不过分，不管是谁最终促成，但，当时宇文泠的条件便是如此。
宇文泠看着宇文斐，微微皱了下眉。
“我会证明自己的能力，我说过。”宇文斐再次重申。
于晚来看着二人，巧笑嫣然：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她适时退出办公室，并将门关阖。
办公室内，宇文泠在于晚来走出去后，终是开口：
“可以，我会让你负责三期的物流工作，这是最基本的工作，也是证明你能力一种不错的方式。”
“好。”宇文斐很快答应，“我想了解一下三期工程主要流程和规定，需要看一下合同。”
“我会让汤米一会给你。”
“行。”
宇文泠坐回办公桌前，看着宇文斐第一次，算是心平气和地走出办公室。
稍晚点，于晚来在地下车库等到宇文斐。
她坐在宇文斐的车后，隔着深色的玻璃，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的。
“下来得真晚，合同拿到了吗？”于晚来问。
“当然，这又不是秘密。”宇文斐把一份合同扔给于晚来，“乐乐食物中毒的事，我暂且和你这么算了，但，我有个要求，我要和她搬出你租的地方，毕竟，如今，让宇文泠发现，我和你在一起，不好。”
于晚来皱了下眉，从后视镜中望向宇文斐：
“难道，让宇文泠发现，你和乐乐在一起，就会很好？在没成功之前，乐乐只能和我住在一起，你太粗心，很容易就露出马脚，你该知道，乐乐怕见宇文泠，时至今日，如果你想要保护她，最好照我说的做。”
“宇文泠是危险，但，你却也并非是善类。”宇文斐提出这一句，目光如剑搬射向于晚来，“这件事，你必须妥协！”
【74】
一个小时后，于晚来和宇文斐回到暂时住的公寓，宇文斐很快带乐乐收拾了东西，走出房间。
于晚来睨着二人，突然走到门前：
“乐乐，你真要和他走？”
乐乐看一眼于晚来，眉头不由皱紧。
“毕竟我们才有血缘关系，再如何，我都比那些男人对你要实诚一点吧？”
“于晚来！”宇文斐大声喊道，声音里满是愠意。
“我们是有血缘关系，一如小涛和我们也有血缘关系一样，所以，我希望，如果可以，你能尽快帮我把小涛救出来。”乐乐嗫嚅着开口，声音轻微。
“呵呵，说来说去，又绕回到小涛身上，算了，你走吧，记着，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让我找到你，不然，万一，小涛有了好消息，你错过了，就不好了。”于晚来突然一笑，离开挡住的门，这次，她没有勉强乐乐留下。
或许，是因为宇文斐如今对她的价值值得如此做。
也或许，仅是因为，那所谓的血缘关系。
“好。”
乐乐轻轻应了一声，真准备跟着宇文斐，朝楼下走去，在这时，于晚来又喊了一声：
“开我的车走吧，晚些时候，再把车开回来。”
说完，她把钥匙扔给宇文斐。
宇文斐接过，也不道谢，径直朝门外走去，倒是乐乐再看了于晚来一眼，想说什么，终究扭头，走了下去。
车子启动前，宇文斐细心地给乐乐系上安全带，接着，才驾驶车子，朝车库外驰离。
入夜的道路，过了高峰，不算太挤，宇文斐保持着八十码的速度，朝临时租的公寓而去。
“先睡一会，一会就到了。”宇文斐看乐乐神思依旧恍惚，语声温柔。
乐乐点了点头，才要眯起眼睛，却看到宇文斐的眉头在一瞬间有些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