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若也跟着下了天台,她知道,哪怕还有一个人在上面,他都不会爬起来。

她站在楼梯下面等,夜里太冷,她收紧了领口,还是冻的要跳来跳去取暖,心里更是冷的,似乎连血脉都不畅通了。他真的是冰山,活活让她的好意,全部打了水漂,再滚烫的心,也被冻成一团。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终于看见林霁远扶着天台楼梯的扶手,极慢极慢地走下来。

还好,他还能走,应该没什么大碍。未若看见他的身影,便转头背对着他,不去看他的窘迫。只听见他的脚步声,沉重而紊乱。

她等他下来,跟着他进了电梯,一路只是咬着嘴唇,不愿再抬头。

她对他的关心,一钱不值。她不配知道他的秘密,她不配走进他的心,对他来说,她真的只是路人而已,就算工作的时间里再怎么默契,离开这栋楼,她都仍然是个陌生人。

而他的火气,却统统发到了她的头上,只因为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到了楼下,一路无话的林霁远忽然开口说:“先送你回家。”他的声音,居然那么快就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令她难堪的,根本是另外一个人。

“不用了,我的车还在健身房楼下。”未若摇摇头,也不敢看他,只得一直低着头,手缩在外套的口袋里,一下一下地,拧着口袋的一角,几乎要拧出一个破洞。

“那先送你去拿车。”林霁远毫不犹豫地说完,便拉开了车门。

未若没有办法,只得顺从地上了他的车。车里的两个人都不说话,坐的也远远的,气氛尴尬。林霁远即使一言不发,未若也能感觉到他还在生着气,只差没有立刻再揪住她骂一顿。

未若知道自己的眼眶肯定是红了,她能感觉到,眼泪已经快要失控。她咬紧了嘴唇,强忍着不敢眨眼睛,不要掉眼泪,她就算要哭,也不能在这个人面前哭。可是高架对面的车流里,一盏盏大光灯晃眼地闪过,她终于忍不住,只是轻微地眨了那么一下眼睛,泪水便悄无声息地滑落。

她假装看车外,极快地擦掉脸上的泪水,也顾不上林霁远有没有看见。

晚上路上很好开,不过一刻钟,健身房就到了。

“我先走了,谢谢林总。”车一停,未若便低了头对着空气说,接着伸手打算拉开车门下去,。

“未若。”

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未若全身一僵。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说话的声音,几乎低沉得听不清楚。

未若只是停下了动作,不敢回头看他。

林霁远连着几次张开嘴巴,最后也只说出来一句话:“明天你在家休息一天吧,今天弄这么晚。”

“谢谢林总。”未若点点头,清晰地说完“林总”两个字,便推门出去。从头到尾,都没有跟他有过任何眼神交流。

夜风刚吹到脸上的那一霎那,她的眼泪便夺眶而出,视线很快便模糊了,却脚步不停,一直走到停车场,开了门上车,趴在方向盘上,全身颤抖着,默默地哭泣。

“林总,回家吗?”

“等等。”林霁远心不在焉地回答完司机的话,眼睛紧盯着停车场的出口。

这一等,等了很久都没看见那辆黄色的小车开出来。他沮丧地软在座位上。刚才他就已经发现她哭了,那晶莹剔透的泪水,像是穿肠的毒药,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痛入骨髓。

林霁远犹豫了很久,轻轻探身推开了车门,刚准备下车,看见未若已经开着车出来,便只得再一次坐回车里,对着司机说:“跟上她。”

一路上,未若开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家。眼泪,已经在停车场里就流完了。她泡了杯茶,捧在手里,那股气已经过去了,心里却钝钝地痛着。

她忽然想起在慕尼黑啤酒节跟他走散的那次,那天他们走了足足将近一个小时,他在人流中,脚步有些蹒跚挣扎,记忆里那清晰的景象,好像在她的心上,撕开了一个小小的伤口,一滴一滴地渗着鲜血,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这么心疼他?

可她再心疼,又有什么用呢?他并不需要。

第 15 章

第二天,未若很晚才起床。她看着自己红肿的眼睛,意识到这一次,竟然是她进了宏远以后第一次休假。

她出门逛了一圈,外面阳光很好,她去修了头发,又买了点东西,居然觉得这难得的清闲,格外舒服惬意,除了心还是那样隐隐作痛以外。

未若回了家,泡了杯茶,坐在餐桌上对着电脑,餐厅偏西,正好在温暖夕阳的映照之下,那柔柔的阳光,似乎可以让她暂时忘记不开心的事情。

门铃忽然响起来,她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来找她?开了门一看,居然是林霁适。

“林先生,怎么是你?”未若笑笑,侧身让了他进来。

“别叫我林先生,这么生分。叫……哥哥。”

这人皱了皱眉,一脸的不正经,也不看未若的反应,在房间里转了个圈,才坐在餐桌边,咂咂嘴说:“我说,你一个人在家,过得到挺舒服的,知不知道公司里都快翻天了?”接着,又不等未若的回答,自顾自地说:“有个人啊,今天一直在办公室里骂人呢。骂的鸡犬不宁,刚才我去,还差点把我骂了一顿呢。”

未若去厨房泡了杯茶,放在他的面前,轻描淡写地说:“噢,是么。”

林霁适抬眼看看她:“他心里想什么,你不知道?你不在他就乱了,你不知道?”

未若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捧着温热的茶杯。“我知道。又不知道。其实,从我进宏远两个月就当上总经理助理开始,我就有点知道了。可是他总是……我实在是累了……”她低头看着杯里的茶叶。

“哎,你不明白,他这个人……”林霁适摇头叹气。

“我明白,他有话又不肯说。”未若怎么会不明白,他一直以来,都是那样若即若离。“可是,有些事,还是得他自己说,我不想再自作多情地揣测。”

林霁适有点呆住,思考了片刻,才有点惴惴不安地说:“他不是担心嘛……”话说一半,却停下来,难得安静着。

未若笑起来:“如果他担心的是……他的身体,那他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林霁适一脸若有所思。“他……”

“他什么?”

见未若一脸疑惑的表情,他立刻岔开了话题:“哎,别提了。聊点别的,你刚才干吗呢?”他说着就瞄向未若桌上的电脑。“哎呀,你写辞职信呢?”

“没有没有,我纯粹是发泄一下……”未若慌手慌脚地要抢电脑。

屏幕上确实是有封辞职信,她昨晚回来写的。

她只是觉得,助理这个身份,让他们两个人都放不开,也让她太过痛苦,不敢面对他,也不敢面对自己的心。她实在没有办法再这样坚持,看着他,守着他,心疼他,却又被拒绝在他的心门之外。而他在想些什么,就如同水中的月亮,她看得见,却捞不到,甚至,不敢伸手触碰,只怕一不小心,就失足落入冷水之中。可真的转身离去,她却又舍不得,一直犹豫到了现在。

林霁适手脚敏捷地站起来,捧着电脑跑到沙发上,在未若抢回来之前,按了几个按键。

“不好意思,发出去了。”他抬起头来,无辜地看着未若。

未若气急败坏地跳脚。“我还没想好是不是真辞职的,这下怎么办?”

“吓吓他也好。”林霁适靠在沙发上,极开心地笑着。“不然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染坊了。”

未若气结。

“你不知道,从小我就一直叛逆,成绩一塌糊涂,就要学钢琴,当音乐家,就他乖,学习好,什么都好,爸妈都喜欢他,我早就不服气,就想找机会治治他,但是要不是他愿意接手家里的生意,我也没办法这么顺利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还不大好意思,现在好了,借刀杀人。”林霁适一边说,一边做了个刀划脖子的姿势。

未若坐回到椅子上,又好气又好笑。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该走了。”林霁适站起身子。“本来是来帮他做说客的,没想到你太聪明,什么都知道,也不用我说,还是让那小子自己来吧。”

未若笑笑说:“大不了,我就真辞职,不见他。反正辞职信都发了。”

她送林霁适到门口,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林先生……”

“叫哥哥,反正你早晚都要叫的,再说我本来就比你大,你也不吃亏。”

未若不打算听他的,糊弄着说:“那个……我只是想问问,他的腿,是什么时候……”

她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

林霁适终于有了一丝正经的神色。“十八岁。”说完,他便转身离去,留着未若一个人发呆。

十八岁,那么美好的年纪。

那一年暑假,正好是高中升大学的时候。未若还记得,他们全班男生在毕业的那天,在操场上踢了最后一场球,每个人的脚下都像长了翅膀一样,跑得飞快。

她趴在桌上,看着天一点一点地黑沉下去。

在她一路都算顺风顺水的人生里,从未这样想不通,为什么老天可以这样残忍,给了他一切,又要剥夺走最宝贵的东西。

电脑屏幕忽然弹出一封新的邮件。是林霁远发送给公司所有头头脑脑的。信里说,他明天要去法兰克福,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一个星期以后回来。接着有条不紊地安排事情,一二三四说的清清楚楚。

未若并没有来得及想些什么,便又收到一份新邮件,是单独给她一个人的。

是回复她那封辞职信的,没有抬头,没有落款。

只有一句话。

“辞职的事,暂不批准,等我回来再说。”

未若愤愤地想,暂不批准就暂不批准,何必这么冷冰冰的,连句称呼也没有。偌大的一个屏幕,就这么一段字,显得有些傻乎乎的。

接着又是一封邮件。这一次,索性连邮件标题也没有。打开来,只有一行小字,。

“I apologize for being rude last night(我为昨晚的粗鲁道歉)。

对不起。”

未若哑然失笑。她知道林霁远的习惯,难以开口的话,他会用英文说,狡诈的很。只是他说英文的时候很少,对他来说,哪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跟任何人道歉,虽然这次是英文,也已经足够让她意外,甚至,还有最关键的那三个字,是中文。也许林霁适发出去的辞职信,果然是刺激到他了。

她的心里渐渐浮起一丝暖意,至少,他还是需要她的。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未若一直魂不守舍。虽然林霁远不在,她的事情少了很多,但全部的心思,都用来琢磨他回来以后,会怎样对她。也许又是像以前那样,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吧。整个星期,她连自己做过什么,去过哪里,都朦朦胧胧地,没什么印象,仿佛整个人的灵魂,被生生地抽离开来,连思考,都变成一件有心无力的事情。

星期天的上午,她一个人在家整理电脑里的文件。林霁远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已经有人来约下个星期的时间。她想在他回来之前,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

屏幕上弹出一封邮件。林霁远的。他在邮件里说,自己星期一会回来上班,然后便安排了一个九点钟的会议。

工作狂,简直是工作狂。一回来就要召见那么多人。未若撇撇嘴,却忍不住担心,他有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晚上,她早早上床,打算明天精神抖擞地去公司。可刚睡到半夜,却被电话吵醒,那欢快的铃声,吓了她一跳。

她在枕头下面摸到手机,闭着眼睛接起来。“你好。”

电话那头,很久都没有声音,只听见似乎有人来人往的喧闹。

“你好,请问找哪位?”她有些莫名其妙,半夜的骚扰电话,谁这么无聊?

“是我……”那边忽然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未若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林总?”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真实。

“未若。”林霁远叫了一声,却不说话。

“怎么了?你在哪里?”未若赶紧坐起来急急地问。

“我在机场。飞机延误了。”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说了句完整的话。

未若的一颗心这才放回胸口。“噢。”

两个人又是无话地沉默了一会,未若已经半点睡意也没有。

忽然间,林霁远像是想清楚了什么,清晰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明天早点到公司,我有事情跟你说。”

“好。”她来不及惊诧,只是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软软地说。

“我要登机了。”

“嗯。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未若再也睡不着。她爬起来,打开一直帮林霁远订机票的网站,用了他的名字登陆,看见了他定的机票。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从法兰克福直飞A城,而是选了一条要在东京转机的航线。而本来从东京起飞的航班,到A城的时间是今天晚上。结果现在延误了那么久,等他到了,也是凌晨了。

未若百思不得其解,他这样辗转,不是自讨苦吃么?无意间,她看见自动登陆的MSN上,有一个以前同事的签名,是“汉莎航空又闹罢工啦~”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直飞的航线,受罢工的影响,一定是停了。他这样奔波,无非是想早一点回来。

早一点回来……

第 16 章

第二天早上,未若花了半个小时化妆,掩饰自己的熊猫眼。

早早到了公司,发现林霁远没来,也许是因为昨晚到的太晚,他实在是需要多休息一会吧。

只是等到了九点十分,他还是没有来。

“小乔,林总有说早上的会取消吗?”陆烨钧在会议室里坐不住,走到未若面前问。

“没有。”未若其实也开始担心,他从来不会迟到,更不要说是自己安排的会迟到了。

“给他打电话了吗?”陆烨钧皱眉问。

“打了,打不通。我正在给他的司机打电话,也一直没打通过。”

未若一边说话,一边不断地按重播键。他司机的电话一直是忙音。重播了足足五分钟,才终于接通了。

“杨师傅,林总跟你在一起吗?”未若立刻拎起电话问。

“乔小姐,我们刚才在路上出了点事情,林总现在在医院。”那边的声音很乱,杨师傅也极慌乱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林总怎么样了?”未若只觉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急急地问。

“他应该问题不大,好像受了点轻伤,现在陪另外一辆车上的伤员去医院了。我还在现场,跟那个司机处理事故呢。”

这边话没说完,那边未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BOSS”这个字在屏幕上闪闪发光。

未若直接把手里的座机扔了,接起手机,什么也顾不上地问:“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林霁远说着没事,却显然已经累极,那声音是未若从来没听过的软弱。

“你在哪里?”未若知道,在他偶尔不在状态的时候,她要理智。

“市一医院。”

早上上班的时间,医院里连停车的位子都很难找,未若只好停在马路对面的小区里,再一路狂奔过去。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医院中间的问讯台,撑着台面,呼吸紊乱的,许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请问……”她好不容易说出来两个字,却被身后一个声音打断。

“未若。”那声音平稳镇定,却有些虚弱。

她回头,看见林霁远就站在身后,穿着那套银灰色的西装,修长挺拔,眉眼清晰,只是右边额角上,贴着一块小小的纱布,雪白雪白的,样子有些好笑。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忽然就红了。她一路上那样飞快地跑过来,脑子里只一片空白,看见了他,那块空白仿佛忽然被填得满满的,却说不出是喜是忧,只是心乱如麻,想问“你没事吧”也说不出口。

“我没什么事。”林霁远看着她紧张的神色,那雪白的脸颊,泛着两团红晕,便不由自主地走近一步,低头看着她说。

未若看了看他,一个星期不见,他的脸色还是那样苍白,更有些憔悴,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她强装镇定,点点头说:“那就好。”接着便低了头,不敢再看他的脸色,可红了的眼眶,却越来越湿润。

忽然,她看见他的脚,往前又迈了一步,接着,就有一双手臂环住自己的肩头。

未若吓了一跳,刚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感觉那双手臂收的更紧,牢牢地把她圈在怀里,一个温暖贴近的怀抱。

“未若,你……别辞职… …”

熙来攘往的医院大厅里,他低了头,就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语气里,十足的温柔。

未若恍惚了几秒,发现他说的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命令,却带着小小的祈求。

意识到她面前这个人是林霁远,而他是在求她的那一刻,未若立刻觉得脚一软,几乎要站不住,她根本来不及思考,下一秒钟,却发现自己已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际。

他那么瘦的身躯,却好像能带来最大的安全感。

忽然间,她隐藏了这么久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迸发了出来,就如同久阴转晴的天气,一瞬间阳光灿烂,而他也似乎不再掩饰,不再躲藏,终于给了她这样强烈的温暖。

未若从没发现过,他的身上,有好闻的味道,说不上来那是什么香味,不是香水,淡淡的,只觉得安心亲近。她只是贪婪地不肯放开,哪怕这样的温暖只是昙花一现,她也希望,这花能开的久一些。

未若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忽然响起,林霁远先反应过来,轻轻地垂下手臂,放开了她。

未若红着脸接起来,陆晔钧的声音传过来:“怎么样了?”

“他没事。”未若刚说完,就看见林霁远把手伸到自己面前,示意他要跟陆晔钧说话。

他接过手机,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我没事……有点不太舒服,今天就不进公司了……你看着办吧,到时候把文件发给我就行……嗯。”

他说完话,把手机还给未若,默默地看着她,好像有无数的话要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走吧。”接着便转身走在前面。

未若跟在他的身后,仍然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忽然动情揽她入怀的,居然是林霁远,直到上了车,她还在恍惚,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送我回家吧,我有点累了。”林霁远绑好了安全带,就主动说。

未若担心地看了看他,他平时从来不会说自己累了,连病了也要去公司,今天一定是难受得很了,才会要这个时候回家。

她不敢耽误,只好立刻开车上路。刚才那个拥抱,已经让她心跳过速,一路上,只顾着费力地平复呼吸。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够冷静的人,现在却发现,所谓的冷静,只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让她沸腾的人而已。她的心就像一池湖水,韩苏维也许曾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而林霁远,仅仅是这三个字,就让这水面泛起波涛。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只是那一次一次的情难自禁。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终于,情不自禁。

林霁远依旧保持着最正常的沉默,直到到了家,才转身对未若说:“我想先睡会……你……”他平时那杀伐决断的魄力,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犹豫了半天,只说了一句:“你先坐一会。”在走进卧室前,终于还想起来补充一句:“书房在那里,你可以去看书或者看电影。”

未若愣了愣,随即便点点头,她已经习惯了听从他的指示,不问他为什么,只乖乖地听话。

她走进书房,这房间很大,足有两面墙上都是书柜,中间有个屏风,里面一半是一个被分隔开来的视听室,有极柔软的沙发和一台液晶电视。她在DVD柜里随便找了张片子开始放,其实自己也什么都没看进去,光顾着回想刚才那个拥抱,揣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要说的,难道只是让自己不要辞职而已?

怕吵醒林霁远,她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轻,却没想到,隔壁房间的那个人根本没有睡觉,他只是坐在床边发呆,手指间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触摸到她头发留下的淡淡的花香,眼前还是她刚才一路急奔过来的身影,还有脸上那紧张担心的表情。看见她红了的眼眶,他便顿时失去了理智, 竟连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