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一心忙着香水的事,回过神来算算日子,亲哥好像也快回来了。

离开之前,刘延宁带着师命,考完不必在省府等揭榜,直接回家。

刘延宁一开始还不理解,等他到了省府,没过几日,接连有帖子请他出席各种诗会聚会,刘延宁才有些明白。

他现在和一年前已经不同了,未及弱冠的案首,还是小三元,俨然是此次乡试最受看好的考子之一。而且江远辰才名远扬,稍微有点能耐的,打听一下就知道案首拜在了他名下,本来就天资聪颖的学子,再有名师指教,可谓是如虎添翼,众考子自然想和刘延宁打交道。

除了读书人的帖子,刘延宁竟然还接到了官老爷府上的请帖,虽然是知府下面的属官,但恐怕也是看在他师傅的面子上,才会这般行事。

这些邀请,刘延宁都没有赴约,如果只是一两个还好,这么多帖子,他接受了一个,就没有理由拒绝其他的,可要是全都赴约了,他也没功夫念书了。

刘延宁索性都拒绝了。

但他也知道,他考前拒绝邀请,还算理由充分,考后要是还拒绝,未免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因此刘延宁打定主意遵师命,进考场前就叮嘱两个叔父把行李整理整理,等他考完回来,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无论如何也要回江州。

刘延宁也不是不想多休息几日,但是他怕等众人都反应过来,他们就走不了了。

太受欢迎了也不好。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江远辰叮嘱刘延宁的时候,刘青就在旁边听着,李氏自然也就知道儿子考完就会回家,并不会在省府待到揭榜,她便一直算着日子,在刘青忙着折腾香水的时候,提醒道:“你哥大概这几日就要回来了。”

“这么快?”刘青惊讶了一下,便算了算日子,很震惊的发现,“哥哥好像今日就考完了?”

“你近来忙着弄那个什么水,还记得你哥何时考完呢?”李氏抿唇,摸了摸女儿的头,倒没有责怪她连哥哥这么重要的事都忽视了的意思,只是无心之言,李氏旋即又颇为担忧的道,“这回就你二叔三叔跟着,你爷爷没去,也不知道路上顺利不顺利。”

“娘放心吧。”刘青安慰道,“二叔近来可能干了,爷都不亲自进城送货了,都叫二叔去,核对账本也是二叔带着大林哥他们,从没出过问题。现在二叔陪着哥哥,还有三叔在旁边帮忙,定不会有事的。”

刘二叔虽然排行老二,但他上面的大哥早逝,他就担着长子的重任,在这个以长为尊的时代,纵然刘二叔是后面才履行长子责任的,这十几年跟着刘大爷历练,整个刘家除了刘大爷,也就他最可信了。

如果李氏连刘二叔都不放心,那就是刘大爷亲自出马,她也得继续操心。

听刘青这么说,李氏点头道:“你说的是,你二叔为人可靠,他又以前陪着去过省府,这会定能顺顺当当的。”

“自然是顺顺当当的。”刘青肯定的点头,复又笑道,“娘,我和曼桢已经把香水调出来了,连师傅见了都夸奖我们呢。就是每样只调出一些,都给江大哥拿去了,或许要等几个月,江大哥那儿叫人都做出来,我给娘一个香型留一瓶。”

“你留着这个用就是了,娘都一把年纪,还要这个作甚?”李氏说着,还有些疑惑,“只是你说调好的都给江公子拿去了,江公子是要做什么?”

刘青便把江景行拿她的配方去投入生产的事说了,一边解释道:“虽然曼桢说这个她不用,让我像之前的口红一样,都交给爷奶他们去弄,不过一直占她的便宜,我也觉得不好意思,正好江大哥这么提议,我就同意了。”

“你做的很对。”李氏不知道东西具体是怎么做出来的,但她自己闺女再聪明,江姑娘也是大家闺秀,小小年纪气度了得,未必就比她女儿差在哪里。再说青青以前也没弄出这些东西来,现在带着江姑娘一起,才又做了这么多好东西,想必是两个姑娘一起的功劳,好处自然不能只叫自家占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江姑娘没在里头出多少力,单单是依着江先生和江公子对她这双儿女的恩情,女儿把功劳白白匀一份给江姑娘,那也是应该的,占便宜之事,那是忘恩负义之人才做得出的事。

李氏越想越觉得她女儿做得好,拉着刘青的手欣慰道:“娘知道你懂事,平日里和江姑娘一道,有什么多让着她一些,她年纪比你小,江先生和江公子又是咱们家的恩人,别说江姑娘知书达理,她就是使脾气,你也先忍一忍。她一个千金小姐,顶多在这儿待一两年,你哥哥说江先生家里不一般,这种人家讲究规矩,江姑娘在江州待不了多久。”

刘青点头,心想她娘以前都没说这些话,那就不是怕她不懂事,而是怕她心里委屈?

这么想着,刘青笑道:“娘说的可不对,我虽然想让着曼桢,以报答师傅教导之恩,曼桢性子好,她还想事事让着我呢,昨儿江大哥说以后做了买卖赚了钱,我和曼桢平分,曼桢都不愿意要,说全都给我,是我说她不要我也不要,她才同意的。”

“娘知道。”李氏拉着刘青到自己身边坐下,摸着她的头轻笑,“你们都是好孩子,所以才会相处得好。”

刘青抿了抿唇,小声的道:“娘还有一点说的不对,曼桢的贴身丫鬟玉水悄悄跟我说了,曼桢身子不好,他们家老夫人都不要求曼桢回家,只要她能养好身子,想在咱们这儿呆多久,就呆多久呢!”

李氏只是这么一听,并不上心,反而敲了敲她的额头:“这事不许再说了,传出去对你江妹妹不好。”

“我知道。”刘青捂着头表态,“我就悄悄跟娘说一句。”

知道刘延宁考完了,母女俩都有些望眼欲穿起来,刘延宁是在第三天下午到的家。

刘延宁这一趟是被折腾到了,本来在考场上受了罪,没休息好,又匆匆回江州,这一路上奔波,休息的不好,吃的也不好,面色一片蜡黄,到了院子门口,刘二叔在拉着牛车,刘三叔不由分说的背着刘延宁下车敲门。

李氏听见动静,急忙过来,一开门,瞧见这架势,也吓了一跳:“延宁怎么了?”

“大嫂别慌。”刘二叔在后边赶车,一边忙着解释道,“延宁没事,就是路上赶得急,受了些累,等我把牛绑好,去请个大夫来瞧一瞧便是了。”

李氏这才稍稍放了心,一边引着刘三叔往儿子的屋子走,一边又时不时回头,心疼的看着儿子消瘦无力的脸色,道:“还好青青提醒我,自从算着延宁考完,银耳汤便日日在灶上温着,我待会儿盛过来,他二叔和三叔也喝一碗,这路上奔波,也辛苦你们了。”

“我们就不用了,都给延宁喝吧,大嫂给我们煮碗面就行了。”刘三叔说着轻轻把侄子放到床上,替他盖上被子,看着大侄子赶了一路,向来白净的他也显得灰头土脸的,想起这个侄子一向爱干净,又道,“延宁先歇会儿,待会儿有了精神,三叔给你提一桶热水来。”

刘延宁虽然觉得身上脏兮兮的,各种不痛快,但也不好意思叫长辈这么伺候自己,连忙摇头道:“侄儿这样就行了,二叔三叔路上也累了,待会儿吃了东西,便去休息吧。”

“二叔三叔可不累。”刘二叔绑了牛,也抹了把脸进屋来看侄子,一边笑道,“有时候服徭役,干的活可比这重多了。”

刘二叔说着走近了,在床前看了看刘延宁,又道:“延宁,你先躺着歇会儿,二叔这就去给你请大夫。”

“不用了二叔……”刘延宁微微探起身,想要拒绝,李氏帮他把话接过去,“是啊他二叔,延宁现在瞧着还好,脸色虽不好看,精神头却不错,想来也没有大问题,二叔和三叔先坐下来吃点喝点吧。”

他们赶了两天的路,干粮不好吃,这天气又带不了熟食,干粮再难吃也只能硬塞填饱肚子,这会儿见李氏坚持,刘二叔和刘三叔也有些犹豫,兄弟俩对视一眼,才点头道:“那就劳大嫂忙活了,我们吃完再去。”

最主要是这会儿天色还早,夏日里,天黑得晚,至少还有一个时辰天才会黑下来,所以吃点东西,晚个一两刻钟出去,也找得到大夫。

李氏便去张罗着吃食,刘延宁这会儿身体虚弱,也没什么胃口,熬得浓稠的银耳红枣汤刚好能补身子,怕他喝不下,李氏还咬牙放了几块冰糖,确定汤甜丝丝的正可口,才端过去给儿子喝。

至于刘二叔和刘三叔,李氏和刘延宁怎么劝,他们都不肯喝银耳汤,坚持这金贵的东西,就得留给侄子补身子,李氏没办法,只能依他们的意思,麻利的烧柴开火,给他们煮面。

夏日里天气热,买的菜多了容易坏,再加上儿子不在家,女儿又常在师傅那儿吃了中饭晚饭才回来,李氏一个吃饭,经常煮点白菜叶子就对付了,家里没有多少菜,李氏就切了块腊肉放锅里一块煮,也算特意招待了两个小叔子。

刘二叔端着一碗面,大口大口喝得稀里哗啦想,没几口一海碗面就见底了,汤都被他喝得一滴不剩,刘二叔把碗一搁,抹了把嘴起身就道:“大嫂,三弟,我去请大夫了。”

刘三叔也喝完了,跟着起身道:“我去给延宁烧点热水,这孩子爱干净,不擦一擦身子,恐怕睡不着。”

兄弟俩正准备分工行动,刘二叔刚走出院子,远远瞧见一行人朝这边走,他侄女正冲他高兴的笑:“二叔,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啊?师傅居然说着了,还真是神机妙算。”

刘二叔定睛一看,前方不仅有他侄女,还有两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脸上立刻堆满笑容,脚步匆匆的迎过去:“江公子,你们怎么也来了?”

江景行客气地打招呼道:“见过刘二叔。三叔说延宁回来了,叫我们送青青回来,顺便瞧瞧延宁如何了。”

“一路上赶得急,延宁受了些罪,我正要去请大夫来瞧瞧呢。”刘二叔说着,脸上还有些自责。

“你们今日就到家,想必延宁考完的第二日就启程了?这般匆忙,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江景行委婉的安慰了刘二叔,又笑道,“不过三叔早猜到了,特意叫我带了陈大夫一道过来。”江景行说着,便将身后的陈大夫引了上来。

刘二叔有眼色的向江景行道了谢,只是对陈大夫还有些疑惑,刘青在旁边提醒道:“二叔,陈大夫可厉害了,是年初跟师傅从京里来的,大家都喊他陈神医呢。”

闻言,刘二叔立刻和陈大夫见礼,陈大夫也客气了两句,一行人不再耽搁,直接进了院子,直奔刘延宁屋子而去。

刘延宁只来得及擦了擦脸,便放下了方巾,由刘三叔扶着他起来,靠在床头,等着众人进屋。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陈大夫是江家的大夫,江曼桢身子不好,常年缠绵病榻,据说平日里都有太医请脉,这回江远辰执意带女儿出来散心养病,侯老夫人拦不住,便只能让大夫随行。(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堂堂安宁侯府,能选出陈大夫一人随行,可见其医术是连侯府都认可的。

陈大夫仔细替刘延宁把过脉,直言他并无大碍,这一回耗损的厉害,但胜在年轻底子好,养一养就养回来了,便只开了些温补的药,和食疗的方子,江景行结果方子瞧了几眼,道其中好些药材府上都有,等他回去就叫人送一些过来。

江景行和曹声扬过来,应该是也是想问问刘延宁乡试的一些事,刘青之前有听到过,好像曹声扬今年回京过年,来年就不再过来江州,好像是要准备回原籍考秀才了。

曹声扬既然有意要走科举路,自然很需要向刘延宁这个现成的前辈取经。不过这事也不急,虽然刘延宁强打起精神接待他们,可他的病人,一脸的病容遮都遮不住,江景行和曹声扬不好拉着他问东问西,便只叮嘱了几句,叫他彻底养好身子再去见师傅,一行人便又告辞了。

刘青坐在床边,看着一向丰神俊朗的亲哥,忽然变成蔫了小白杨,难免有点心疼,“哥哥也太心急了,为何不等几日,养好了身子再回来?师傅也没叫你一出了考场,就被抬着回家啊。”

刘延宁失笑,摸了摸她的头:“不是师傅的意思,是我自个儿想早点回来。”

刘青看他的样子,眼珠子一转,好奇地问:“哥哥为什么不想在省府多住几日?”之前听师傅叮嘱她哥的时候,刘青还以为师傅他老人家是怕她哥少年得志,容易被人带着学坏。

刘延宁作为去年的府试的案首,又是小三元,年纪轻轻,已是乡试的头号种子选手,意气风发,可想而知他这次去省府,会有多受同为读书人的欢迎。

上辈子刘青看,也有些印象,读书人喜欢附庸风雅,最爱往风月场所跑,哪个才子没有一两个身为青楼头牌的红颜知己,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风流倜傥。

像乡试这种科举考试,大家都是秀才,有功名在身,是个体面的人,考完乡试,甭管中不中,结交三五个好友是必须要做的,自然有活跃之人负责攒局子,看得上眼的下一遍请帖,去那些风月场所喝喝酒,聊聊天,敞开心扉畅谈,感情自然就处出来了。

刘青便以为她师傅这种过来人,担心她哥愣头青被人忽悠住了,或者被纸醉金迷的生活迷花了眼,索性叮嘱他早早的回来。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她哥也很不喜欢那种场合,还是说在省府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看着刘青眼睛闪亮,刘延宁就知道她的好奇心又起来了,不过他也不打算满足她,只是拍了拍她的头,“出去帮我把门关上,哥哥要睡会儿。”

刚好李氏也在外边喊:“青青,别在屋里闹你哥了,让他歇会儿,你过来拿了银子,叫你二叔他们陪你去买些菜,该做晚饭了。”

刘青也没多纠缠,闻言乖乖的起身,只是还留下了一句话:“那就等哥哥歇好了,再跟我说说省府的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她妹妹单方面跟他愉快的做了决定,刘延宁也只是无奈又纵容的摇头:“看来多日不在家,你又淘气了。”

刘延宁又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三天才去拜见了师傅。

刘二叔和刘三叔则只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见侄子起色好了许多,更放心不下家里,便急急忙忙回去了。

刘延宁拜见了师傅后,便回到以往的作息,兄妹俩都早出晚归的求学,区别只是刘延宁现在已经不去学堂了,而是一整日都在师傅跟前。

江景行和曹声扬也不大去学堂了,江景行庶务繁忙,曹声扬是要备考,他的学问扎实,区区一个秀才还不在话下,现在更需要的,是跟着过来人多了解一些科举流程。

刚好曹声扬祖籍的学政大人,与江远辰的朋友熟识,江远辰给朋友写了信,了解那位学政的喜好,便能够更好的指教曹声扬应付主考官。

投其所好也算是走捷径了吧,这些东西书院里教不了,曹声扬便多跟着江远辰学习。

不过江远辰到底兼了书院先生的责任,每日须得去讲课,他不在家的功夫,不是刘延宁和两个小伙伴讨论,就是他们三个教刘青和江曼桢。

为了避免给刘延宁造成心理负担,乡试还没有放榜,众人对于科举之事便绝口不提,刘延宁心理素质也不错,以往怎么念书,现在还怎么用功,好像刚从考场下来的人不是他一样。

倒也有知道刘延宁提前返乡的同窗,毕竟都是江州人,小地方,有些动静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还有直接找到刘青他们家,邀请刘延宁出去聚会的,不过刘延宁每天早出晚归,他们又碍于江远辰的身份,不敢去江家邀请刘延宁,倒让刘延宁躲过了热情的同窗们。

许是乡试放榜比较迟,越是重要的考试,阅卷自然也要慎重,乡试又和府试院试不同,参加乡试都是秀才,已经是百里挑一,通过层层选**的人才,除非少数个别特别出众,或者是特别幸运才能考上秀才的,大部分秀才的水平应该比较相当,要分个三六九等出来,自然吃力些。

其实府试乡试,都没有具体的放榜日子,有时提前有时推迟,都说不准,他们江州离省府远,不好打探消息,只能日复一日的等通知。

最坑的是只有上榜了才有通知。

刘延宁坐得住,刘青看他和师傅们都淡定,也能勉强安个心,李氏却坐不住,算着刘延宁回家的日子,都将近十日了,还没有半点消息,就担心儿子是不是落榜了,又不好跟刘延宁说,怕刺激到他,李氏便趁着做饭,悄悄拉了刘青到旁边,小声道:“青青,这数十日了,也没见乡试的消息,我怕除了结果咱们不知道。不如你挑你哥不在的时候,找江先生问一问?或者去找那掌柜,他们东家就在省府,大概消息也灵通……”

“找掌柜的可不好,若是他们知道消息,确定哥哥中举了,都不用咱们过问,早就来报喜了,这万一……落榜,咱们上门问,人家也不好意思说。”

李氏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便道:“那你可记得问一问江先生。”

其实等了这么多日,刘青也有些急,闻言点头道:“行,我明儿找机会问一问师傅。”

李氏回头看了看外边,儿子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灶房的动静,心下松了口气,又想叹气:“这要是落榜,你哥哥三年后还要遭一回罪,这会儿身子还没有完全养好呢,唉!”李氏说儿子还没有养好身体,那是夸张了,不过刘延宁这阵子瘦下去的肉,确实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补回来的。

刘青见李氏只是担心,却并没有失望的情绪,心里也松了口气,她不是不看好哥哥,去年跟着去省府她也见识过了,秀才能考到最后一关的,大多数年纪都不小了,二三十岁的秀才都能说一句前途无量,她哥哥以弱冠之年成为案首才会这般轰动。

大家都是秀才,现在考举人,里面或许还有很多她哥的前辈,学识并不比她哥差多少,毕竟乡试要考那么多天,在考场里发生些意外,或者发挥不佳以至于落榜的,应该也大有人在。

总之一句话,考举人竞争太大了,说是千里挑一也不为过,刘青并不敢说她哥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但是她哥哥还年轻,尽管这次落榜,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他就是考到三十岁还没成为举人,也没关系,完全可以继续考下去。

这个时候,家里的人心态就很重要了,说得严重点,她们的态度也有可能影响到她哥的心态。

刘青现在见她娘心态不错,这才放心了,料想她娘到底比她年长,这些道理她应该清楚。

她哥嘴上不说,心里最在乎的也就是她们母女,只要她们不给他压力,信任他鼓励他,他应该就能保持平常心。

刘青答应了她娘,第二天找师傅打听情况,不过运气不好,她并没有找到她哥不在的时间,单独问师傅。

刚好她师傅去书院,她哥和曹声扬还在书房,刘青在院子里碰到从外边回来的江景行,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了,“江大哥记得帮我问问师傅,我娘在家都快坐不住了。”

江景行笑道:“你就不关心香水的事?”

“有江大哥张罗,香水没什么不放心的,倒是哥哥这么久还没有消息,委实叫人担心。”刘青的言外之意是,现在什么事都比不上她哥乡试的结果重要。

只是她说的比较委婉,又顺便奉承了江景行,江景行听了也舒坦,便没有计较,点头道:“晚上我问问三叔,不过刘伯母也不必担心,省府到江州距离远,官差就那么多,却有那么多人家要走,都是不同县不同村,路上耽搁几日也正常。”

刘青并没有被安慰到,她反驳道:“可之前府试院试,也不见他们耽搁?”

“那时延宁是案首,自然第一个通报。”

刘青这才恍然大悟,“多谢江大哥指点,我回去就告诉娘,让她放宽心。”这个说法至少能安抚她娘几日了,再过几天没消息,应该也不必指望了。

“我晚会儿也和三叔提一提,看能不能派人去打听一下。”

刘青并没有客气,小秘密的道:“那就多谢江大哥了。”

江景行拍了拍她的头:“不必客气,你去后边找曼桢吧,她现在一会儿不见你就要找。”

刘青完成了她娘交代的任务,也放心的钻到后院忙自己的事了。

不过,江景行还没来得及找江远辰,报喜的官差已经来了,依然是骑着骏马,敲锣打鼓。当然了,给举人报喜的阵仗,要比给秀才报喜的阵仗大多了,骏马上还绑着大红花,好像娶媳妇似的!

这一回刘青就在县城,也感受到了满城皆知的热闹。

官差一进江州的地界,就敲锣打鼓的问江州松林镇落水村的刘举人在城内还是在老家。他们之前去过落水村,老家的地址便不必再问人。

听到江州又出了个举人,城口等着进出城的百姓都沸腾了,虽然举人老爷和他们没有关系,但有同乡之谊,这位举人老爷再争气点,指不定就成了青天大老爷,他们江州人士也跟着长脸不是?

守城的士兵虽然对江州有头脸的人物都熟悉,但是听见刘举人的名号,也愣了一下,一时没想起来是哪家,官差也见惯了,慢悠悠的道:“就是先前的小三元,未及弱冠的刘延宁刘秀才,他这次非但中举,还是解元,连钦差大人都夸的少年英才。江州城还真是人才辈出,指不定咱们府里要出个真正的三元了!”

官差一边恭维着江州城,脸上尤带着自豪的表情,刘解元这等人才,小小的江州困不住,就是整个洪州府也困不住。未及弱冠的解元,百年来洪州府也才出这一个,等刘解元走出省府,再报名号,就不是江州,而是洪州府了。

是以,刘解元也是他们整个洪州府的希望和骄傲。

官差的一段话说出来,百姓们更是哗然了,守城士兵里的将领听见消息,立刻派了士兵给官差们带路:“刘秀……不,刘解元并未回乡,他还在城内,也许这会儿还在江先生府中,两位大人先去刘家,我派人去江先生府上送个信。”

刘延宁是江州的名人,虽然他回家后一直很低调,只两点一线,但他的动态也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守城将领立刻派人去江家,与此同时,江州出了个年轻解元的消息,也迅速在城内扩散,刘延宁还没有到家,他们已经打听到刘家的地址,过去瞧热闹了。

也有些是直接跟在报喜的官差后边过去的。

报喜的官差既然知道刘解元可能不在家,为了避免扑个空,便预留了足够的时间,骑着骏马慢悠悠的晃进了城,身后跟着一长串百姓,而且队伍越来越长,他们也不着急,悠悠然打马走过长街,几乎在整个主城刷足了存在感,才终于到了刘延宁他们的院子。

江府得到消息,虽然江远辰不在家,但也没有乱,管家井井有条的安排马车,送刘延宁兄妹先回家,江景行和曹声扬听见刘延宁成了解元,惊喜之余也难免想围观,便一起坐车走了,管家紧接着又派人去通知江远辰,心想爱徒成了解元,三爷应当也是惊喜的,叫他早点知道这个好消息也好。

李氏那边同样,官差还没到,她已经知道儿子中举了,倒不是守城将领安排的人,而是消息通达的金氏出去转了一圈,得到这个消息,赶紧过来给李氏报信。

“侄媳妇赶紧准备起来,官老爷就快到了,后边还跟着许多人瞧热闹呢!”

猛然得到这个好消息,李氏也慌了手脚,一时愣道:“准备什么?”

金氏被她问住了,她儿子连秀才都还没考上,自然不知道要如何准备,于是赶紧跳掉这个话题,“延宁还没回来吗?”

李氏点头:“他们兄妹都在江先生那儿。”

“这可不行,人家官老爷来报喜,延宁怎么能不在?刚好梅子她爹这会儿在家,我叫他跑一趟,去江先生那儿把延宁请回来。”金氏说着,转身就要回去找她丈夫。

这个关键时刻,李氏也没有过多客气,感激的把金氏送到门口:“多亏了婶子惦记着,否则我一个人还不知道怎么办。”

“这般大的喜事,你一时慌了神很正常。”金氏刚安慰了李氏一句,就听见不远处的动静,金氏脸色微变,“糟了,官老爷这么快到了?”

李氏也跟着紧张了一下,不过等她看到驾车之人,就放松了,笑道:“驾车的是江先生府上的人,想来江先生也听到消息,送延宁回来了吧。”

果然马车在院门口停下,车夫朝李氏抱手:“刘太太大喜。”

刘延宁现在是举人,社会地位不一样了,刘大爷已经有资格称一句老太爷,李氏自然是太太了。

不过李氏乍然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自己,也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车夫向李氏报喜的时候,车帘已经掀开,三个俊秀的少年陆续从车上下来,最后才是被亲哥牵着下车的刘青。

站在旁边的金氏见到三个风姿各异的少年,眼神也被晃了一下,不过今天的主角是刘延宁,她这个年纪稳得住,立刻上前朝刘延宁笑道:“延宁啊,真是大喜,城里边都在说你中举了,还是解元呢!你娘惊喜的都不知道该做啥了,幸好江先生也知道了,送了你回来,不然等官老爷过来报喜,可要乱套。”