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会儿面对着刘家众人,刘延宁,刘大爷和蒋氏都在,方家夫妻面上也没露出什么,一如既往的热情迎了人进屋。

方父引了众人去堂屋坐,陈氏借着倒茶水,准备点心的功夫,把方永顺扯到一旁,低声问:“你今儿怎么跟刘家人一起回来了?”

方永顺不好说自己是去刘家登门道歉的,便含糊不清的一笔带过,“我本来跟延宁去他家,正好碰到延宁的拜师宴,刘大爷他们都过来了,刘大爷非要我留下来吃饭。再说我本来就仰慕江先生,今日能与江先生同席,实在舍不得拒绝……”

陈氏却听得一阵迷糊:“什么拜师宴?什么江先生?”

“江先生前几天收了延宁为徒,刘大爷他们是特意进城,替延宁摆拜师宴的。”

“江先生?那个从京城来的江先生?”陈氏一阵震惊,上回在刘家喝酒,就见了江先生和他的侄子,这风度和气质,跟普通人差得实在厉害,她回来后,还忍不住跟人打听了许多,他们镇离江州近,好些人都有亲戚在城里,虽然打听不出江先生的家世,但人家一来,县老爷就三番五次的宴请,而且江先生的侄子,刚来京城的时候,可是住在县主娘娘府里的!

种种迹象表明,这江先生在京城一定是非富即贵!

出身不凡的江先生,竟然收了刘延宁为徒?

第104章

陈氏晕乎乎的回堂屋去招待客人。

因为事先跟方永顺通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就好谈了。

刘家也很意外,一家人朝方家道完歉,由着蒋氏先起了个头说和,陈氏并没有像他们准备好的那样,勃然大怒,反而心平气和的听了蒋氏把话说完。

刘家人看到了希望,自然一阵欣喜,蒋氏的语气也越发真心实意,本来做好了准备要打一场硬战,但是方家人这般善解人意,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就算最后还是结不成亲,至少两家也不用交恶了。

陈氏听完话,脸色虽然不好,但到底还算平静,皱眉道:“大娘和大爷都亲自过来了,我也不好把话说绝,我实在是喜欢你们家青青,小姑娘又大方又伶俐,说出来不怕大娘大爷笑话,这要是青青,我做梦都能笑醒,恨不得当是自家姑娘疼爱。”

这话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人方家只瞧得上刘青,瞧不上刘雅琴。

身为刘雅琴的父亲,刘二叔也是一脸的羞愧,是自家理亏,也怨不得人家嫌弃,刚想劝他爹娘要不就放弃,反正自家女儿是名声是毁了,方家都知道了来龙去脉,还这么中意侄女,也是有心的,没得为了他那不争气的女儿,把侄女的缘分给破坏了。

不过刘二叔还没开口,便听见他爹深深叹了口气,“真真是对不住侄媳妇了,现在村子里都知道是我家大孙女的婚事,就算成不了,也不能再让青青给搭进来,否则不就是乱套了?底下还好几个孙女,以后怎么说亲?怪就怪我们家青青没这福气。如今我跟老婆子虽然舍了脸皮过来,可倘若侄媳妇实在瞧不上我那大孙女,那也是命,只要侄媳妇不怪罪我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陈氏皱眉,她当然知道刘家同意把青青说过来的几率很低,不过还是想试探一番罢,既然现在刘大爷也表明了底线,她也只得放弃,为难的道:“大爷家的难处,我也能懂,到底都是有姑娘的人家。可我们家虽然没什么门第,永顺却也是实打实的秀才,往后还要考举人,考进士,他爷奶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孩子的婚事,说句难听的,我要是没挑好这个媳妇,弄得孩子家宅不宁,百年后哪还有脸见祖宗?”

刘家人闻言一脸羞愧,娶妻娶贤,他们家就是没选好媳妇,日子好不容易有盼头了,就被那个败家娘们搅得没办法安宁。

结果现在还祸害到别人家去了。

十分羞愧的刘家人顿时说不出来了。

不过陈氏倒也没有故意拿话讽刺刘家人,事实上从跟儿子进屋开始,她就已经妥协了,只是心里难免憋着气,该怎么妥协,拿什么妥协,都得她说了算,现在是刘家求着他们。

说白了,陈氏不过是在为自家争取权益,刘家不可能平白无故就想让她换个媳妇,她儿子虽然比不上刘延宁,但也不能这样叫人欺负。

这亲还是要结的,陈氏也不想把关系弄得太难看,顿了顿,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忙道:“大爷大娘别误会,我说的不是你们家姑娘,虽然你们家大姑娘我没接触过,但是大爷大娘的为人,又跟青青是亲姐妹,想必也不会差的,只是……”

陈氏话锋一转,有些迟疑:“大爷大娘也别怪我话说得难听,我实在是怕这孩子她娘太厉害了,真要成了亲家……”

虽然陈氏没把话说明白,但她先前就暗示了一通,意思就很明显,怕自家也被弄得家宅不宁。

这话刚落音,刘二叔再也忍不住,立刻道:“方嫂子不必担心,我回去就休了那恶妇!”

这下别说刘大爷他们了,连陈氏都不赞同,连忙道:“刘家二叔可别置气,我没这个意思。”这要是真结亲,儿媳妇还没嫁过来,就有个被休了的娘,这让她儿子的面子往哪儿搁?

刘大爷也回头瞪了刘二叔一眼:“你就消停些罢,这笔账回去总能算的!”

陈氏见状,知道刘大爷心里还是有成算的,才放下心来,道:“不是我说,大爷大娘就是太厚道了,这样儿的搅家精,要是换成别人家,打死都不是个事。”

按理说,陈氏和王氏再怎么说也是平辈,就算要结亲,说这样的话也有些过了,不过看在他们方家也是受害者份上,刘家等人也没有多想,蒋氏符合道,“侄媳妇放心,这件事了,我一定好好教训她,就算教训不过来,也得死死盯着我,万不能再让她出去作恶。”

一直没有说话,来了就当自己是个摆设的刘延宁忍不住皱眉,心里头一咯噔。

虽然不该编排长辈,但是方伯母委实有些厉害啊。爷奶现在一心想结亲,把事情了结,便没有注意到方伯母的态度,可他实在不敢放心,倘若方伯母说的是她心中所想,这要是真订了亲,雅琴日后进了门还有好日子过?

陈氏没有注意到刘延宁的反应,她心里还算满意,刘家的老人心里有成算,就算儿子有个不消停的岳母,往后也闹不到他们家来,只要她把儿媳妇管好就行了。

想是这么想,陈氏面上还是没放松,仍然愁云不减,“大爷大娘也知道,我们家永顺这孩子虽然会读书,心底却太过善良,就怕被人牵着走,我以前想着给他找个机灵的,心思正的媳妇,两个人也好互补,太厉害了肯定不行,行事拎不清就更要不得了,我们家永顺没个兄弟帮衬,往后我跟他爹百年了,可就万事只得靠他自己……”

刘大爷心里一咯噔,这是怕他大孙女太厉害,跟她娘一样拎不清?

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这件事,在进城之前,他们也仔细审问过,刘雅琴是真的事先半点不知情,要不然听到她娘做过什么的时候,小姑娘也不会惊叫出声,引来本就留了个心眼的安氏,甚至在安氏的追问下,把事情全盘托出。

从这点就看得出来,刘雅琴比她娘知道轻重多了。

正是因为跟刘雅琴无关,刘家人才敢想这件事,要是姑娘真像她娘一样,哪里需要等陈氏质疑,他们自己也不好意思拿出来祸害别人。

因此听到陈氏的话,刘家人心里也不太舒服,但陈氏说得委婉,他们也理亏在先,便只能忍耐,刘大爷安抚了陈氏一通,又表态以后要是结了亲,方永顺就相当于他孙子,他们刘家的孩子,便都是方永顺的兄弟,往后自家孙女要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他们绝不偏袒,一定帮方永顺找回公道。

有了这一番话,陈氏更心满意足了,刘家的确比他们家厉害些,就算现在说亲的不是刘延宁的亲妹妹,只是堂妹,但有刘大爷这番话,刘延宁听了也没反对,就表示往后刘家亏待不了他儿子,不比娶刘青差多少。

而且因为刘家理亏,以后打交道还得让着他们家。

儿子娶了个能帮衬自家的媳妇,还不用伺候着媳妇,倒也不差。

陈氏抿了抿唇,到底是松了口,虽然语气中还有些迟疑:“大爷大娘诚心诚意,你们家姑娘我也看过,是个好的,本来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只是……”

见陈氏松了口,刘家众人到底也松了口气,刘大爷忙道:“侄媳妇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咱们也好一起商议解决。”

方父听到这里,也知道孩子他娘的意思,心里一阵奇怪,忙朝人使眼色,心说孩子他娘之前不是说只看中延宁他亲妹妹吗,怎么现在连堂妹也同意了?

陈氏没有理理会方父,方父也只能作罢,到底子女婚事都是女人决定的,改主意就改主意罢,本来他也没觉得延宁堂妹和亲妹多大差别,毕竟刘家的情况跟别人家不同。

别说延宁自己就说过,以后就是刘大爷他们百年了,他也不会跟这些叔父分家。单看延宁是靠这些叔父们供出来的,别说不分家了,以后出息了也得把叔父们当亲爹供着孝顺者,所以他堂妹和亲妹,差肯定差了一头,但也差不了太多,更何况延宁堂妹比他亲妹大一些,还能早点嫁进来,早点让他们抱孙子,也算是弥补了一些。

方父看得很开,陈氏却不太甘心,为难的道:“唉,说出来不怕大爷大娘笑话,我们家双手刨地,供这孩子念书不容易,东拼西凑,供他考了秀才,明年还要去省府考举人,又是一笔花费。而且我们家姑娘年岁也到了,拖了这么久,就是因为置办不出嫁妆,挨到现在也不能不说了……原先想着,青青年岁小,先定个亲,再等个两三年成亲也不差事,正好给我们些功夫,慢慢把聘礼给攒起来,真要换成你们家大姑娘,比青青大了许多,哪里敢叫人家等那么长,这不是耽误姑娘吗?”

陈氏说得真心实意,基于对方家的愧疚,连一毛不拔的蒋氏都主动让利了,道:“这聘不聘礼的,咱们自家商量就行了,又不是下给外人看,只要两孩子往后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倒是刘大爷比较上道,他拧眉在心里盘算了一通,明年秋日才考乡试,那就还有一年的功夫,照着江先生说的,真要能把铺子开起来,赚得能比以前多,把方秀才赶考的盘缠也出了,应该不是难事。

这么一琢磨,刘大爷便说了:“侄媳妇不必担心,往后结亲了,有我刘家一口饭,哪能少你们汤喝?手头要是实在紧,明年方秀才赶考的盘缠,我们家多少也能凑点……”

刘大爷的话还没说完,正直的方永顺立刻起身,涨红了脸道:“大爷,万不能如此,延宁也要考科举,咱们谁家都不轻松,哪能叫你们出这个钱?”

方父也连连摇手,“使不得使不得。”

陈氏还没开口,刘大爷又笑道:“哪有什么使不得的,成了亲家,那就是一家人,总不能眼看着孩子考不了举人?我们家干活的人多,再怎么样也能抠出一些来,就这么说定了,往后方家姑娘出门子,我们能出的也出一份嫁妆,都是自家人,该帮衬的就得帮衬。”

因为刘大爷忽然强势起来,陈氏推辞不过,便也受了,顺水推舟的定下来事,因为八字已经给过了,不用再给一次,陈氏便说改日请媒人去送信物,正式定亲。

刘家人也善解人意,让方永顺不用顾这些,先跟刘延宁回书院,天大地大,念书最大。

后面的事顺利得不可思议,谈完之后,方家人便热情的送了刘家人出门,刘大爷走前还交代道:“再晚就回不了村,也只能直接回去了,侄媳妇有空同我那两女婿家说一声,订亲的时候叫他们也去吃个饭。”

陈氏应下了,热情的目送着刘家的牛车驶离视线里。

再回了家,方父便有些过意不去的道:“孩子他娘,咱们大顺赶考的盘缠也就罢了,小柳的嫁妆哪能也叫刘大爷他们出,这不是占人家便宜吗?”

陈氏也摇头道:“我也没料到刘家竟这般大方,我一说就松口了,看来家底比我猜的还要厚一些。”

方父还是不太放心,“就算人家家底厚,也不欠咱们的,哪能这么占人家便宜?”

“那他们就没占我们家便宜?那个什么雅琴跟青青比,差了可不止十万八千里,你是不知道罢,刘家卖的那什么茶叶蛋,还是青青给想出来的!”

方父摇头,“前阵子在省府一起典屋子住,也没听他们说过这事,你怎么知道?”

“咱们大顺跟延宁关系好,听延宁提起过,后来许是茶叶蛋卖得好,刘家怕别人对青青起坏心,就没敢往外传。”陈氏心里一阵失望,只是又想起一事,叹气道,“也是咱们家没这福气,大顺都说了,连江先生都很喜欢青青,让她跟着喊师傅,指不定那日就收徒了。你说那京城来的江先生,书院这么多人里,怎么就偏偏瞧中了延宁?还不是因为延宁有潜力,我以前还想着延宁年轻,学问再好也有不足之处,但现在看江先生都这么重视他,恐怕考举人是不成问题了——他要是明年考中了举人,那就是整个省府都难得的年轻举人,到那时他妹妹想找什么人家不好找?”

方父的关注点有些歪,想也没想的道:“咱们大顺明年也考举人了。”

“考不考得过还另说。”陈氏很有自知之明,“书院的夫子们都说了,咱们大顺是吃得了苦,胜在勤奋,考个功名,当个老夫子自是不在话下,但是走科举这条路,还真不好说。你也瞧见了,他秀才就考了两回,最后这回还是排在后面,差一点又落榜,明年的乡试,我也不敢太过期待。虽然咱们大顺也算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了,跟延宁还是没法比的。”

“咱们大顺是大顺,延宁是延宁,这有甚么好比较的?”方父还是不明白,忍不住道,“你要是不满意延宁他堂妹,就不结亲也成,反正刘大爷也说了,是那姑娘她娘造的孽,没得让咱们家来承担。”

“罢了罢了,跟你也说不明白。”陈氏气得推了他一把,扭身就走,“正好有空,我去一趟延宁他姑家。”

方父不明就里的摇头:“怎么说着说着就恼上了?”不过他也知道,既然婚事定了,说再多话也没意思,索性自己扛着锄头出去干活了。

**************************************************

刘家一行人匆匆忙忙,先把刘延宁和方永顺送去了青山书院,又去找了刘青母女,说了这事。

“跟方秀才父母说定了,过两日他们会请了媒人去咱们家下聘书,我让方秀才他娘知会了你大姑小姑,到时候他们也会回去,顺道过来捎你们娘俩一起。”

李氏皱眉,虽然心里有数,却也不想回去看王氏趾高气昂的脸色,想也不想的道:“爹,我就不回去了,还要给延宁做饭呢。”

蒋氏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延宁这么大人了,就一天而已,他在书院也能混口饭吃,反倒是雅琴定亲,连他大姑小姑都回去了,你不回去,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李氏沉默不语。

刘青知道她娘憋着口气,估计还是为着她鸣不平,不能让王氏轻易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只是刘青还想着在刘大爷他们处置王氏的时候,旁敲侧击的出点主意,最好把王氏以前给她娘受的委屈,这次一并还回去,所以便劝道:“娘,还是回去一趟罢,再怎么说也是喜事。”

刘大爷也知道李氏这回是真气着了,再不好好处理,只怕就记恨上他们这些人,别连带着延宁和青青都受了影响,以后跟他们生份了起来,便抿唇道:“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娘俩一起回去,不管怎样都是一家人,王氏的事还要一起商量着。”

听到刘大爷这么说,李氏才终于松了口。

刘大爷他们赶着回家,便没有多逗留,又匆匆回去了。

第105章

李氏不高兴归不高兴,但也有很多事要忙,刘家进城带了这么多油过来,为的就是要她们母女做手工皂。

实在是这手工皂的制作周期有点长,要是想尽快开店的话,库存量必须上去,总不能开了店结果东西不够卖吧?

所以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刘青是干劲十足,李氏是化悲痛为动力,母女两个齐心协力,下午就把带来的油用去了三分之一——那也有十多斤了。

一边制作,刘青一边还试图给李氏找了些活干,让她跟自己一起投入到事业中,就不会只盯着刘家这一亩三分地了。

“娘,咱们在这城里也不方便,城里东西卖得贵,茶油和花生油肯定要比镇上还翻个一两倍,花这么高的价钱去买来,委实有些不划算。”

听到这话,李氏便也放下了之前的心思,接口道,“可不是,城里什么都要比咱们镇上贵,好在自家买了牛,你爷奶他们进城也勤快,不用花太多钱买菜。”

“现在菜不菜的都是小事情,这油可不好收啊,毕竟茶油和花生油自家吃得少,大多早就拿去换钱,谁还留在家里?爷奶他们能凑这么多带过来,恐怕附近的村子都找遍了,还得去别的镇子求了。”

李氏却有些迟疑的道:“这……再过半个到一个月,山上的茶籽也成熟了,到时候再买岂不是正好。”

“反正这油又不会坏,以后要开铺子,多囤点准没错。”

李氏听明白些刘青的意思了,她也知道这个女儿注意正,想要的总会想办法去做到,现在她兴致勃勃,自己这个当娘的,能帮就帮一把。

这么一想,李氏便直接问了:“青青,你是有什么想法了?”

既然她娘敞开了问,刘青也不拐弯抹角了,点头道:“我就想咱们自己家人手不够,爷奶他们又要忙活地里的庄稼,又要卖茶叶蛋,万一师傅介绍的那个大善人有意同咱们家一起开铺子,估摸着家里还要包山种茶树,可既然是开铺子,这胰子的事就更不能耽搁。”

“既然现在忙得脱不开手,倒不如不用勉强,索性多花两个钱,托人去帮忙做这些。”

“托人?”

刘青点头,详细的说着自己的计划:“比如说娘可以托隔壁的金奶奶帮忙,就按咱们家买油的价钱算,当然金奶奶要是能便宜收回来,中间的差价她自己留着,然后咱们再每一斤油给她一两文钱的跑腿费,这样就不用爷奶他们操心了。”

李氏却不放心,摇头道:“买油是要去乡下买油,咱们给这么几个钱,估计都不够你金奶奶的进城费,她肯定不会同意的。”

刘青早就想到这一点,笑道:“娘,这可不一定,有句话叫做积少成多。金奶奶在城里确实不方便,但是她老家有人啊,送个信让老家的人帮忙,到时候只需要去把油带回来,这一趟两趟的,能花几个进城费?重要的是他们老家亲戚人多啊,高爷爷镇上,金奶奶娘家附近的十里八村,噢还有高婶子娘家,金奶奶还有出了门的女儿,她女儿的婆家,这样凑下来,我算算,爷奶他们就凑了四十斤油过来,按这个标准的话,金奶奶能凑出四个四十斤,那加起来就能赚个几百文啊,不过是费些精力,能赚这么多钱,您说金奶奶同意不同意?”

李氏听得目瞪口呆,敲了敲女儿的头:“小脑瓜子怎么长得,怕是你哥都比不上你会算账。”

这也是李氏第一次承认女儿有比儿子厉害的地方了。

刘青笑眯眯的点头,道:“娘现在知道了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就应该放心,大姐就算嫁给了方大哥,我也吃不了亏。”

提到这个话题,李氏不免又皱了皱眉,但心里还是释然了许多,点头道:“也是,我虽然看方秀才不错,但是配你还差了些。到底年纪大,自己又老实得过分,什么事都要听他爹娘的,这种男人孝顺归孝顺,只怕护不住媳妇。要不是咱们条件比他家好些,方秀才他娘也是个活络的,不怕你嫁过去了被欺负,我也不会有这个心思。”

见她娘这么快就想通了,刘青心里也高兴,朝她娘比了大拇指:“娘可真豁达,这要是换成二婶她们,只怕要气个三天三夜呢!”

“什么叫豁达?这不是木已成舟,除了看开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李氏无奈的摇头,叮嘱道,“不过娘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虽然这事翻篇了,也不能轻易让王氏糊弄过去,别到时候起了个头,以后大的小的都敢跟你抢。”

刘青心说难怪明知道木已成舟,她娘先前还要在刘大爷他们面前作一番,原来是为了施压,也是用心良苦。

刘青对她娘这番心思,倒不是很在意,她现在热血沸腾,即将开启女强模式,争取让自己做的手工皂在全国各地开上分号,家长里短这些真是弱爆了。

不过也不能让她娘知道她的心思。

刘青只笑眯眯的道:“娘放心罢,总有一日,女儿会强大到她们不敢冒犯的地步。”

李氏毫不留情的把她女儿的美梦戳破,“别做白日梦了,想要娘帮忙,刚刚的话你就得给我记住了!”

刘青收起心思,乖乖的点头。

其实不用她娘说,这一次她也没打算让王氏那么好过关,就算不能休妻,至少也要把王氏的三寸捏在自己手里,否则王氏以后见天儿的蹦达,闹得家宅不宁,她还怎么开启女强模式?

李氏听到刘青的保证这才放心了,点头道:“等这两日,咱们把这些都做好了,我就去找你金奶奶谈谈你说的事。”

刘青立刻笑了,又建议道:“金奶奶不是在一片都认识很多人吗?咱们还可以让金奶奶帮忙拉人,她带进来的人每给咱们收一百斤油,咱们就给金奶奶十文的介绍费,金奶奶找的人越多,帮咱们买的油越多,她就能赚更多的钱,娘说怎么样?”

李氏抿唇,笑道:“反正我是算不过来,你说怎样就怎样罢。”

虽然李氏是这么说,但还是仔细记了下来,等傍晚儿子一回来吃饭,就立刻拉着他问女儿这主意能不能用。

刘延宁听完眼睛一亮,转头看了眼坐在院子里摆弄她那些手工皂的妹妹,眼里满是赞赏,“这主意非常好,解决了咱们现在最担心的事!”

李氏也点头,笑道:“你们金奶奶认识的人,也都是家里供了人在青山书院的人家,我就怕阵势这么大,别闹得你在书院里不好做。”

刘延宁摇头,安抚道:“娘的担心实属多余,咱们是堂堂正正的找门路,他们也是拿的辛苦钱,能有什么好说的?”

“那就好。”李氏彻底放心了。

刘延宁却是举一反三,立刻道:“对了,娘去找金奶奶的时候,记得加上一句,让她提前叮嘱家里那些人,过阵子榨了茶籽油花生油,也都留给咱们家买。”

李氏吸了一口气,道:“那可不少啊,咱们用的了那么多?”

“娘当时是没听见,但师傅说请张大善人过来前,问了青青些问题,我瞧着师傅他从不说大话,应该是真看好咱们家的胰子,能在京城去卖。否则也不用找张大善人合作——江州城里,只要师傅说话,多少商户等着跟咱们合作。”

刘青在旁边听着,又补充了一句:“对啊,再不济也能去省府开铺子,张大善人在省府那么厉害,生意铁定差不了。”

儿子女儿都这么说,李氏也想心一横的同意,但还是少了那份魄力,只抖着唇问刘延宁:“延宁,你爷回来的时候,可有叮嘱过你?”

“不用爷奶叮嘱,师傅给张大善人去了信,这事就成定局了,张大善人到时候过来,估摸着也就是商议些怎么合作的细节问题。”

李氏咂舌:“这……这么肯定?”

刘延宁淡定的道:“娘可还记得,声扬是县主娘家侄子的事?县主府对师傅他们也十分礼遇,我估摸着师傅家世不比声扬家差多少。张大善人名声再好听,也是个商人,树大招风,总要给自己找些依靠和庇护。师傅既然开口了,他张大善人不可能拒绝。”

更重要的是,他要是没猜错的话,师傅就是五皇子的舅舅,跑到江州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只怕不仅仅是为了避嫌,否则早不来晚不来,到五皇子快及冠的时候来,说不准也是在为及将入朝的五皇子经营地方势力。

这些东西他不懂,但可以确定的是,就算看在师傅身后的五皇子的份上,张家也不会拒绝这个机会。

刘青听完她哥这番话,眼神闪了闪,心说看来江家比她相像得还要有权势,而她哥也像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以他的性子,知道内情却不提醒一下他们,多半是因为太过出乎意料。

反倒是李氏听完这话,却有些担心的问:“若是如此,咱们岂不是欠了江先生很大一个人情?”

刘延宁心想倘若他猜得没错,师傅也是想借此机会同张家搭上线,还不用被人怀疑。虽然张家是商户,但也算是他们省府的首富,他们这儿是鱼米之乡,省府的首富其富裕程度,就不用多说了。做大事的人,没有点钱财怎么能成事。

只是刘延宁这么猜测,却不能这么跟他娘说,一时间有些语塞。

刘青想到一个主意,笑眯眯的道:“欠了江先生的人情,咱们可以报答的啊,要是开得成铺子,到时候确定了分利,拿出其中一部分来感谢江先生就行了。现在虽然看不出钱多钱少,那也是咱们一份心意。”

最重要的是,江家如果真的有权势,这生意让他们掺一脚,以后也不怕再被别的人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