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就好。”穆伟直视着秦延的眼睛,“大欧,我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一定要争气,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如果连你都背叛我的话…”
穆伟的手在秦延的腿上暗暗发力,掌心的温度都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秦延立马握住穆伟的手。
“大哥。”他眼神真挚,“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背叛你,我还等着跟你一起发大财呢。”
穆伟勾了下唇,不再多言,只是转头看向车窗外。
秦延暗自沉了口气,也跟着看向窗外。
窗外的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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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伟与金熊交易的地点定在了孤鸣山旁的一间碉房里。
金熊原本是想在孤鸣山的制毒基地里完成这次交易的,但是,穆伟拒绝了。
他对金熊说,毒品交易可不是儿戏,这过程中岔子千千万,万一遇到最坏的可能,他也得给自己留一手,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金熊表示理解,最后,两人各退了一步,选择了这个位置隐秘的碉房。
穆伟和秦延先到,没一会儿,金熊带着两个手下也来了。
大门关上,除了他们七八个人,其他人都带着武器守在门外。
这个碉房,此时,固若金汤。
穆伟和金熊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双方把各自带来的箱子放在大木桌上,打开箱盖,推向彼此。
一方交货,一方交钱,两边各自清点,确定没有问题之后,金熊走过来,握住了穆伟的手。
“老弟啊,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金爷,以后要货就联系我。”
“好好好。”
金熊笑着松开了穆伟的手,对身后的两个小弟使了个眼色,两小弟拿起装货的箱子,往外走。
“那我先走啦,下次再找你喝酒啊。”
“好,再见金爷。”
穆伟站在原地,双手按着装钱的几个箱子,没有动的意思。
秦延上前,神色自若地说:“大哥,我送送金爷。”
穆伟拦了一下秦延,转头看着身边的其他几个手下,说,“你们送一下金爷。”
“是。”
几个人涌上前,替金熊打开了大门。金熊回头对穆伟挥挥手,走了出去。
秦延立在桌边,目光锁着金熊的背影。
四周突然变得很静,沙沙的风声穿梭在山林里。
金熊的车停在门外,车门敞开着。他的手下正准备把货塞进后车厢,忽然,“砰、砰”两声枪响,拿货的男人被爆了头,。
箱子跌落在地,鲜血溅满了车身。
一瞬间,外面的人彻底乱了。
“妈的!有埋伏!”
“警察来了!”
“砰…砰…砰…”
凌乱的枪声里,有人抱头逃窜,有人负隅抵抗。
金熊借着手下的掩护,弓着腰往西边小树林里逃去,大魏快速往那个方向追过去。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秦延立马拔枪,可就在他的枪口指向穆伟的同时,穆伟的枪口也早已对准了他。
两人望着彼此,冷冷地对峙。
“原来真的是你。”穆伟轻哼了声,“小马说你不简单,你果然不简单。亏我他妈的还想着给你一个机会!”
“给我机会?”秦延笑了笑:“谢谢了大哥。”
他把“大哥”两个字咬的格外清晰。
穆伟晃了晃脖子,眼神里压着几分恼怒:“欧翰,老子拿你当兄弟,你他妈却想要老子的命!”
他扣动扳机,枪口朝秦延顶过来。
秦延猛地一撞,撞落了穆伟手里的枪,他利落地攥住穆伟的手腕,往后背上一压,穆伟欲躲,却被他一脚踢中了膝盖。
两人过了几招,最后,穆伟被秦延按在了地上。
秦延用枪口抵住了穆伟的太阳穴,警告道:“老实点,外面都是警察,你已经被包围了。”
穆伟单膝跪着,整个人动弹不得,看样子是处于弱势,但是,他却并没有恐慌。
他仰头,看向秦延,嘴角扬着一抹阴森的笑意。
“大欧。”他说,“你老婆现在在我手上。”
第三十五章 南国相思15
任玥被五花大绑地推着往前走,山路崎岖难走,她多次趔趄,差点跌倒。
黑子走在她身后,时不时地蹿她一脚。
“你他妈走快点!”
“你要带我去哪?”
“闭嘴!”黑子瞪着她,露出凶恶的神情,“去哪儿要向你汇报?你他妈还拿自己当回事儿啊,你这个叛徒!”
任玥不出声了。
她想起早上,自己刚被穆伟拦下之初,还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因为这两年来,她多次因为性别的原因被穆伟拒之门外。直到,秦延他们一行人离开,她一转身,就被黑子他们几个人绑了起来。
“嫂子,你可别怪哥儿几个不懂怜香惜玉,要怨就怨那小马临死都要拉上翰哥做垫背的。你放心,大哥说了,若是今天的交易没出岔子,就证明翰哥是清白的,大哥就会放了你,所以,只是暂时委屈你一下哈。”
任玥听了黑子的话,顿时就明白过来,他们暴露了,或许还未完全暴露,但穆伟已经对他们起疑了,这次和金熊的交易,不止是一次交易,更是一次对秦延的考验。
果然,没过多久,黑子接了个电话,对她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不仅没有了笑脸,更开始拳打脚踢。
之后,任玥就被带到了这里,按照周围的景致判断,这是孤鸣山。
黑子把她带来这里的用意不得而知,但是,任玥明白,一旦在这里动起手来,无论是进是退,形势对穆伟他们更有利。
因为,制毒基地就在这里,他们比谁都了解孤鸣山的地势。
“别东张西望的,你他妈能不能走快点!”黑子又是一脚。
任玥忍着痛,没吭声。
她又被推搡着走了一段路,快要登顶的时候,她看到了秦延和穆伟。
秦延拿枪指着穆伟,穆伟脸上却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他依然志在必得,就像掌控全局的人一直是他一样。
是的,他是了解秦延的。尽管这两年里,他误信了秦延,没有分清楚他是敌是友,但是,对于秦延的性格,穆伟了如指掌。
这个男人,重情重义至极,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
所以,他就算明知秦延可能有问题,却依然敢带着他一起去交易。因为他知道,只要控制了任玥,就等于控制了秦延的软肋。
“秦队!”任玥叫了一声,带着几分自责。
秦延对她点了一下头,眼神安抚。
“你…你!放了大哥!”黑子瞪着秦延,把任玥拉到自己的身边,揪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道,“不然,我就杀了这娘们。”
“秦队,你别管我!”
任玥被黑子卡着脖子,但眼神依然倔强。
秦延忽然想起了两年前,那个红着脸说自己不娇气的女孩子。
她做到了。
这两年,她在他身边,无论碰到多棘手的情况,多艰苦的条件,她都没有一句怨言。她安静沉稳地做好自己的工作,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她成长的那么快,快得有时候都会让秦延觉得心疼。
她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吃这样的苦。
她应该活得更像个女孩子些,有人宠有人爱,无忧无虑过自己的生活。
山林里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听着,是穆伟的人。
“秦队!”任玥神色焦灼,“别管我了!我不要给你拖后腿,你快走!”
“任玥。”秦延看着任玥。
任玥以为他要对她下达什么命令,不敢懈怠,专注地看向他,却听他说:“回去,跟你妈好好学学怎么酱牛肉。”
秦延的语调带着几分调侃,任玥的眼眶却倏的红了。
他都记得,什么都记得。
那年夏天,警队食堂,她盖在他米饭上的那块来自母亲的酱牛肉,还有,她临行前对母亲撒的那个谎。
他知道,有人在等她回去。
可是,他也有啊。
“秦队…”
“往东走!”
任玥还没反应过来,秦延已经掉转了枪头。
“砰”的一声,子弹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黑子的脑门,黑子倒地,压在任玥的脚上。
一旁的穆伟抓准时机,快速地拔枪。
“砰。”
穆伟射中了秦延的小腹。
“秦队!”
任玥踢开黑子的尸体,想松开身上的绳索,但是,她上身被绑得很紧,双手根本使不上劲。
“走!”秦延大喝一声,“这是命令!”
任玥犹豫了一下,她知道,此时留下来,她非但帮不上忙,还会变成他的累赘。她红着眼,听他的话,踉踉跄跄地往东边跑。
穆伟的人正从西边赶来,只有往东跑,她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身后,秦延还在和穆伟斗争。
秦延中了枪,鲜血浸透了他的黑色衣裳,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他出招的动作已经没有之前那样利索了。
穆伟扑过来,秦延侧身一避,夺走了他的枪。
两人碾着枯枝落叶,扭打在一起。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任玥的神经都好像被揪住了,她停住了脚步,忍不住回头。
秦延和穆伟钳制着彼此,看不出来是谁中枪了。
穆伟的人包抄上来,一下将秦延围住了,秦延没有迟疑,用尽最后的力气,勾锁住穆伟的脖子,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和他一起坠落山崖…
“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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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茗从床上坐起来,按着脖子里累赘却舍不得摘掉的项链,眼前一片黑暗,她的手心里不断地冒出细汗。
她又做噩梦了。
梦里,秦延倒在地上,他伸着沾满鲜血的手,想要抚摸她的脸,可是,无论他们两个人怎么努力,就是无法碰触到对方。
秦延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对不起,我回不去了,忘了我。”
温茗深吸了一口气,捻了下湿润的眼角,下床。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冬日的阳光带着暖暖的温度照向她,她面朝东方,出了会儿神。
快过年了。
楼下,行道树上不知何时挂满了红灯笼,节日的气氛愈加浓了。
温茗忽然想起,前几天去看师傅的时候多买了两坛酒,趁着今天天气好,她应该去看看父亲温侯生了。
她进浴室洗漱,换了身衣服,提着两坛酒和准备好的红包,出了门。
温侯生工作的修车厂在陆河街,打个车过去二十分钟的距离。
下了车,温茗找到了修车厂,修车厂的职员都不认识她,她一进门,几个大男人都盯着她看。
“我找温侯生。”温茗笑着说。
一个年长的男人走到她面前,扫了眼她手里的酒:“你是?”
“我是他女儿。”
众人恍然大悟,紧接着感慨道:“真没想到,老温的女儿这么漂亮。”
温茗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礼貌又不失温和。
男人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说:“老温在里头呢,你进去吧。”
“好的,谢谢。”
温茗转身,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她刚走到门口,隔着门上一面方正的小玻璃,就看到了里头的温侯生。
温侯生拿着注射器,正往自己的胳膊上注射着什么。
一股无名的怒火一下涌上温茗的心头,她“啪”的一声,踢门而入。
里头的温侯生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慌忙掩藏手里的东西,但转头看到是温茗,又平静下来。
他脸上那种“破罐子破摔”的神情,让温茗更为恼怒。
“你在干什么?”温茗吼。
“什么干什么?”温侯生的声音比她还响,“这是你和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吗?”
“长辈?”温茗冷嗤一声,随手把酒坛子放在桌上,走向温侯生,从他衣兜里抢过注射器,砸在地上,“一个吸毒又复吸的人,你有脸说自己是长辈?”
“你他妈别管我!”
“好我不管你,我让警察来管。”
温茗说着,拿出手机。
温侯生见状,赶紧扑向她:“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又要害我蹲监狱你才罢休是不是?你他妈给我脑子放清楚一点,我是你老子!”
温茗躲开了温侯生的手,继续在屏幕上按下报警电话。
她不能忍。
她爱的人正在为了禁毒出生入死,可是她的父亲,却一次又一次染毒。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生而为人,差距却那么大。
将缉毒警察推入绝境的根本不是毒品,而是人类薄弱的意志。
“你把手机给我。如果你敢报警,老子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