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荣看了任玥一眼,发现她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落在秦延身上,立马起哄:“哎哟,任玥心疼咱秦队了啊。”

众人大笑。

任玥的脸瞬间就红了。

“你们别瞎说。”

“还不承认,那你脸红什么?”大荣靠过来,一把揽住任玥的肩膀,说:“老实交代,是不是真的喜欢咱秦队?”

任玥抬肘一撞,把大荣推开了。

大荣捂着胸部,躬身装作很疼的样子,嘴上却仍然油滑:“任玥同志,说真的,我们秦队这样的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要把握住这次北疆的机会,完成组织给你的任务,顺便把终身大事也解决了,明白没有?”

“陈道荣,就你话多,赶紧闭嘴。”任玥瞪了大荣一眼。

“我说的是大实话,去了北疆之后,你就是近水楼台了。”

众人随声附和着。

任玥的脸更烫了,她悄悄看了秦延一眼,他低着头,摩挲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都别瞎起哄,赶紧准备准备撤了,我先去把车开过来。”

任玥说完,拧开门快速跑了出去,走廊很狭小,她差点撞到端菜的服务员,赶紧连声道歉。

包间里男人的起哄声依然不绝于耳,她抬手捏了下两边发红的耳廓,忍不住勾唇笑了。

任玥穿过走廊,走进大厅,她边走边掏车钥匙。

忽然,她的目光瞥见了什么,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大厅里,一对男女无声地坐着。男人有点面生,但女人的样子任玥却是记得呢,因为昨天,她们才刚见过。

这是秦延的女朋友。

她怎么在这里?她对面的男人是谁?

任玥的思绪有点乱,她想了想,连忙不动声色的原地转身,往包间的方向折回去。

秦延他们一行人正好要出来,看到任玥,有点好奇。

“不是先去开车吗?怎么又回来了?不放心秦队啊?”大荣笑嘻嘻的。

秦延也看着任玥。

任玥径直走到秦延身边,仰头看着他。

秦延预感到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便轻声问:“怎么了?”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任玥,任玥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大荣反应了几秒,善解人意地说:“任玥似乎有什么悄悄话要对我们秦队说,兄弟们,都识相点啊,我们先去外面等。”

众人随着大荣这一声吆喝,都纷纷跟着往外撤,走廊里只剩下了任玥和秦延两个人。

秦延喝了酒,人有点晕,他扶着墙壁,等着任玥开口。

“秦队。”

“说。”

“你女朋友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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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茗和周晋泓在大厅里坐了约莫十几分钟,才起身。

两人一起往收银台走,周晋泓抢着要买单,温茗不让,正拉扯的时候,秦延走了出来。

周晋泓也看到了秦延,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两人肩并着肩,手拉着手,完全就是恋人的姿态。

“那不是…”周晋泓看向温茗,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温茗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她掏出钱包,对收银台的小姑娘说要买单开发票,小姑娘和她确认信息,正好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等她再抬头的时候,秦延和任玥已经出去了。

这短短几秒钟,却耗尽了温茗的所有力气。尽管她极力掩饰着情绪,可周晋泓依然看到,她接发票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结完账,温茗和周晋泓走出饭店。

店门口已经没有人了,温茗有点怅然,又觉得这就是她想等的。

她终于可以彻底死心了。

“刚才怎么回事?那不是你男朋友吗?”周晋泓问。

“我们分手了。”

寡淡的五个字,彻底粉碎了她伪装的太平。

温茗感觉到,她心底掀起的一场海啸。

周晋泓看着她水盈盈的眸子,一时心疼,一时窃喜。

他上前一步,将温茗揽进怀里。

“小茗,失去你是什么感觉,我知道。他绝对会后悔的,就像我一样。”周晋泓摩挲着温茗的发心,轻声道:“既然我们都是单身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毕竟,我们也有过很多快乐的过去不是嘛。”

温茗一动不动地站着,周晋泓身上古龙水的味道刺激着她的神经,可她能想到的,只有秦延抱着她时的感觉。

恍惚间,马路对面的行道树下闪过了一个黑影。

好像是秦延。

温茗忽然像发了疯一样推开了周晋泓,快步地往马路对面跑过去。

“小茗!”周晋泓追上去。

马路上车来车往,温茗如同着了魔,不管不顾。

“小茗!”周晋泓惊呼,“当心车!”

刺目的灯光朝温茗逼过来,她吓到了,一时躲闪不及,眼看就要撞到,就在这时候,秦延从马路边冲出来,搂着温茗往边上一倒。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这才是她想要的。温茗的眼眶一瞬间就热了。

“秦延,别离开我!”

温茗一把抱住了秦延。

她彻底忘了,昨晚,他们如何决绝地分开,刚才,他如何牵着另一个女人从她身旁经过。

周围是车鸣声和司机的咒骂声,可温茗什么都听不到,她只听到秦延近在咫尺的心跳和呼吸声,那么清晰。

秦延四肢僵硬,理智在燃烧。

好一会儿,他才推开了她。

“没事吧?”他低头检查着她的胳膊,假装没有听到刚才那句发自肺腑的挽留。

“没事。”

“那起来吧。”

秦延扶着温茗站起来,然后松了手。

周晋泓被车流挡住了,遥遥看着他们,焦急不已。

“秦延…”

“我走了。”他打断温茗的话,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那辆车,说:“她还在等我。”

温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正坐在车里的女人。

她降了车窗,正望着他们这个方向,目光殷切。

温茗猛然间清醒过来,像酒醉之人被迎头浇上冷水,连装醉都没有了可能。

秦延趁着她出神,转身离开。

周晋泓跑过来,瞥了一眼正上车的秦延,站在温茗面前气喘吁吁的:“小茗,你跑什么?多危险啊!”

“没什么,回去吧。”

温茗转身欲走,却被周晋泓一把拉住了手腕。

“等等。”周晋泓绕到温茗面前,看着她的眼睛,深情地道:“小茗,既然你和秦延已经分手了,那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周晋泓,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既然你还不明白,那我再说一遍,我和你不可能了。”

“为什么?你明明还在乎我!”

“谁给你这样的自信?”

“既然你不在乎我,为什么还继续听着下午两点的电台?”

温茗不解:“那个电台怎么了?”

周晋泓蹙眉:“我曾在那个电台点歌向你表白,你忘了?”

“记得。”

“既然你记得,那…”

“可我继续听这个电台,与你无关。”

周晋泓不太相信,但温茗的表情又不像是再说谎,他彻底疑惑了。

“晋泓,你知道的,我从小没有妈妈,虽然这些年我从来不会表达对她的情感,可我心底是想念她的。那个电台的策划和我妈妈有着一样的名字。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就妄想着,会不会那么巧,她就是我的妈妈。所以,我每天坚持听着那个节目,想知道多一点关于这个节目的信息,我甚至打电话过去询问过,当然,后来我知道,那个策划才三十多岁,未婚,她只是和我妈妈同名而已。”

周晋泓努力地消化着这些信息。

温茗继续说:“我收听那个电台的习惯,就是那段时间养成的,与任何人无关。我很抱歉,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以后,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做彼此不闻不问的好前任吧。”

第九十二章 情深缘浅12(上卷完)

周晋泓不知道,把过去开诚布公地说清楚之后,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想来有些不甘,但更多的却是可笑。

“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他不死心。

“别这样,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何必为了感情纠缠不清,多不理智。”

周晋泓苦笑:“那你刚才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时候,又有多理智?”

温茗默然。

是啊,面对秦延,她又有多理智?

“算了,走吧,送你回家。”周晋泓说。

尽管已经确定没有了复合的可能,但他依然保持着最后的绅士风度。

“好,谢谢。”

两人一路沉默,心事重重。

温茗下车后,与周晋泓道了别。

周晋泓坐在车里,看着温茗没有半点留恋的背影,忽然特别惆怅,他其实很想把她叫住,问问她和秦延为什么分手,可是再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

他已经自顾不暇,又何必再管别人。

温茗推门的时候,余光看到周晋泓的车掉头离开,她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回头又看了一眼。

这是她今晚头一次有了轻松的感觉。虽然已经不爱了,但她仍然希望周晋泓能放下过去,遇到比她更好的人。

温茗一进屋,就觉得不对劲。

她白天离开时明明关了窗户,可此时,家里的窗子大开着,抽屉明显被翻动过,她的花瓶也莫名碎在地上。

有人来过!

是进贼了?还是上次来要债的那个糙胡子又来了?

温茗的神经一下就绷了起来,她屏息走到楼梯口,仰头看上去,楼上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一阵风扫进来,窗帘翻动着,发出细微的声响。这声响让屋里越发显静,静得温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快步逃到门外,掏出手机,报了警。

夜已经深了,街道上没什么人,温茗抱着肘蹲在门口,与灌木丛里蹦出来的野猫大眼瞪小眼。

大概等了十五分钟左右,一辆警车往这个方向开了过来。

夜间值班的民警叫张明军,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即使是深夜出警,人也依然很精神。

“人没事吧?”他一下车,先关心起了温茗。

“没事。”

“人没事就好。”

张明军走上前,在外面四下看了看。

“你这窗子也太低了。”张明军指了指这低矮的窗台,用手电筒照着窗台上的脚印,“人应该就是从窗台上跳进来的。”

温茗一时哑然,没了声音。

张明军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温茗摇摇头。

没怎么,她只是又想起了秦延。

她记得,这窗台的问题秦延早就和她说过,当时执意让她装防盗窗的人也是他,只可惜,窗子的安全问题还没有解决,他们已经分手了。

两人进了屋,张明军让温茗把屋里的灯都打开,开始拍照取证。

“你自己也看看,少了什么。”

温茗闻声,将楼上楼下的财物都清点了一遍,有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她已经记不清了,唯一确定的,是她的笔记本电脑和放在床头的五万块现金没了。

笔记本电脑里都是客户的信息,而这五万块钱,更是程佩的救命钱。

丢了这两样东西,温茗一时都懵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大概说得就是她此时的境遇。

“你也别太着急,我们尽量给你找回来。”张明军宽慰道。

“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张明军收拾了一下东西,交代道:“明天白天来局里一趟,备个案,我们一有消息就会联系你。”

“好,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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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警察,温茗把家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睡前不放心,她又下楼检查了一遍门和窗。之前还觉得秦延谨小慎微的样子很滑稽,可现在才明白,他总有他的道理。

如果他在,就好了。

可是,大概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如他一样,那么关心她。

温茗并不胆小,但这么一闹之后,还是开着灯辗转失眠了一夜。她倒不是害怕小偷还会回来,只是有点忧虑,忧虑这种失魂落魄又茫然无措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第二天一早,温茗就去了警局。

早上的警局还没什么人,大厅里冷冷清清的,温茗进去之后也不知道该找谁,就在空调下站了一会儿。

“秦队,你今天下午就走了?”

“嗯。”

隔壁小办公室里有人在聊天,恍惚间,温茗似乎听到了秦延的声音。

“算你有良心,走之前还知道来看看哥儿几个。”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