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你的表现够好了,别再光顾着心疼他了,到时候他还不乐意呢。”未若哭笑不得地说。

“待会让霁远的司机去把他的东西拿过来,这两天让他留在这儿好了,反正你们都结过婚了,能待在一起,就待在一起吧。”妈妈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未若,叹息着说:“要是他身体好好的,我和你爸爸不知道多开心。”

未若默然地点点头。

或许这个世界上,她是最希望他身体好好的那个人,哪怕要用她自己的整个生命去换,也无所谓。只是在这样强大的命数面前,她是如此渺小,除了祈祷那一天晚点到来,她并不能做什么,她的恐慌,她的哀求,她的无奈,都抵不过那注定的命运。

晚上上床以后,未若一直胡思乱想,很久都没有睡着,整个人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总是在想这两天发生的一件件事情,像一场电影,来来回回地在她脑海里播放,他坐在轮椅里那样单薄无助的身影,像根尖刺,一次次地扎着她的心,抱着他手臂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

霁远……你不能有事,不能离开我……

其他的事情尘埃落定以后,一直埋在心底的恐慌,就这样突如其来地泛了上来,淹没她的全部思绪。

也许是在安静的地方待久了,她竟然能听见夜里所有细碎的声音,远处的车辆声,家里的钟摆声,外面偶尔有人走过的声音,还有,身边他沉稳的呼吸声。

这些声音交汇在一起,像是被扩大了无数倍,搅得她完全睡不着。

林霁远一向觉浅,有一点点动静都会醒过来,尤其是腿疼的时候,常常整夜都难以入眠,难得今天已经睡得熟了,所以她一点也不敢乱动,僵硬地躺在他的怀里。

几乎撑到天快亮的时候,未若才慢慢睡着。这一觉睡得很沉,一个梦也没有,一直到快中午了才醒,连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她坐起来,先是大声叫霁远,没有人应,再叫爸爸妈妈,还是没人应。

这天已经是星期一,爸爸妈妈应该是上班去了,但是林霁远又去了哪里?她下床洗漱回来,发现自己的书桌上放着很多自己以前的相册,试卷之类的旧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他刚看过。

有一张照片被单独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集体照,地点在秋暮公园的草坪上,右下角的时间显示,是她初三那年。

那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班级的照片,只是照片里有她熟悉的人。

她妈妈站在第一排的最右边,她就站在妈妈旁边,明显比周围的其他学生小很多,不太合群。

林霁远在最后一排的中间,身边的那么多男孩里,他那张英俊的脸分外显眼,眼眸里还盛着浓浓的笑意,有一股青春生涩的活力。

她笑笑,想起来那年是妈妈带的班级要秋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鬼使神差地非要跟着去,所以才有了这张怪怪的合影。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照片上的两个人离得并没有多远,也就两三米的样子。

可是他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才走完这短短的路程,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轻声地说那句“我来了”。

而她就一直站在那儿等他,一直没有走开过,一直等到了这天。

她穿上外套,在行李里找到一样东西,出了门,没多久就走到秋暮。

四季常青的草坪上,大多数都是带着孩子来玩的人,四处都是小朋友们的喧嚣声,热闹非凡。中午的阳光灿烂刺目,她眯着眼睛,一下子就看见了他。

林霁远坐在草坪靠近河的那侧,正面对着环城河上的九曲桥,只见他半躺着身子,手臂撑在身后,迎着阳光,轻松惬意的样子。

未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轻声地说:“可惜今天没什么风,不能放风筝。”

他转脸看看她,微笑了起来:“你想起来了?”

“嗯。”她点点头,“我一直都在想,那天我到底做过些什么,怎么会认识你,但是实在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了。早上看到照片里我拿着的风筝才想起来。”

那天,他们都在这个草坪上放风筝,放着放着,两个人的风筝线就缠在了一起。她的风筝小,线也细,很快就断线掉进了河里,她傻愣愣地看着,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有点心疼,也有点生气,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时候,她只顾着看河里那只沾了水褪了色的燕子风筝,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他为了哄她开心,就把自己的风筝送给了她。那是一只很大的老鹰风筝,翅膀展开来足有一米多宽,一双鹰眼还是用电池的,会闪闪发亮。

“你那天为什么把风筝送给我,就跑去踢球了,不陪我一起放?” 未若转脸没好气地看看他,“要是你陪我一起,我不是早就认识你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不太好意思吧。”他有一点点腼腆地说。

她看着他脸上可疑的红晕,笑了起来:“不过现在还不是一样,命里注定的,就是逃不掉。”

他的神色认真起来,坐直了定定地看着她说:“若若,我们大概……真的是命里注定的。”

他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这是早上妈妈给我看你以前的东西,我无意当中发现的。”

是一本很早以前的病历。

她奇怪地翻开来,里面的内容很少,只有一次关于她那年突然肺炎住院的纪录。也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生病住院的纪录。晚上十一点送进医院,诊断是急性肺炎,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星期,仅此而已。

“这怎么了?”

“这个日子,我记得。”他缓缓地合上她手中的小册子,“是我人生里最黑暗的一天。”

未若愣住了,抬眼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若。”林霁远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你在医院里吊点滴的时候,我就在你楼下的手术室里。”

顷刻间,她的耳边忽然听见时间的齿轮咔嚓咔嚓转动的声音,时光正沿着他们手上的生命线,飞一般地倒流到最初的那天。

从他和她的风筝线缠绕在一起的时候开始,那掌心的指纹,就已经开始盘根错节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这一切,不是巧合,是命运从起初就埋下的伏笔,无论他们怎样错过,怎样兜圈,最终都还要回到这同一条漫漫长路上。两条生命,严丝合缝地化成一个整体。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小的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她也拿出属于他的那枚戒指,戴在他的手指上。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眼前正午灿烂阳光下,她白皙的手指显得有些透明,几乎看的见细小的血管。他俩无名指上那成双成对的戒指,闪着淡淡的光彩。

替未若戴上戒指以后,林霁远恍惚了很久,才低头无意识地拔了拔草坪上的绿草,忽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昨晚你是不是没睡着?”

“啊?没有啊……”

“若若。”他转回头来,沉沉地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你一直这样,我……会心里不安的。”

未若无言以对,只好捏住了他的手,慢慢地伸了指尖触上他的掌纹。他的掌纹深刻而清晰,那长长的生命线,有一些跌宕起伏。

“我以后不会了。”她靠上他的肩膀轻声地说,“我以后什么都不想,只想着你。”

他轻轻翻转了手腕,在她手心里不断地写写画画。

她感觉得到,他反反复复写着的,是同一个字——命。

既然命里注定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好了。既然挣扎都没有用,不如坦然面对。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她的愿望,不过如此而已。

第 66 章

回A城以后,未若意外地发现,林霁远的家里又多出来很多餐具。他买起来都是整套整套的,连着完整的包装盒,就这样漫不经心地塞在橱柜里,甚至水槽边的操作台上也随便地堆了几套。精致轻薄的骨瓷,镶着淡金色的边,花纹是欧式宫廷纹,这些都是她最喜欢的那种。

“你真是钱多了烧的吗?买这么多……”未若嘟着嘴抱怨,“现在放都没地方放了。”

林霁远走过来看看,确实,橱柜已经塞得满满当当,还是有两套放不进去。

“送两套给哥哥就是了,反正他也用得上。”他转过脸去,假装不经意地说。

他觉得寂寞的时候,就会去买这些东西,她早就心知肚明。看他略显僵硬的唇角,她也不想拆穿他,笑着从背后抱住他说:“霁远,你害羞起来的样子,怎么这么可爱?我以前都没发现。”

他弯腰下去,随便拿了两套体积比较大的出来,自言自语:“这两套送他们。”

“那怎么行,我要挑两套不那么好看的送,好看的我要自己留着。”她小家子气地蹲下去在橱里翻来翻去,脸上的表情无比严肃认真,“你别在这蹲着了,去打电话给哥哥吧。不是还给他带了兰花豆吗?放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

她头也没回地说完,便继续专心致志地在橱里查看着,过了片刻,才发现他就坐在旁边的地板上,靠在橱门上看她。

“怎么了?”她探身过去问。

他不说话,还是看着她,黑色的双眸沉沉的,有些朦胧。

“你不舒服?”她凑过去,刚想伸手摸摸他,就被他一把抱住,她踉跄了一下,才勉强换了个半跪姿势在他面前的,轻轻地抱住他。

他的手臂渐渐收紧了,她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到他的心跳,似乎有些慌乱。

终于不用再寂寞,终于不用再夜夜孤枕难眠,他从来没有如此感激过,怀里的这个贴近亲密的身体,真的回到了他的生活里,他不再需要逃避这份温暖。

她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只是低头不语,静静地陪着他发呆。

外面在下着小雨,A城冬天最常见的天气,雨滴落在窗顶的雨棚上,滴滴答答地跳跃着,湿润而微凉的空气里,淡淡的幸福气息像盆枝蔓繁绕的植物,渐渐伸展开来。

“若若。”

“嗯?”

“若若……”他又叫了一声,伸手指勾勒她唇的轮廓,低垂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指尖,密长的睫毛轻轻地翕动了一下。

“怎么啦?”她握住他的手指,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他,“好端端地发什么嗲?”

他笑起来,眼里有一抹久违了的放松神情。

“我想喝咖啡。”他停了停,又补充说,“你帮我冲速溶的就好,不用现煮。”

“谁帮你煮。不许喝。”她正经起来,“都这么晚了,喝了你会睡不着的。”

“那我自己冲。”他松开她,自己撑了地站起来。

“不行。”她跟着爬起来,拽住他的袖口。

他看她一眼,微皱了眉头,有些不满。

她抬头跟他对视,挑衅地抬抬眉毛:“你不听话?还想自己一个人出去买碟子玩?”

“那我喝白水。”他低头从她身边走过去,乖乖地去消毒柜里拿杯子倒水喝。

“以后这样好了,在公司我听你的,在家里你听我的,很公平吧?”她厚着脸皮跟过去,凑到他的杯子上喝了口水。

“在公司时间比在家的时间短。”

“那我不管,上次都没让我过几天当你老婆的瘾,你欠我的。”她撇撇嘴说。

他顿时无语起来,岔开话题说:“我去打个电话给哥哥,看他们明天在不在家。”

她转头看见他站在门厅的暖黄色灯光下,半低着头打电话,神情放松,不时地会微笑一下,只觉得温暖从她身体最深处的一角蔓延开来。她慢慢地闭上眼睛,要把他这样完美挺拔的身影凝结成一帧相片,牢牢地嵌入自己灵魂里,留着以后自己一个人慢慢回想。

“我们明天中午过去吃饭。”他打完电话走回来,“你挑好了吗?”

她沮丧地摇摇头:“挑不出来。都舍不得送,我们都留着吧。”

“好,随便你。”他像是早料到她会这样,一点也不意外地顺着她,看着被她摊得乱糟糟的操作台,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你先洗澡去吧,我来收拾。”

“好。”她亲亲他的脸颊,“我是没本事都塞进去了,你来吧。”

等林霁远都收拾好,再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未若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若若,若若。”他坐下来,俯身下去喊她。

“嗯。”她清醒了那么两秒,睁眼看见是他,就往他身上蹭,用他的腿当枕头。

他本来是要叫她起来去床上睡的,现在发觉自己倒被她赖上了。

“若若,起来去床上睡。”他低头摸摸她的脸。

“嗯。”她只是答应了一声,却明显睡得更香了,翻了个身,刚好把脸埋在他的小腹上。

她身体蜷成小小的一团,脸颊有点红红的,刚洗过的头发也散发着一股甜甜的椰奶香味,暖热的呼吸正对着他最敏感的地方。他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脸,她感觉到他的触碰,迷迷糊糊地又贴紧了一些,惹得他顿时心猿意马起来。

她睡着的样子,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稚气十足的可爱。

他关轻了电视的声音,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手搭在她的腰上,嘴角带着一缕暖暖的笑意,慢慢地扩大开来,氤氲得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

未若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被他抱在怀里,自己人悬在半空中,顿时睡意全无。

“放我下来。”她扭动了一下,要从他怀里跳下去,“你怎么抱得动我……”

他顿时眉头一皱,声音低沉,咬着牙说:“你别乱动就行。”

她只好乖乖地伸臂揽住他的脖子,小心地靠在他的脸颊边,偷看他的脚步。

还好,从客厅到卧室也没几步路,他走得很稳,只有把她放在床上以后,才有些气喘。

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趴在床边问:“你叫我起来不就好了,腿疼不疼啊?”

他摇了摇头,坐在床边顺气,显然还是有点疼的。

她爬过去伸手帮他脱假肢,有些埋怨地说:“穿来穿去的,也不嫌麻烦。大笨蛋。”

“要是能叫醒你,我还穿来穿去干吗?”他阴恻恻地说,其实看她睡得那么香,他怎么舍得叫醒她,谁知道刚把她抱起来,她就会醒呢。

“我重不重?”

“很轻。”他继续打肿脸充胖子。

“那明天去哥哥家我多吃一点。”

“好。”他掀开被子坐进去,绷着脸说,“你过来。”

她也跟着坐进去,趴在他耳边问:“干吗?”

“你刚才……我很难受。”他慢慢地说。

“啊?”她吓了一跳,赶紧伸手进被窝揉了揉他的腿,“还是疼?我都说了你叫醒我就好了嘛……”

“不是疼。”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声音有些沙哑迷离,“你知道你刚才把脸放哪儿了吗?知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嗯?”

他一脸不爽的样子,台灯的微光映得他的眼睛格外得亮,像是有两朵小小的火苗。

“谁让你忍了?”她拽着他的衣领,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他的唇齿那样清凉柔软,她只觉得味道很好,怎样也吻不够,一旦触上,便像是染上了致命的毒瘾,深入骨血,无法自拔。

未若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过去的,只是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两个人□着搂在一起,身体间几乎没什么缝隙……天气已经挺冷的了,但是被窝里却极暖和,她伸手摸到手机,开机一看竟然已经十点了。外面还在下雨,天气阴沉沉的,一片昏暗。这样的天气,很适合窝在床上。她刚偷偷伸手到他背后,想趁他睡着的时候上下其手一番,结果耳边立刻听见一个低沉性感的声音:“再不起来就来不及去吃午饭了。”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嘴角有一丝得意洋洋的笑意。

她只好悻悻地起来穿衣服。刷牙洗脸的时候,两个人一直肩并肩,头碰头,活像两个幼儿园的孩子。她一直傻笑,只觉得回到这个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便心满意足,其他的,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外面的雨很大,天色阴霾得似乎能拧出墨汁来,整个城市笼罩着一股黑压压湿漉漉的气氛,让人格外不舒服。

他们站在林霁适家的门口,按了很久的门铃,也不见有人来开。

林霁远刚要拿手机,门突然开了,接着便是林霁适比天色还要黑沉的一张脸孔。

“哥哥,你……”未若惊诧地看着他,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林霁适生气的样子。

林霁适根本不理他们,转身就进屋,坐在沙发上抽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密密麻麻的,房间里更是一片乌烟瘴气。

未若和林霁远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想开口说话,忽然听见卧室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林霁适只是抬头看了看卧室门,便又低下头去继续抽烟。晦暗的客厅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拉开窗帘,只显得他的脸色分外憔悴。

“我去看看。”未若捏捏林霁远的手,转身走过去敲卧室的门。

谢婉婷开了门,未若才发现地上已经有好几个杯子的残骸,满地的碎玻璃渣,几乎无法下脚。谢婉婷一幅不介意的样子,径直走回梳妆台前坐着。她的短发有些乱糟糟的,眼睛红肿,颓然地看着梳妆台上的一张薄纸。

未若悄悄地拿起那张纸,研究了一番。

谢婉婷怀孕了。

“他不想要。”谢婉婷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苍白地笑了一下,“我们的孩子,他不想要。”

“哥哥他……是不是担心孩子会遗传?”未若坐下来,小心翼翼地问。

谢婉婷点点头,随即又坚定地说:“现在已经可以对胎儿进行测试了,只要确定没问题,我们就可以要这个孩子。”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又红了。

未若只好赶紧岔开话题:“婉婷姐,你先别哭,怀孕的时候哭,对宝宝不好的。”

谢婉婷忍住眼泪,抹抹眼角说:“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可他总是不放心,总说万一测试的结果不准,那就害了孩子……”

她平时那样一个豪爽干练的人,现在却萎顿成这样,未若看了也觉得一阵阵的心疼。

“婉婷姐,哥哥也是为了你和宝宝好,你们先别吵,好好说。”

“说什么说,我什么话都说尽了。我不管,他不要,我要。我自己一个人去做测试,一遍不准,就做十遍八遍,只要没问题,我生定了。”

这句话她忽然说得很大声,存心要让门外的人听见。

“我机票都订好了。下个星期就去法兰克福,明天上班就去医院请假。”

谢婉婷倔起来,忽然又恢复了平时的气势。

未若心虚地往外看了看,那边毫无动静,只听得见淅沥的雨声,整个家里都氤氲着一股潮湿而沉重的气氛。

“未若,你陪我去吧?” 谢婉婷拉住她的双手,抬眼诚恳地看着她。

“……好。”未若的心一动,立刻答应下来。

未若陪了谢婉婷一会儿,劝得她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然后走到客厅里,看见两个男人都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抽烟,弄的房间里烟雾缭绕,连表情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